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番外3：何嘆奈何，愛恨婆娑。
萬年前，楚若塵孤身一人強闖西方極樂淨土。
曾有一個樸素的女子，願意為他征戰整個天下。
願意為了楚若塵，還俗。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對於婆娑，楚若塵有的只是無盡的悔恨。
楚若塵知道，師黎婆娑的命運因為自己突兀的出現完全改變。
古剎伽藍，佛道雙雄暗中爭鬥萬年。
佛蓮池畔，宛若蓮花綻放的婆娑嘴角捲起一抹弧度。
「沒想到，小道子眼光不錯！」她很清楚孔星這樣的人，輕易絕不可能結交他人，楚若塵算是道子心底真正認同的一個朋友，「若有一天…罷了…我本不該與他為敵…」
咯咯咯。
嘩啦啦。
古剎伽藍佛蓮池水滿溢。
婆娑安靜當一個看客，看看楚若塵究竟意欲何為。
同時，不遠處的道子偷偷瞄楚若塵幾眼。
很快心中暗道：「楚兄，你此番前來西佛究竟要做什麼？這個病入膏肓的佛法世界，你本不該此刻前來趟這趟渾水啊，西佛不佛，道尊不尊，西域這個盡頭腐朽太久太久…」
「師尊曾言，世上無論修佛亦是修道之人，人不可貌相。」道子覺得楚若塵十分有趣，天界傳聞楚若塵是殺人魔頭，他根本不往心裡去，他口中的師尊正是秋山果斷離場的張凌！
「若楚兄參禪坐而論道，修佛變佛，將是怎樣場景？」
道子似乎有些期待，楚若塵這樣的妖孽前來西佛。
不可能，真的跑來看這場無聊的雙佛子對決。
這場對決，只是一場作秀。
只是，蒙蔽整個聖城伽藍無盡佛門弟子的秀場。
這裡是一處靜謐之地，距離古剎伽藍有千五百里。
坐落古剎一畔，彎曲的山谷內。
地處偏僻，人跡罕至。
表面是古道，實則藏一座荒廢已久的佛寺。
道子，故意將楚若塵暗中引至此處。
因為這座寺廟，它的主人來頭有些大。
正是道子，上一刻告訴楚若塵的婆娑道場！
當年西佛最德高望重一尊女佛。
萬年前，淪落到道場無人問津的地步。
從斑駁脫落的佛牆來看，這座佛寺已然存在很久很久。
這裡香火零星，看不到任何香客。
顯然，真正的香客只有兩個人。
聖城伽藍，佛寺無數。
大多數寺廟香火鼎盛，但也有香火凋零的寺廟。
婆娑道場，萬年前因為貪婪紅塵的玄黃劍帝。
被打入深淵。
楚若塵沉默看著此刻自己靜坐的道場，最終緩緩起身走進去。
寺廟內，有些霉味。
不過，整座寺廟的風格依舊如同萬年前一般無二。
古舊，簡樸。
踏進婆娑道場，站在佛像前看著裊裊青煙。
楚若塵，從青煙中依稀看到一副輪廓。
女子左手捏著蓮花，右手好似跟誰訣別一般。
此人，正是楚若塵的故人。
西佛女尊婆娑。
這尊女佛相，十分稀有。
只怕聖城伽藍無盡寺廟中也只有這裡有這尊佛像。
楚若塵看著佛像，不由緩緩坐在蒲團上。
這一刻，楚若塵似乎忘記時間。
就這麼靜靜的，痴痴地看著眼前佛像。
物是人非。
「婆娑，當年你為何義無反顧為我劍心天人五衰？」
「我命本不該絕，區區西方極樂淨土，又怎困囚玄黃劍帝？」
「你是不是傻，似不似傻啊！」
「……」
楚若塵竭嘶底里咆哮，眼眶微紅。
過去的一幕幕，不斷浮現。
這時候，楚若塵的內心泛起一陣苦楚。
「萬年前，你撒手坐化於此…」
「上一世你讓輪迴皈依我佛，但我是劍帝啊，我怎能死？」
「如若你了無牽掛，遠離世間塵囂，我的愧疚也會少幾分…」
說到這裡，楚若塵不由再度嘆息。
九世為人，自己這一生中有無數過客。
也曾，有推心置腹摯愛誓死相隨。
譬如，萬年前佛靈小丫頭小阿含。
形形色色的都有，有武神，有妖女，有蓮女，有佛女…
總有些人，有些事，讓楚若塵無法忘卻。
但眼前婆娑菩薩佛像，楚若塵只能沉默以待。
萬年前，楚若塵親歷太多人的離別。
有五大弟子其中兩人為自己奉獻一切。
甚至有人，為自己捨身！
