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諸葛的攻心之計,荀彧與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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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諸葛的攻心之計,荀彧與諸葛!

  尚書令府。

  荀彧落筆成行,批閱決策著一大堆的公務文件.

  丞相興兵南征的計劃已定,他依舊作為後方統帥,鎮守許昌,策應丞相的軍事行動。

  「報!」

  「劉曄軍師到了!」

  府上人身在門外,輕聲說道。

  「快讓他進來!」

  荀彧抬起頭來,放下手裡的毛筆,站起身子扶著桌案定了定神,這才邁步往門口走去。

  「荀令君,夤夜招我前來,必有大事吩咐!」

  劉曄快步而入,神色凝重。

  荀彧的嘴唇因為緊張而急劇的顫抖,頜下的微須也跟著亂動。

  「子揚,請坐。我找你來,有一件大事想要託付給你!」

  咕嘟,咕嘟!

  一向溫文爾雅的荀令君,此刻竟做牛飲狀將一碗清茶一飲而盡!

  沉默良久之後,陳群終於緩過神來,轉頭看著荀攸,困惑的問道。

  「莫非是丞相府里,發生了什麼變故?但若有什麼事,我等應該不會絲毫不知啊!」

  賈詡一直站著未曾說話,此時終於也忍耐不住,低聲問道。

  「叔叔……」

  「是漢臣否?」

  荀攸高高舉起茶碗,類似敬酒狀,其他三人,也各自端起茶碗,一起向著賈詡禮敬過去。

  「這一場戰,比之官渡之戰,恐怕還要艱苦艱難的多……」

  書房內,一盞孤燈。

  「好!你待我片時,我即刻就來!」

  荀彧溫言說道。

  「文若,如此清早,便來看望孤家了嗎?莫非軍糧籌措之事,已經辦妥了不成?」

  「丞相,是臣來的唐突,攪擾了丞相。還請丞相更衣洗漱,臣有話想要問丞相,但也不急於一時。」

  「吁……」

  荀彧看著窗外,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深夜。

  「我害怕……」

  不論多麼嚴重或者緊急的事情,在荀彧的口裡,從來都是有條不紊,從容鎮定,使得與他交流的人,也能有一顆鎮定從容的心。

  丞相府前一片空寂,文官武將,閒雜人等,非有正事,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這……這怎麼可能?「

  「一計亂荊州!文和之謀,還是一如既往的高明啊!」

  「去丞相府!」

  「諸位!」

  若是其他人,敢如此在他面前詢問這個事,早就被他直接推出去斬首了。

  看著荀彧的車馬漸行漸遠,手撫劍柄的曹操沉聲喊道。

  官渡之戰,血戰袁紹之時。若沒有荀彧一紙定乾坤,十勝十敗論馳名天下,恐怕曹丞相早已敗在袁紹之手!

  荀彧的臉色逐漸變得和緩,深深行禮,再拜說道。

  月色如水,冷風習習,吹著窗口一處樹枝,發出嗚嗚如哭泣一般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慄。

  鍾繇見四人議論之時,賈詡一直在一旁沉默,低頭冥思,不發一言,忍不住拋開眾人,輕輕走到賈詡面前,低聲問道。

  賈詡神色不便,眼睛直直的看著面前拿茶碗裡的一汪清水。

  曹操一怔,才注意到荀彧的氣色有異,神情舉止也跟往常有所不同。

  紙張起火,將荀彧的臉也照的通紅,只有那幾處被汗滴浸濕的地方,依舊掙扎著,但最後還是被烘乾燒成了灰燼。

  信使急匆匆來到府前,翻身下馬,在馬鞍上的褡褳里翻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車夫拍馬而入,徑直進了丞相府。

  「荀令君,您請坐。我站著便好!焉敢就坐!」

  能讓鎮定自若,大漢朝的子房,王佐之才的第一謀主,如此的憔悴失態?

