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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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頻里,祁妙光用嘴巴說還嫌不夠細緻,更是直接光著腳跳下了床。

  她抬起手,在制服男警的肩章下面比劃了一下,「那個人矮矮胖胖的,應該就是這麼高的樣子。」

  男警看了一眼談靳楚,低聲道:「1米7左右。」

  又轉過頭來問祁妙,「年齡大致多少歲,這個你有沒有印象?」

  「40來歲吧。」她也不敢確定。

  只是哽咽著說出了自己的分析,「這、這個人在工地上幹活,年紀應該不至於很老。」

  制服男警彎下了腰,雙手撐在膝蓋上,輕聲問祁妙,「你怎麼知道……他在工地上幹活呢?」

  「因為……」視頻里,女孩略微思索了一下,「他身上那件圍裙和腳上的膠鞋,都被濺上了灰白色的水泥點子。」

  「而且,那個人干起活兒來熟練又利索,他不光是挖坑填土把人給埋了,還花時間和了水泥,又往土上糊了一層——」

  女孩說著,似乎又開始自責起來,腦袋低埋著,左手硬生生地把右手手背摳出了一個紅印子。

  男警也看出了這一點,立即再問個問題轉移她的注意力。

  「那你看沒看到麻袋裡的人是男是女?」

  沒看到。

  捧著手機、沉浸式觀看錄像的祁妙在心中如實說道。

  那個矮胖男人將人拖到挖好的大坑旁,就拿繩子把麻袋紮上了口,導致她什麼也沒看到。

  但下一秒,視頻里傳出了她自己脆生生的回答。

  「是女的。」

  坐在一旁轉筆的談靳楚敏銳察覺到,祁妙的手,似乎微微顫了一下。

  男警還在繼續問:「你確定嗎?」

  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仰起臉,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確定。」

  「因為麻袋裡的人,就是這個兇手的妻子。」

  她的話音剛落,視頻里談靳楚的口袋中就嗡嗡震動了兩下。

  他接起,執法記錄儀把電話那頭的聲音也錄得清清楚楚。

  「嘿,那小姑娘可真神了!小談、小程,你倆猜怎麼著?我們幾個在學校操場這邊兒,還真挖出來一具白骨。」

  制服男警小程又看了一眼談靳楚,對著電話問道:「白骨?是男是女?」

  「女。」

  那邊似乎是一位專業女法醫給出了答案,「根據腐爛程度初步判斷,死者被埋在地下少說也得有七八年時間。」

  「是十年。」

  祁妙踮起腳,快步湊到了談靳楚的手機聽筒邊,篤定道:「她是10年前被埋到操場跑道下面的。」

  此話一出,病房裡和學校操場那邊都先是一愣,隨即譁然。

  小程警官低頭質問她,「10年前的事?你在學校里打110報警的時候怎麼沒說?」

  祁妙似乎被他忽然嚴肅起來的語氣給嚇到了,抖了一下,才結結巴巴道:「我、我怕你們不信,怪我報、報假警。」

  不過,按照眼前的情況來看,她這個高考生所提供的線索,顯然都確鑿無疑。

  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中,有人在安排下一步的行動,「……回局裡立刻調出10年前失蹤人員的報案情況,比對信息,儘快確認死者的身份……」

  話還沒說完,就被那邊的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

  「你個死腦筋!都根據人家的線索挖出來白骨頭了,還自己費那麼大勁比對信息幹嘛?!」

  他衝著手機喊道:「小程,問問那個小姑娘,死者跟兇手分別叫什麼名字。」

  是劉隊!

  捧著手機觀看錄像的祁妙聽出來了。

  但她仍有些不解,於是暫停了視頻,看向坐在一旁的談靳楚,問道:「劉隊他……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那杆中性筆在細長骨感的手指上又繞著轉了一圈,他坦言道:「當然是因為,相信你……對我們來說,目前為止都還沒有任何的壞處。」

  「劉隊是個實在人,幹了幾十年刑警的經驗使然,早就能摒棄很多不必要的冗雜流程,講究的就是辦案效率。」

  「可你們不覺得,」祁妙猶豫著道出了自己的心虛之處,「10年前兇殺案的各種細節,從我這個高中生嘴裡說出來,本身就很不現實嗎?」


  談靳楚指尖一頓,一雙清冷的眸子直直看向了她的眼睛。

  「是麼,」他輕輕勾起了唇角,「哪裡不現實?」

  祁妙心裡猛地咯噔一聲,這才反應過來。

  完蛋,大意了!

  人家都還沒開始套話,她居然一禿嚕嘴,主動把話題往自己最大的疑點上扯。

  話已至此,她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往下編。

  「就是……就是這個、這個神態!」

  祁妙一拍床鋪,把手機舉到自己臉邊,「你不覺得,我跟視頻里的神態上有很大的差異嗎?」

  能有什麼差異?

  談靳楚目光打量過來,視頻里和視頻外,不都是一雙瞪得圓溜溜、哭得紅通通的眼?

