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地獄高速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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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0章 地獄高速公路

  [Part①·鮮活的素材]

  小傑克默念著這個名字,在門外徘徊往復,在前台小姐匪夷所思的眼神中,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一樣,雙手合十做禱告。

  「大衛!大衛·維克托!」

  前台小姐還特地去休息室補了個妝,依然無法打動這個心裡只有「故事」的怪胎。

  她跟了傑克一路,來到客房走道,沮喪又憤怒,倚在過道盡頭,想要看看這個怪人到底想做什麼。

  小傑克剛想敲門——

  ——這厚重的大門突然敞開縫隙,從半掩的門縫中吹出陰冷的風,露出了一張消瘦而冷峻的臉。

  大衛·維克托一動也不動——爆炸的金色捲髮正是報紙上最明顯的肖像特徵,高挺的鼻樑顯得整張臉富有石雕一般的立體感。

  手掌寬大,骨節粗糲。

  嘴唇非常厚實,綠油油的眼瞳中,透著冷漠而輕蔑的眼神。

  小傑克欣喜萬分。

  「沒想到大衛先生真的住在這裡!真的啊!是真的!我終於看見活著的大衛先生了!」

  大衛·維克托沒有任何正面回應。他只是單單往門外伸出頭,左右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前台小姐。

  這位大作家穿著睡衣,手裡還拿著兩支筆,一支鋼筆,一支羽毛筆,像是深夜時分,依然在伏案工作那樣。

  輕輕推開傑克·馬丁,大衛就這麼走了出來。

  小傑克還沉浸在會見偶像的喜悅感中,察覺不到任何異樣。

  而大衛·維克托走到這位酒店員工面前,走到這位花枝招展的女性身邊。

  他十分有禮貌,像個紳士,超過一米八的身高,佝身低頭看著前台小姐。

  他問:「說出來有些冒犯,我剛才在寫作上遇見了一點小麻煩,正想下樓找您商討。」

  前台小姐臉上帶著疑惑:「不妨直說?大衛先生。」

  大衛·維克托揉搓著寫作工具,左右手各執一支,就像是他在書寫故事時,也能同時用兩隻手來工作一樣。

  「此事說來話長,我希望您能體會我的真情實感,慢慢將這些牢騷聽完。」

  「我在報社連載的所有小說都是以男性讀者為主,從來沒有考慮過女性讀者的感受。」

  「但是在看見科羅拉多大峽谷時,突然明悟了生命的真諦。野鹿在發情期到來之前就開始互相試探,追逐嬉戲,豺狼的母系氏族群體,帶著孩兒們結伴狩獵——它們在撕咬玩鬧,學習如何生存。」

  「生命的誕生與消失,都離不開母親這一環。」

  「故而我開始焦慮,無論如何,我的作品都無法向所有人表達真情實感,特別是女性,特別特別是母親或即將成為母親的女人,而我希望它能變得更好,更強大,更加的真實。」

  「所以,我準備起草一份以女性為主人公的刊物。但是首先,我要了解女人。」

  前台小姐:「大衛先生,您的想法是?我能幫您什麼?」

  大衛·維克托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他認認真真,神情篤定,在眼中看不出任何隱晦或色情的暗示——只有對藝術的熱切追求。

  「我希望能有一次冒犯與嘗試,嘗試體會您身為女人的感受,譬如我沒有的東西,譬如在經期時乳腺腫脹帶來的疼痛感,又譬如在身體失血時,內分泌失調導致心情躁鬱和抓狂的失落感。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體驗你的人生,做一個妓女,哪怕只有一瞬間。」

  前台小姐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奇怪的要求。

  她搞不明白大衛·維克托這位暢銷書作家到底想要說什麼,但是本能與直覺的驅使下,她感覺到了危險和冒犯!

  「大衛先生,妓女也有妓女的尊嚴!你在開什麼玩笑?!你究竟想說什麼!」

  大衛·維克托:「哪怕只是一瞬間?一瞬間也不行嗎?」

  前台小姐義正言辭:「我要回去值班了,大衛,我是明碼標價,只要二十美分你就能得到我,如果不付錢,我可不會聽你的話。」

  大衛·維克托:「哪怕是摸一下,哪怕只要舔一口,也不行嗎?」

  前台小姐:「滾吧!臭流氓!看不起誰呢!」

  大衛·維克托提起了鋼筆,在前台小姐的臉上寫下一行字。


  [請將所有的一切,都通過[地獄高速公路],告訴我!]

