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在世詩仙,夫子降臨(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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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院三先生原名聞定遠,百多年以前出生在北極冰原霜州。

  家鄉遭到妖族、蠻族、孽鬼等諸多異族的占領和屠戮,他從幼時讀書就立志收復北境以北的四州河山。

  今日夜濃,他已聞聽四種截然不同的詩詞。

  其實對前三首也能感悟其美,但是吧,總覺得差點意思。

  張若虛被冠以「孤篇橫絕,竟為大家」的《春江花月夜》,極美。

  王維的《相思》,用詞樸實,清晰表意,初聞未必驚艷,但常常念起必有迴響。

  蘇軾的《水調歌頭》意境悠遠,既有看破凡塵的超然,又有入世為人的無奈,寫的不單單是男女情愛,更是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不可否認,即便他不認識三位真正的原作者,只以為都是蕭無鋒一人所作,他也打心眼裡承認三首都是極好的詩詞。

  可是,三先生聞定遠,此生抱負皆在沙場點兵。

  這人不好詩詞歌賦,不鑽經史,不參內政,乃是天下罕見的儒將。

  每年大幹邊境戰事吃緊,他就會主動請纓,不是為皇帝效力,而是為天下黎明效力,守的不是趙家的大幹,而是天下人的大幹。

  這樣的人,忽然聽見一首《滿江紅》,那真是情難自已!

  眼眶中似有淚打轉,聞定遠深深看了一眼蕭無鋒。

  下一秒,李至悄然挪動身形,順便側過門板重劍,攔住聞定遠的視線。

  三先生輕微咳嗽一聲,尷尬而不失禮貌地輕笑,然後挪開了目光。

  轟隆隆隆隆隆~

  詩詞連續出世,根本就不避諱分毫。

  太平無事牌中納藏的文氣向外涌動,好似滔滔不絕的大江大河。

  半空中的護城河水與之相比,完全不夠看。

  可是這還沒完,蕭無鋒接著又來一首《破陣子》。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嘭!!!

  文曲星再次下落,占據小半個蒼穹,個頭與天上明月已是一般無二。

  海量文氣洶湧下落,五首詩詞且全都是首次出世,引動的文氣何等浩瀚。

  文氣光柱壓根沒有半點衰減,從玉樓坊向著周圍擴散,已經籠罩了整片坊市。

  剛才被趙無為笑聲影響的小夥伴們,在浩瀚文氣的滋養下,身軀已經完全恢復。

  即墨珏眼含笑意,奮筆疾書,把蕭無鋒說出來的每一首詩詞都給記錄下來。

  她的字跡不同於尋常女子,娟秀卻不失大方,筆畫勾勒間力透紙背,而且很有幾分刀劍留痕的意思。

  陳小樂吧唧嘴,邊看邊躲,真不忍心食物的油污沾染到宣紙上。

  白玉京,八大區,一百零八坊,甚至城外的村子力,老百姓不論男女老少,紛紛走出家門,或在院落邊,或在街道上,仰頭望著接連天地的文氣光柱。

  「文曲星下凡了!文曲星下凡了!肯定有誰家兒女要考上狀元啊。」

  「快去,婆娘快把娃娃抱出來啊,文氣洗禮身軀,以後咱們老陳家說不得要出個狀元郎哦。」

  「快快快!把孩子都叫醒,讓他們沾沾光……」

  相似卻不相同的話語在白玉京方圓百里到處都是。

  始作俑者蕭無鋒,還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他唇齒翕動,一首首詩詞不要錢似地撒出來。

  李白的《蜀道難》《靜夜思》《望廬山瀑布》《月下獨酌》《行路難》……

  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山居秋暝》《竹里館》《鹿柴》……

  杜甫的《望岳》《春望》《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詩仙,詩佛,詩聖,再到詩鬼李賀、詩魔白居易、詩豪劉禹錫、詩傑王勃、詩狂賀知章……