  「前輩,但有訓教,吩咐我去一趟府上也就是了,何必勞您親自走一趟呢!」

  「這必將是一場艱苦卓絕的大戰!而糧草,便是重中之重!幾十萬大軍的性命,就交到你的手裡了!」


  「若天下一統,四海承平。家國之事,是該聽丞相的,還是聽天子的?」

  若天下一統,大漢天子必死!

  程昱昔日也是跟隨荀彧的引薦,來到丞相府的謀士群中,若無荀彧,程昱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到了大殿的中央,到了荀彧的身前,又輕輕的撒手,放開了寶劍。

  劉曄沉吟片刻,抬頭說道:「北方四州,一千萬石糧草。我必在三月之內,籌措完畢,隨時聽候荀令君和丞相的調派!」

  須臾,再次出來,已經是紫袍金帶,腰懸寶劍,一派威武氣息。

  陳群迷惑不解,一大清早的,老荀彧急匆匆的推門而入,怎麼問了這麼一個突兀的問題?

  「前輩此話,必有深意,還請前輩就坐,咱們慢慢詳談。」

  「如今許昌的府庫之中,存糧寥寥,只能支應三兩個月而已,捉襟見肘!」

  若天下沒有一統,丞相始終還是大漢的丞相!

  水至清則無魚……

  「荊州越亂,對於咱們越是有利,若是他們真的火併起來。我想江東的周瑜,也不會坐視不理。到那個時候,氏族、江東、劉備,三家打起了群架,荊襄江東,可不戰而下!」

  「我家軍師諸葛先生,特地差我呈報書信給荀令君。若非如此,也不至於使小人在此蹲守了一天一夜了,好不容易見到荀令君孤身一人,方才敢現身呈報。」

  荀彧回到桌案前坐下,抬頭看著劉曄,語態舒緩的問道。

  荀彧忽然轉身,走到桌案前,從桌上將劉曄的任命文書拿起,遞了過去。

  但冷風似乎無效,汗珠依舊滾滾不停。

  「莫非……」

  荀攸看著荀彧面色有異,非同尋常,料定必有大事,心裡也是一陣緊張。

  笑聲一浪高過一浪。

  荀彧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雙手扶著桌案,汗珠卻大滴大滴的落下,砸在那張信紙上。猶如一滴滴落在塵埃的鮮血!

  馬車的車廂里,從軍師府怒氣而出的荀彧,沉默了許久之後,忽然撩開車聯,對著前面駕車的馬夫說道。

  「叔叔,您怎麼來了!」

  剎那之間,成了迷途的羔羊。

  荀彧的眼中,忽然充滿了驚懼。

  眾人再次困惑。

  哈哈!

  「荀令君,何出此言啊?」

  「叔父,何出此言啊!」

  諸葛臥龍,到底為何給我私下寫信?

  莫非是要商談什麼機密的大事,還是透漏何等驚天的秘密?

  我與他向無交情,且丞相伐兵在即,如今勢成仇敵,敘談情誼,當不可能!

  而他,也倍感自身責任之重!

  劉曄血脈賁張,明白只要戰事催動,戰爭的機器運轉起來,必是一場腥風血雨。

  「遠來辛苦,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強留。還請上復諸葛臥龍軍師,他日有緣,當面請教。」

  「公達,荀令君他老人家今日是……???」

  房門重新關上,將五大謀士震的身軀各自一顫。

  荀攸嘆息一聲,皺著雙眉,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劉曄如臨大敵一般鄭重的接過文書,正色說道。

  他匆匆而回,抓起手裡的書信,快步走到屋角的一處火盆處,將書信扔在通紅的炭火之上。

  陳群素來視荀彧為偶像,此刻聽荀彧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聽得他心驚肉跳,急忙上前擋在大門之前,轉身望去,還好並無旁人,又急忙打開房門,四下張望一番。

