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穢亂人間的煞神vs清冷禁慾的佛子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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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的同時,帝銘拍了拍手。

  下一秒,無形的屏障將殘缺的虛影籠罩。

  被困其中的朝離垂眸,神色沒有絲毫波動。

  只抬手,輕輕用指尖觸了觸那半透的屏障。

  「滋滋——」

  微弱的聲音響起。

  觸碰到屏障後,指尖如被火焰吞噬的紙張般,迅速破碎消弭。

  且就算是收回手,那殘破的指尖也沒有絲毫要恢復的跡象。

  朝離盯著殘缺的指尖看了許久,卻一言不發。

  見狀,帝銘笑了一聲,故意問道:「如何?我尊敬的主神大人,靈魂被灼傷的滋味還好受嗎?」

  朝離眉眼淡漠。

  似是完全沒被影響般,反問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手段?」

  朝離漫不經心地評價道:「也不過如此。」

  「你!」

  帝銘氣極。

  臉上溫潤的假面被撕裂,他口不擇言道:「朝離,你當真一點都不怕死嗎?」

  「若你再不服軟,可是真的會神魂俱焚,永無來世的!」

  世人皆求長生。

  帝銘不信朝離作為自天地初始便誕生的神明,真的能受永無來世之苦。

  言畢,帝銘目不轉睛地看著朝離的一舉一動。

  迫切地想求一個答覆。

  可這一次,朝離不再開口。

  他似是懶得同帝銘說話,也懶得再看帝銘一眼。

  便乾脆合上眼,不再出聲。

  見狀,帝銘擰眉。

  方才無論歲念如何罵,他都不覺得生氣。

  可如今朝離只是不說話。

  他卻覺得像是被人把面子扔在地上狠狠踩了數腳般,恥辱得要命。

  「朝離。」

  深吸一口氣,帝銘沉聲道:「這是你逼我的。」

  言畢,帝銘合攏五指。

  隨著五指合攏,籠罩在虛影四周的屏障空間也緩緩縮小。

  「滋滋」「滋滋」

  靈魂被灼烤的聲音不斷在漆黑的空間內迴響。

  而一旁的歲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

  那把劍刺入肩胛骨。

  封住靈力與行動力的同時,似是連她的聲音也跟著一同封住了。

  歲念雙目赤紅。

  她死死盯著帝銘,問:【系統,你能幫我把劍拔出來嗎?】

  她要廢了帝銘那個狗東西!

  系統許久未語。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才響起一道虛弱的聲音。

  【宿主……抱歉……】

  歲念微怔。

  回到空間時,卻見系統蜷縮成一團,毛髮光澤暗淡,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你怎麼了?】

  歲念擰眉,暗感不妙。

  系統小小地咳了一聲,解釋道:【所有被派去做任務的系統,靈魂里都有天尊大人的烙印。】

  系統本身並不是系統。

  它們曾經是人,是三千位面枉死的幽魂。

  是天尊找上它們。

  問它們要不要把靈魂賣給它,換取一個復仇的機會。

  系統是答應了這個交易的一員。

  交易完成後,它們會被洗去記憶,抹去名字。

  成為只有一串冰冷編號的非人生物體。

  且天尊敏感多疑。

  自被選中成為系統的那一刻,它們的生於死就不在自己手中了。

  交易完成的剎那,天尊會在它們靈魂內刻下烙印,好隨時操縱它們。

  讓它們變得虛弱無力,如人偶般唯命是從。

  【宿主……】

  系統低下頭,內疚道:【抱歉,我沒能幫上忙……】


  明明它答應了主神,要保護宿主的。

  可到最後,它連自己都沒能保護好。

  歲念不再說話。

  系統總是一副歡脫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系統如此痛苦。

  她抱著系統安撫了一會兒。

  待系統情況穩定下來後,她才抬起頭,失神般望著前方。

  隨著屏障收攏,朝離本就模糊不清的殘魂寸寸破裂。

  到最後,幾乎半個身子都化作虛無。

  連記憶中那張熟悉至極的臉,也逐漸變得殘缺不堪。

  朝離……

  歲念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反覆重複著那個名字。

  似是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

  一直閉著眼不願看帝銘的朝離終於睜開眼。

  少年眉目溫柔。

  哪怕到了這一刻,他看她的眼神仍舊是溫和的。

  『念念。』

  朝離輕聲安撫道:『別怕,我不疼的。』

  可是……

  怎麼會不疼呢?

