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穢亂人間的煞神vs清冷禁慾的佛子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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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銘一怔。

  旋即擰眉,本能地朝身後看去。

  卻無意識地對上一雙極為熟悉的杏眸。

  目光對視的剎那,帝銘愣了片刻,脫口而出道:「是你?你怎麼……」

  他明明設了限制。

  那限制是他來之前,特意藏在劍里的。

  被那把劍所刺中的人會被鎖住靈脈。

  除非他將劍拔出。

  不然即便對方再怎麼掙扎,靈力鎖都不可能解開。

  思緒有片刻的混亂。

  良久,帝銘抬頭,想問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卻驚愕的發現少女那雙淺墨色溫軟的瞳眸逐漸染上金色。

  金色的光芒星星點點。

  以極快的速度,迅速侵染著原本的墨色。

  不過片刻,瞳孔徹底變化。

  由原先溫和無害的墨色,便成了近乎灼熱的淺金色。

  如月光般溫和。

  如太陽般灼烈。

  且眼瞳周圍,泛著一圈極淺的光。

  帝銘認得這光。

  昔日朝離還是主神時,他的眼睛這般。

  神骨……

  「神骨在你身上對嗎?」

  帝銘情緒激動地開口。

  一邊興奮的出聲,一邊無意識地按住少女的肩。

  激烈晃動時,腕骨忽地一痛。

  帝銘吃痛,擰著眉低眸,卻見少女纖細的手不知何時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手指一點一點地用力。

  而被指腹所觸碰的地方,便如被火焰侵蝕般,腐蝕出一個又一個的破洞。

  帝銘額頭冷汗涔涔。

  他似是已經疼到了極致,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鬆手。

  眼裡閃爍著的,是近乎扭曲的偏執。

  「神骨……念念,你把神骨給我好不好?」

  說著,帝銘頓了一下。

  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他收回手。

  故作矜持地勸道:「念念,你是昔日的煞神,又是女子,且在天界毫無人脈。

  就算你成了新神,那些老油條也不會真心實意的信服你。」

  言畢,見歲念不說話,帝銘又哄騙道:「念念,你不如將神骨給我,讓我來代替你處理這一切。

  待我成為主神後,我會讓你做我的側妃,不對,我可以讓秋葉讓位,讓你做正妃!」

  說罷,帝銘垂下眼。

  淡色睫羽下,眉眼間透著溫和的神性。

  用偽裝出的聖潔假面低聲誘哄道:「念念,我的好念念。」

  「只是撥出神骨而已,不會很疼的。」

  「再說了,用一時的痛換取未來,也不算虧本買賣不是嗎?」

  歲念抬眸,用毫無波瀾的眸子瞧著對面的帝銘。

  ——帝銘原本是不長這樣的。

  歲念還記得初見帝銘的那天。

  少年黑髮黑眼,穿著破舊衣袍,被她從懸崖下救出時,整個人都灰撲撲的。

  看著很不起眼。

  可那時,少年雖怯弱,卻也善良。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切都變了。

  帝銘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她眼前,並近乎瘋狂地模仿朝離。

  他擁有了與朝離一般淡色的眼,淺色的發。

  並細緻地模仿著朝離的一舉一動。

  從言行舉止,到一顰一笑。

  他就像是個複製人般,近乎瘋狂地複製朝離的一切。

  而歲念印象中那個羞澀內斂的少年也從那時起逐漸變得面目全非。

  帝銘開始病態地追逐名利。

  為了名利,他將好友,靈獸,師傅,兄弟,以及婚姻。

  一切可利用的東西,都利用了個遍。


  收回思緒,歲念面無表情道:「帝銘,現在的你可真叫人噁心。」

  不知是哪句話觸碰到了帝銘敏感脆弱的神經。

  帝銘臉上溫潤的假面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如泥沼般陰沉的目光。

  「念念,你也覺得我變了嗎?」

  帝銘喃喃道:「可我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為你啊。」

  「念念,我愛你,很愛很愛,非常愛。」

  「可你呢?」

  「你的眼裡永遠只有朝離,再也容不下一個我。」

  「我好嫉妒啊,念念。」

  陰暗面肆意增長。

  他自知比不上朝離。

  因為那時的他只是個凡人,陰暗懦弱,平平無奇。

  他不信有人會愛這般普通的他。

  於是他開始研究朝離的一舉一動,研究朝離的衣著打扮。

  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變得不像自己了。

  偶爾看向鏡子時,帝銘本人也會發呆。

  這真的是他嗎?