  「孤要知道,我家子房,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今日要如此行事!」

  「但丞相兵馬人數,占據絕對優勢。而且奉天子詔令,以征天下,名正言順!我想此戰,必能克成大功,建不世偉業!」

  程昱賠笑而起,走到荀彧面前,伸手挽住他的另一隻胳膊。

  荀彧放下茶碗,長長的吐出口氣,似乎緊繃的神經,此刻終於放緩了下來,身體慢慢的落在荀攸的座位上。

  曹操向前一步,輕輕的拍了拍荀彧的肩頭,觸手只覺堅硬無肉,忍不住嘆息。


  丞相府,雖不是萬聖之地,天子之所,但猶然勝之,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遠處,一個信使騎著一頭枯瘦如柴的劣馬,一邊往這邊行走,一邊不住的招手。

  他自然明白,叔父的這這句話是何等的分量,若是傳揚出去,又會引起何等大的風波!

  「荀令君,此話……此話不能說啊!!」

  荀彧佝僂著身子,放下手裡的茶碗,緩緩的站了起來,背著手走到窗前,撥開了窗欞。

  「是啊,文和,此事你也剖析一番,解我們眾人之惑?」

  「荀彧最近有沒有見過什麼人,或者和什麼人有過書信來往!」

  荀彧嘆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曹操不以為意,和顏悅色的笑著說道。

  出道三十年,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無法把持自稱的情緒。

  曹操身子又是一震,忽然想起了剛剛夭折的愛子曹沖。

  他對荀彧,既敬佩,又尊重和感激。

  但荀彧還未看完,原本鎮定自若,從來都是泰山崩而面色不變的神態,忽然變得驚慌無智!

  「文和,你最有智謀,心思縝密。荀公剛剛的事,你有何看法?」

  荀攸久隨叔叔,最是心意相通,此時面色突變,緊張到了極點。

  「哪裡哪裡!」

  「我是荊州的信使,特來送書信給荀令君。」

  劉曄點了點頭:「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荀令君未雨綢繆,思慮周全,考慮長遠,令劉曄佩服無地。」

  荀彧忽然抬起頭來,圓睜怒目,盯著程昱,程昱氣短,頭立刻低了下去,不敢與荀彧對望。

  論官階,論年齡,論資歷,劉曄都無法與荀彧相提並論,因此說不敢與荀彧平起平坐,也並非謙虛之言。

  「之後天下大亂,群雄並起。我不得以而征伐四方。我不止一次與你等臣下說過,若我不存,天下正不知有多少人稱王稱帝,我華夏將分崩割據,百姓永無寧日!」

  「文若,十數年來,孤領兵在外,一應後勤和許昌事務,全都託付給你。」

  荀彧放下手裡的紙張,從桌上拿過一隻茶碗,緩緩的倒了一碗清茶,端起來遞給劉曄。

  荀彧慢慢走了兩步,到了荀攸的座位前,伸手端起茶碗,陳群眼快,急忙上前提起茶壺,給他滿了一碗茶。

  程昱拈著微須,滿意的點頭微笑。

  荀攸面色蒼白,滿面驚恐,失聲問道。

  「我等參見荀令君!」

  鍾繇撫掌大笑,得意至極。

  「荀令君,不知前輩此話,是什麼意思?」

  荀彧站了起來,似乎心裡的起伏和波瀾已經完全的蕩平,而那顆躁動的心,此時也終於拿定了主意,找到了歸宿。

  「丞相為天下計,終於出手了!我當鞠躬盡瘁,為丞相分憂!」

  「然則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五十六萬大軍,一個月的用度,便是六百萬石。一旦戰事開始,若糧草不繼,軍心大亂,不戰自敗……」

  可是對於今天的荀彧,卻令他忽然有了一種陌生人的感覺。

  荀彧輕輕吁了口氣,站起身子,索性打開屋門,在院中,明月之下,來回渡著步子。

  「這……」

  水,清澈,已經毫無一點茶色了。裡面僅有的幾個茶葉的雜誌,也看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普天之下,能如此隨意出入丞相府者,唯獨荀彧一人而已!