  蕭無鋒一次性把自己記得的詩詞甩了出來,中途不時翻窗回去喝酒品菜,全然一副少年人意氣風發的模樣。

  肩挑明月,掌文曲星,風雨皆在談笑間,海量文氣砸落下來。

  趙無為已經沒有了施展的餘地,受到這樣數量的文氣庇護,他便是四大極招齊出,也未必能夠在多位二品強者的保護下傷到蕭無鋒。


  聞定遠目光呆滯,低聲呢喃:「世間竟然真有這等人物?」

  他還記得很清楚,老師當年前往天關前,老四詢問過他老人家何時歸來。

  老師當時就調侃道:等你小子能用傳世詩詞砸暈漫天星辰,讓那文曲星壓著半邊窮給老頭子鋪路,搭出另外一條道路時,老頭子就回來逛逛嘍。

  「世人皆知蕭無鋒有驚世詩才,可是誰人有敢設想其才華橫溢竟可到這等地步?」

  聞定遠神色激動,無比激動,仰頭望向天穹。

  他的感應絕對不會有錯,老師正在從天關下來,回到他離別數十年的人間。

  數十首詩詞,全都等同於原創,引動的浩瀚文氣已經籠罩了整個白玉京。

  不是一個區,而是八方百萬里,就連皇城之中也不例外。

  此刻,皇城深處的寢宮陷入死寂,沒有半點聲響發出。

  「天下文氣占一石,蕭無鋒獨占十二斗,而天下文人倒著欠他兩斗?!」

  張正林悄然咽下口水,都不去理會趙無為了。

  勸說?勸個雞毛撣子!待會看誰削誰。

  浩瀚文氣籠罩之下,文曲星光所及,蕭無鋒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文曲星光綻放華光溢彩,形成了一條若有若無的文氣通道。

  砰!!!

  皇城深處的寢宮門轟然震開。

  等候在外的宮女、太監、侍衛瞬間昏厥。

  干宣帝穿戴整齊,帝袍加身,仰望天穹中堪比大日的文曲星。

  夜幕中,文曲星光何其璀璨,天上明月都不可比擬。

  他感應到了夫子的氣息,自天上而來,越來越近。

  準確的說,不僅僅是他,所有置身在白玉京的上三品強者,無一例外,都有此等感應,就好像他們被夫子的氣息鎖定了一般。

  一秒,兩秒,三秒……

  監正雪玲瓏蓮步款款,來到干宣帝身後。

  此刻,她身披輕紗,羅裳著身,眼神里的媚態全然不見,望向天穹的目光充滿凝重。

  夫子再臨人間,這幾十年來多少事情,他老人家要是一一清算,怕是有很多人都不會好過。

  雪玲瓏上前兩步,輕聲說道:「陛下,玲瓏先趕回觀星樓。」

  「此刻再去又有何用?」干宣帝嘆息,「夫子的能為早在通道開啟的那個瞬間,他就已經知道了。」

  上代監正與夫子乃是同一時期的人物,兩人惺惺相惜的,只不過由於道途不同,抱負不同,故而擁有各自的立場,表現在外人面前的便是亦友亦敵。

  雪玲瓏擔憂什麼,干宣帝當然知道,可是,夫子若是降臨凡間,這天下就沒有人擋得住。

  雪玲瓏輕咬下唇,「那就這麼幹等著?」

  干宣帝眸光閃動,久久沒有說話,視線卻好似可以穿過層疊宮牆,穿過無數街道,定格在蕭無鋒的身上。

  昔年豎子,竟成大患!

  什麼三十年後必成劍仙?這都不重要了。

  蕭無鋒以一己之力,成絕世詩詞數十篇,愣是鋪就了一條文氣通道,讓夫子能夠再臨人間。

  這等無敵人間三甲子的存在,就連太祖都避讓三分,干宣帝修為才到二品,哪什麼對夫子說不?

  更讓人無語的就是,夫子此人喜歡講理,看著他的拳頭和背脊,哪裡還管理對不對?他說啥都對啊!

  雪玲瓏壓低聲音說道:「殺!必須殺了蕭無鋒,現在立刻馬上……」

  「噤聲!!!」干宣帝怒目圓瞪,掐住雪玲瓏的咽喉。

  雪玲瓏身形輕微晃動,掙脫開來,咳嗽兩聲,然後貼靠干宣帝的背脊,環臂從後面抱住她。

  「不是我們殺,是趙無為,他用情極深,肯定會出手的。」

  干宣帝默然不語,眼前的局面已經超過了他的意料。

  老太監趙無為是他趙氏皇族的利劍,本只是想要敲打一二,順帶借其鋒芒幹掉蕭無鋒。

  沒想到蕭無鋒有這般才情,驚世駭俗四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今日若是強殺蕭無鋒,趙無為這柄利劍怕是只能就此折斷。


  夫子的修為深不可測,絕不能將至視作一品,那已經是另外一個境界了。

  寢宮外的兩人陷入沉默,玉樓坊卻熱鬧非凡。

  從先前的頂尖劍修大戰,到大儒插手阻攔,再到文曲星光鋪路……

  趙無為渾身氣機躁動,白色長髮隨風狂舞,像是隨時都會屠戮世間的惡鬼。

  然而,先前避讓開來的百姓們心底沒了懼意,紛紛走出家門,上街躥巷靠近玉樓坊。

  安坐玉樓坊內的眾人渾身暖洋洋,內心平穩安定,甚至有人感覺到了浩然文氣洗刷肉身帶來的好處。

  此刻,不論玉樓坊內外,身上有修行的,或者修行瓶頸鬆動,或者沉年老傷漸去,身上沒有修行的,則身輕體健,病痛消退。

  所有人齊刷刷走上街道,擡頭望著樓頂的少年郎。

  青衣飄飄,似可乘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不外如是。

  收好靈旗,樓欣欣出現在樓頂上,長舒一口氣,笑問道:

  「無鋒阿弟,姐姐的酒樓怕是要因你而留名青史書了。」

  「姐姐言重了。」蕭無鋒搖了搖頭。

  樓欣欣嫣然一笑,輕輕搖頭,哪裡重了,分明還輕了。

  從今以後,怕是玉樓坊就要成為天下讀書人都嚮往的聖地之一。

  畢竟,在世詩仙在此洋洋灑灑近百篇,其中多有風格迥異之作,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能夠創作出來的,而且詩詞所體現的心境橫跨青年、壯年、暮年。

  灑脫,悠然,遺憾,意氣風發,壯懷悲烈,國讎家恨,兒女情長……

  如此種種竟可出自一人之口,就像是他根本就沒有創作的瓶頸,就仿佛他有著成千上萬年的歲月,有著無與倫比的領悟。

  這等人傑居然年少不准學文習武,若非生而知之,還能作何解釋?

  樓欣欣突然失聲甜笑,「那負心薄情的傢伙還真夠好運的,比你早生了許多年,要不然這世間的讀書人哪裡會記得有他。」

  老四確實運氣極好……聞定遠默然不語。

  甚至,他的腦海里有個大逆不道的想法——在詩詞一道上,老師比起蕭無鋒來,也是多有不及。

  迎著趙無為要殺人的目光,蕭無鋒挑眉昂首,「怎樣?」

  趙無為額頭冒出冷汗,不敢動彈分毫,他已經感應到了來自文曲星光之中的氣機鎖定。

  不偏不倚,正正鎖定著他的眉心,好似遠古神人站在天穹之外張弓搭箭,只要他敢有異動,腦袋在下一秒就會變成爆碎的西瓜。

  危局已經解除大半,樓欣欣適時張嘴,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還來一兩首嗎?」

  蕭無鋒想了想,詢問道:「總共多少首了?」

  樓欣欣回答道:「九十八。」

  「百數過猶不及,且留一線餘地,」蕭無鋒笑了笑,「我再念一首。」

  不等樓欣欣點頭,王小花突然喊道:「師侄可別忘了自己是個劍修,不覺得劍客的詩詞有點少嗎?」

  「好,那就來一首劍客專屬的。」

  抿唇洒然一笑,蕭無鋒道:

  「貴逼人來不自由,龍驤鳳翥勢難收。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九州。」

  「鼓角揭天嘉氣冷,風濤動地海山秋。東南永作金天柱,誰羨當時萬戶侯。」

  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曲星光中爆發豪氣長笑,魁梧老者身形顯現。

  他白色儒袍,身材極為高大,飄然落下。

  「何其壯闊?善!大善!」

  夫子雙眼如炬,目中無旁人,唯有蕭無鋒。

  聞定遠神色激動,躬身行禮,「學生恭迎老師再回人間。」

  夫子輕輕頷首,「定遠啊,你還不錯。」

  緊接著,夫子來到蕭無鋒面前,寬厚的雙手按住蕭無鋒雙肩。

  「那日老夫幫你隱藏的詩詞,也該讓世人一併知曉。」

  蹬!蹬!蹬!

  孫寧遠終究沒有進入雅間,但他快步跑到下一層的窗台邊。

  「述劍?!俠客行?!」


  「這兩首詩詞也是蕭兄所創!兩人原來是一人!」

  「蕭兄著實大才!!!」

  聞定遠挑眉,「蕭兄也是你叫的?」

  他常年領軍打仗,很重視規矩尊卑,當即開口糾正道:

  「以後他就是老師的學生,你的老師都得平輩論交,你應該稱其為先生。」

  孫寧遠:「……」

  金刑之早在隔壁酒樓等候多時。

  此刻遙望玉樓坊屋頂,他眼眸忽然銳利起來。

  睚眥面具,蕭無鋒。

  轟隆隆隆隆隆~~~~~~~~

  情絲劍意凝聚壓縮,七情飛劍插在自身七大竅穴,趙無為白髮舞動,看著背對自己的夫子。

  「無敵天下三甲子,如今重回人間,老先生可敢接我一劍?」

  夫子沒有回頭,背脊虬結的肌肉好似龍蛇爬動,浩瀚文氣受到牽引,化作沉重大岳,猛然砸出。

  轟!!!

  趙無為吐血倒飛,在半空中划過一道斜向下的直線,砸入皇宮深處。

  「老夫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來添堵,煩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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