眼前的婆娑，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
楚若塵眼中，婆娑不是女佛只是有血有肉的女人。
本該，是他的女人！
……
道子的嘴角，七竅溢出血絲。
顯而易見，結界內的楚若塵有些暴躁。
「楚兄…究竟是何人讓你難以釋懷？」道子苦笑一聲，一剎那遁開天生道體，西域道門中最強大的九帝道體，跟天生佛蓮相媲美，「我這麼做…到時候您會不會吐槽我一句…無量個大天尊？」
話落，道子倔強撐結界。
道門五術，移山填海。
撐開一張結界，本輕鬆無比。
奈何，結界中的人是楚若塵。
更慌亂，道子感覺到此刻楚若塵悲傷滿溢。
西佛，究竟有何人值得楚若塵如此？
顯而易見，佛女不是那個人！
同時刻，楚若塵單膝下跪。
曾幾何時，眼前女子在極樂淨土快要吞噬玄黃劍剎那。
猶如從天而降，自願替楚若塵渡天人五衰。
自損壽元，只願讓楚若塵活著離開。
西佛淨土一行，婆娑願意第一個擋在自己身前。
歲月總是無情，最終當楚若塵孤身一人走出西方極樂淨土那一刻，等來的卻是婆娑被降罪的消息。
那一刻，楚若塵萬念俱灰。
「婆娑你皈依佛道，坐化於此。」楚若塵痛心疾首道，「若非萬年前婆娑，那群禿驢或許早被我斬殺殆盡，我不知什麼是慈悲為懷，我只知有人在我生死危機之際，替我楚若塵承受天人五衰！」
楚若塵，內心苦痛不堪。
這女子，為楚若塵曾續過命。
以命換命，代價就是從此斬斷紅塵皈依佛道。
若非婆娑的存在，西佛早已不復存在。
看著眼前，一臉暗香的婆娑佛像。
不知為何，楚若塵心中一顫。
有些情難自己，很多東西早已讓楚若塵鐵石心腸。
萬年前，古族姜天那一刀貫穿自己心臟冰冷的刀刃。
已然，將楚若塵的感情完全封鎖。
若非姜簡的出現，那一世的楚若塵自願淪為殺神。
萬年時光過去，當年一切楚若塵如何釋懷？
就算不死輪迴，縱使重生一世。
時光，卻帶走了很多人。
時間緩逝，楚若塵一個人在婆娑佛像前發呆。
轉瞬間，三天三夜過去。
雙佛子第九十九次對決，依舊難解難分。
整座聖城伽藍，無數人日夜不眠觀戰三天。
「臥槽，狄天的佛體，居然還能戰？」
「不對啊，為何佛子也是如此，按理說第九十八次聖體三天後，早已熄滅了，難道雙佛子各自精進不少？」
「傳聞雙佛子修煉各自佛脈佛子絕學，現在看來傳聞是真的！」
「甚至，有傳言說雙佛子不久的將來，三十六聖體將會有機會打破桎梏，晉升為準帝體呢！」
「一旦如此，准帝體就有了未來尊稱為帝佛的可能，可比肩我西佛雙帝佛！」
「……」
整座聖城伽藍，無數人心潮澎湃。
當楚若塵，還在婆娑佛像前靜坐三天三夜時。
古剎伽藍轟動。
伽藍古剎殿，背靠一座雪峰。
里外三層，圍滿西佛無數修士。
很多人從西佛邊緣，奔赴見證雙佛子第九十九次對決。
有人站在古剎頂樓，有人佇立虛空，有人坐在雪峰之巔…
同樣，有人只是遠遠駐足觀望。
絕世大戰，已經過去三天三夜了。
雙佛子，戰得天昏地暗難解難分。
「後生可畏，就算西佛雙脈任意一尊老一輩佛尊在兩人面前，恐怕體力早已不支了。」
有老者，捋須暗道。
「我過去佛主一脈的佛戰神，必勝！」
「對對對，必須戰勝狄天這娘炮，否則未來佛主是娘炮，成何體統！閉嘴，你特麼想害死老子！」
「……」
有來自佛主一脈弟子，不由滿臉驕傲開口說道。
「狄天佛子，加油！」
不遠處，帝釋佛一脈給狄天加油的人。
清一色，一眼望去全部都是道尼。
可想而知，狄天在道尼心中的人氣排在第一位。
此時，有無數道尼忍不住朝著遠處眺望。
期盼釋狄天，一舉拿下佛子。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差不多該見分曉！」忽而間，一向陰柔的狄天突然發出豪言壯語再道，「開始吧，整座聖城所有人都在等待，仿佛不該因此癱瘓…」