  是個人都知道,靈魂被灼燒至泯滅,是這世間最痛苦的死法。

  歲念動彈不得。

  眼淚卻像脫線了般,擺脫身體的控制不斷掉落。

  朝離難得有些慌亂。

  他伸出手,似是想要替她擦淚。

  可他被包裹在屏障之中,無法觸碰屏障以外的事物。

  最終也只是收回手,用唇語道。

  『念念,別哭。』

  若是哭壞了眼睛,他會心疼的。

  歲念並不想哭。

  她原先從不是愛哭之人。

  更不想朝離在忍受痛苦的情況下,還要分心替她擔心。

  可她忍不住。

  淚水模糊視線,讓入目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歲念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只知道視野恢復時,眼前驟然一暗。

  帝銘不知何時走近,就站在她對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念念,你為什麼要哭呢?」

  歲念蹙眉。

  她不想看帝銘,於是轉動眼珠移開視線。

  想越過帝銘去看朝離。

  帝銘卻在這時蹲下身,徹底阻絕她的視線。

  接著輕聲道:「你看吶,他早就不是主神了。

  如今的他弱小不堪,就連保護你都做不到。

  你為何……究竟是為何,還要繼續選擇他呢?」

  說著,帝銘抬手,指向自己。

  眸光幽幽道:「比起朝離,選我不是更好嗎?

  我會一樣愛你,守護你,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歲念一言不發。

  被忽視的帝銘臉色漸沉。

  他本是生氣的,卻在生氣前突然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於是懊惱道:「瞧我這記性,竟然忘了念念你現在還不能說話。」

  「念念你別怕。」

  帝銘嗓音溫柔:「我這就幫你把鎖解開。」

  言畢,帝銘伸出手。

  隨後看似溫柔的,緩緩將少女肩胛骨間的利刃抽出。

  疼……

  幾乎可是說是鑽心的疼。

  歲念額角滲出冷汗,臉色微微發白。

  卻還是強撐著抬眸。

  直視著帝銘一字一頓道:「帝銘,我早晚會殺了你。」

  帝銘先是一怔,接著輕笑一聲。

  玩味道:「念念要殺我嗎?」

  「可是啊,念念你現在連動都動不了,拿什麼來殺我呢?」

  歲念咬緊牙關。


  此時此刻,她對帝銘的憎惡又上一個台階。

  恨不得將帝銘抽筋拔骨。

  連帶著靈魂都投入地獄,讓其生生世世不得入輪迴。

  可她做不到。

  亦或者說,如今的她有些太過弱小了。

  體內的煞氣被轉移。

  而靈氣被帝銘壓制。

  她雖憤恨,惱怒,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而做不了任何改變。

  看了一會兒後,帝銘起身。

  他還沒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於是復又走至那屏障前。

  問:「你當真不想說嗎?」

  朝離沒有回話。

  他視線落在前方,落在少女微紅的眼尾上。

  如果可以。

  他想親手為少女拭去眼尾的淚痕。

  如果可以。

  他希望他嬌寵著的小女孩能這輩子不受半點苦。

  可惜他不能這麼做。

  他只能盡力在自己消失前,為她鋪好路,讓她有自己直面一切的底氣。

  不知過了多久,朝離才收回視線。

  垂著眼道:「我說了,神骨不在我身上。」

  帝銘仍是不信。

  「神骨不在你身上的話,又能在哪?」

  億萬年。

  足足億萬年的時光啊。

  別說天界,就連三千小位面,他也挨個派了系統去搜尋。

  結果一無所獲。

  沒有神骨,沒有新神。

  唯一有關神骨的線索,在已經死去的朝離身上。

  帝銘幾乎著了魔。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神骨,成為新神,成為掌管三千位面的主宰。

