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奢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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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魏的皇室糾葛,李漁並不想摻和其中,他看了一眼王朗和清河公主,告辭道:「貧道還有些事,就先失陪了。」

  清河公主邀請道:「道長若是不嫌棄,不如今晚在駙馬府聊備酒菜,宴請道長。」

  這話問的就很有意思,自己要是不去,那不就是嫌棄了。

  李漁苦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邊叨擾了。」

  清河公主笑道:「那就好,我們夫婦掃榻相迎,諸位也請一併前來。」

  能和駙馬公主搞好關係,自然是不錯的,王朗等人沒有反對,含笑點頭。

  事實上,王朗這個人,品德還是很不錯的。

  他常常譏笑世俗中那些有好施之名、卻不體恤窮賤的人,所以他經常用自己的財物周濟他人之困急。

  曹丕說他:此三公者,乃一代之偉人也,後世殆難繼矣!

  曹植則說他:英辨博通,見傳異慶。德實充塞於內,知謀縱橫於外。解疑釋滯,剖散盤詰者,王司徒也。

  曹丕和曹植哥倆,對他的評價都特別高,能得到這哥倆一起誇獎,在大魏也算是一個異數了。

  只不過他品德不錯,但是治國方略上確實有些欠缺,所以諸葛亮曾經拿來做反面典型,用來駁斥那些反對北伐的人:劉繇、王朗各據州郡,論安言計,動引聖人,群疑滿腹,眾難塞胸,今歲不戰,明年不征,使孫策坐大,遂並江東。

  這些李漁都覺得無所謂,他現在要的就是今年不戰,明歲不征,讓六朝保持一個和平,至少人族要有表面上的團結。

  李漁走出去之後,清河公主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發笑。這笑容竟有些...猥瑣。

  「你使壞讓我嫁給夏侯懋是吧...」清河公主在心底嘀咕起來,「我也送你一份大禮!」

  走出書院,李漁想回自己暫住的道觀,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站住腳步,只是多注視了幾眼,那人就敏銳覺察到了不對,猛地轉過頭來,眼神十分冷鷙。

  待看清是李漁之後,他才笑了起來,氣質也隨之一變,「道長,真沒想到竟能在此地遇到你。」

  李漁問道:「石秀,你這是去哪?」

  「公明哥哥托我來許都辦點事。」

  「快了!」

  石秀沒問李漁來做什麼,他這個人十分穩健,從不多嘴。

  李漁一直很喜歡石秀這個人,所以對他格外照顧些,石秀也是個心思精巧的人,自然能感覺到。

  他這個人受了別人的恩情,不會放在嘴上,但是只要你有需要他早晚會報答的。

  石秀在這麼遠的地方遇見了李漁,心情也很好,李漁問道:「既然快忙完了,晚上陪我一道去赴宴吧。」

  石秀看了一眼自己,爽快地道:「只要道長不嫌棄就好。」

  「哈哈哈。」李漁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弟兄不嫌棄別人也就算了,還怕人嫌棄?」

  李漁帶著石秀往道觀走去,邊走邊問道:「正經門一切可好?」

  「道長離開之後,朱武重啟英雄會,今年的人格外多了起來。」

  李漁嘴角一笑,他就知道,人這個物種,是不怕高壓的。從來都是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你指望人間萬姓如同犬羊般任你欺凌,除非是把中原人滅絕了。

  這世上只要不是一神教的天下,人就是無敵的。

  只要自己點起星星之火,便可以激發出人間的無限潛能。

  「又是一年英雄會了啊!」李漁嘆了口氣,時間過得太慢了,這一年竟是如此的漫長。

  這時候一輛華麗的馬車駛來,到了兩人跟前,馬車停住,車簾掀開露出清河公主笑吟吟的臉來,「道長,莫忘了赴宴。」

  清河公主放下車簾,帶著一串笑聲,馬車消失在街道上。

  石秀皺眉道:「道長,那是...?」

  「大魏的清河公主。」

  石秀壓低了聲音,說道:「就是被她兄弟坑了,沒有嫁給自己情郎,而是嫁給了紈絝子弟夏侯懋的清河公主?」

  這事如此普及麼?

