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有種的,你就把夫子請下凡間!(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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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風徐來,雲霧聚散。

  天上明月倒映在半空的河水中,形成美輪美奐的絕景。

  蕭無鋒清朗的嗓音擴散開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蕭無鋒一口氣給出水調歌頭的上闕。

  「好徒弟!」李至挑動眉梢,他已經明白剛才趙無為的劍招為何突然中斷。

  老太監無緣無故主動撤招,為此還傷了自己的經脈都有少許損傷。

  剛才差點吐血,擺明是為了臉面硬憋回去的。

  這種細節能夠瞞得住別人,但卻不可能瞞得住他正在交手的李至。

  「心境有所動搖,這小子倒是真夠厲害。」

  王小花眉梢微微挑動,右手舉過頭頂,懸掛半空中的一掛河水極速旋轉,分化成無數小劍。

  「我已經聽小樂那丫頭說過了,他以心為劍,意為鋒,借來來雷火,地煞,還有眾人胸中意氣,一劍斬了骸魂道人的心境。」

  「原本老娘還很不理解,蕭無鋒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略作停頓,王小花右手下按,五指撐開,掌心對準趙無為。

  嘩啦啦啦啦啦啦~

  河水,酒水,茶水……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水劍同一時間擺頭,劍尖遙指趙無為。

  王小花繼續說道:「今日親眼看到蕭無鋒以詩詞為劍,文氣為鋒,斬你這老東西的心境,倒是明白了些許。」

  她還有後半句話沒說,因為涉及到自身的劍道前路,涉及到劍心之境的更穩定呈現。

  藉助來自蕭無鋒的靈感,她忽然明白自己的醉夢劍意往日怕是用岔了。

  以前總想著把人拉入酒醉狀態,然後憑藉自身浩瀚的酒量,以及喝醉后豐富的經驗,強行勝過對方。

  可是世間總有人不好酒,甚至滴酒不沾,對於她的劍意非常牴觸。

  亦或者有人比她酒量還猛,那劍意用出去,簡直是幫著對方幹掉自己。

  現在想來,醉夢,醉夢,醉字雖然在前,但醉夢劍意的精髓或許在於一個夢字。

  畢竟只要是人就有夢,或者說至少曾經有夢。

  「哼!!!」

  趙無為眯起眼睛,渾身氣勁鼓動。

  「剛才不過是他走了狗屎運,恰巧讓咱家有點觸景傷情。」

  「你看現在他念的兩首詩詞,可還有半點效果可言?」

  話語落地,趙無為雙手十指牽動情絲,鋒銳無比的劍意化作比頭髮更細的絲線。

  「咱家的四招自創劍式向來都不重樣的用。」

  情絲鋒銳如劍,化作連綿陰雨,在天穹之上積蓄。

  趙無為面色無悲無喜,眼帘半耷拉著,仿佛一尊高居神龕中的佛像。

  「世間苦楚,此為第二招,求不得。」

  在眼帘即將合上的最後一瞬,他暗藏的一道眸光掃向蕭無鋒。

  「這首詞的意境比之先前不差分毫,可惜咱家已經洞穿了你的把戲,還想憑藉同樣的手段搖動咱家的心緒,未免太過可笑。」

  眼帘閉合,趙無為撐開的十根手指徐徐合攏。

  萬千情絲編織巨劍虛影,求而不得,唯有恨,恨到極致便是殺。

  殺盡一切,殺盡天下,也難解心頭之恨!

  穹頂之上,文曲星不斷拉近距離,降下的文氣愈發浩蕩。

  蕭無鋒兩耳不聞窗外事,自顧自地說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此言一出,文氣洶湧,文曲星再壓下天穹許多。

  滿天星辰避讓三分,明月與之交相輝映。

  轟!!!!!

  文氣光柱亮堂浩瀚,直接籠罩了整個玉樓坊。

  太平無事牌嗡嗡震動,徐徐向上飄起,向著四面八方散出一縷氣息。

  在場眾人沒有半點影響,根本就感覺不到氣息,但是天空中情絲劍意編織的巨劍虛影怦然碎裂,仿佛本身只不過是脆弱不堪的泡沫。


  噗呲~~~~~~~~~~~~

  趙無為的第二式劍招又被堵在爆發的前夕。

  此刻,他難受得無法言喻,一口鮮紅血液不受控制地從鼻腔、口腔中噴出。

  這等身體上的傷害卻不足詳表,真正讓他難受的是那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破大防!大破防!破防大!

