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知道自己有多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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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阮懷玉,聶凜私下托人從海外購置了一頂假髮,用來遮掩她頭上的傷與醜陋的頭髮。

  阮懷玉不發瘋時很沉靜,不怎麼吭聲,眸光總是黯淡的。

  聶凜帶著她坐到梳妝檯前,想要將假髮給她戴上去,她垂著眸,沒有去看鏡中的自己,這個瘦骨嶙峋,面目全非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懷玉沒關係的,還是很漂亮的。」

  聶凜輕聲細語地安慰她,可她知道,自己早已沒了千金大小姐的驕傲與樣貌,被折磨過後,骨子裡都是自卑膽怯。

  那雙水噹噹的眼睛也只有傷痕了。

  阮懷玉還是沒抬頭,聶凜細心地替她整理假髮,假髮很昂貴,但沒能蓋住她本身的長髮,她的餘光落在鏡面中,看到了自己滑稽的一面。

  就算是這麼貴的東西,都蓋不住她的醜陋。

  自己的真發有些被楚寒剃掉了,有些還殘留著,一塊黑一塊白的腦袋很醜,她囁嚅著唇開口,「舅舅,你這裡有剃刀嗎?」

  為了防止她想不開,聶凜將她房中所有會傷害到自己的尖銳物品都拿走了。

  「要剃刀做什麼?」

  阮懷玉沒有故弄玄虛,「我想把自己的頭髮剃掉。」

  聶凜怔了下,但還是縱容了她,將剃刀拿來給她,她打開開關,「嗡嗡」的聲音很細密,看向鏡中一眼,她的眸很透亮,色澤乾淨,裝的是堅韌。

  聶凜剛想要幫她。

  她便抬起胳膊,手起刀落,大片的頭髮被剃掉,她的頭髮保養的很好,很少染燙,是最健康的烏黑色,泛著明亮的光澤,被親手剃掉,等同於讓她割捨自己的摯愛。

  每掉一縷發,心就被開一刀。

  斑駁的長髮大片大片掉落在地上,地上都是她的頭髮,也像是她身體裡流淌的血液,扔掉舊的,長出新的。

  聶凜全程沒有吭聲,他站在後看著懷玉剃髮,她的神色不曾變過,一直很堅定。

  這些日子他沒敢多問她什麼。

  但很清楚,她一定是什麼都知道了,嘴裡再沒聽到蔣京南的名字,沒提過任何人,就連自己的父親都沒詢問過,心灰意冷,不過如此。

  頭髮沒了,疤痕更加顯著。

  可她看著那條醜陋的如同蟲子的疤痕,卻是勾起眼唇笑了起來,面部的表情都浮誇了不少,像是笑得瘋魔了,聶凜上前一步,在鏡面中看到她眼角笑出來的淚花。

  這哪裡是笑,分明是連哭都不敢了。

  聶凜按著她那顆圓潤的腦袋摟進懷中,用盡了安慰的話,「想哭就哭,要是憋壞了身體怎麼辦?」

  阮懷玉沒有放聲大哭。

  這麼多天,她終於落了淚,眼淚打濕了聶凜的衣服,瓮聲瓮氣地摟著他的腰說:「舅舅,對不起。」

  「有什麼對不起的,我從小就是要保護你的。」

  「……」

  她抽了口氣,「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是我不好。」

  「我就喜歡你給我添麻煩。」聶凜摸著她沒了頭髮的腦袋,「就算沒了頭髮,我們懷玉也是漂亮的。」

  阮懷玉抬起頭,帶著眼淚在笑,「舅舅,別開玩笑了,我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醜。」

  丑到不肯見人,不肯走下樓。

  聶凜將那頂假髮給她戴上,除了營養不良過瘦以外,她跟以前的差距只有那雙眼中的神采了,「懷玉,我想帶你跟我一起出國,離開以前,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爸爸?」

  「……不用了。」

  「正在看押受理期間,不算太差。」

  「那就夠了。」

  就算去見他,無非就是挨罵而已,罵她為什麼要嫁給蔣京南,罵她為什麼這麼沒出息,會讓自己的枕邊人算計。

  這些問題,她自己答不上來。

  聶凜明白她的顧慮,「好,你不想見就不見,那紹均他們呢?」

  「不了。」

  「言律?」

  提起來,曾經是他出軌,沒經受住考驗,但既然是蔣京南的有意為之,阮懷玉便不怎麼責怪他了,但也只是減輕了怨恨而已,沒太多其他的感受。

  聶凜勸說著,「這些天他每天都來,看上去是真的很想見你一面,你被帶走調查的時候,是他在疏通關係……」


  「舅舅,讓我考慮考慮。」

  阮懷玉變得溫和了許多,沒有之前的驕縱與疾言厲色,聶凜欣慰又心酸,他倒希望她永遠被寵得沒變,別經歷這些,「好,你慢慢考慮,不著急。」

  -

  許久沒有走出這道門。

  趁著所有人都睡下,阮懷玉戴上假髮,小聲走出房間,下了樓又走出花園,春暖花開,這裡的景色漂亮了許多,住在樓上,打開窗戶就可以看到盎然的春色。

  可她沒有心情觀賞。

  走出去二十分鐘,出了那一片的富人區,這個時間街上還沒熄燈,阮懷玉隨便走進一家還在營業的藥店,在貨架上巡視一圈,拿了些藥,又要了點維生素片,在結帳時,很小聲地說了句,「還要個試紙。」

  她說得委婉,可像她這樣的女孩太多了,店員很快會意,將東西一起遞給她。

  上次被綁走的經歷還歷歷在目。

  阮懷玉始終埋著腦袋,步伐很快,買了東西就回去,沒敢亂跑。

  聶凜比她想得要周全很多,家門外有保鏢看守,她踏出家門的那一刻,便有人跟隨著。

  她身邊有人保護,沒人可以傷害她。

  望著她拎著藥袋子走遠,顧郁扔了煙,吐出一口霧,踩滅煙,轉身上了車,開車到醫院。

  蔣京南的傷還沒痊癒,需要在醫院養著。

  顧郁敲門進去,與蔣京南目光對接便知道他想要問什麼,「阮小姐今晚自己出來了一趟,聶凜派了人跟著她,她看上去情緒不太好,我不好接近。」

  「情緒不好,怎麼不好的?」

  顧郁輕眨眼,點了頭,「就是,像是很害怕陌生人的靠近,總是躲避人,進到人多的地方,就緊張的六神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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