狄天話落，嘩啦一聲朝著雪峰飛去。
儘量，不讓雪峰的雪水引發雪崩。
「也罷，佛子開始吧。」佛子一臉凝重，嗡的一聲此時他的聖體爆發，根本不敢怠慢，過去三天三夜他知道狄天還藏著底牌，帝釋佛傳給狄天的底牌！
咔嚓！
剎那間，雪峰乍現裂痕。
兩人所在雪峰虛空，寸寸碎裂。
看到眼前一幕，無數人心中猛然一顫。
有老一輩西佛武者，倒抽冷氣。
「帝體果然不凡，連雪峰佛像都能壓碎麼？」
下一刻，雙佛子再度纏鬥在一起。
轟鳴聲不絕於耳，聖城伽藍虛空為之顫抖。
「雪峰之巔決戰，免得影響西佛未來的氣運！」狄天龍行虎步，身形一躍飛身而上伽藍雪峰，瞬間消失在人前，「這場對決不該延續一百次，佛門不講究百次圓滿，我沒有強迫症！」
下一刻，伽藍雪峰白雪皚皚。
廣袤無垠雪峰，倒映雙佛子凜然殺意。
「正合我意，雪峰之巔一戰，免得你我二人畏手畏腳！」
佛子長嘯一聲，鎮道元體釋放。
一步登天，瞬間登臨伽藍雪峰。
「走走走，趕緊上伽藍雪峰看看。」
「臥槽，打架都打到天上去了，這是鬧哪樣？」
「快快快，扶我上去我還能再看三天三夜！」
「…」
雙佛子身影消失在雪峰之巔，古剎伽藍人去剎空。
無數人，艱難攀上伽藍雪峰。
有無數佛門弟子，紛紛飛身而上。
沖向天穹，不過速度顯然慢了很多。
「勝負…已分…」伽藍古剎佛蓮池畔，婆娑幽幽開口，下一刻看向不遠處自己尊娘的寺廟，暗中黛眉微蹙右手揮了揮刀，「去看看，不要讓楚若塵破壞我尊娘法相！」
「是，大小姐！」
聲落，一名靈王佛尊消失在佛蓮池。
……
婆娑震驚，清台寺竟有活人？
老僧人，震驚則是眼前少年居然直呼住持師祖名諱！
「施主…您這是…」半晌，老僧人頓時睜開一雙佛眼，瞳孔中寒光綻放，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本寺早已閉關萬年，施主您這是強人所難啊！」
「楚若塵笑而不語。
「故人來訪。」楚若塵說話間氣場全開，渾身佛息外放，下一刻破敗寺廟出現步步生蓮，渾身佛光綻放，金泉從深處湧現，「我想，小婆娑不會如此絕情吧。」
楚若塵說完，寺廟數千年不曾響起的佛音。
突然，宛如千萬佛經暗中吟誦。
此刻的楚若塵，雖然沒有任何變化。
但此刻他整個人，看起來卻給人感覺無比浩瀚。
仿佛，老僧人眼前是一尊真正的佛主降臨。
背負蒼穹，腳踏大地。
口中，吟誦清台寺萬年前婆娑佛經。
這一切，都不是幻象。
而是，真實存在的萬千佛道。
只有佛法，修煉至高無上的佛尊才能衍生佛蓮。
「阿彌陀佛，原來是楚佛尊駕臨本寺。」老僧人雙手合十，頓首再道，「小僧這就去通知祖師爺，還請佛尊移步重地等候片刻，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僧人語畢，轉身慌忙離開。
仿佛，一旦慢了就怠慢了一尊真正的無上少年聖佛！
老僧人一離開，楚若塵恢復如初。
這一刻，楚若塵看起來依舊那麼平凡。
「登徒子…你真的認識我師祖嗎？」少女顫抖著聲線，看著楚若塵再度問道，「西佛認識師祖的人最低級別都是佛尊，為何你不過十九歲，竟認識西佛的帝釋佛？」
「小妮子，你說的是小沙彌嗎？」楚若塵道，「當然認識，我都說過小沙彌沒有落髮為僧時，本是我座下第六個弟子，那時小沙彌關心西佛因果，所以我放棄…」
楚若塵輕描淡寫的話語，令得少女嬌軀劇烈顫抖。
「我的天，我究竟遇到什麼怪物…」
這一刻，再一次被楚若塵震驚。
「楚佛，祖師爺要見您。」說著，就要為楚若塵親自帶路，「還請尊駕移步…」
老僧人滿臉虔誠，以佛門最高禮節相待。
整個西佛，無人知曉沉寂萬年的這裡藏著無上佛尊！
五台寺，臥虎藏龍！
半晌，老僧人將楚若塵兩人領到懸崖峭壁。
「阿彌陀佛，委屈佛尊，祖師爺就在懸崖峭壁！」
老僧人，不敢逾越半步。