  趙無為捂著胸口,氣息難穩,身形在半空中墜三墜,雙眼猛然睜開,望向蕭無鋒。

  「這到底是什麼詞?!」

  「水調歌頭。」蕭無鋒回應道。

  咳咳咳~~~~

  趙無為口齒滲出猩紅,大袖揮動卻擦不盡。

  「好詞,你能為皇后娘娘寫出這等千古佳作,縱然受傷咱家心底卻還是高興的。」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咳咳咳~~~」

  胸腹劇烈起伏,鮮血已經不只是從口鼻留出,他的眼角淌下兩顆豆大的血淚。

  仰頭看向天上明月,趙無為用只有自己可以聽見的聲音呢喃道:

  「無魚小姐,無為真的好想你啊。」

  咻咻咻咻咻~~~~

  情絲劍意細膩無比,變化多端,鋒利非常,堪稱最為完美的劍意之一。

  可是,這等劍意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反噬極強。

  愛別離,求不得,兩大自創極招被打斷,趙無為整條手少陰心經受損,其中流轉的氣息紊亂,化作狂暴的劍意肆意猛衝。

  滴答滴答滴答~~~~

  血淚從下頜墜落,血滴自指尖滑落。

  趙無為陷入沉寂,仿佛沒有了聲息的死人。

  李至如臨大敵,全然不敢有半分鬆懈。

  十六柄飛劍重新組合起來,變成門板重劍,他雙手握持,沉聲說道:

  「這傢伙此刻的狀態極為危險,不要管我如何,全力保護無鋒。」

  「以他的才情和天資,若是還未成長起來就死了,那就是你我的罪過。」

  王小花搖頭,「那不行,他是你徒弟,應該是你護著他,我來擋住老傢伙。」

  哎~~~

  一道身穿儒士服的身影突然浮現,來人正是張正林。

  他擋在玉樓坊頂層與趙無為的中間,訕笑道:「和氣點唄,何必打生打死的,就當事情沒有發生過,不好嗎?」

  玉樓坊一層大堂,三先生挑動眉梢,罵道:「濫好人。」

  王富貴饒有興致地瞥了他一眼,「朋友去湊熱鬧了,你小子不去嗎?」

  三先生沉默不語,指尖輕輕叩擊桌面,似乎心底正在盤算著。

  「先生罵誰呢?」孫寧遠小聲詢問道。

  三先生沒有理會他,直接原地消失,出現在玉樓坊的頂層屋檐上。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張正林連連頷首,順著話鋒說道:「趙老,您兩次出手,也足夠了,只是事情不可為,或許是娘娘在天之靈讓您不要出手。」

  「呵呵呵呵呵呵呵~~~~」

  趙無為不說話,只是笑,笑聲不大不小,但卻分外滲人。

  他的笑聲有著怪異的頻率,仿佛只是聽見就能引動人身之中流轉的氣血。

  嘩啦啦啦~

  蕭無鋒聽見自己全身精血涌動,不過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窗台邊。

  他的身後,小夥伴們則很是吃力,面色醬紫,連話都說不利索。

  回頭看了一眼,蕭無鋒挑眉道:「還不夠嗎?」

  「什麼還不夠?」張正林趕忙回頭,「你可收斂點吧,別在刺激趙老了,他真要瘋起來,天知道要殺多少人。」

  不等話語落地,他急忙迴轉腦袋,「趙老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破骸魂道人的局,打斷老夫的劍招,蕭無鋒可不是小孩。」趙無為冷哼一聲,全身沉寂如死的氣息重新凝聚起來。

  頭頂的烏帽被氣勁頂飛,滿頭如同瀑布般的白髮披散而落,他就像一頭月下癲狂的人魔。


  左眼似有世間所有情緒匯聚,無比混亂。

  右眼則平靜無波,好似不染塵埃的明鏡。

  兩種截然相反,卻又同樣複雜的眼神,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眼睛裡。

  如妖,如鬼,如魔……

  這老東西面對骸魂道人的時候,怕是壓根就沒有真正出力!

