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解酒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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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遠離現代繁華都市的山林之間,一座原始寧靜又樸素無華的鄉野村落,依山傍水紮根在山腳下的平緩地帶。

  居住這裡的人們民風淳樸,生活簡單淳樸,每天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悠然日常。

  臨近黃昏時分,映著金光璀璨,卻逐漸轉化為暗紅色的夕陽落日,有兩道身影從山林邊際,天地接壤的遠處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伴隨著黃昏光暈,來到山腳村落的兩道身影。

  一人是半截身子,已經埋進土裡的滄桑老者。頭髮灰白潦草,微風輕輕吹拂過來,跟枯草似的盤旋飄蕩在半空,始終不肯離開出生之地,其倔強程度,讓無數脫髮人士羨慕嫉妒恨。

  與老者髮絲同樣潦草的,還有他那一身破損老舊,打眼一看就知道,是許久未曾換新的玄門道袍。

  即使老者身形佝僂,形體老朽瘦弱,那破舊道袍略顯寬大。兩者結合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見任何突兀不搭。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大體還是老者常年道袍加身,不僅是人適應了這一身破爛衣袍,那衣袍也適應了年老體衰的老道士。

  在老道士身旁,陪伴著一個青年模樣的漢子。與年老體弱,一步三顫的道袍老者相比,青年漢子身形魁梧健壯,膀大腰圓,標準的年富力強,正直當打之年。

  只不過與相貌樸素的老者相不同,青年漢子臉上橫肉叢生,看起來有幾分凶神惡煞的意味,並且惡中帶有幾分醜態,擺著一張僵硬的死人臉,讓村民們又畏又懼。

  毫無疑問,出現在山村裡的兩道身影,就是變裝易容過後,重新出現在人類視野中的杜衡和龍輝兩人。

  經過杜衡親自上手引導外加示範,龍輝總算是在天黑之前,把自己的容貌,變成了現在這副「醜惡」模樣。

  倒不是龍輝學習速度太慢,主要還是他先前自己作死,同時運轉「臨」字真言和「皆」字真言的力量,精神力量消耗巨大,全程懵逼著臉,在渾渾噩噩地情況下,能夠做到眼下這個程度,已經算是他意志足夠強大的結果了。

  之所以杜衡會帶著龍輝,出現在這個村落。一來,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昨天晚上帶著龍輝上天,和月亮肩並肩的杜衡,想找個落腳的地方,躺在床鋪上睡一宿。

  二來,是則是因為杜衡修為強大,目力非凡,大老遠就看出這裡剛剛死人了。

  他現在帶著龍輝過來,不僅能借宿一晚,還能混上幾頓粗茶淡飯,順便做做好事,送逝者人生路一程。

  在龍輝的「死亡凝視」下,被他叫了將近一個月神棍半仙兒的杜衡,終於是正兒八經的回歸了本職。

  在他的攙扶下,一路顫顫巍巍來到村里,和那些德高望重,極具話語權的老人們,沒幾分鐘就打成了一片。額……當然不是物理意義上,和老人們的打成一片。而是杜衡憑藉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成功說服了一群老人家,願意聘請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道士,還有他身邊的小徒弟,來給逝者搞喪葬一條龍。

  即便龍輝臉龐上僵硬無比,毫無波瀾,但是在他的瞳孔中,卻難免流露出愕然和不解。

  抓住村落中的村民離開的空檔,龍輝拉過杜衡說道:「搞什麼啊杜老師?我昨天晚上才送走了二十多個,你還要來?不怕我出問題啊?」

  戾氣凝聚,煞氣不散,執念難消。

  但是今天咱們找到的,卻是壽正終寢。自然離去的逝者。

  別的不說,就算做做好事不行嗎?」

  說完,杜衡也不再過多解釋,而是拉著龍輝,向一處民居徑直走去。

  隔著老遠的地方,龍輝就看到先前和杜衡聊天的老人們,正在與幾個臉上掛著愁雲慘霧的村民說著什麼,期間還不時朝他們指指點點的。

  龍輝看這個樣子,大概就知道,那些人應該就是杜衡尋找的東家僱主。

  眼見龍輝攙扶著杜衡,來到自己家門口。這家人裡面,也走出來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幾個中年男女站在老者身後,將其拱衛在中央位置,看起來應該是家裡面的主事人。