示意，楚若塵兩人親自跳下懸崖。
啊！
不等少女有所反應，楚若塵直接抱著後者跳下去。
虛空，徒留少女的嬌呼。
老僧人畢恭畢敬，目送兩人身影消失在眼前。
「祖師爺的祖師爺，楚佛究竟是不是當年一人獨敗群佛的玄黃劍帝？」
老僧人此語一出，頓時一股強大力量令得他閉嘴。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可妄自非議。」
聲落，老僧人轉身離去。
五台寺，時隔萬年出世。
……
五台寺，懸崖峭壁下。
楚若塵，領著驚魂未定的少女踏足而入。
下一刻，少女才發現這裡別有洞天。
眼前，青山綠水並非想像中深深重重的佛樓。
此時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條佛河，阻斷兩人的步伐。
波光粼粼，閃動著微弱的神佛氣息。
這佛河，疑似銀河落九天。
佛河之上，此刻有一人盤坐在那裡。
一名女孩童坐在佛蓮之上，右手持金剛寶劍。
此劍，名為婆娑劍。
能斬群魔，斷世間一切煩惱。
左手持蓮花，花上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佛河內，有一坐騎是銀獅子。
一朵盛開青蓮乍現，楚若塵整個人身軀激動無比。
少女，清晰感覺到身畔楚若塵變了。
氣息紊亂，隨時會暴走。
五光十色佛河上，映照一尊佛童子身影。
而佛河深處，浮現重重幻影。
似是，有無上佛道寶藏要開啟。
青蓮上女佛，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
倒影在佛河的身影，卻似三十有餘年紀。
女子絕代風華，難以用筆墨來形容她的魅力。
成熟的令人怦然心動，少女瞬間沉醉不已。
這倒影，便是萬年前為玄黃劍帝捨身的女佛神。
婆娑！
少女美貌無比，可謂傾國傾城。
然而跟眼前婆娑萬年前的容顏相比，遜色不少。
眼前女子，正是解開西佛分裂的關鍵。
萬年前，西佛真正的女佛神婆娑佛陀！
如果外人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萬年前婆娑早已坐化圓寂。
萬年過去，她竟然還能倒影在五台寺懸崖峭壁的佛河中。
這本身，就是令人吃驚的一幕。
毫無疑問，佛河上的女童成功為自己的師尊延續氣息。
那是，無上神佛的氣息。
婆娑本尊氣息，這一刻這股氣息跟著楚若塵一起紊亂。
楚若塵很清楚，婆娑本尊早已不復存在。
這條佛河，只能讓眼前熟悉的絕世容顏保留一絲尊嚴。
或許當年的婆娑，算準有朝一日。
玄黃劍帝會來。
不遺余力為自己延續佛息。
只因為婆娑只願意留給楚若塵自己最美的樣子！。
看著眼前婆娑絕世容顏，看著那不變不衰老的模樣。
楚若塵深吸一口氣，心中暗自嘆息。
萬年過去，有些事從來沒有改變。
婆娑不甘心，萬年前自己本該跟劍帝一起離去。
因為西方極樂淨土因果，不得不留在西佛，無法跟隨楚若塵的步伐離開西佛領域，這才是婆娑心底最殘忍真相。
萬年前，她是佛神，他是劍帝。
勢不兩立，西佛示弱。
玄黃劍帝，孤身一人踐踏西方極樂世界。
身為女神佛的婆娑，本該跟楚若塵為敵。
奈何最後正是因為婆娑的選擇，楚若塵成功了，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活著走出西方極樂世界的白衣少年。
有些事情，從未改變。
萬年前一段孽緣。
萬年後兩人重遇。
歲歲年年，終日是暗無天日的黑夜。
孤零零的一輪彎月不知掛在上邊多少年，婆娑平靜的等待，若是興起，還問幾句今世情緣。
可想而知究竟過多久，只能依稀從上次來人過奈何橋，到這次那人過奈何橋的模樣依稀辯得。
長生是好，只是寂寞。
「何嘆奈何，愛恨婆娑！」
