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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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章 將計就計

  楊國忠回去以後,偷偷找來了童子尿。

  看著眼前的液體,楊國忠只覺得一陣噁心,臉上的神色十分難看。

  吐蕃暗樁襲擊蘭州館驛,楊國忠覺得這事發生的概率很低,很可能是蘭州的官吏在搞他。

  不過他暫時沒有任何線索,無論是誰在搞他,他都不能拿自己性命去賭。

  「等老子查清了,一定找你們算帳?」

  楊國忠跟著罵了一句,捏著鼻子,端起碗中的童子尿一飲而盡。

  ……

  另一邊,張光晟將楊國忠的事報告給李琩。

  張光晟道:「殿下,楊釗吃了苦頭,做事想必會收斂一些。」

  「那也未必。」李琩搖頭,「他這次跟去磧西,為兩件事,第一是監督我,第二便是想把磧西的糧都運到長安去。」

  張光晟道:「磧西離長安如此遙遠,把糧運到長安,恐怕十不剩其三。」

  李琩道:「他只要想做,有的是辦法,比如把糧食換成奢侈品,或者找幾個大商人,換成飛錢。」

  張光晟道:「如果真讓他把磧西的糧都運走了,特別是義倉和常平倉的糧,那磧西以後就再沒有能力賑災和平衡物價了。」

  「不僅如此。」李琩思索著,「他如果把糧食換成奢侈品,那就會推高奢侈品的價格,這些奢侈品到了長安,還能不能值這個價就不好說了。如果是換成飛錢,那麼本地大族和商家收了糧,囤積居奇,對磧西更是災難。」

  張光晟道:「殿下可千萬不能讓他得逞。」

  李琩點點頭。

  楊國忠代表的是朝廷的意志,所以他要周旋的,不是楊國忠,而是朝廷。

  這事需得好好謀劃。

  李琩思索著,張光晟上前,低聲道:「殿下,太子那邊果然派人前來聯繫杜良娣,並且收買杜家的幾個族親。這些人忘恩負義,以怨報德,要不要末將派人去把他們處理掉?」

  李琩想了想,道:「暫時不用,他們目前對我們造不成實際傷害,不如留著他們,說不定還有妙用。」

  「也好。」張光晟習慣性聽李琩的話,沒有多說。

  一行人在蘭州呆了兩天,繼續出發。

  ……

  河西,涼州,刺史府里。

  「壽王兼任了河西黜陟使,他不用多久就到涼州,契苾將軍倒是想想辦法。」王倕的弟弟,涼州刺史王大慶著急道。

  赤水軍軍使契苾忠道:「王刺史不必著急,現在河西以應對吐蕃戰事為主,壽王不會這麼著急查我們。」

  王大慶道:「戰事以王忠嗣為主,以壽王的性情,所到一地,都要整治一方。」

  契苾忠道:「壽王殿下若要查貪腐,河西的官員至少殺一半,這能怎麼整治?」

  王大慶看了一眼契苾忠,道:「他是殺不了這麼多人,可是殺雞儆猴,他還是能做到的。以你們赤水軍這麼多年的爛帳,他能饒了你?」

  契苾忠一怔,道:「軍隊的帳不是那麼容易查的,王刺史還是擔心自己吧,涼州的帳也平不了,人丁虛掛的事伱也沒辦好,朝廷對你早有不滿。」

  「我不是嘲諷將軍。」王大慶嘆了口氣,「我現在反而希望吐蕃快來劫掠,這樣我們就能把許多事都平了。」

  契苾忠道:「王刺史倒是會想,如果吐蕃能劫掠到涼州來,不用壽王查我,朝廷就先把我的職撤了。即使朝廷不撤我的職,作為大唐將領,我也不會容忍吐蕃肆掠大唐土地!」

  王大慶望著契苾忠,低聲道:「恕我直言,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壽王……」

  「放肆!」契苾忠猛然站起身來打斷王大慶,「我只是求財,絕不會叛唐!再說壽王殿下文武兼備,為國為民,如此賢王,即使他殺了我,我也斷不會行悖逆之事!」

  「你……」王大慶看著契苾忠堅決的模樣,無奈搖頭。

  「還有,」契苾忠瞪著王大慶,「河西最近聚集了一大批祆教徒,他們也是衝著壽王殿下來的吧?我知道王刺史和他們有聯繫,勞煩王刺史去告訴他們,讓他們該離開的離開,該守規矩的守規矩,若是有什麼不軌的意圖,別怪我不客氣!」

