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受封亭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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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光和七年秋,整個中原大地處處烽火。因著太平道起事,東漢王朝數州皆反,天下大亂。以往各州郡驛道上,行商販夫絡繹不絕的景象不再,更多的,卻是不時而過的流民和各地驛卒。

  這一天,大漢京都外,由幽州方向的驛道上奔來一騎。看馬上騎士的裝束,正是驛卒打扮。只是此刻這人滿頭滿臉的大汗,身上的衣衫也被塵土糊的骯髒不堪。

  這人奔到城門前,微微勒住韁繩,仰頭看看高大的洛陽城,面上微微放鬆,似是長長吁出一口氣來。隨即,輕踢馬腹,徑直進了城中。

  門上守衛這一陣子對這種驛卒見的多了,打從太平道鬧事以來,每天從各地來報急的不知凡幾,是以,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便不再多問。

  那人進了城中,卻並未像其他驛卒一般,直奔公車署。在城中穿街過巷,終是拐進一條小巷,進了一處大宅院的後門。這棟宅子正是當朝議郎王芬的宅院。

  不多時,大宅側門處,一個家人急急奔了出來,逕往城中而去。半個時辰後,卻又引著一個文士匆匆而回。

  那文士年約三旬上下,身形單薄,面頰瘦削。唇上留著兩撇微髭,黑亮整齊。頭戴進賢冠,身披一件玄色開氅,也不理會那家人滿面的焦急催促之色,一步三搖的晃進了大門。

  「子遠,大事敗矣,你如何還這般輕鬆?快來快來,咱們當重新商議一番才是。」

  偏廳外,站在台階上迎候的正是宅院主人王芬,眼見這文士過來,當即上前一把拉住,不住聲的催促著。

  文士面上閃過一絲不屑,但卻瞬間隱去,呵呵一笑道:「議郎何必慌張,那事兒本也是順勢而為罷了。不成便不成,總也牽連不到你我身上,大可放心就是。」

  王芬聽他說的輕鬆,面上掠過一絲尷尬,強顏一笑,與這人攜手進了大廳。

  廳中此刻卻還有一人,眼見二人進來,連忙站起,作揖相見。文士拱手還禮,口稱「子羽兄」。

  三人分賓主落座,王芬揮手將下人打發出去,面色焦慮的道:「子遠,我方才得報,薊縣那邊全然敗了。十萬大軍,死傷大半,雖殺了郭勛與劉衛,但卻功虧一簣,如今奈何?」

  子遠微微一皺眉頭,臉上閃過一抹詫異之色,問道:「十萬大軍死傷大半?薊縣竟有這般軍力?」

  旁邊子羽兄搖搖頭插嘴道:「不是薊縣自己的本事。據報信之人說,乃是劉焉之子劉璋,忽然率大軍而至,趁夜而進,以聲東擊西之計大破連營,方有此敗。」

  子遠微微一驚,脫口道:「又是此子?!」

  王芬與子羽兄對望一眼,都是默默點頭,臉上顯出一抹憂色。

  子遠站起身來,蹙著眉頭在廳中來回走動。眼中光芒閃爍,想是在急急思索對策。

  「朝中這幾日是個什麼章程?」半響,子遠腳步一停,轉頭向王芬問道。他與那個子羽兄都是王芬的門客身份,上不得朝堂,故而才向王芬動問。

  王芬皺眉,沉吟了一下道:「如今也還未最終定下。前日接到那劉璋的奏報,緊接著竟還有汝南袁家的奏報,又加上押解來的那黃巾大寇於毒,陛下很是歡喜。似是有意重重封賞一番,只不過大將軍何進與張讓那邊都各有打算,封賞之事倒是沒人反對,但具體官職封地卻有些首尾,是以,暫時還未定論。」

  說罷,不由連連搖頭,長嘆不已。旁邊子羽兄也是緊鎖雙眉,煩悶憂慮之色滿面。

  子遠輕輕頷首,一手負後,一手撫須,想了想,忽的拍掌道:「倒也無妨,他便立下的功勞越大才是越好。」

  王芬與子羽兄聞言齊齊一愕,都抬頭看他。子遠嘴角勾起,哂笑道:「議郎建議候爺主政幽州的奏章已然遞上,這會兒想收也是難了。原本若單只那劉璋平了渤海黃巾,倒是確實難辦。但如今,他既然頗有勢力,功勳卓著,嘿嘿,咱們不防就給他加一把力,讓他得個大大的官職就是。屆時,天子旨意一下,難不成他劉家父子還敢抗旨不尊嗎?」

  王芬與子羽兄對望一眼,疑惑的問道:「計將安出?」

  子遠輕輕一笑,湊了過去,低聲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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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詔,太常劉焉不辭辛勞,奉巡二州,整軍安民,卓有績效。今蛾賊作亂,卿亦能預為之所,心繫社稷,忠義彪炳,不愧為我漢室宗親,朕心甚慰。又聞卿三子戰死,自身亦身染重疾,朕既痛且感,特召愛卿克日回朝,諸子賜封…………」