「別來無恙，小婆娑。」
楚若塵淡淡開口。
曾有一個樸素的女子，願意為他征戰整個天下。
願意為了楚若塵，還俗。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對於婆娑，楚若塵有的只是無盡的悔恨。
楚若塵知道，師黎婆娑的命運因為自己突兀的出現完全改變。
古剎伽藍，佛道雙雄暗中爭鬥萬年。
佛蓮池畔，宛若蓮花綻放的婆娑嘴角捲起一抹弧度。
「沒想到，小道子眼光不錯！」她很清楚孔星這樣的人，輕易絕不可能結交他人，楚若塵算是道子心底真正認同的一個朋友，「若有一天…罷了…我本不該與他為敵…」
咯咯咯。
嘩啦啦。
古剎伽藍佛蓮池水滿溢。
婆娑安靜當一個看客，看看楚若塵究竟意欲何為。
同時，不遠處的道子偷偷瞄楚若塵幾眼。
很快心中暗道：「楚兄，你此番前來西佛究竟要做什麼？這個病入膏肓的佛法世界，你本不該此刻前來趟這趟渾水啊，西佛不佛，道尊不尊，西域這個盡頭腐朽太久太久…」
「師尊曾言，世上無論修佛亦是修道之人，人不可貌相。」道子覺得楚若塵十分有趣，天界傳聞楚若塵是殺人魔頭，他根本不往心裡去，他口中的師尊正是秋山果斷離場的張凌！
「若楚兄參禪坐而論道，修佛變佛，將是怎樣場景？」
道子似乎有些期待，楚若塵這樣的妖孽前來西佛。
不可能，真的跑來看這場無聊的雙佛子對決。
這場對決，只是一場作秀。
只是，蒙蔽整個聖城伽藍無盡佛門弟子的秀場。
這裡是一處靜謐之地，距離古剎伽藍有千五百里。
坐落古剎一畔，彎曲的山谷內。
地處偏僻，人跡罕至。
表面是古道，實則藏一座荒廢已久的佛寺。
道子，故意將楚若塵暗中引至此處。
因為這座寺廟，它的主人來頭有些大。
正是道子，上一刻告訴楚若塵的婆娑道場！
當年西佛最德高望重一尊女佛。
萬年前，淪落到道場無人問津的地步。
從斑駁脫落的佛牆來看，這座佛寺已然存在很久很久。
這裡香火零星，看不到任何香客。
顯然，真正的香客只有兩個人。
聖城伽藍，佛寺無數。
大多數寺廟香火鼎盛，但也有香火凋零的寺廟。
婆娑道場，萬年前因為貪婪紅塵的玄黃劍帝。
被打入深淵。
楚若塵沉默看著此刻自己靜坐的道場，最終緩緩起身走進去。
寺廟內，有些霉味。
不過，整座寺廟的風格依舊如同萬年前一般無二。
古舊，簡樸。
踏進婆娑道場，站在佛像前看著裊裊青煙。
楚若塵，從青煙中依稀看到一副輪廓。
女子左手捏著蓮花，右手好似跟誰訣別一般。
此人，正是楚若塵的故人。
西佛女尊婆娑。
這尊女佛相，十分稀有。
只怕聖城伽藍無盡寺廟中也只有這裡有這尊佛像。
楚若塵看著佛像，不由緩緩坐在蒲團上。
這一刻，楚若塵似乎忘記時間。
就這麼靜靜的，痴痴地看著眼前佛像。
物是人非。
「婆娑，當年你為何義無反顧為我劍心天人五衰？」
「我命本不該絕，區區西方極樂淨土，又怎困囚玄黃劍帝？」
「你是不是傻，似不似傻啊！」
「……」
楚若塵竭嘶底里咆哮，眼眶微紅。
過去的一幕幕，不斷浮現。
這時候，楚若塵的內心泛起一陣苦楚。
「萬年前，你撒手坐化於此…」
「上一世你讓輪迴皈依我佛，但我是劍帝啊，我怎能死？」
「如若你了無牽掛，遠離世間塵囂，我的愧疚也會少幾分…」
說到這裡，楚若塵不由再度嘆息。
九世為人，自己這一生中有無數過客。
也曾，有推心置腹摯愛誓死相隨。
譬如，萬年前佛靈小丫頭小阿含。
形形色色的都有，有武神，有妖女，有蓮女，有佛女…
總有些人，有些事，讓楚若塵無法忘卻。
但眼前婆娑菩薩佛像，楚若塵只能沉默以待。
萬年前，楚若塵親歷太多人的離別。
有五大弟子其中兩人為自己奉獻一切。
甚至有人，為自己捨身！
眼前的婆娑，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
楚若塵眼中，婆娑不是女佛只是有血有肉的女人。