  這個看著高高在上,憐憫眾生的仙人真的是他嗎?

  可他分明不是這樣。

  真正的他陰暗懦弱,是個自私自利且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可若這不是他。

  那他又是誰呢?

  自我認知與現實在那一刻發生了割裂。

  那日過後,帝銘不再照鏡子。

  他將殿內所有能反光的物件通通砸碎,連湖邊也從不經過。

  似乎這樣,他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尊帝銘。

  而不是那個膽怯自卑的凡人。

  「念念……」

  帝銘抬頭,對著歲念露出一個似哭似笑,似喜似悲的表情來。

  輕聲道:「我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啊念念。」

  「你要對我負責的,念念。」

  聲音一頓。

  說到這時,帝銘猛然回想起,似乎就連這個親密的稱謂,都是他學來的。

  起初他並不知少女的名字。

  只是在某次采野果時,意外看到了同陌生少年在一起的少女。

  那人彎著眸,對他的心上人喚:「念念。」

  念念……

  原來她叫念念。

  這個名字真好聽。

  他像是撿到了寶藏般,將這個名字藏在心底,日日拿出來咀嚼。

  他模仿著陌生少年的腔調,語氣。

  並在下次見面時,鼓起勇氣喚道:「念念!」

  少女卻並未露出他想像中欣喜的表情。

  而是無奈地提醒道:「不可以這麼叫。」

  他有些茫然。

  於是接著又問:「為什麼不可以?你不是念念嗎?」

  少女同他解釋。

  說她是念念,不過這個稱呼是某人獨有的,若是被別人叫了,那個人會吃醋。

  那時的他攥著衣擺。

  明知答案不會是自己想要聽的,卻還是含著一絲期翼問。

  「那個人……是你的什麼人?」

  「他啊?」

  少女彎著眸,眼底是他從未見過的光。

  輕聲道:「他是我喜歡的人。」

  那一刻,他的世界崩塌了。

  又是很久之後,他得知了一個秘密。

  陌生少年是這世間誕生的第一個生靈。

  亦是「祂」最寵愛的孩子。

  少年名為朝離。

  而他心心念念的少女,是朝離由骨頭造出。

  他們骨肉相融,他們密不可分。

  他們是這世間最最親密的愛人,亦是這世間最最相愛的親人。


  他們是天生一對,他們是天作之合。

  而夾在兩人之間的他……

  就像是陰暗下水溝里的老鼠,卑微地趴在縫隙處窺探著那一絲不屬於自己的美好。

  他真的快要瘋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心心念念之人不喜歡他?

  為什麼?為什麼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自怨自艾時,他意外獲知另一個消息。

  與生性淡泊的少年不同。

  少女雖同是獨立於人族外,世間唯二的神靈,卻格外喜歡人類。

  她會救助落水的幼童,幫助無法自力更生的老人。

  還會在酷暑或凜冬時,為無法生存的難民送去糧食。

  她可真是個好人。

  可……越是這般好的人,越是好利用不是嗎?