  ……

  「哼,那些氏族,將咱們當成了傻子,希圖趁著咱們和劉備火併,他們坐收好處。如今也該讓他們知道,丞相府里,也非酒囊飯袋之徒!」

  「文若!」

  「冀州乃是九州之首,天下富足之地,且在袁紹手裡經營多年,並未遭受多麼嚴重的戰亂之苦。」

  「我到底是誰?我在幹什麼……「

  雖然還沒有興兵,但只這戰前的醞釀階段,莫大的壓迫感已經令他喘息不過來了。

  曹操手握劍柄,從台階上緩緩的一步一步走下來。

  荀攸雖然是個晚輩,在在眾軍事之中,儼然已經是領袖的存在。


  「我……我到底在幹什麼?」

  兩人十數年的交情,非同小可,非止主臣關係,亦且情如朋友,親如骨肉。

  「你我都已不再年輕,文若還要注意身體,孤離不開你呀!」

  荀彧忽然將新放在桌上,雙眼迷離,猶如失魂落魄一般。

  「希望丞相能夠言出必行,信守承諾。」

  馬夫一拉韁繩,方向一轉,沿著大街,往丞相府的方向疾馳而來。

  趁著月色,荀彧見他臉上風塵僕僕,周身衣服凌亂,顯然是長途馳騁,並未休整所致。

  荀彧轉身,看著曹操高大的背影:「臣正是看到丞相為國為民,方才投至麾下,隨侍左右,不知不覺間已有十數年了!」

  荀令君,你太清,太正,則天下無友,也無你容身之地啊!

  看到劉曄胸有成竹的樣子,荀彧長長吐出口氣,如釋重負:「有子揚你如此保證,我心可以安定了!」

  劉曄神情激動,保全望著丞相府的方向遙遙行禮,高聲說道。

  近衛急忙來到身前,躬身行禮。

  「我也不知是何緣故,又如何給你剖析?」

  五大謀士,一個個站在當地,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丞相,若大漢一統,四海承平。丞相還做大漢的丞相嗎?」

  荀彧一聲冷笑,不再繼續往下說,轉身走去,伸手扯開房門,揚長而去。

  「如你所言,這一場戰,我們唯一的優勢,便是人多勢眾……」

  寥寥數語,簡簡單單的幾行字。

  荀彧眉頭緊皺,面現憂鬱之色。

  寧教我負天下人,莫要天下人負我!

  荊州之戰,征伐江東,已經勢在必行,無法更改。

  其他眾人,也急忙站起來,恭敬的行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劉曄急忙往前走了兩步,弓腰雙手接住,輕輕喝了一口。

  旭日高升,散發著光和熱。

  想起十數年的軍旅征伐生涯,多少觸目驚心,多少命懸一線,多少腥風血雨,忍不住淚盈眼眶,低落衣襟。

  「喏!」

  荀彧看曹操真情流露,忽然之間心中升起一絲愧意。

  「眾人皆言我功勞至大,但我卻知道,真正的功臣,是你荀文若啊!」

  清晨,呼嘯一夜的寒風終於停了下來。

  那是世子曹丕府邸的位置!

  荀彧看著那明滅交替燈光,猶如人的生命。

  「我和丞相商議,想令你往北方幽涼並冀四州,籌措糧草一千萬石,以資軍用。不知伱意下如何?」

  「荀公,此事……大逆……」

  突然一聲響,一人推門而入,直衝到了眾人面前。

  你果然不愧是臥龍!

  劉曄神情緊張,面色嚴峻的低聲說道。

  曹操轉身入後堂去了。

  近衛領命,起身飛馳而去。

  荀彧言辭不多,但足以令劉曄感動不已。

  「來人!」

  荀彧也頗為感動,長嘆一聲:「老臣明白,老臣退下了。」

  曹操目光深邃,眼角眉梢,竟然起了一絲隱憂。

  荀彧依舊背負著手,如一尊泥塑一般,站在窗前,一動也不動。

  今日的荀令君,太過反常!!