本該，是他的女人！
……
道子的嘴角，七竅溢出血絲。
顯而易見，結界內的楚若塵有些暴躁。
「楚兄…究竟是何人讓你難以釋懷？」道子苦笑一聲，一剎那遁開天生道體，西域道門中最強大的九帝道體，跟天生佛蓮相媲美，「我這麼做…到時候您會不會吐槽我一句…無量個大天尊？」
話落，道子倔強撐結界。
道門五術，移山填海。
撐開一張結界，本輕鬆無比。
奈何，結界中的人是楚若塵。
更慌亂，道子感覺到此刻楚若塵悲傷滿溢。
西佛，究竟有何人值得楚若塵如此？
顯而易見，佛女不是那個人！
同時刻，楚若塵單膝下跪。
曾幾何時，眼前女子在極樂淨土快要吞噬玄黃劍剎那。
猶如從天而降，自願替楚若塵渡天人五衰。
自損壽元，只願讓楚若塵活著離開。
西佛淨土一行，婆娑願意第一個擋在自己身前。
歲月總是無情，最終當楚若塵孤身一人走出西方極樂淨土那一刻，等來的卻是婆娑被降罪的消息。
那一刻，楚若塵萬念俱灰。
「婆娑你皈依佛道，坐化於此。」楚若塵痛心疾首道，「若非萬年前婆娑，那群禿驢或許早被我斬殺殆盡，我不知什麼是慈悲為懷，我只知有人在我生死危機之際，替我楚若塵承受天人五衰！」
楚若塵，內心苦痛不堪。
這女子，為楚若塵曾續過命。
以命換命，代價就是從此斬斷紅塵皈依佛道。
若非婆娑的存在，西佛早已不復存在。
看著眼前，一臉暗香的婆娑佛像。
不知為何，楚若塵心中一顫。
有些情難自己，很多東西早已讓楚若塵鐵石心腸。
萬年前，古族姜天那一刀貫穿自己心臟冰冷的刀刃。
已然，將楚若塵的感情完全封鎖。
若非姜簡的出現，那一世的楚若塵自願淪為殺神。
萬年時光過去，當年一切楚若塵如何釋懷？
就算不死輪迴，縱使重生一世。
時光，卻帶走了很多人。
時間緩逝，楚若塵一個人在婆娑佛像前發呆。
轉瞬間，三天三夜過去。
雙佛子第九十九次對決，依舊難解難分。
整座聖城伽藍，無數人日夜不眠觀戰三天。
「臥槽，狄天的佛體，居然還能戰？」
「不對啊，為何佛子也是如此，按理說第九十八次聖體三天後，早已熄滅了，難道雙佛子各自精進不少？」
「傳聞雙佛子修煉各自佛脈佛子絕學，現在看來傳聞是真的！」
「甚至，有傳言說雙佛子不久的將來，三十六聖體將會有機會打破桎梏，晉升為準帝體呢！」
「一旦如此，准帝體就有了未來尊稱為帝佛的可能，可比肩我西佛雙帝佛！」
「……」
整座聖城伽藍，無數人心潮澎湃。
當楚若塵，還在婆娑佛像前靜坐三天三夜時。
古剎伽藍轟動。
伽藍古剎殿，背靠一座雪峰。
里外三層，圍滿西佛無數修士。
很多人從西佛邊緣，奔赴見證雙佛子第九十九次對決。
有人站在古剎頂樓，有人佇立虛空，有人坐在雪峰之巔…
同樣，有人只是遠遠駐足觀望。
絕世大戰，已經過去三天三夜了。
雙佛子，戰得天昏地暗難解難分。
「後生可畏，就算西佛雙脈任意一尊老一輩佛尊在兩人面前，恐怕體力早已不支了。」
有老者，捋須暗道。
「我過去佛主一脈的佛戰神，必勝！」
「對對對，必須戰勝狄天這娘炮，否則未來佛主是娘炮，成何體統！閉嘴，你特麼想害死老子！」
「……」
有來自佛主一脈弟子，不由滿臉驕傲開口說道。
「狄天佛子，加油！」
不遠處，帝釋佛一脈給狄天加油的人。
清一色，一眼望去全部都是道尼。
可想而知，狄天在道尼心中的人氣排在第一位。
此時，有無數道尼忍不住朝著遠處眺望。
期盼釋狄天，一舉拿下佛子。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差不多該見分曉！」忽而間，一向陰柔的狄天突然發出豪言壯語再道，「開始吧，整座聖城所有人都在等待，仿佛不該因此癱瘓…」
狄天話落，嘩啦一聲朝著雪峰飛去。
儘量，不讓雪峰的雪水引發雪崩。
「也罷，佛子開始吧。」佛子一臉凝重，嗡的一聲此時他的聖體爆發，根本不敢怠慢，過去三天三夜他知道狄天還藏著底牌，帝釋佛傳給狄天的底牌！
