第387章 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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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野兔們蜷縮成一團,雖然激動卻不敢逾越框形半步,仿佛被無形囚牢困住。

  自從開始著手煉神還虛,陳澤在日常修煉中就有意協同混身上下一齊壯大。

  可煉炁好說,煉神卻難住了陳澤。

  由於天地元炁匱乏至極,所以傳統丹法的路幾乎被完全堵死。

  而陳澤的做法是直接攝入外界元炁,強行煉入本源,從而壯大先天元炁。

  可畢竟炁是炁,神是神,這種做法無法直接鍛鍊滋補元神。

  麻煩之處在於,天地之間充斥元炁,卻沒有充斥元神。

  所以陳澤就打起了其他生物的主意。

  凡活物皆有神,只是量多量少的差距。

  當即陳澤揪起一隻最可愛的幸運野兔,喀嚓一聲把它的脖子擰斷,然後神隨炁發嚴陣以待。

  「唉!來了也好啊,咱爺倆也快三十年沒見了吧.」

  「有事嗎?」那名獄警停住了腳步。

  而信件的內容則是說寄信人在美國留學,一切都好。

  「如果不是你每年都寄信,我還真不知道你.」

  「這,這這這這.」張厚德結巴著用食指杵住照片上的年輕人,用近乎乞求的目光看向季連緣。

  「是啊。」季連緣也跟著感慨起來,

  也許是探視規定較為嚴格,又或許是重刑犯的緣故,季連緣只能和直系親屬進行會面。

  也許是剛剛在等候大廳坐立不安把精力都給耗光,他現在臨到門前反而輕鬆了不少。

  「不是。」張厚德茫然道,

  「你剛剛說我給你寄信」

  「親愛的父親:我現在已經能跟上學校的課程」

  只不過雖然又多又雜,但能用的卻沒多少。

  啊?

  這回換成張厚德懵圈了。

  那就是在張厚德耳朵里塞進一個提前激發好的符咒,就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實現類似通話耳機的功能。