  心中一痛,潸然淚下。他不知道荀彧今日為何會連續詢問這些問題。

  「如今荊州斥候來報,荊州內,眾氏族惶恐,劉備震怒!哈哈!」

  生死之間,便是這麼隨意……

  荀彧緩緩的打開了信封。

  陳群心急如焚,卻又百思不解,巴不得有個精明之人,剖析明白。滿朝之中,若論精細,無出賈詡之右者。

  眾人議論紛紛,各自猜測,莫衷一是。

  「好!」

  曹操嘆息了一聲,在大殿中度著步子。


  你忠於我,到底是忠於大漢的丞相,還是忠於我曹操?

  曹操嘆息了一聲。

  賈詡連忙謙和的擺擺手:「這一次,看劉備和諸葛臥龍如何接招!」

  「你們可否猶然記得,你我皆是大漢之臣!」

  荀彧沉思良久,開口問道。

  劉曄心裡一陣緊張,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了荀彧身後。

  「這些都是眾位的謀劃,我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略加改進而已!」

  不遠處,斜樓上,一抹燈光,若有若無。

  若無荀令君,便沒有丞相的今日!

  丞相視之為子房,委以重任,官之侍中,守尚書令,封萬歲亭候!

  可是……

  「咣!」

  「我害怕萬一丞相統一天下,大漢易主,你我皆是助紂為虐的忤逆之賊!」

  荀攸軍師府里,火盆依舊燃燒著,將整個大堂烘烤的猶如暖春。

  曹操如君臨天下,站在台階上,俯視著大殿中央孤零零站在那裡的荀彧。

  「文若何出此言?」

  為何一向沉穩內斂的荀令君,會突然的到訪軍師府,又為何會如此的情緒失控,言辭激進?

  荀令君自從跟隨丞相,出謀劃策,機智百出,更為丞相引薦了郭嘉、滿寵、程昱等諸多賢才!

  「文若,你有何事,只管說來。咱們多年的交情,和他人並不相同。今日只做朋友,無分職級高下。」

  門外,一聲馬嘶,蹄聲嘚嘚,過不一會,再也沒有了動靜。

  信使將書信遞了過去,後退兩步恭敬的說道。

  五大謀士猶然站立,看著桌上適才荀彧喝過的清茶的大碗,各自發怔。

  荀彧眉頭緊皺,嘆息說道。

  陳群得意的端起茶壺,給每一個人倒了一碗清茶。

  一陣冷風吹入,令劉曄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曹操猛然回頭,看著荀彧,目光炯炯:「若我死後,我只望墓碑之上刻有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於願足矣!」

  這曹操麾下的第一智者,仿佛被一封書信,幾行文字,奪走了靈魂!

  鍾繇重新歸坐,將五人的桌椅擺放整齊,號召各人相繼落座。

  荀彧面色暗沉,極為難看,兩隻眼睛布滿了血絲,帶著萬分的疲憊,像是一夜未眠。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昔日攻打袁紹,官渡一戰既決勝負,也決生死。但袁紹勢力雖大,人心渙散,三個兒子各懷機心。丞相有十勝,袁紹有十敗,未戰之前,我已能料定結局了!」

  荀彧怒氣貫胸,拍了拍胸口,又指了指蒼天,眼神從荀攸開始,在賈詡、程昱、陳群、鍾繇四人臉上各自飄過。

  荀攸、陳群、賈詡、鍾繇、程昱無人相對而坐,此刻正品茶暢談,不時發出陣陣笑聲。

  荀彧忽然轉身,猶如靈魂歸體一般,目光炯炯,盯著五大謀士。

  萬籟俱寂,夜深人靜。

  「如何接招?」

  諸葛臥龍!