  契苾忠說罷,拂袖轉身,準備離去。


  王大慶叫住契苾忠,道:「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契苾將軍自己不想辦法補上窟窿倒也罷了,為何還要阻止別人?若是壽王真的要殺你,你怎麼辦?」

  「大不了我自縛請罪!」契苾忠頭也沒回,徑直出了門。

  王大慶看著契苾忠的背影,重重嘆氣。

  王大慶知道,契苾忠這話絕不是口頭說說。契苾忠貪財,但是忠於大唐,對李琩也是敬佩有加,如果真有人對李琩不利,他會說到做到。

  待契苾忠走遠,裡間走出了七八個人,分別落座。

  王大慶掃了這些人一眼,道:「你們都聽到了,契苾忠不願對壽王不利,還要阻止你們,你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

  「那我們就連他一起殺了!」

  說話的人叫康禕,是河西祆教徒的祭司,同時也是河西大富商,和安祿山聯繫很深。

  王大慶斜眼看著康禕,冷笑道:「契苾忠現在是赤水軍軍使,你拿什麼殺他?他剛才知道你們在這裡,才故意說那樣的話,如果剛才你們有什麼異動,他手下的護衛就會衝進來把你們全殺了。」

  康禕不置可否,吐槽道:「這哪是什麼軍人?簡直就是一幫強盜!」

  「你錯了。」王大慶看著門外,幽幽回復,「他們比強盜還要強盜。」

  「那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康禕十分不甘,「我小時候家裡窮,十歲便跟著商隊四處流浪,一直到今天,整整三十年,三十年我才有今天的富貴,我怎能坐以待斃。」

  旁邊的米謙不想聽康禕這些廢話,完全無視了康禕,直接對王大慶道:「王刺史,令兄位高權重,又和壽王殿下有些交情,您何不請他從中周旋?」

  王大慶道:「阿兄不會管這些事。」

  米謙想了想,道:「我這次從西域帶來了不少美女,其中有幾個十分絕色,可否對壽王用美人計?」

  「能有多絕色?能比得上壽王妻妾?而且壽王從不好聲色犬馬。」王大慶隨口回復著,突然靈光一閃,道:「壽王雖然不好美色,但是不代表他身邊的人不好,我記得他的護衛張光晟是個年輕人,血氣方剛,也還未婚。」

  米謙道:「王刺史的意思是要策反張光晟?」

  「以本官對張光晟的認識,策反絕無可能。」王大慶搖頭,「最好是給他找到麻煩事。」

  「在下明白了。」米謙恍然大悟。

  「這事本官會籌備。」王大慶思索片刻,揮手道:「好了,本官有點頭疼,你們先回去吧。」

  「喏。」幾人起身,給王大慶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來到門外,米謙道:「只此一計,恐怕不能萬全。」

  康禕點點頭,拉著米謙快步和其他人拉開距離,道:「我們何不來一計驅虎吞狼?」

  「如何驅虎吞狼?」米謙問道。

  康禕道:「讓吐蕃去殺,我們從中協助。」

  米謙有些猶豫。

  康禕接著道:「我們粟特人,和誰做生意不是做?再說只要行事周密,唐庭抓不到我們的把柄。」

  「也好。」米謙答應下來。

  ……

  九月中,李琩一行人到了涼州。

  和到蘭州一樣,涼州的大小官員都來迎接李琩,其中帶頭的就是涼州刺史王大慶和赤水軍軍使契苾忠。

  一群人照例宴請李琩。

  宴席中,王大慶抓住時機,對張光晟道:「張將軍真是年少有為,年紀輕輕,便跟著壽王殿下建功立業,某向來喜歡少年英雄,敬您一杯。」

  「王刺史謬讚。」張光晟客氣回復,「末將的職責是護衛殿下,殿下尚在行路途中,末將不便飲酒,請王刺史諒解。」

  一旁的李琩聽王大慶的話,就感覺他沒憋好屁,不過李琩也好奇王大慶到底想做什麼,於是便對張光晟道:「張將軍一路辛勞,已經有很長時間滴酒未沾,今日既然王刺史盛情相請,我便特許張將軍開懷暢飲。」