  在那個瞬間,從窗口中湧進一陣熱烈季風。

  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傑克·馬丁內心無比確信。

  雖然他看不見靈體,但這種熟悉的感覺,這種突如其來的靈能衝擊,這炙熱的陣風,讓他確信——

  ——大衛·維克托!

  他擁有魂威!擁有超能力!

  不過眨眼的功夫,大衛先生瞪大了雙眼,像是看見了匪夷所思不可理解又不能直視的場景。

  他的眼眶中有淚水,鼻涕和口水跟著流了出來,臉上帶著莫名奇妙的潮紅——短短的數秒過去。

  前台小姐這才從心神受控的狀態中醒覺,臉上的墨漬滲進了皮膚,變得無影無蹤。她看著迷茫失態的大衛先生,像是見到神經病一樣,罵罵咧咧地跑下樓去。

  大衛·維克托這才緩了口氣。

  「真是奇妙的體驗……原來女人是這種生物嗎?真想知道更多,想了解更多啊。」

  一路自說自話,大衛往房門走去,與傑克·馬丁錯身而過。

  傑克剛想開口——

  ——卻看見這一路上,都是大衛先生褲腳落下的腥臭尿液,它詭異又離奇。

  [Part②·查你學歷]

  凌晨四點的鐘聲響起。

  大衛·維克托側過身,擠進半掩的房門。

  透過門縫,悄悄窺伺著門外的小年輕。

  「是你想要敲開我的門,對嗎?」

  就像是隔了一個世紀的發問——

  ——傑克終於能夠和偶像說上一句話了!

  他立馬問道:「您就是大衛·維克托?」

  大衛先生改換了一副語氣,無情地嘲諷著傑克的智力。

  「你這種問題,就像是在廁所撞見了我,問我是不是在拉屎一樣無趣——可是硬要我回答,我也會堂堂正正的告訴你,是的。」

  「我就是大衛·維克托。」

  「哈哈哈哈哈……哈……」小傑克笑得氣短,有種內心發虛的感覺,「大衛先生,您剛才是在……要求一個女人露出胸脯給你看嗎?你在調戲她?」

  大衛變得陰陽怪氣:「不,我準備讓你敞開心扉給我看。」

  小傑克:「你是說真的?哈……真的嗎?」

  大衛如此回答:「如果你能念出我三部作品裡主人公的名字,我就放棄這個想法。」

  小傑克來了精神:「伍德·普拉克!維哈·亞當斯!還有即將連載的露易絲·華盛頓!」

  「哦?哦哦哦哦哦!」大衛先生兩眼一亮,半掩的大門逐漸推開,「你居然看過我的作品?」

  小傑克:「是的!你是我的偶像!大衛先生!」

  「那請你告訴我……」像是不放心,大衛·維克托依然在難為小傑克:「你是為了什麼而閱讀這些故事的呢?」

  「因為真實又刺激的觀感!」小傑克振振有詞,眉飛色舞地形容著:「大衛先生的鋼筆就像是魔術師的巫杖一樣!兵器打碎骨骼,子彈切開身體,像[果凍或黏膩的玉米粉球]這樣的描述,卻一點都不令人反胃。連貫的行文和恰到好處的斷章,要用奇妙的比喻來說,就像是一群囂張的悍蟻在我的腦袋裡鑽出了蟲窩!掏空了我的腦漿呀!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翻開下一頁!」

  大衛陰惻惻的笑著,又低聲問:「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傑克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

  大衛:「那麼,我可以提出一個冒昧的請求嗎?」

  小傑克:「不妨直說!」

  大衛:「我想看看你的想法。我需要更加真實的答案。」

  「當然可以了!」小傑克不假思索,完全忽略了如何[打開心扉],「大衛先生!如果能幫助您寫作!任何事情我都願意做!」

  大衛·維克托輕輕往門外吐了口氣。

  「地獄高速公路!」

  這一刻,傑克·馬丁才感覺不太對勁。

  撲面而來的狂風讓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


  就像是時間被奪走了一樣!

  再次睜開雙眼時,廊道的掛鍾指向了四點十五分。

  小傑克再次看向大衛·維克托時。

  這位看似冷酷無情的作家,此時此刻掩面而泣,癱在廁所門邊,抱著膝蓋,像個小姑娘一樣,五官扭曲而悲傷。

  從房門中傳出大衛先生的低語。

  「因為太有錢故而被蘇格蘭人敲詐勒索,敲詐的理由是在馬術課上,發現我偷偷對著馬術老師的緊身皮褲揉老二。」

  「跟著商船像是逃命一樣來到紐約州,卻意外地認識了一個印第安姑娘,隔月收到了一支箭送來的情書,結果這支箭被族群里的求偶競爭者射進了我的右腿。」

  「十七歲以前的人生碌碌無為,沉迷大衛·維克托的騎士遊俠小說,靠著買官賄賂拿到警長的職位,除了第一槍比較准以外,連續射擊時右手的腕骨挫傷兩回,卻不想換一把口徑更小的轉輪槍械,認為只有大口徑手槍才配得上自己的身材。」

  「我,傑克·馬丁,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小角色。」

  小傑克越聽越不對勁——因為大衛先生此時此刻描述的,正是他小傑克的生平事跡!