  連大宋的群眾都吃上瓜了?

  李漁笑道:「我還真不太清楚,仔細說說。」


  「這公主和那丁儀情投意合,後來...」

  ---

  魏國皇宮內,眾人環繞著一個紅爐而坐。

  曹操坐在上首,臉色被火光映照,伸手盛了一碗青梅酒。

  他把酒推給程昱,後者趕緊伸手接過。

  「仲德啊,你說李漁能體會到朕的苦心麼?」

  程昱道:「正經道長年輕而有謀,機敏又入微,定能覺察到陛下的本意。只不過他當不當這是苦心,就不得而知了。」

  他有這個擔心,純屬正常,漫說是服用了不死藥,就是真的修煉到了不死不滅,也終究有發生意外的可能。

  大羅金仙如何?

  還不是有人身死道消。

  在程昱身邊,坐著一個不起眼的中年人,他身材短小不及程昱高大,相貌也和這裡大多數的謀士不同,不帶多少儒雅,像是一個耕田的老漢,偷穿了三公九卿的衣服。

  曹操看他低著頭沒說話,不滿地在他眼皮底下敲了敲,「文和,你怎麼不說話?」

  賈詡慢騰騰站起身來,說道:「臣想起一些往事。」

  「哦?」曹操來了興趣,問道:「什麼事?」

  賈詡舉起手裡的酒杯,輕輕倒在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

  賈詡道:「祭奠兩個死不瞑目的倒霉蛋。「

  「是誰?」

  「劉表,袁紹。」

  曹操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其餘的謀士也不敢說話了。

  劉表和袁紹,都是偏愛小兒子,而導致長子不得立。這兩個實力集團,也因此灰飛煙滅,內鬥有很多時候都比外敵要致命。

  聽到這個熟悉而有陌生的稱呼,曹操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個群雄逐鹿的時候,很多舊事也湧上了心頭。

  他長嘆了口氣,說道:「沒事了。」

  看到曹操的反應,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有了決斷。

  賈詡沒事人似得,繼續坐到角落,默默地喝起酒來。

  ----

  傍晚時分,李漁提著一壺好酒,帶著石秀準時赴宴。

  來到駙馬府外,李漁才知道夏侯懋這紈絝弟子名號不是白來的。

  進到府中,走了沒有幾步,面前便是一座富麗堂皇的樓宇,雖然僅有三層,高度卻超過六丈,後面更有一座飛檐斗拱的樓堂高出其上,兩座樓相隔十幾丈,在空中以飛架的復道相連,氣勢恢宏。

  門前一塊巨石用一人多高的字體雕刻著「夏侯府」三個字,字中填著硃砂。暮色剛臨,石旁一串碩大的燈籠點得通明,石上字跡被燈籠照映,便是在百步外也看得清清楚楚。

  「真騷包...」李漁有些羨慕地罵道。

  這駙馬府的門面,搞的比正經門還好。要知道正經門雖然成立的時間不長,可是宗門那不是一朝一夕建成的,而是大相國寺和尚們幾百年的成果。

  李漁不禁在心底,暗罵大相國寺的和尚沒用,幾百年的家底還不如人家兩代人。

  事實上,是還不如人家一代人...

  因為夏侯懋他爹是很儉樸的,這家業可以說和他沒有什麼關係,夏侯惇當了那麼多年的大將軍,沒有積攢下一點余財,他有錢就發給自己手下的將士了,但是架不住他的兒子厲害。

  曹操與呂布軍交戰時,夏侯惇曾一度被擒為人質,又被流矢射瞎左眼。多次為曹操鎮守後方,曾率軍民阻斷太壽河水,築陂塘灌溉農田,使百姓受益,功勳卓著。官至大將軍,封高安鄉侯。

  身為武將的夏侯惇,還有一個很難得的品質,就是他非常重視學習,很是尊重那些大儒文士,他雖然官很大,但是對待文士從來都是折節而交,經常虛心請教。這人從小就尊師重道,十四歲時有人羞辱其師,他便直接將那人殺死。