咔嚓！
剎那間，雪峰乍現裂痕。
兩人所在雪峰虛空，寸寸碎裂。
看到眼前一幕，無數人心中猛然一顫。
有老一輩西佛武者，倒抽冷氣。
「帝體果然不凡，連雪峰佛像都能壓碎麼？」
下一刻，雙佛子再度纏鬥在一起。
轟鳴聲不絕於耳，聖城伽藍虛空為之顫抖。
「雪峰之巔決戰，免得影響西佛未來的氣運！」狄天龍行虎步，身形一躍飛身而上伽藍雪峰，瞬間消失在人前，「這場對決不該延續一百次，佛門不講究百次圓滿，我沒有強迫症！」
下一刻，伽藍雪峰白雪皚皚。
廣袤無垠雪峰，倒映雙佛子凜然殺意。
「正合我意，雪峰之巔一戰，免得你我二人畏手畏腳！」
佛子長嘯一聲，鎮道元體釋放。
一步登天，瞬間登臨伽藍雪峰。
「走走走，趕緊上伽藍雪峰看看。」
「臥槽，打架都打到天上去了，這是鬧哪樣？」
「快快快，扶我上去我還能再看三天三夜！」
「…」
雙佛子身影消失在雪峰之巔，古剎伽藍人去剎空。
無數人，艱難攀上伽藍雪峰。
有無數佛門弟子，紛紛飛身而上。
沖向天穹，不過速度顯然慢了很多。
「勝負…已分…」伽藍古剎佛蓮池畔，婆娑幽幽開口，下一刻看向不遠處自己尊娘的寺廟，暗中黛眉微蹙右手揮了揮刀，「去看看，不要讓楚若塵破壞我尊娘法相！」
「是，大小姐！」
聲落，一名靈王佛尊消失在佛蓮池。
……
婆娑震驚，清台寺竟有活人？
老僧人，震驚則是眼前少年居然直呼住持師祖名諱！
「施主…您這是…」半晌，老僧人頓時睜開一雙佛眼，瞳孔中寒光綻放，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本寺早已閉關萬年，施主您這是強人所難啊！」
「楚若塵笑而不語。
「故人來訪。」楚若塵說話間氣場全開，渾身佛息外放，下一刻破敗寺廟出現步步生蓮，渾身佛光綻放，金泉從深處湧現，「我想，小婆娑不會如此絕情吧。」
楚若塵說完，寺廟數千年不曾響起的佛音。
突然，宛如千萬佛經暗中吟誦。
此刻的楚若塵，雖然沒有任何變化。
但此刻他整個人，看起來卻給人感覺無比浩瀚。
仿佛，老僧人眼前是一尊真正的佛主降臨。
背負蒼穹，腳踏大地。
口中，吟誦清台寺萬年前婆娑佛經。
這一切，都不是幻象。
而是，真實存在的萬千佛道。
只有佛法，修煉至高無上的佛尊才能衍生佛蓮。
「阿彌陀佛，原來是楚佛尊駕臨本寺。」老僧人雙手合十，頓首再道，「小僧這就去通知祖師爺，還請佛尊移步重地等候片刻，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僧人語畢，轉身慌忙離開。
仿佛，一旦慢了就怠慢了一尊真正的無上少年聖佛！
老僧人一離開，楚若塵恢復如初。
這一刻，楚若塵看起來依舊那麼平凡。
「登徒子…你真的認識我師祖嗎？」少女顫抖著聲線，看著楚若塵再度問道，「西佛認識師祖的人最低級別都是佛尊，為何你不過十九歲，竟認識西佛的帝釋佛？」
「小妮子，你說的是小沙彌嗎？」楚若塵道，「當然認識，我都說過小沙彌沒有落髮為僧時，本是我座下第六個弟子，那時小沙彌關心西佛因果，所以我放棄…」
楚若塵輕描淡寫的話語，令得少女嬌軀劇烈顫抖。
「我的天，我究竟遇到什麼怪物…」
這一刻，再一次被楚若塵震驚。
「楚佛，祖師爺要見您。」說著，就要為楚若塵親自帶路，「還請尊駕移步…」
老僧人滿臉虔誠，以佛門最高禮節相待。
整個西佛，無人知曉沉寂萬年的這裡藏著無上佛尊！
五台寺，臥虎藏龍！
半晌，老僧人將楚若塵兩人領到懸崖峭壁。
「阿彌陀佛，委屈佛尊，祖師爺就在懸崖峭壁！」
老僧人，不敢逾越半步。
示意，楚若塵兩人親自跳下懸崖。
啊！
不等少女有所反應，楚若塵直接抱著後者跳下去。
虛空，徒留少女的嬌呼。
老僧人畢恭畢敬，目送兩人身影消失在眼前。
