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刺史與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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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如今天下大亂,朝中外戚掌權,中涓橫行。我估計京師之地,早晚也將有變。父親此去,不妨向天子求告,尋一個偏遠之地立足。如此,無論局勢如何變動,咱們都能進退自如,此萬全之策,還望父親三思。」

  劉璋算算時間,便鼓動劉焉主動外調,目標自然便是蜀中了。在現在這個時空中,四川僻處一隅,山高路險,自然算是偏遠之地了。

  劉焉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沉吟起來。對於自己這個小兒子,他此刻早不拿著當小孩看待了。不說這次解薊縣之圍的能耐,單只看他手下那幫文武,哪個不是經世之才?

  能得到這麼多人的擁護,自家這個小兒子,果然不負當日自己給他起了個「季玉」的表字,真是劉家最幼的美玉了。

  是以,對於此刻兒子的建議,劉焉怎會等閒視之?對於大漢當前的局勢,老辣如他這般人物,又怎麼可能沒有想法?

  從劉璋那兒知道這次薊縣之圍的真相,顯然有人也是打著裂土而治的腦筋。自己身居九卿之首,號稱清流領袖,真窩在京師之中,只怕算計自己的人,排隊都能排到城門外。

  這時候,若能以漢室宗親身份進言,謀求一個邊鄙之地,遠離戰火爭鬥。不但可保一家平安,更能度勢而動,果然是上上之策。

  至於說地處偏僻,雖然初期困難了些,但正因偏鄙,大可自行其事,等若國中之國,或進或退,自可遊刃有餘了。

  想到這兒,劉焉不由的微微點頭,暗贊自家小子見識。面上愈發溫和,沉吟一會兒,才看著劉璋道:「季玉此言有理。不過若是單只請調外地卻還不夠!為父準備上表朝廷,請去刺史而改為牧伯治州,你覺得如何?」

  劉璋一愣,隨即大喜,自己可不是忘了這個茬兒了。歷史上,好像正是自家老子搞出來的這一出。終於使得各地諸侯坐大,從而引發後來的三分天下。

  這原本州刺史一職,便像後世的軍政分離。刺史只是負責民生州治之事,多為監察職責。對於軍伍調配掌控,卻是由中央控制。需要領兵之時,由中央加將軍號才可。如劉璋現在,領涿郡太守,卻還頂著一個破虜將軍的稱號,就是這個原因。

  而牧伯則不同,所謂牧伯也即州牧。州牧的權利比之刺史要大上許多,上馬管軍,下馬管民,乃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所掌本州一切事務,均可按照需要自行調配,不必報請朝廷批示。遇重大事情,也可行先斬後奏之便。

  兩漢時期,這兩種制度更迭數次,並無一定之規。眼下,黃巾大亂,各地剿匪不利。雖然有中央朝廷不作為的因素,卻也是刺史無調配軍伍的權利,反應太慢所致。

  劉焉這會兒提出改刺史為州牧,正合時宜。事實上,按照史書記載,劉焉也正是以這個藉口提出的改制,從而獲得通過。

  至於說因而加速了漢朝的覆滅,倒也非劉焉當日本意。如果不進行這次改制,只怕後面接二連三的起義,沒了各地州郡的自募軍伍抵制,漢朝滅亡的還要快些。此時改州刺史為州牧,正是火燒眉毛,且顧眼下的策略。

  劉璋眉花眼笑,對著劉焉豎起大拇指笑道:「父親高見!不愧為當今名士也!」

  劉焉一愣,哪想到這小子竟毫不掩飾的給自己戴高帽子,甚而有些調侃的意味。這般行為,卻是不符君子父子之道的。

  只是俄爾卻又失笑,貌似自家這小子一直就是古靈精怪,打小就沒正理八百的遵守過什麼規矩。好在大事上,卻是從不糊塗,讓劉焉很是安慰。

  微微搖頭,也不理會劉璋笑的跟花般的神色,自顧沉吟一會兒又道:「至於請調之地,便是交州如何?」

  嗯?交州?

  再說了,交州有啥好的啊?雖說在後世確實是最富裕的地方,可現在是東漢末年,是三國時代啊。這個時候的交州,簡直就是荒蕪瘴癘之地。不但沒什麼魚米之鄉,就是人口也是最少的。

  除了士燮一族所在的龍編地區有些漢人,再就是分布在窮山惡水裡的土著了。劉焉要是真箇去了交州,那自己這邊再放棄了北方之地,可不知要積累多少年才能壯大起來了。

  「不行!絕對不行!」

  劉璋霍得站了起來,直接嚷嚷上了,他真急了。

  劉焉嚇了一跳,愕然看著臉紅脖子粗的劉璋,一時間全然不明所以。

  「咳咳,那個,咳,我就是覺得吧,有更好的地兒,咱幹嘛非得往那兒去呢是不是?」察覺到老爹的異樣,劉璋終於醒悟過來,眼珠子一陣亂轉,斟酌著語句說道。

  劉焉皺了皺眉頭,問道:「更好的地方?你指的是哪裡?要知除此之外,怕也就是涼州了。但涼州那邊,如今也是戰亂不定,耿鄙韓遂為亂,更有羌、氐外族為禍,又怎比的上交州?」


  劉璋頭搖的撥浪鼓一般,心中對自家老頭的眼光,簡直鄙視到了極點。

  去什麼毛的涼州啊?那裡咱以後當然會去搞下來,包括現在這個交州,但那不是以後嘛,這會兒卻是打死也不能往那些地兒去。不為別的,就一個原因,太窮!

