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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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你想得不錯。」連遲眼中透著悲涼,「季平是當年的兇手不錯,可季平一向是裴天良的貼身護衛,像滅杜家滿門這種事,裴瑤怎麼敢讓季平去做?他就不怕季平告訴裴天良嗎?」

  「所以只有一種解釋,季平是奉命去殺人,可他奉的不是裴瑤的命,而是裴天良的命。」

  「天哪……為什麼……」杜凝顯然是不願意相信,「杜伯伯可是他的親生兒子!」

  連遲一邊往外頭走,一邊幽幽道,「晉中有個盜墓村,常年都是父子兄弟一同下墓,盜洞狹小,一次只能容一人下墓,一開始是老子捆著繩子下墓,兒子在外頭拉著繩子,一旦發生什麼大變故,兒子拉動繩子,還能救老子一命。可這個習俗沒能傳多久,因為外頭的兒子遇到危險只想著自己活命,哪兒顧得上老子。」

  「後來便換了過來,兒子下墓,老子在外頭站著,因為虎毒不食子,不管再怎麼樣,老子都不會舍下兒子。這個習俗倒也傳了些年。可後來,你知道怎麼了嗎?」

  「怎、怎麼了?」杜凝聽得正起勁。

  連遲嗤笑了一聲,「這村子裡的青壯年越來越少,最後這老子跟兒子的媳婦一起過,村子裡便多了許多奶娃娃出來。這世上,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關於親情,血濃於水,都是笑話。」

  裴世嘉破天荒地攬住了連遲的肩膀,輕言細語道,「本官跟你說過,切莫因為一些個案就否定一切。父子之情,舐犢情深,在這世間依然存在。你不記得袁婆婆是怎麼對啞女的了?哪怕是自己撿來的棄嬰,袁婆婆也奉出了一顆真心不是嗎?」

  「是啊。」連遲肯定地點點頭,「所以老話都說,寧跟討飯的娘,不要當官的爹。」

  「呃……」狗官一噎還是不肯放棄,「棋逢對手,說的是王導王悅父子其樂融融。烏衣巷中,謝家子弟,衣冠磊落,說的是謝安父子,子承父業,並肩作戰。三國志中,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上陣父子兵。便是聖人孔子,三歲喪父,能夠尋到父親墳前拜祭一回就已是最大的心愿。」

  「三馬同槽音猶在耳?」連遲故意歪著頭,打量著狗官,平日裡看起來紈絝不堪,實則內心柔軟溫和。

  「這……」狗官眼波一轉,「父子三人一起謀反,也算是同生共死,情深似海嘛。」

  見他這努力挽尊的樣子,連遲忍俊不禁,倒是笑了出來。

  「走吧。」狗官攬著連遲走出門,「不論是當年杜家八十八口性命,還是季平和裴湯氏,他們都需要一個公道,一個正義。」

  「正義……就一定會必勝嗎?」

  「當然。」裴世嘉語氣篤定,忽而偏頭望著連遲,露出一口白牙,「因為你一定會勝,因為勝者即正義。」

  頭頂的烏雲早就散去,月光透過樹葉細細碎碎地灑在少年英艷絕倫的臉龐。

  連遲覺得自己的心好似突然漏跳了一拍,她忙跳下台階,卻不小心崴了腳。

  被狗官好一通嘲笑,「堂堂連青天,什麼時候變成連路都不會走的小笨蛋了?」

  連遲腦中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問過師父的問題。

  ——連遲是問對誰的喜歡?

  ——嗯……對隔壁山頭那個獵戶的小兒子……

  ——也許就是一點點的笨拙和許許多多的心動。

  ……

  「這是什麼東西?」杜凝的話打斷了連遲的胡思亂想。

  完了完了,一定是今天灌了那半壺老白乾,搞得自己腦子不清醒了。連遲晃晃頭,跳著腳來到窗台邊,接過杜凝手上的東西。

  「這是……絲線?」連遲捻起看了幾眼,忽而臉色一變,「快走,去裴府。」

  「怎麼了?」杜凝見連遲臉色不好,心頭一沉,「剛才,我好像在窗外看到一個人影——」

  「是梅娘。」連遲攥著手裡的絲線,「這是梅娘要給季平做劍穗用的絲線,她一向不離身。」

  梅娘只怕已經聽見了他們剛才說的話,怕就怕梅娘犯傻,去找裴天良報仇。

  「上來!」狗官示意要背連遲,「你這麼單腳跳,跳到什麼時候去。」

  連遲咬咬牙,跳上了狗官的背,幾人出了門卻發現拴著的馬竟然不見了。

  「定然是梅娘乾的!」杜凝暗罵一句,「該死!她肯定是不想咱們去阻止她!」

  狗官沉聲道,「冷靜點,梅娘手無縛雞之力,裴府又全是護衛,她一時半刻殺不了人。裴府還有肖歧他們在,他們不會放任梅娘不管的。」


  從裴家祠堂到裴府,騎馬都要快半個時辰,若是走回去,只怕要走上一個時辰。

  「放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狗官從容地掏出一個信號彈,可發射了好久也沒動靜。

  杜凝的眼神也從驚艷、期盼變成了懷疑。

  「咳咳咳。」連遲為狗官解圍,「這……六寶從裴府趕來也是需要不少時間的。」

  「還不出來是吧。」狗官輕輕放下連遲,突然沖連遲眨眨眼,掏出了她靴子裡藏著的匕首,猛地戳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再不出來,我就原地自殺。」

  狗官發出一聲冷笑,「如果我死了……」

  遠處林子裡好像傳來一聲嘆息,眨眼間,一個黑衣人猛地閃至三人面前。

  「兩匹馬。」狗官只是吐露了三個字,不消片刻,那人就牽著兩匹駿馬出現,隨後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連遲目瞪口呆,「大人,這是你的暗衛?」

  狗官扶著連遲上馬,自己又翻身坐在後面,「不是。」

  他也不想瞞著連遲,「他們是監視我的人,如果我死了,他們還能監視誰?」

  監視……在大夏,是誰要監視一個紈絝子弟?

  聽狗官的意思,他早就知道這些監視的存在。

  除非……連遲突然覺得心裡的猜測要成真了。

  當日在祠堂,除了裴瑤,還有一個人吃了糕粑卻沒有任何反應,那就是狗官,這說明,狗官根本不是裴家人。

  傳言又說,紅蓮玉佩是前朝太子身份的象徵,而狗官也顯擺過他的紅蓮玉佩。

  連遲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滲上心頭,遠處密林中的迷霧好似一個怪獸,一口一口吞沒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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