  直到張厚德輕聲喊道,

  「爸」

  「聽得見。」

  「好好聊。」此時邊上帶他過來的獄警拍拍肩遞上來一杯熱水,季連緣連忙道謝。

  可這小子吃硬不吃軟,孫波把他塞進花壇里嚇唬了兩天後便保證凡事乖乖聽話,現在也參與到了盤古生物的「女媧」計劃當中。

  「唉你媽的忌日快到了,什麼時候替我去看看」

  所以也許是無心插柳,陳澤反倒將精進後的【清明夢】和自製符咒聯繫起來,整出了點特殊的好東西。

  在經過一道道程序之後,張厚德順利來到親情會見室的門外。

  而後獄警轉身走遠,原地只剩下父子二人。

  就如現在。

  「進去吧。」陳澤的聲音傳來。

  遠處的背影進入高牆之後,陳澤也移回目光,一邊輕敲方向盤一邊等待。

  陽光將視野內的空氣炙烤到扭曲,變形。

  也就是面對面,可以有肢體接觸的那種探視。

  也難怪季連緣剛剛一見面就在質疑張厚德的身份。

  「都這麼多年了啊,我真是個不稱職的爹!」

  低頭一看,掌心又濕了。

  周圍沒有蟬鳴鳥叫,只有正前方高聳莊重的水泥鋼鐵造物矗立於此。

  「爸。」張厚德無奈回道,

  張厚德並未近視,鼻樑上架著的眼鏡自然也是陳澤特製法器,約等於低清實時攝像頭,能夠讓陳澤同步接收到畫面。

  明信片的邊角已經打卷,看得出來經常被拿在手中。

  「可以,可以再給我一個紙杯嗎?」張厚德不好意思道,

  「我怕燙,想晾一晾。」

  根據陳澤的經驗,生物死後無論炁還是神都會很快消散,還之於天地。

  「哦就,最近配的眼鏡。」張厚德打了個馬虎眼,開始認真閱讀明信片上的字跡。

  在他身後遠處,陳澤正坐在某輛租來的小車裡盯著其背影漸行漸遠。


  這是一個乾巴巴的老頭子,寸頭,臉上帶有胡茬,看上去就跟街邊遛彎的老大爺沒什麼兩樣。

  其他生物的元神總是格格不入,難以煉化。

  「李隊,這.」他沒有回話,而是看向了邊上領路的獄警。

  似乎是看不清楚,他還特地調了調眼鏡。

  一是自己的丹法不夠完善,二是元神的質或者量不夠。

  「這,這些年,你」

  「厚德?」季連緣臉上的表情又逐漸舒緩下來。

  當杯中熱水不再燙手時,獄警也已將人帶到。

  張厚德盯著空處愣了愣,卻被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響嚇了一跳。

  「給你,小伙子。」旁邊的獄警遞上來一個裝著熱水的紙杯,差點給張厚德嚇了一跳。

  一名上廁所歸來的家屬擠過張厚德坐了下來,而後者則在獄警的帶領下到另一處空桌前坐好,默默等待。

  「謝謝!」

  本來這次探視只能在樓下隔著玻璃打電話,但聽說是因為季連緣多年來表現良好,管理級別已經達到最松的寬管級。

  「是我!」張厚德連忙用力點了點頭。

  季連緣被帶到桌前自然坐下,而張厚德還在倒騰手裡的熱水,猝不及防便抬頭對上了眼神。

  張厚德淺飲一口,然後便將剩餘熱水倒入空紙杯中,再倒回來,如此循環往復為熱水降溫。

  「去年到現在你一整年,一年多都沒給我寄信,給我擔心的喲.」

  他下意識地擔心起自己成了替身,進而懷疑起整個世界,乃至於

  他的神色逐漸開始扭曲,手背青筋凸起,像是一條條要掙脫出來的蚯蚓。

  「不是跟你說了,這不是什麼好地方不用來看我也行,我在這裡哪都好,吃得好穿得好,你這孩子.從小就倔!」

  字跡很陌生,張厚德根本沒見過。

  張厚德不答,只是默默調整一下略厚的眼鏡,朝前方邁開腳步。

  季連緣仔細端詳起闊別多年的兒子,眼神逐漸從感慨,到慈愛,再到奇怪,懷疑,最後歸至迷惘。

  至於被押送回深市的釋明心那邊,一開始確實不太老實。

  又是第一次有親屬探望,所以這次會見被特批可以在親情會見室進行。

  而這個年輕人,容貌和季連緣極其相似!

  但和張厚德卻有所區別。

  而幾日時間本就不長,很快就到了正式探監的日子。

  「你怎麼近視了?」季連緣關心問道。

  動靜將周圍人的目光吸引過來一瞬,隨即便恢復了正常。

  「你認錯人了!」此時張厚德耳際嗡嗡作響,是陳澤的聲音。

  丹火隨之燃起,可這些辛苦捉來的元神卻根本不受影響,完全無視阻礙,從陳澤的身軀四散溢出,很快消散無形。

  他很快回過神來,自言自語似的答道,

  「怎麼突然回來了?」對面的季連緣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洋人的飯吃不慣吧?」

  「你是我兒子?」季連緣忽然狐疑地開口道。

  「等等!」張厚德忽然出聲喊住了轉身離去的獄警。

  他的眼神死死盯著明信片上,角落裡附的照片。

  兩人對視無言,誰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此事。

  眼鏡、紙片、紋飾、小掛件等等等等,隱蔽性極高。

  季連緣絮絮叨叨,而張厚德則根本沒聽進去幾句。

  很難讓人把他和當年那個意氣風發,鬚髮極為旺盛的氣功大師聯繫起來。

  「你瘦了」季連緣仔細盯著張厚德的五官,不願放過每一個細節,

  「瘦太多了,我都認不出你來了。」

  正午時分,日上三竿。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內,陳澤不斷抓來各種小動物實驗此事,逐漸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

  我又認錯人了?!

  所幸耳朵里及時傳來陳澤肯定的指示:「沒認錯,就是他。」


  這回是真的季連緣。

  推開大門,進門先是醒目的告知標語,說明房間內的攝像頭和錄音設備隨時都在工作當中。

  一枚極小極小的符咒就附在張厚德的耳道角落裡,哪怕細看也很容易跟耳垢混淆。

  「你等一下。」

  「聽得見嗎?」

  面前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木桌,此時座位上正坐著一個略微佝僂的囚服老頭,兩人對上了目光。