  張光晟聞言有些疑惑,不過他向來相信李琩,李琩說讓他喝,他也不多說,接過王大慶遞上來的美酒,一飲而盡。

  然後便是河西的一堆人上來給張光晟敬酒,張光晟確實好長時間沒飲酒了,全部接過,痛快暢飲。

  李琩越瞧越覺得不對勁,藉口上廁所,趁機找到石守義。


  石守義此時正在樓下,啃著羊腿,笑呵呵的看著前來獻藝的美女。

  「看上哪個了?」李琩在石守義身後道。

  石守義聽到李琩的聲音,連忙行禮,笑道:「末將也只是看看,不敢帶回家。」

  「這是為何?」李琩問道。

  石守義道:「末將的夫人脾氣大得很,動不動就要發火,末將要是和她爭吵,她就去請王妃評理,末將讓她不要總是打攪王妃,她非不聽。」

  「這就要靠你自己了。」李琩微微一笑,「不過我倒是有個事要麻煩你。」

  聽到李琩要說事,石守義把羊腿扔了,正色道:「請殿下吩咐。」

  李琩道:「我看河西這些官員似乎有意灌醉張光晟,我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一會兒你上去告訴他們,我身體不適,先回去休息了,然後你派人盯住,有什麼事立即告訴我,我就在這酒樓旁邊的客棧。」

  「是。」石守義領命,跑上了樓。

  李琩則叫上護衛先行離開。

  回到館驛,李琩和護衛換了衣服,從後門溜出去,來到宴席酒樓旁邊的客棧。

  李琩剛到旁邊的客棧,一個帶著斗笠的女子便叫住了他,話聲帶笑,道:「殿下,有好玩的事為什麼不叫我?」

  李琩聽這獨特的口音,就知道是阿綺絲。

  李琩道:「李苓呢?」

  阿綺絲道:「她跟著何錦在館驛玩,安全得很,殿下放心。」

  「恩。」李琩點頭,沒有多說。

  不一會兒,石守義匆忙趕來,道:「殿下,王刺史對張將軍熱情款待,將張將軍灌醉後,送了一個十分漂亮的娘子去了張將軍房裡。」

  「仙人跳啊!」李琩脫口而出,連忙問道:「張將軍住哪裡?」

  石守義道:「就在酒肆客房。」

  「那楊釗呢?」李琩又問。

  張光晟道:「楊釗看上了一個舞女,也在酒肆客房住了下來。」

  「有點意思。」李琩沉思片刻,道:「張將軍這福我是不能讓他享了,我去吸引注意力,你帶人去把楊釗打暈,將他帶到張將軍房裡,速度要快,做得要隱秘。」

  「是。」石守義領命而去。

  待石守義離開,李琩和阿綺絲立刻下樓,在樓下,正好撞見了契苾忠。

  契苾忠連忙給李琩行禮,道:「殿下怎麼在這裡?您不是回館驛休息了嗎?末將正猶豫要不要去拜會殿下。」

  李琩隨口道:「我丟了東西,出來找找。」

  「什麼東西如此重要,需要殿下親自來尋。」契苾忠疑惑道。

  李琩沉吟片刻,道:「不瞞契苾將軍,是朝廷的敕旨。」

  「這……」契苾忠吃了一驚,「那確實重要。」

  兩人說著話,已經來到了剛才吃飯的酒樓。

  李琩道:「會不會被酒肆里的人撿了去?」

  契苾忠道:「末將立刻帶人去搜。」

  「不可。」李琩叫住契苾忠,「丟了朝廷的敕旨是重罪,這事不宜聲張。」

  契苾忠道:「這簡單,末將以搜查吐蕃暗樁的名義就行。」

  「也好。」李琩沒想到契苾忠對他如此照顧,答應下來。

  契苾忠得到允許,立刻帶人衝進酒樓,大喊道:「有吐蕃暗樁潛入附近,搜!」

  契苾忠一聲令下,士兵們立刻動手。

  這家酒樓能作為接待所用,背後經營的人,正是王大慶。

  王大慶正在酒樓里休息,聽到有人搜查,連忙出屋。

  然後他就看到了居中指揮的契苾忠。

  王大慶怒不可遏,道:「契苾將軍,你搜吐蕃暗樁,怎麼搜到這裡來了?」

  契苾忠道:「王刺史請見諒,吐蕃賊寇奸滑狡詐,最喜歡到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好啊!契苾將軍這是擺明了要和我過不去了!」王大慶怒極反笑。

  契苾忠道:「我按規矩辦事,沒有和誰過不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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