  當年曹操在外打仗,自己地盤上大旱,夏侯惇便截斷了太壽水,形成了一個池塘,相當於是挖了個大水庫,他本人親自擔土,踩在泥里率領士兵種稻耕田,讓曹操在外打仗時候,不用擔心糧草問題。

  夏侯懋身為他的兒子,可以說是完美地避開了他爹所有的優點,從這一點說,夏侯懋也不是個凡人。

  他長大之後,靠著他爹的關係,當了長安的鎮守使。這小子生財有道,經營家業搞的風生水起,是大魏暗地裡的大商人。曹丕籠絡人心的花費,一大半是夏侯懋給的,他和曹丕從小玩到大,關係好的很。


  夏侯懋可不知道一點低調,他生下來就是公子王孫,沒有吃過一點苦,也不打算吃苦。你說他是個廢物,其實也有失公允,因為他真的很會搞錢,也很會享受。

  據說夏侯惇來自己兒子府上,回去之後氣的大病了三天,反倒是曹操親自來安慰他,撫著他的手說:魏絳以和戎之功,猶受金石之樂,況將軍乎。

  說完之後,賜給夏侯惇一大群美女樂師,叫他好生享受生活。

  石秀在李漁身邊,小聲說道:「夏侯駙馬和曹丕關係最好,所以曹丕才會極力向他爹推薦,把清河公主嫁給夏侯懋。」

  李漁點了點頭,心裡已經浮現一出錯綜複雜的感情糾葛倫理大戲。

  清河公主和丁儀相戀,兩個人情投意合,結果慘遭大舅哥曹丕暗算,使清河公主嫁給了自己的好友夏侯懋;然後夫妻倆因此一個恨曹丕入骨,一個和他好的穿一條褲子...

  兩人來到宴客樓上,再次被這撲面而來的富貴氣給震驚了。只見寬大的樓內立著一道金漆屏風,上面用翠玉、瑪瑙、珍珠鑲嵌成花鳥圖案,兩角各懸著一串蓮花燈,燈盞都用白玉雕成,燈光一映,整座屏風金碧輝煌。

  屏風後是一條走廊,十幾名妙齡侍女林立兩旁,嬌聲道∶「兩位貴客,請進。」

  樓內是一座大廳,六十四根巨柱撐起的空間寬敞無比。大廳四周擺著數十張桌子,離自己最近的一張桌上放著一張黑漆棋喉,上面用金絲嵌有迷宮一樣的紋路,中部鑲著四顆圓形的翠玉,構成一個正方形。

  此時堂內已經有了不少人,但是李漁到來之後,大家還是都站了起來。

  夏侯懋和清河公主,這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親自迎了出來。

  今日他們夫妻宴請李漁,請的都是朝中的權貴,他們天天聚在一塊飲宴,也不管李漁到沒到,便提前開始了歌舞和遊戲,大堂內十分熱鬧。

  李漁還算是見識過很多這種場面,勉強能適應,他身邊的石秀已經暈了。

  這個刀山火海都不皺眉頭的漢子,此時竟然拘謹到手足無措。

  夏侯懋哈哈大笑,熱情地說道:「這就是正經道長吧,早就聽說道長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龍鳳。」

  「駙馬謬讚了。」

  「快快請進!」

  夏侯懋帶著李漁,走到大堂內,伸手一壓,示意眾人安靜。

  「諸位,這就是正經道長!」

  話音一落,眾人都起身施禮,李漁也客氣地拱手。

  夏侯懋覺得自己臉上有光,能夠請到李漁,他第一次對自家的公主夫人有了幾分滿意。

  當清河公主說邀請了李漁來赴宴,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夏侯懋把李漁推到了上首,然後才各自落座,鼓樂聲也同時響起。

  在場的人,沒有幾個因為這驚人的奢侈浪費而有什麼反應的。

  李漁在心底暗暗比較起大魏和蜀國來,那劉備沾了自己的光,享受的幾次夜宴,還不及這裡的十分之一。

  大魏的國力,確實是比蜀國強太多了。

  劉阿斗他樂不思蜀,除了他主觀意識不強外,也不是完全沒有客觀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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