  「呼——」

  說著季連緣蓋在外套下的雙手一陣摸索,在桌上丟出來一張陳舊的明信片。

  監獄之內。

  「哎呀!」季連緣想要起身伸手去摸張厚德的臉,卻被蓋在手上的外套絆住了動作。

  說是符咒,但其實經過陳澤的多次改良和工藝升級後,外形早已不局限於厚硬幣的模樣。

  「我真是不稱職的爹!」

  「爸!」張厚德正要替父親開脫,卻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你剛剛說什麼?」

  「別慌。」一道沉穩的男聲響起,還帶動某種特殊的力量自張厚德渾身各處迸發出來,安撫住他的內心。

  而張厚德沒有注意這些,一進門他的目光便被某道身影牢牢吸住。

  「好謝謝!」張厚德雙手接過紙杯,卻忽然臉色微變,似乎聽到了什麼。

  那就是用外物輔助,具體來說就是符咒。

  積蓄多年的情感猶如開閘泄洪般洶湧衝出,這聲呼喊情真意切,只可惜對面的老頭卻一臉懵懂。

  在這個過程中陳澤當然可以再撈回來,可那也沒有多大意義。

  張厚德不知所措地按住明信片挪到面前,再轉了個方向正對自己。

  「哎!」這聲呼喚像是某個激活口令,季連緣立馬眼角就濕了。

  「哦!」季連緣用肩膀的布料抹去眼淚,

  「我還帶過來了!多虧劉隊通融啊.」

  被拎著長耳的野兔無力下垂,元炁逐漸流失,元神亦如是。

  「你怎麼了!」季連緣發覺異樣連忙問道。

  打個比方,照片中的年輕人是鼻尖山根像季連緣,而張厚德遺傳到的則是眉眼弧度。

  「別緊張,別急,沒事的。」陳澤的鼓勵恰到好處,張厚德正慌張之際連忙咽了口唾沫,僵硬地一撞桌角站了起來,

  「對嘶——對不起」

  「現在在哪上班啊有對象沒有?」

  當然,也有嚴格的距離限制,所以陳澤這會兒就在監獄附近逗留。

  照片中是一個笑容陽光燦爛的年輕人,背景里則是高大的學府建築,以及其他青春洋溢的青年男女們。

  少頃,獄警幫他又拿了一個紙杯過來,並示意他可以到牆角自己打水。

  兩人又對答幾句,直至確定「信號」暢通後,張厚德這才鬆開攥緊的手掌,結果發現手心不知何時已經布滿汗水。

  總而言之,路漫漫其修遠兮,陳澤將上下而求索。

  不是熱的,而是緊張。

  一時間金屬碰撞聲叮噹作響,季連緣仿佛被抽掉渾身骨頭一樣,又癱了回去。

  雖然有許多辦法能夠規避限制,可陳澤還是選擇了最簡單的一條路。

  張厚德無由來地兩腿一軟,踉蹌兩步走了上去,幾乎是跌坐在老頭的對面,

  「爸!」

  但之前陳澤在琉璃寶界中煉化精神力量後,【清明夢】雖然沒有質變,不能繼續升級加點,卻讓陳澤對除自己之外,外源的精神世界有了更深理解。

  張厚德正襟危坐,眼角餘光掃過攝像頭的遮光圓罩,不禁挪了挪屁股用肩背側對。

  一連試了幾隻野兔都是同樣的失敗結果。

  會客室門前,張厚德深吸一口氣,心跳逐漸平復下來。

  會面室內一共有六張桌子,此時正有其他犯人也在進行會面。

  陳澤不理會元炁,專注於這一點少量的元神,以神識配合元炁織成大網,將其聚攏,撈起,一口悶。

  初次見面比張厚德想像中的要簡單。


  最後的落款處.則赫然寫著張厚德的名字。

  「爸。」張厚德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眼神,眼神低垂緩緩開口道,

  在這個瞬間,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些食不果腹,受人欺辱的乞丐生涯。

  是丟進人群里一眼分不出來的類型。

  為了防止張厚德臨時發病,陳澤將他全副武裝,身上裝滿了各種不起眼的備用符咒。

  「都這麼多年了.」

  陳澤將問題歸咎於兩點。

  此前在南華寺和肉身佛論道幾日後,陳澤對元神的認識更上一層台階,又是搗鼓出各種亂七八糟的符咒。

  「沒沒事。」張厚德一手輕按額頭,另一手抓起紙杯將杯中溫水一飲而盡。

  清水入喉,些許鎮定重回心頭,張厚德定了定神跟隨耳邊的指示發問道,

  「我都記不清了,有這麼久嗎?」

  「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季連緣見他沒事也放下心來,

  「這最後一封,是前年端午寄來的我後來想想你也忙,忙點好,忙點好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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