「祖師爺的祖師爺，楚佛究竟是不是當年一人獨敗群佛的玄黃劍帝？」
老僧人此語一出，頓時一股強大力量令得他閉嘴。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可妄自非議。」
聲落，老僧人轉身離去。
五台寺，時隔萬年出世。
……
五台寺，懸崖峭壁下。
楚若塵，領著驚魂未定的少女踏足而入。
下一刻，少女才發現這裡別有洞天。
眼前，青山綠水並非想像中深深重重的佛樓。
此時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條佛河，阻斷兩人的步伐。
波光粼粼，閃動著微弱的神佛氣息。
這佛河，疑似銀河落九天。
佛河之上，此刻有一人盤坐在那裡。
一名女孩童坐在佛蓮之上，右手持金剛寶劍。
此劍，名為婆娑劍。
能斬群魔，斷世間一切煩惱。
左手持蓮花，花上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佛河內，有一坐騎是銀獅子。
一朵盛開青蓮乍現，楚若塵整個人身軀激動無比。
少女，清晰感覺到身畔楚若塵變了。
氣息紊亂，隨時會暴走。
五光十色佛河上，映照一尊佛童子身影。
而佛河深處，浮現重重幻影。
似是，有無上佛道寶藏要開啟。
青蓮上女佛，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
倒影在佛河的身影，卻似三十有餘年紀。
女子絕代風華，難以用筆墨來形容她的魅力。
成熟的令人怦然心動，少女瞬間沉醉不已。
這倒影，便是萬年前為玄黃劍帝捨身的女佛神。
婆娑！
少女美貌無比，可謂傾國傾城。
然而跟眼前婆娑萬年前的容顏相比，遜色不少。
眼前女子，正是解開西佛分裂的關鍵。
萬年前，西佛真正的女佛神婆娑佛陀！
如果外人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萬年前婆娑早已坐化圓寂。
萬年過去，她竟然還能倒影在五台寺懸崖峭壁的佛河中。
這本身，就是令人吃驚的一幕。
毫無疑問，佛河上的女童成功為自己的師尊延續氣息。
那是，無上神佛的氣息。
婆娑本尊氣息，這一刻這股氣息跟著楚若塵一起紊亂。
楚若塵很清楚，婆娑本尊早已不復存在。
這條佛河，只能讓眼前熟悉的絕世容顏保留一絲尊嚴。
或許當年的婆娑，算準有朝一日。
玄黃劍帝會來。
不遺余力為自己延續佛息。
只因為婆娑只願意留給楚若塵自己最美的樣子！。
看著眼前婆娑絕世容顏，看著那不變不衰老的模樣。
楚若塵深吸一口氣，心中暗自嘆息。
萬年過去，有些事從來沒有改變。
婆娑不甘心，萬年前自己本該跟劍帝一起離去。
因為西方極樂淨土因果，不得不留在西佛，無法跟隨楚若塵的步伐離開西佛領域，這才是婆娑心底最殘忍真相。
萬年前，她是佛神，他是劍帝。
勢不兩立，西佛示弱。
玄黃劍帝，孤身一人踐踏西方極樂世界。
身為女神佛的婆娑，本該跟楚若塵為敵。
奈何最後正是因為婆娑的選擇，楚若塵成功了，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活著走出西方極樂世界的白衣少年。
有些事情，從未改變。
萬年前一段孽緣。
萬年後兩人重遇。
歲歲年年，終日是暗無天日的黑夜。
孤零零的一輪彎月不知掛在上邊多少年，婆娑平靜的等待，若是興起，還問幾句今世情緣。
可想而知究竟過多久，只能依稀從上次來人過奈何橋，到這次那人過奈何橋的模樣依稀辯得。
長生是好，只是寂寞。
「何嘆奈何，愛恨婆娑！」
「別來無恙，小婆娑。」
楚若塵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