  他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一個念頭。

  若不能陪所愛之人共同站上神壇。

  那便將所愛之人拉下神壇。

  讓她墮落入泥,無人喜愛,只能留在他身邊。

  為此,他策劃了許久。

  並為了自己的計劃,精心布置了一場局。

  他人為製造了旱災,水災,蟲災。

  並在人族各個部落叫苦不迭時,故意放出了神女的消息。

  他說,神女慈悲為懷。

  他說,神女無所不能。

  只要找到神女,說出自己的需求,神女便會給予他們想要的一切。

  水源,糧食,愛情,金錢,權利。

  神女慈悲為懷。

  只要祈禱得足夠虔誠,神女定會滿足他們的心愿。

  人是很蠢的生物。

  他只是稍稍挑撥了幾句,那些人便對他的話信以為真。

  他們拋棄耕田,拖家帶口地離開祖輩居住的居所,一股腦地湧入少女隱居的森林。

  他所愛著的少女是很心軟的。

  哪怕那些人貪婪,愚蠢,自私自利。

  她依舊會在他們快要餓死時,贈與他們糧草和水源。

  但人的貪慾是無法滿足的。

  在發現不用勞動,只用祈求神女就可以衣食無憂後,他們便乾脆放棄了勞動。

  糧田被荒廢,雜草叢生。

  可那些人看都懶得看一眼,只等著神女賜福,白白送糧食給他們吃。

  明明他從沒說過,那些人類卻自發地學起了他的把戲。

  他們說有旱災,洪災,蝗災,以及因太陽毒辣失火燒了糧倉。

  用各種手段與方法從少女手中敲詐糧食。

  若只是騙點糧食倒也還好。

  但人類的欲望永無止境。

  食慾被滿足後,其他貪念開始滋生。

  男人想要老婆。

  於是朝著鬧著,要少女變幾個女人給他們做飯洗衣當玩具。

  卻被少女拒絕。

  那是少女第一次生氣。

  她說:「人生而平等,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

  女人不是為成為誰的妻子而存在的,她們只是自己。」

  可愚昧的人哪是一兩句話就能點醒的呢?

  雖然少女已經對他們千般萬般的好。

  但哪怕只是有一點欲望沒被滿足,他們便會開始發牢騷。

  於是有人找到他。

  抱怨說神女為什麼不靈了?

  他們那麼想要個老婆,想娶個女人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

  明明是這麼迫切的需求。

  為什麼神女就是不願滿足呢?

  他微微一笑,說:「因為你們給神女的東西還不夠多。」

  「不夠多?」

  男人愣了,問:「那是什麼意思?」


  他說:「字面上的意思。」

  單純的祈禱,最多能換來供人不死的水和糧食。

  若是還想要更多。

  需要採用活人為祭,將妙齡少女,和不滿三歲的童男童女剝皮製成祭品送給神女。

  神女對祭品滿意的話,想要什麼都可以的。

  男人很高興。

  他以為自己知道了一個妙法,於是連忙回去通知族人。

  幾日後,毫無人性的屠殺開始了。

  他們找來那些柔弱的少女,將少女捆綁在一起,剝皮製成人干。

  接著又找來三千個童男童女,如法炮製地將其製成祭品。

  那些蠢貨興致勃勃地將祭品送去討賞。

  可等待他們的,卻是少女的怒氣。

  看到那些被生生剝皮製成祭品的人屍後,少女如他所想般勃然大怒。

  而那些送祭品過去討賞的男人們。

  則是被少女盡數斬殺,只有守在外面的寥寥幾人得以倖存。

  「神女為何會發怒呢?」

  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一邊發抖,一邊不安地出聲詢問。

  他道:「因為神女變了。」

  「神女變了?這是什麼意思?」

  他道:「你不懂,神女被邪氣入侵,已經化魔了。」

  「你看,神女這次會殺這麼多人就是例子啊!」

  「神怎麼會殺那麼多人呢?這可是足足九十九個壯丁啊!」

  「會做出這麼殘暴舉止的,必然是邪魔!」

  「神女雖好,可神女已被邪魔占據了身體,我們需想個辦法將其剷除才是。」

  人都是些蠢貨。

  這次也同樣不例外。

  只是聽了他的話,倖存者便屁顛屁顛地跑回部落。

  添油加醋地將他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後,那人還真組織到了一對討伐邪魔的隊伍。

  那麼新的問題來了。

  神女畢竟是神女,凡人是無法與神對抗的。

  該怎麼殺死邪魔呢?

  那些人不知如何是好時,他體貼地站出來出了個點子。

  女人肉香,小孩肉嫩。

  將女人和小孩開膛破肚放在那,血肉散發出的香氣必然能引來化魔的神女。

  那人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

  於是連夜找來自己的妻女,要求他們用命挽救人族。

  妻女哭著說不要。

  卻還是割喉肢解,扔在了神女常住的林邊。

  血腥味引來少女。

  意識到有人受傷,少女幾乎是本能地想出來救人。

  卻正巧入了他的套。

  神靈無所不能,常人無法傷其分毫。

  可萬物都遵循著相生相剋的原則。

  能傷到少女的,便是生長在南山的北樹藤。

  藤蔓對人無害,對神卻有奇效。

  鋒利的葉子可以劃破神的肌膚,藤蔓可以弱化神力。

  說起來,也多虧了少女曾在南山的懸崖下救過他一命。

  若非如此,他還找不到神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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