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奔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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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雜!欺人太甚!」

  長安駱府的偏廳之中,剛剛下了早朝的尚書左丞駱英才,怒火中燒,一腳踢翻了家中的琉璃屏風。

  琉璃碎裂的聲音,尖銳刺耳,迴蕩在院子之中。

  駱英才的妻子快步走過來,見丈夫一臉憤怒,先是一愣,接著低聲問道:「是不是那群議員又開始鬧了?」

  駱英才挪動著肥胖的身軀,坐到椅子裡,巴掌不停拍著案台:「這群狗雜,就沒有一天讓人省心!今天在朝堂上,有議員說官員權職太大,查帳或是調查的時候,官員會以權壓人,使得議員無法履行職責。所以,他們請求皇上出台限權律法,允許臨事而檢,無需提前通知!」

  「你聽聽,臨事而檢,這叫什麼渾話?!要是真讓這條律法通過,以後戶部入庫銀子的時候,這群議員就能衝進銀庫裡面,自行查驗。此等行徑,將朝廷威嚴置於何地?!」

  駱妻:「皇上怕是不會同意吧?」

  駱英才:「怎麼不會同意?年前的時候,有議員上疏,說下院議會雖有御史的權力,但錯誤倘若發生,再去補救,便會遲了,所以想要朝廷允許議員,參與尚書省的立策議程,皇上看了之後,居然同意了。如今,三省八部無論立策還是執行,都有議員旁聽和提議,搞得當下的官堂更像是市集,每天都是吵鬧不休。」

  駱妻:「議員們如此囂張跋扈,難道朝中就沒有人去管管嗎?」

  駱英才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管?如何管?議員的身份,大多都出自全國工商,他們交上來的稅貢,占了大唐稅貢的三分之二。而且,由於皇上早先定下銀行就地撥款的原則,各地軍隊的糧餉,如今不再經過朝廷,而是直接由當地州縣的議會劃撥。所以,軍隊的衣食父母,不再是朝廷,早就變成了議會,將領和士卒自然就和議員站到了一起。」

  「議會與軍隊勾連,此乃動搖國本的大錯,吾等數次上疏,陳清其中的利害,希望皇上早些醒悟,豈料宮中不管不問,一意孤行。長期這樣下去,這大唐早晚有一日,要易主而行……」

  聽到這裡,駱妻嚇得臉色發白,連忙擺手,止住駱英才接下來的言語。

  駱英才也知失言,閉上嘴巴,只是一個勁的嘆氣。

  就在這時,門外來了一名小廝,低聲說道:「二郎,主家在思澈堂中等您。」

  駱英才一愣:「大哥找我?」

  駱妻推了推他,示意趕緊過去。

  駱英才收拾了一番,快步向後苑走去。

  入了思澈堂,駱英才瞧見大哥駱安源,背對自己,盤腿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在佛像前念告。

  駱英才也盤腿坐了下來,在一旁靜靜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駱安源慢慢睜開眼睛,轉過身看向駱英才,輕聲說道:「你年紀不小了,卻這般沉不住氣,鬧出了好大的動靜。」

  駱英才氣苦,搖頭說道:「大哥,今天的早朝上,那幫天殺的議員居然……」

  駱安源年近六旬,整個人已經垂垂老矣,歲月的經歷,已經沖刷掉他性格上的衝動,只剩下沉穩和內斂。

  他打斷駱英才道:「如今下院的勢力逐漸壯大,你身為上院中人,相比平時,更應該韜光養晦。」

  駱英才無奈道:「大哥,都這個時候了,還談什麼韜光養晦?下院那群人,如今在朝堂中已經取得了立策、督行、監察的權力,再這樣下去,整個官場都要被他們一掃而空,哪裡再有上院存活的餘地。」

  駱安源:「明勢不如人,只能以退為進,待得山清見月,方是泛舟之時。」

  駱英才:「大哥你就別再打啞謎了,皇上封你為輔國大將軍,又賜下開國縣公的爵位。不明就裡的人,以為皇上器重大哥,升了你的官職。但是,輔國大將軍不過就是一散官,朝中的大臣們都知曉,這看起來像是升官,其實卻是奪了你的兵權,用一個虛職作為打發罷了……」

  駱安源沉默,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閃現過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憤恨和苦痛。

  但僅僅只是一瞬,這種情感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駱安源:「你且記住,這駱家的榮華富貴,某怎麼樣並不重要,你怎麼樣也不重要。」

  駱英才:「那誰才是關鍵?」

  駱安源:「太子,太子才是關鍵。只要殿下得勢,駱家就會永遠屹立。」

  駱英才聞言,一時沉默了下來,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駱安源:「最近幾日,錦衣衛元督公會遣人來駱家送禮,你仔細留心一些,一旦人來了,立即來通知我。」

  駱英才:「元督公上個月不是去了江南公差?這個時候跑來送什麼禮……?」

  駱安源瞪了駱英才一眼。

  後者見狀,連忙說道:「好好好,我記下這樁差事,一旦錦衣衛來了,我就立即告訴你。」

  駱安源輕輕點頭,重新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駱英才看了大哥一眼,長長嘆了口氣,起身離開了思澈堂。

  與此同時,長安周家。

  周則一身孝服,看了眼背後的靈堂,接著對身旁的虞珺娘說道:「忙碌了好些天,這裡有我和尚兒撐著,娘子你先回屋休息吧。」

  虞珺娘一臉疲累,搖頭道:「父舅走的突然,殮殯之事繁複,你和尚兒都是男子,哪裡有女子的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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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則一想,覺得也是。

  周家的家主周定海,前些日子飲酒中風,不幸去世。

  這些天入殮、停殯、弔祭等等,都是虞珺娘一手操辦,反倒是周則和周尚這對父子,在朝中雖然都身居高位,但是對於這等事,都是不知所措。

  虞珺娘環視了一圈,向周則問道:「阿娘還在屋裡嗎?」

  周則:「自從父親去世,阿娘就茶飯不思,身體也發了病,我讓尚兒去請醫師了。」

  虞珺娘點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今日天色晚了,應當不會有人來了,我讓人通知門房……」

  話未說完,門外突然快步走來一人,正是周尚。

  走到父母的身邊,周尚喘了口氣,低聲說道:「皇上來了。」

  周則聞言,愣在當場,好半天沒反應,虞珺娘反應快,連忙指揮下人重設布置。

  周則回過神來的時候,有禁衛封鎖了坊街,一輛馬車慢慢停在了周家的門口。

  周家父子二人,連忙到門外迎接聖駕。

  范吉年拉開馬車的帷簾,皇帝周鈞走了下來。

  周則帶著周尚,慌忙向皇帝行禮,張口想要說話,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

  周鈞沒理會這對父子,徑直向內院走去。

  范吉年跟在皇帝的身後,向左右隨侍使了個眼色。

  很快,從宮中來的內侍們,清空了整個場地,不許任何人進入靈堂。

  來到周定海的靈堂外,周鈞自左門而入,從西側登堂,來到靈柩的東面,又以素麻纏身,扶棺垂淚。

  周則見狀,不由吃驚。

  周鈞身為皇帝,卻以為父母奔喪之禮,來周家設次哭臨,此事如果傳將出去,絕對是有違儀制。

  周則猶豫不決,想著是否應當上去規勸。

  一旁的虞珺娘拉住他,輕輕搖了搖頭。

  不多時,周定海之妻羅三娘,聽聞二郎來了,不顧身體抱恙,從床上爬起來入了靈堂。

  周鈞看見母親,更是悲傷。

  多年未見的母子二人,在這靈堂之中,抱頭而泣,場面催人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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