  李至咧嘴輕笑:「現在這等姿態才是人魔趙無為的真實樣貌。」

  「見到老夫這般模樣,你等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趙無為聳動肩膀,食指朝天又指地,近乎用吼地說道:

  「今天蕭無鋒必死無疑,便是天上真仙降世也留不住他,我說的!」

  「他擁有老師給予的太平無事牌,你不能動他。」三先生指著那枚接引浩瀚文氣光芒的玉牌。

  張正林頷首,「蕭無鋒不光有劍仙之姿,更是在世詩仙,就他剛才那三首詩詞,已足夠多少學子黯然神傷攪盡腦汁?」

  「你不能殺他,有他在,傳世詩詞的數量就會不斷增加,大幹將士抵禦妖族、蠻族、孽鬼、巫、蠱等諸多異族的戰場上,能夠少死多少人,你可知道?」

  「不知道,老夫也不想知道。」

  趙無為聲音渾厚,全然不似太監。

  「蕭無鋒能夠抵禦我的聲音引動氣血,足以見得他根基不凡,這等人物若是成為劍仙,難保不會效仿三百年前那位劍宗劍仙,一劍飛來斬落皇帝人頭。」

  「干宣帝是子魚小姐的子嗣,他的子子孫孫也是如此,我不會留下機會,給蕭無鋒成長到羽翼豐滿的那一天。」

  略作停頓,他輕蔑地瞥了一眼書院三先生。

  「太平無事牌又如何?不過藏了夫子的一縷氣息而已,也想拿來嚇唬老夫?」

  「有種的,你就把夫子請下凡間!」

  這是戳書院的死穴,天下人誰都知道夫子為蒼生計,自願前往天關,獨自鎮守。

  天關和人間的通道遍布神秘和詭異,便是遠古大能都難以全身橫渡,夫子若要返回凡間,必然要耗費大量時間,繞著那條安全的道路回來。

  此時此刻,夫子怎麼可能降臨凡間?

  「君子不逞口舌之利。」三先生皺眉,轉頭看向李至,「李兄,我來助你。」

  李至沉吟半秒,說道:「幫忙可以,先說好啊,蕭無鋒是我徒弟,別想把他拐去書院。」

  三先生:「……」

  「兩位二品劍修,一位二品儒修,再加我一個三品儒修,應該夠了吧?」

  張正林額頭冒汗,他很清楚趙無為的真正實力。

  趙無為肆意狂笑,「你猜猜到底夠不夠。」

  「不夠是吧,那就加個大的。」蕭無鋒突然說道:「閹人,你可別喘大氣了,水調歌頭可不是專門為某一人而作,而是為天下間的遺憾而寫,你就別情緒激動,天天代入自己了,多自戀啊。」

  趙無為張狂的笑容瞬間凝固,「你找死!」

  「剛才三首都寫情愛,不過癮啊,」蕭無鋒搖頭輕笑「接下來,來點男兒熱血的。」

  「啊?!」張正林張大嘴巴,「肚子裡還有貨?」

  書院三先生唇齒閉合,保持高冷,但他眼睛眨動的速度明顯加快。

  李至大聲打氣道:「無鋒,大膽地說,有多少說多少,別有絲毫保留,哈哈哈哈哈……」

  饒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李至,蕭無鋒翻身來到房頂,拿著太平無事牌。

  好像差的不算太多,反正記得多少就倒出來多少。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岳飛將軍的《滿江紅》上闕氣勢磅礴,但凡心有血氣,皆是聞之心潮澎湃。

  「這!!!!!!」

  趁著三先生不在,發足狂奔一路來到頂層,孫寧遠正好聽見這麼一句。

  此等詩詞乃是不折不扣的戰場詩詞啊!

  他整個人愣在原地,伸出去的手猛地縮了回來。

  要是這時候打斷了蕭無鋒的詩詞雅興,讓後半部分缺失,那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蕭無鋒眯了眯眼,稍作修改,說道:

  「北原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妖蠻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在大幹太祖開國的頭十年裡,由於剛剛定鼎天下,大幹國力嚴重不足,需要休養生息。

  這時,北境之外的妖蠻趁火打劫,大幹被迫割讓了極北冰原上的四州之地,讓大幹疆域從二十三州變成了十九州。

  這是一段不可言說的禁忌之恥,若非小時候,蕭無鋒聽到生母蘇嬋玉多有講起,一般人還真是不知道的。

  「好!」張正林猛拍大腿,「這首是?」

  「滿江紅。」蕭無鋒含笑回應。

  三先生瞳孔震動,瞪大眼睛凝視蕭無鋒,仿佛重新認識到了眼前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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