  老者蒼老的臉頰上,還掛著沒有擦拭乾淨的淚痕。愁眉不展,帶著幾分悽苦與悲涼,對杜衡說道:「道長,老頭子的婆娘先一步走了。見您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能不能勞駕給我這口子頌念幾段經文,讓她在路上走得安穩一點?」

  「無量壽福~」杜衡輕嘆一聲,眉目淡然中透露著慈悲,望著老人和他身後的中年男女,以及更後方的一眾晚輩,說道,「依貧道所見,尊夫人是壽終正寢,於睡夢中離世。


  而施主你面色只有哀愁憂思,並無驚恐懼怕,想來施主與施主的夫人相伴一生,感情極好,可謂是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就常理而言,這也算是一樁美滿。

  還望施主放寬心態,切莫悲思過度,傷了自己的身體。」

  老者只是默默點了點頭,臉上的悲傷卻沒有減弱多少。

  反倒是先前和杜衡交流的那些老人,這會兒正驚為天人。

  但是杜衡在勸慰死者家屬的時候,卻是自然而然地說出了這些。

  在旁人看來,這個一身破舊道袍的老道士,仿佛真的有了幾分道行一般。

  「那個……」在老者身後,一個中年漢子神色拘謹,憨厚樸實的大臉盤子,被憋得通紅,他向杜衡問道,「那個……這位道長,請問一下,做法事具體需要多少錢啊?」

  中年漢子是個老實人,說話不會什麼彎彎繞,直接奔著核心問題過去。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在談論到喪葬所需要的具體錢財的時候,他才會顯得如此難為情。

  原因無他,給自己家裡面的老人舉辦喪事,還要涉及同臭味,著實是有些煞風景。

  但是他不問還不行,畢竟逝者已矣,剩下的活人還要繼續生活下去。如果話費開銷太大,難免會影響到自家人的正常生活。

  這些村民身上的衣著服飾,和自己身上的裝扮風格一致,再看看他們的居住條件,龍輝不用細想,都知道他們是窮得叮噹響。

  就更加不用說,是杜衡這種行走江湖經驗豐富的老神棍。

  當著眾人的視線,杜衡咧嘴一笑,一張老臉愣是被他擠成了菊花狀,說道:「相遇即是有緣,看你們也不富裕。也不用破費了,只需要給我跟我這個倒霉徒弟提供幾天的食宿即可。

  貧道是出家人,不怎麼看重那些身外之物的。」

  「這怎麼好意思啊?」老者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說道,「我們總不能讓您和您的徒弟白幹活,該有的費用還是不能少的。」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杜衡示意對方不用客氣,隨即又將龍輝推出來,說道:「不過有一點我要說一下,我這個憨貨徒弟人長得壯實,你們也看到了,人高馬大的。我們也不忌口,所以……」

  老者立刻明白了杜衡的意思,說道:「道長放心,您和小師傅食宿老頭子一定照顧好,只求您能多頌念幾篇經文,讓我家的老太婆走得安生一點。」

  ……

  期間即便龍輝長得比較「醜惡」,也同樣得到了這一家人的熱情招待。

  時間臨近夜晚用餐,老者特意讓晚輩們,做了幾道硬菜,端上餐桌,又將他自己釀造的老酒取出來,要給杜衡和龍輝滿上。

  龍輝一向不喜歡酒精的味道,再加上他現在精神力消耗巨大,腦子始終昏昏沉沉的,連連擺手示意自己不沾酒水。

  反倒是杜衡這個正兒八經的玄門道宗修士,對老酒情有獨鍾,與老者一邊喝酒,一邊閒聊喝得十分盡興。

  不一會兒的功夫,居然把人家聊得涕淚橫流,而後帶著滿身酒氣昏睡了過去。

  「睡了就好,睡了就好。」杜衡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頭腦清晰,口齒伶俐,不見半分醉相。他從懷裡拿出一粒解酒丸,對守在一旁的老者子女說道,「這個是解酒清毒的,拿去泡在水裡,給你家老爺子服下。