  「你注意看,」可偏偏小姑娘硬要煞有介事地比較,「視頻里我這個狀態,是不是有點兒邪乎?」

  她幽幽地湊過來,「就跟……被什麼人給上身了一樣。」

  談靳楚:「……」

  現在也挺神神叨叨的。

  「而且,最最關鍵的是!」

  祁妙理直氣壯道:「視頻里的這個人明顯膽小怯懦、畏畏縮縮,不像我,這麼勇敢堅強、膽大心細。性格什麼的,完全不一樣好吧?」

  「哦。」

  談靳楚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眉梢,「你再接著往下看呢?」

  祁妙半信半疑地點開了播放鍵。

  然後就聽見一句直白無比的話——

  「那我提供給你們這些線索……能給我高考加分嗎?」

  祁妙:「……」

  當然,視頻里的她,同樣也沒有從小程警官口中得出期望的答案。

  但她還是光腳站在病房地板上,噼里啪啦如倒豆子一般,把兇手和死者的姓名、外貌特徵,包括兇手如何在夜裡殺害妻子,又如何埋到操場塑膠跑道之下的完整過程,全部交代了一遍。

  而其中的很多細節,是現在正捧著手機看錄像的自己,所從未知曉的信息。

  越這麼看下去,祁妙的思緒就越發混亂了。

  所以……視頻里的這個她,到底是不是穿書而來的自己?

  如果是的話,她為什麼會知道比自己更多的東西?

  如果不是的話……

  就憑她這副能問出「高考加不加分」的德行,不是自己那還能是誰?

  正在她糾結的時候,錄像中巴拉巴拉說個不停的自己,忽然間卡殼了一下。

  「怎麼了?」小程警官問她。

  她茫然地伸著兩手在空氣中亂摸,病房裡的其他人還以為她又在找什麼他們看不見的東西,還好心後撤了兩步。

  卻聽她「哇」一聲哭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像瞎掉了!」

  「嗚嗚嗚……什麼都看不到。」

  其他人被她這麼一喊也有點兒慌。

  醫生拿著手電筒就要上前,小護士躲在後面喊了一句:「你、你睜開眼睛試試呢?」

  閉眼抓瞎的小女孩:「……」

  她眨巴眨巴眼睛,「耶?好像又能看到了……」

  「我看看。」醫生再度扒拉開她的眼皮。

  瞳孔黑黝黝,眼球轉動自如,眼神清明。

  除了被哭出來的一片紅血絲外,沒有任何的異常。

  醫生把手電筒揣回兜里,總算鬆了一口氣,「醒了。」

  視頻里,剛掛完電話的談靳楚卻走到她跟前。

  清凌凌的眸子裡閃爍著銳利的光。

  「你之前跟我們交流的時候不是都沒事嗎?怎麼……剛剛忽然間就看不見了?」

  病房裡的其他人也都在懷疑這一點。

  對於正常人來說,閉上眼睛本來就應該看不見。

  「對啊,」女警姐姐關切地問,「小妹妹,你之前沒睜開眼睛的時候,為什麼好像也能看見我們?」

  所有人都等著她的回答。

  她卻忽然間變得臉色蒼白,捂著嘴巴乾嘔起來。


  「嘔……咳咳咳……」

  「這又是怎麼了?」小程警官不解。

  另一位醫生上前,帶上聽診器,把胸具貼到了祁妙的肚子上。

  「有點兒像食物中毒……」

  他問:「你之前吃了什麼?」

  「野菌子炒臘肉……」

  一臉菜色的她,甚至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忘夸上一句:

  「香的嘞。」

  說完便腦袋一歪,暈倒在醫生的懷裡。

  執法記錄儀也只記錄到這裡。

  看錄像的祁妙:「……」

  不太想說話了呢。

  談靳楚忽視她的尷尬,筆桿輕輕敲了敲本子。

  「看完之後,能回答問題了嗎?」

  祁妙則慢吞吞地轉過臉,把手機還給他。

  「是這樣的,談警官。」

  她可憐巴巴地開口,「我的腦子,好像壞掉了……」

  說完,還揚起臉,向他展示了一把自己那呆滯又清澈愚蠢的眼神。

  談靳楚:「……」

  「要不這樣,」祁妙嘗試著跟他商量,「你先回去處理案子,讓我在醫院裡繼續接受治療?說不定,等我參加完高考,腦子就好了呢。」

  反正就是跟他們拖時間,使勁兒拖!

  沒準兒再睡一覺睜開眼,自己就回到現實世界去了。

  「再說了,我一個高中生,跑得了和尚又跑不了廟。你們想傳喚我,不隨時都可以嘛。」

  等我回到現實世界,讓你們這幫紙片人怎麼找都找不著,嘻嘻。

  似乎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又或者是,怕耽誤了她高考,被她給賴上。

  談靳楚合上了筆記本,「行,那這兩天你就老老實實在醫院裡呆著。」

  他站起身來,掃了一眼手機里的新信息,皺了皺眉頭,打算先行離開。

  「有什麼事兒你就找醫生。」

  不是吧?

  擔驚受怕了那麼久,他居然這麼好說話?

  祁妙不禁大起了膽子。

  「談警官,」她還得寸進尺地提出了要求,「您要走的話,能不能也順帶送我回趟家啊?」

  談靳楚淡淡看了她一眼,「回家幹什麼?」

  她掛上笑臉,「我想回去拿幾套換洗衣服。」

  總覺得這身帶著消毒水味兒的病號服下,還有著一股子泥土和雨水的腥氣,揮之不去。

  時不時就讓她想起親眼目睹操場埋屍案的那個場景。

  「哦,對了,學校里我也要回去一趟,拿課本和習題冊。」

  小說世界裡的高考那也是高考,必須得認真對待!

  他把筆夾在筆記本上,「都是需要什麼?我讓別人給你收拾好送過來。」

  「那可不行。」

  祁妙拒絕道:「拿東西是其次的,主要我得回趟家,讓我父母放心。」

  她甚至還預判了一下談靳楚的回答。

  「打視頻電話報平安也是不行的,必須得讓我爸爸媽媽看到他們全須全尾、活蹦亂跳的寶貝女兒。」

  可語音未落,談靳楚卻走近了兩步。

  俯下身盯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祁妙。」

  他喊她的名字。

  「你現在……哪兒來的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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