  可他始終找不到哪怕半點線索。

  似是察覺到了帝銘在想什麼,朝離抬眸,語氣淡漠地問:「你當真那麼想成為主神嗎?」

  帝銘一怔。

  許久,他才道:「不止是主神,我要做的,是徹底取代你。」

  這幾乎已經成了帝銘的執念。

  他第一次遇見歲念時,是在某處山谷。

  他掉落泥潭,狼狽不堪。

  快要絕望時,一道身影逆著光朝他走來。

  少女笑意明媚。

  向他伸出手問:「你沒事吧?要不要我救你上來?」

  他被那笑容晃了眼。

  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他做夢夢到的都是那一幕。

  只是,他不知少女的名字。

  後來的後來,他終於在某天得知少女名為歲念。

  卻於同一天在少女身邊看到了一個極為礙眼的人。

  那人名叫朝離,是「祂」最寵愛的孩子。

  他站在她身邊時。

  總是會襯得平庸無奇的他像是下水溝里的老鼠。

  嫉妒在心裡悄然滋生。

  無數個夜裡,他都做著同一個夢。

  夢裡,他將朝離踩在腳下,將朝離取而代之。

  可每次醒來,一切都未曾改變。

  朝離依舊高高在上,依舊光芒萬丈。

  他也依舊平平無奇,黯淡無光。

  後來的後來,三千位面有了雛形,朝離成了三千位面的主宰。

  這越發襯得他如小丑般可笑。

  世間久了,那份嫉妒便成了揮之不散的執念。

  他想取代朝離。

  拿走屬於朝離的一切,證明自己比朝離做得更好。

  他要將朝離踩在腳下。

  而代替朝離成為主神,就是他計劃的第一步。

  為了這一步,他籌備了近億萬年。

  現在,也該輪到他得償所願了。


  朝離靜靜的看著帝銘發瘋,眼底沒有絲毫波瀾。

  須臾,朝離收回視線。

  淡道:「我沒騙你,神骨確實不在我身上。」

  頓了頓,朝離又道:「新神已定,只是神骨尚未與新神融合。

  我還活著,全因與此,所以你倒也不必如此恨我。

  待到新神歸位那天,哪怕你什麼也不做,我也會消失。」

  話落,帝銘一怔。

  接著喃喃自語道:「新神……誕生了嗎?」

  朝離點頭。

  帝銘目眥欲裂。

  偽裝出的溫潤假面徹底碎裂。

  他敲擊著那無形的屏障,情緒激動地問:「新神是誰?在天界?還是三千位面?你告訴我!我告訴我啊!」

  帝銘像是瘋了般,衝著屏障內的朝離大聲嘶吼著。

  然而朝離依舊神色淡淡。

  波瀾不驚道:「抱歉,唯獨這個我無可奉告。」

  帝銘徹底被激怒。

  他後退一步,冷笑道:「好,實在是好,無可奉告是嗎?那你就乾脆別再開口了!」

  話落,屏障寸寸收緊。

  屏障內,朝離殘缺的魂魄加快了崩壞的速度。

  不多時,朝離的殘魂已經沒了完整的人形。

  如煙霧般,迅速地消弭在空間內。

  帝銘很是暢快。

  輕蔑道:「朝離,你該不會還以為自己是當初的主神大人吧?」

  「現在的你甚至稱不上人,只是個無法轉生入輪迴的殘魂。」

  「都這種地步了,你還敢和我叫囂,你到底是哪來的膽子?」

  朝離沉默不語。

  雖說人死後不會感知到痛,可魂飛魄散的痛是深入骨髓且無法躲避的。

  尋常人被這樣對待,八成會疼得滿地打滾,露出窘態。

  可朝離沒有。

  哪怕接近死亡,他依舊是淡然的,宛若神壇上的神像。

  無悲無喜。

  他不會露出半點異樣,因為他的小姑娘就在不遠處看著。

  朝離向來是如此。

  寧可自己默默受苦,也不願表露出分毫,讓自己所在意的人擔心。

  這樣淡定的反應反而讓等著看戲的帝銘暴躁起來。

  他想像中的朝離會在這種關頭痛苦不堪,涕淚橫流地向他求饒。

  求他放過他,亦或者求他讓他死得輕鬆些。

  可朝離沒有。

  哪怕在這種狀態下,他依舊保持著昔日主神的從容不迫。

  看得帝銘發自內心的憎惡。

  在朝離的殘魂徹底消失前,帝銘冷不丁地收手。

  冷道:「就這樣讓你死了,未免太便宜你了一些。」

  說著,帝銘靠近些許。

  道:「你說,將昔日的主神踩在腳下,將殘魂連帶著尊嚴一起碾碎,會不會很有趣呢?」

  言畢,帝銘伸出手。

  此刻,朝離的殘魂已經被腐蝕到只剩虛影。

  虛影如霧般,一碰就散。

  見帝銘要過來,朝離也沒太大反應,只默默閉上眼。

  帝銘眼底滿是惡意。

  只是他的手快要觸碰到那到虛影前,頸側忽地一涼。

  一隻染著血。

  纖細漂亮,卻又透著股詭譎之氣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生生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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