  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

  老者的家人神情錯愕,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老道士杜衡和他的徒弟來歷不明,讓這麼兩個初次見面,剛剛知道名字的外人進入家門,已經算是這裡民風足夠淳樸的表現了。

  這莫名其妙被人送出藥丸,還要給自己家裡面的老爺子吃下去……哪怕他們再單純善良,也沒有天真無邪到這個地步。

  杜衡哪裡不明白老者家人的意思,給龍輝使了個眼色,讓他去拿水壺過來,又對老者的家人解釋道:「貧道是修行之人,也學過幾天醫術,身上常備著一些用得到的藥丸,難道很奇怪嗎?

  再者說了,各位的家境有目共睹。就算貧道居心叵測,給你們家老爺子下藥,最後能得到什麼好處?

  幾間瓦房?

  要是貧道把你們家老爺子藥死,難道還能在這裡住下不成?」

  從龍輝手中接過清水,杜衡將解酒丸投入其中。豆子大小的藥丸,一遇見清水,立刻融化在陶瓷碗裡,將一碗清水化作褐色藥液。


  杜衡無奈地搖著頭,親手將褐色藥液灌進老者嘴裡,對其家人說道:「扶你們家老爺子下去休息吧。」

  其餘人見狀,紛紛露出尷尬的神情,向杜衡說了一聲抱歉,連忙帶著老者回房間裡休息去了。

  龍輝在一旁目睹著這一切,心裡也是苦笑連連。

  如果他沒有和杜衡相處過那麼長的時間,如果他不知道杜衡真的有真才實學,如果他不是第三方的旁觀視角。

  捫心自問,遇到杜衡這種送上門的「好人」,他真的能夠半點戒備都不產生嗎?

  就事論事,老者一家人的反應,才是符合常理的做法。畢竟先前杜衡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言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反倒是老者這種人,如果出門在外的話,更加容易被人坑死。

  不過現在嘛,龍輝只能苦笑一聲,替杜衡發一句牢騷:「好人難做。」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那些存在於傳說中的玄門道宗的修士們,才更加喜歡貓在深山老林裡面,過著與世無爭的悠閒生活。

  偶爾有凡人闖進他們的洞府領域,心情好就是「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的故事發展。心情不好,就大袖一揮,讓他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看著這一桌子豐盛的菜餚,龍輝也才反應過來,什麼是「為了那麼點醋,才包得這頓餃子」。

  杜衡不是為了吃飯,而要的菜餚。佳肴應有美酒相伴,酒肉上桌了,吃飽喝足也就成了順利成章的事情。

  老者剛剛與妻子分離,憂思過度,食不飽,睡不足,時間一長,身強體壯的年輕人都難免出問題,就更不要說他這個年紀的老人家了。

  借著喝酒聊天的機會,不僅可以讓老人家借著酒勁大哭一場,發泄心中的憂鬱,又能讓他睡一個好覺,還有那解酒丸……ss級的玄門道宗修士的隨身物品,別說這些普通人類了,哪怕是對於那些b級a級的異能者,估計也能算得上是靈丹妙藥了。

  「解酒清毒」的這個效果可是杜衡親口所說。

  「小龍,今天晚上你去守著棺槨,為師要先去休息了。」杜衡給龍輝安排好工作,打著哈欠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自己注意一點。」

  龍輝一把拽住杜衡,說道:「老師,我從昨天到現在,可還沒有睡過覺呢!你就好意思,讓我繼續熬通宵?」

  杜衡痛心疾首道:「你這個年紀的人,怎麼睡得著啊?」

  說著,杜衡照著龍輝的屁股就是一腳,將他從身邊給踹了出去。

  「早晚把你這個老混蛋扒光了,掛在路燈上面當裝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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