  「益州!父親,您應當請調益州!」劉璋也不顧及禮數了,在廳中來迴轉悠著,大聲的向劉焉說道。

  「益州沃野千里,物埠民豐。地連劍閣崤函之險,南通荊襄富裕之地。實為易守難攻之所!只要在那裡好好經營幾年,必成天府之國,正是咱們立足求存之地。」劉璋直直的看著老爹劉焉,很肯定的確定道。

  聽著劉璋所言,劉焉面上露出古怪之色。定定的看著他,半響一言不發。

  劉璋本以為自己一口喊出益州,再加上這麼一番分析,老爹怎麼也得拍案叫好,大大的褒讚自己一番。哪知老頭兒壓根不接腔,卻只顧盯著自己看。

  被劉焉看的心中著實有些發毛了,勉力咽了口唾沫,剛想出言探問一番,卻見劉焉輕輕的搖頭。

  劉璋一呆,完全搞不明白這怎麼就成了大禍了。話說自己這可是有先知先覺,只不過將未來之事提前說出來罷了。

  看著劉璋一臉的迷茫,劉焉輕輕一嘆,搖頭道:「益州險塞,乃我大漢十三州郡中的上州,高祖更是因之而成大業。當今天子雖暗昧,但對皇權向來極為重視。你可曾見有任何宗室藩王,在益州就藩的?」

  劉璋聽的心中一動,若有所思。劉焉沒理會他,頓了一頓,又自接著道:「益州一地,不惟形格勢禁,對我大漢皇室,更是有著莫大的意義。其地,向來由天子親派外臣巡視。如今的刺史郄檢,更是陛下龍潛時的親信。為父若是明言求牧此地,豈不是自掘墳墓?如今天下雖有動盪,但大勢晦暗難明,汝當謹言慎行,切莫自作聰明,否則,一旦禍至,悔之晚矣。」說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自顧端起案几上茶盞輕啜著。

  劉璋聽的心中怦怦直跳。自家老頭這番話不但是給他解說益州不能去的原因,更是隱隱似明了他的心思,隱晦的提醒他大勢未明,不要輕舉妄動呢。

  小心翼翼的偷眼覷著劉焉,劉璋不由的咽了口唾沫。自家這位老爺子可真不是蓋得,都老的成精了。

  他本以為自己掩藏的夠深了,哪知不過提個請調益州,便被老頭兒敏銳的捕捉到了其中的關竅。如劉焉這樣的人物,現今大漢朝中可不知有多少,便說是車載斗量怕也並不為過。以後自己說話行事,可要加倍的小心才是。

  劉璋暗暗告誡自己,將先前一番輕視之心收起,蹙眉苦苦思索。歷史上明明是自家老爹去了西川,如今怎麼說來竟是完全不可能之事呢?

  看來這裡面怕是有許多變化,是自己未能了解的。唉,當年上學時,他怎麼就不好好讀書,搞得現在這麼迷糊呢?

  某同學破天荒的,為當年的荒度時光而深深自責著。只不過這種自怨自艾最多持續了三秒鐘,便被某同學隨即將之拋諸腦後。

  管他那麼多呢,來了大漢這麼久,雖然好多事兒都發生了變化,但總體大勢卻是從未偏離。歷史,以其巨大的慣性,執拗的按照原定軌跡而動,所差的,只是時間早一點或者晚一點而已。大不了自己多折騰一陣,實在不行,提前啟動那步暗棋,也不見得就成不了事!

  劉章心中盤算已定,遂不再多言。自家老頭究竟調往何處之事,便由老頭自己決定好了。以自家老頭的狡猾,怎麼也吃不了虧,拿下一地是一地兒,反正都是白賺的。

  當下父子二人又再就瑣事計議一番,各自歸房休息。其中涉及到劉璋與吳莧的婚事,看來只能明年往京師中走一遭完成了。

  畢竟,劉璋做為當朝太常的兒子,自己更是一方諸侯的身份,成人禮可不能太將就了。到時候,在京師之地舉辦,更符合劉家的利益。

  劉焉當日與劉璋商議完了,便在數日後啟程返回京師。這次分別,因劉璋已然有了府邸封地,熏兒與安琪兒便都留了下來。

  只是母親柳氏剛剛經歷三子之死,如今卻又要與幼子分離,神傷之下,情況更是堪憂。劉璋也只得在老爹臨走之前,儘量抽時間多陪了母親幾日,盡些孝心。

  送走父母后,劉璋安心坐鎮大營,催促士卒操練,為了南下參戰做準備。

  對於涿郡太守一職,劉璋尚未搞清楚狀況,又臨近出兵,便拖延著沒去赴任,自也沒人來指責他什麼。只是這事兒一日沒搞明白,心頭始終不實落,卻讓劉璋極是不爽。

  直到半月後,朝廷忽然傳喻天下,改刺史為州牧,並頒布了幾個人事任命,劉璋看到其中幾個名字,猛然省悟過來,想起了漢末一件極隱秘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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