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要見也輪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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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走在陌生的街道時,阮懷玉會自動避讓路人,跟他們拉開距離。

  一旦有人靠近,她便會木然地站在原地,縮著肩膀,好似連呼吸都很緊,一動不敢動,直到人走開,她才會麻木地活動四肢。

  這些都是蔣京南不願意聽到的,卻也是確切發生的。

  「哥,還要看著她嗎?」

  顧郁在這點上不太確定。

  楚寒被蔣京南送進了牢中,她對阮懷玉的所作所為,將他們之間的情誼磨沒了,那天替她擋了聶凜的毒打,算是蔣京南還了恩情,在獄中,他會讓楚寒百倍品嘗懷玉遭受的苦痛。

  路昭被送走,如果沒有彌補的機會,他此後恐怕很難回到蔣京南身邊。

  阮氏大廈傾塌,阮伯孝面臨牢獄之災。

  蔣京南大仇得報,卻也眾叛親離,這些天臉上不見半點微笑,神色鬱郁,沒有緩解,「看著,到我出院前,都看著。」

  「明白。」

  顧郁沒有路昭那麼多的廢話,他全心全意為蔣京南服務,沒有半點異心,離開時不忘關心他的傷勢,「您的身體好些了嗎?」

  「還是那個樣子。」

  聶凜那天的毒打傷了根本,心肺也受了傷。

  蔣京南並沒打算根治,只等外傷癒合,便去聶凜家等著,說什麼也要見懷玉一面,再怎麼樣,法律上他們還是夫妻。

  「還有……」顧郁組織了下詞彙,「那位聶先生幾天前派人傳信,要您跟阮小姐辦理離婚手續,還有將她的母親移送回來,不然只好跟您打官司。」

  他弄的阮氏破產,身邊人害阮懷玉被虐待。

  真要打官司,必輸無疑。

  「你轉告他,讓懷玉親自跟我提,不然我不會同意。」

  看樣子他是非阮懷玉不可。

  在這點上,別說是路昭,顧郁都要勸上一勸,「哥,其實……阮小姐,我想你明白的。」

  蔣京南笑對著他,「被路昭傳染了,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他執迷不悟,深陷泥沼。

  暫且還不會醒悟。

  -

  在醫院的每個夜晚蔣京南都沒睡好,總是夢到故人,夢到往事。

  這一次又夢到了過往。

  那是他住進阮家的第七個年頭,原先營養不良的個頭突然拔高,模樣被養得清雋不少,卻總是沉默寡言,鮮少跟人交談。

  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埋在書房,替阮伯孝做事。

  那是一個春天的午後。

  阮家一位叔叔從海外歸來,帶了許多禮物送給阮懷玉,最昂貴的就是一架出自名師之手的鋼琴,她換上漂亮優雅的禮裙,彈了首曲子,與叔叔交談,一家子歡聲笑語,誇讚著她的優秀。

  隔著一扇門,樓下是豪門聚會,而門內的蔣京南不過是變相的苦工。

  他忙到很晚,一不小心在書房睡著,被叩響桌子的聲音吵醒,下意識就要道歉:「爸爸,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話沒說完,映入眼帘的是阮懷玉的臉,她那時才十幾歲,面龐有少女未褪去的青色與稚嫩,笑容很甜。

  她手上捧著一盒包裝精美的禮品,「下午你怎麼不去吃飯,今晚招待叔叔,廚房做了很多好吃的。」

  她是嬌貴的如同公主一樣的存在,卻倒貼似的跟他攀談,還將禮盒放下,「這個給你,是叔叔從柏林帶的巧克力,我最近減肥,給你吃吧。」

  那是施捨的口吻。

  蔣京南最討厭被施捨,他骨子中的傲氣很重,當即就沒好氣地罵了阮懷玉,「我不需要,拿開。」

  阮懷玉難得主動跟他說話,卻被他給凶了,她氣得漲紅著臉蛋,「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要不是雪瑞吃不了巧克力,誰要給你啊!」

  雪瑞是她小時候養的一隻狗。

  她將他比作狗。

  蔣京南更不需要那份好意了,給她一記冷眼,她跺了跺腳,哼了一聲就走出去,卻沒帶走那盒巧克力。

  當晚蔣京南拆開吃了一顆,那是他吃過最甜的東西,不知是因為巧克力本身,還是因為人。

  後來他將巧克力帶到了學校,藏在柜子里。


  夏季的高溫致使巧克力融化,他才知道有些東西,他這種人不配擁有,糖果和人,都是。

  夢裡阮懷玉的笑成了哭,她縮在黑暗中,哭得悽慘,哭著問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一覺醒來,顧郁傳來了新消息。

  護工在給蔣京南上藥,手法有些重,顧郁接過棉棒,親自將藥在蔣京南脊背的傷口上,他身上的傷很重,小時候沒少挨阮伯孝的打。

  「今早言先生照常去等,這次被請了進去,但究竟有沒有見到阮小姐,還沒確定。」

  蔣京南趴在枕頭上,眉頭一下不皺,「就算要見也輪不到他。」

  顧郁聽得出他口吻中的醋意。

  言律是阮懷玉的前未婚夫,如今他們婚姻破裂,言律這樣痴情堅守,能有幾個人不動心,何況是在阮懷玉這樣薄弱的狀態下,只要他一點溫柔,就可以攻陷她。

  「還有……」

  坐到這個位置上,顧郁算是明白路昭的優柔寡斷了,但他到底是要乾脆一些的,猶豫了下,便果斷開口,「聶先生昨天將明薇帶了回來,今早跟著言先生一起進了聶家。」

  蔣京南舒展開的眉頭這次沉了下去,他突然坐起身,連藥都不擦了,抬手就去拿衣服,顧郁攔住他,「您就算現在去也沒用的……」

  「沒用也要去。」

  坐以待斃不是他的個性。

  顧郁繃著面色,「楚寒已經將明薇的事告訴過阮小姐了……」

  再怎麼挽回,都是徒勞了。

  蔣京南穿衣的動作停滯幾秒後又恢復,他還是穿戴好,不管怎麼樣也要去一趟,就算阮懷玉判他死刑,也要當面說。

  他這樣堅持,顧郁沒有多說,開車送他過去,路上蔣京南疼得面色慘白,額角掛著冷汗,捂著自己腰腹的位置,看上去像是傷口又崩裂了。

  顧郁不斷掃著他,「還要去嗎?您的狀態看上去不是很好。」

  蔣京南咬牙忍耐,「別廢話,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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