  在他滿臉冷汗,想要看清大衛先生的模樣時。

  大衛·維克托的語氣突然一滯。

  「文森特……文不才?」

  「香水瓶?」

  「魂威!箭!」

  「這一切……實在是太有趣了!」

  表情在剎那間從失落恐怖痛哭流涕,變得狂熱興奮興致勃勃。

  大衛先生猛然從地上爬起,死死抓住了小傑克的衣領。

  「傑克·馬丁!告訴我更多!告訴我關於這個東方人的故事!時間太短了!實在太短了!我來不及看見更多有意思的東西!」

  「等等……大衛先生,等一下!」傑克眼神中透著畏懼,他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如果不願意配合也沒關係。」大衛振振有詞地威脅著傑克:「我的[地獄高速公路]會讓你說出這一切的!」

  傑克:「等一下!大衛先生!等等!」

  「我能看見顛沛流離的命運前,你閃閃發光的驕傲節氣!它在呼喚著我,呼喚著我內心的狂熱魂靈。讓我文思泉湧,就算是現在連續寫上十二個小時,直到太陽再次升起落下也不會累!」

  大衛·維克托呼喚著魂威!

  「在生命誕生時,通向死亡的這條路上,把旅途上的風景都展示給我吧!地獄高速公路!」.

  一分鐘之後——

  ——傑克從恍然失神的狀態中醒覺。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他猛然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心中居然產生了一種[我這是在哪?]的錯愕感。

  腦內的記憶有一片空白區,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好比悍蟻在大腦里築起蟲巢,記憶變得支離破碎,有回憶源源不斷地從蟲子蛀出來的坑洞中流失殆盡。

  此時此刻,傑克坐在大衛·維克托的客房中,坐在書桌旁的小茶几前,手中捏著咖啡杯的杯耳。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咖啡杯上的餘溫,喉舌與唇齒之間留有濃郁的苦味。

  舌頭在口腔內壁攪動,這種美洲本地出產的咖啡豆會產生一種莫名的酸澀感。

  配上傑克右手指縫之間的一截香菸,這些東西讓他的嘴巴發麻。

  放下手裡的東西,傑克很難從破碎的記憶中整理出線索,他對大衛先生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並且在心中臆測著這個大作家身上超然的神力。

  [我的腦袋是怎麼了?]

  [為什麼任何事情都想不起來?]

  [我明明記得!剛才還站在門外,可是現在卻突然坐在大衛先生的書桌旁。]

  [中間空缺的那部分!到底去哪裡了?!]

  沒等他傑克·馬丁用小天才的大腦細細想出答案——

  一串細碎的話語聲將他從迷思中牽扯出來。

  「只有這些嗎?」

  「只有這麼一點描述嗎?」

  「一稿的線索雜亂無章,行文的遞進斑駁潦草,對傑克先生你來說,居然能用[不懂憐香惜玉]這種形容詞來描寫那個東方人嗎?」


  「實在令人困惑,如果不是需要兩隻手來寫作,看見這種情節,我此時此刻只想把自己頭皮撓破,將天靈蓋打開,混著腦皮層灰質一塊塗抹在這張草紙上,這樣我就能更加直觀地表達出我腦內的想法了。」

  「文不才明明是你的恩人,香水瓶要殺你全家,可是你來到樹懶鎮以後,就把報恩的事情拋之腦後——傑克!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你如此冷血?為什麼你的記憶力會變得這麼差?」

  似乎是感受到了傑克的目光——

  ——大衛·維克托緩緩轉過頭。

  「你在看著我,對嗎?你已經醒來了?」

  低沉的嗓音,陰鬱的眼神。

  這些特徵立刻嚇得小傑克猛點頭。

  「是的!是的是的是的!」

  [真名:大衛·維克托]

  [出身:???]

  [魂威:Highway To Hell·地獄高速公路]

  [破壞力:???]

  [速度:???]

  [射程距離:???]

  [持續力:???]

  [精密度:???]

  [成長性:???]

  [特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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