  薊縣正廳上,一個頭戴巧士冠的太監,尖利著嗓子宣讀聖旨。劉璋扶著劉焉長跪接旨,面上卻是神色變幻不停。


  好容易等到太監宣讀完畢,父子二人起身將聖旨接過,又塞了大串銀錢過去,將眉花眼笑的太監打發下去,這才返身扶著劉焉坐定,自己蹙眉坐到一旁。

  「季玉,你怎麼看這次旨意?」劉焉端起桌上茶碗,輕啜了一口,這才淡淡開口問道。

  劉璋蹙眉,微微搖頭。剛才這份聖旨中,不但召劉焉立即回朝,對劉璋的封賞也已經下了。進奉車都尉、蔡亭侯,封破虜將軍,領涿郡太守。

  劉璋以尚未及冠之年,便有了這般顯赫官位,其籌謀多年的第一筆政治資本已然順利達成,成功側身為一方諸侯。

  只是,對於這個封賞,其中卻是大有文章。所謂奉車都尉乃是散官,屬光祿勛,並無品級。蔡亭侯乃是爵位,封地便是位於潁川郡的蔡縣。

  破虜將軍乃是封號,不過只是五品雜號將軍,給他這個封號,不過是便於掌軍罷了。唯有涿郡太守才是實打實的官位。

  劉璋既然被封為蔡亭侯,那麼整個蔡縣一地的賦稅、田地、人口,便都是屬於他的私產了。

  但蔡縣位於潁川郡,而潁川郡如今卻在黃巾軍的占領之下。也就是說,劉璋要想真正得到自己封地的實利,就必須等潁川打下來才行。

  此次聖旨中,也明確指派劉璋克日發兵,協助皇普嵩、朱俊共擊潁川黃巾,這將原本劉璋想要在後面揀漏,直接攻打張角的戰略意圖全部打亂。不得不從幕後轉到台前,由協助轉為正面硬抗的主力。

  單純對於這一點,劉璋也能理解。估計是那位靈帝聽聞潁川失利,而潁川一地離著京師又不太遠,心下怕了,這才要加強那邊的力量。

  史書上記載,這個任務本來是由曹操擔任的,如今,因為自己的強勢出現,卻落到了他的頭上。

  但是,讓他領涿郡太守一職,背後卻隱隱可見朝中各派力量角逐的影子。

  前陣子在軍營得了沮授提醒,劉璋親自審問了抓獲的黃巾頭領。一問之下,那黃巾頭領竟然是管亥,讓劉璋委實大吃了一驚。

  這管亥其人,原本歷史記載中,首次亮相應該是在二次黃巾大亂時,出現在北海。也由此引出了太史慈,並使得時任平原相的劉備,得以最終取得徐州一地的資本。

  如今,管亥既然被自己在此地抓獲,後面的歷史也定然變得面目全非了。但是對這個能與關羽大戰數十合的大將,劉璋想也不想,自然要收歸囊中。

  至於收服管亥,劉璋既然發現了他色厲內荏的神態,不過一番恩威並濟之下,當然也是毫無懸念的。

  隨後問起圍攻薊縣一事,管亥一一說了,劉璋越聽心中越驚,沮授所說的內中大有蹊蹺,果然不虛。

  原來,廣陽郡的黃巾本來也沒敢去撩撥,像廣陽、薊縣這樣的大城。但是某天,有一個姓許的文士卻主動來見管亥,給他細細分析了一番幽州的局勢,並為他設計幾條計策,讓他整合廣陽黃巾,占據幽州。

  最後,並隱晦的告訴他,別怕朝廷來剿,他那邊早有安排,到時,朝廷會派一個德高望重之人來主政幽州,屆時,只要管亥臨陣倒戈,投附於那人就行。

  如此一來,來接管幽州的人自然聲望大增,而管亥等人也徹底擺脫盜賊的名號,成為朝廷的大軍。

  對於這個提議,管亥自然是大喜過望,慨然應諾。他們本就是造反的,乾的就是殺官奪城之事。原本不打廣陽、薊縣,也不過是怕力有不逮而已。

  如今,既能整合十萬大軍,又可能回頭洗白自身,混個官身,這種好事哪會推脫?這才有了圍攻薊縣之事。

  只是對於那個姓許的文士,劉璋問了半天,管亥卻是瞠目結舌,完全說不清其人來歷。只是說那人幫他謀劃完後便直接走了,要回去幫他安排後面一系列的細節,等他這邊功成之後,自會有人來與他接洽云云。

  從管亥一番話中,劉璋沮授雖不得要領,但卻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這次圍攻薊縣,極有可能與朝中某個大臣有關。這番謀算,只是要繞開漢帝,而直接掌控幽州之地。

  至於一定讓管亥先占據幽州,無非就是擔心,一旦他們推出來的這人,不能獲得幽州刺史的位置,其他人來了也是白搭。只有他們訴求之人來了,才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幽州。

  正所謂折衝樽俎,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把戲罷了。朝中各派各用手段的博弈,最終要由外圍的實力去決定。

  劉璋既然了解了這些,今天突然被告知,朝廷先將老父召回,而又將自己放到涿郡太守的位置上,這其中怎麼可能正常?

  只是他實在搞不清楚,眼下這局勢,究竟是哪一派和哪一派的戰鬥,自己稀里糊塗的摻雜在裡面,實在是太被動了。

  父子二人商量許久,也是不得要領,只得決定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對於此次劉焉調回京師,劉璋卻是想起了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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