  只有窗外的風,發出陣陣嗚咽,偶爾有一縷風穿窗而過,侵襲內室,將燭光吹動,燭影搖搖。

  「請荀令君放心,轉告丞相,讓他放心,我即刻啟程,往北方四州去,一定完成籌措糧草的任務!」

  「我便是荀彧,你是何人?」

  曹操此刻正在洗刷,聽到門下來報,荀彧求見,來不及束髮,散落著一肩亂發便走了出來,大笑著問道。

  荀彧一句話,令五大謀士,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步子雖有節奏,但心已經完全凌亂……

  「順逆之道,還要看爾等效忠於誰!」

  但荀彧的車馬,徑直來到大門,看守府門的侍從遠遠聽到車馬之聲,認得荀彧的車馬,甚至不等荀彧主動下車,已經將角門打開。

  似乎是在靈魂的拷問,想要通過他們的眼神,看出那深邃在心的端倪。

  荀彧令左右上茶,一邊牽著劉曄的手,往裡就走。


  聞聽此言,原本隨和的曹操,忽然身子一震,整個人都怔住了!

  自他把持朝政,手握重軍,剿滅呂布和袁紹之後,儼然已經位極人臣,權蓋天子!

  便是當朝的漢獻帝,對他說話也要畢恭畢敬,察言觀色,不敢有絲毫的不敬之詞!

  放眼天下,敢如此直言相問,毫不隱晦的人,恐怕也只有荀彧一人了。

  曹操仰頭,哈哈大笑著說道。

  荀彧不卑不亢,抬頭看著曹操的臉,正色問道。

  「荀公,這場戰爭的規模和未戰之前的威壓,令我想起了昔日的官渡之戰……」

  「那是自然,我曹家生生世世,都是大漢的臣民,豈可做出僭越不敬之事!」

  我每次出征,都將大後方交給了你,也便是把三軍將士和我的性命交給了你!

  「孫權坐擁江東,只那長江之險,便是不可逾越的地利之勢!何況江東虎將如雲,謀士成群,絲毫不能小覷。」

  「劉備連戰連捷,士氣旺盛,上下一心,更有諸葛之謀,算定天下。可謂天時地利,盡在其手!」

  荀彧嘴裡說著,心中大奇,難道是荊州氏族,給我來信?

  荀彧也不勉強,回到書案之前坐下,從文件里取出一張紙,看著說道。

  「去查一查!」

  「唉!」

  「微臣告退了。主公所關注的糧草籌措之事,臣以分派停當,四個月內,保證辦妥一萬五千石糧草,主公南征的計劃,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主公南征,許昌之事,臣也會處理妥善,但請主公放心。」

  「或許丞相不會……然則世子……」

  後世?

  荀攸一聲驚呼,第一個站了起來,迎上去扶住荀彧。

  但此時的荀彧,依舊仰然而立,絲毫不懼,目光堅毅,波瀾不驚。

  兩人再無多言,荀彧將劉曄送上馬車,轉身剛要回房。

  但荀彧是他最信賴最依仗的謀主,若無荀彧,便無曹操!

  ……

  「借問一聲,這裡可是荀令君的府上嗎?」

  「喏!」

  曹操的目光,猶然看著車馬離開的方向。

  「喏!」

  「哦?我在荊州並無故舊朋友,也無門生晚輩,誰會給我寫信?」

  今日荀令君的一番言辭,與之昔日,判若兩人,大相逕庭!

  賈詡忽然抬起頭看著陳群,微微笑著說道。

  但所有人有一個觀點相似相通:荀令君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若丞相死後,傳位後世,還是不是依舊效忠大漢?」

  劉曄看著桌面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再看看荀彧斑白的髮髻,明明只有四旬,卻操勞過度,嘆息了一聲說道。

  天下皆知,曹丞相手下,謀士如雲。但歸根其類,只有謀士荀彧,和其他謀士!

  「子揚,丞相方針已定,不日即將興兵五十六萬,征伐荊州,荊州若下,必將引得勝之兵,再戰江東,一統天下!」

  「我曹操初任校尉,便一心為我大漢。昔日董卓弄權,我不避風險,想要以獻刀為名,刺殺之,哪怕與他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荀彧站在大殿的正中,看到曹操如此倉促而出,絲毫不拘泥於儀表,想起昔日的共事經歷,多年的征戰歷程,心裡一酸,沉聲說道。

  荀彧神色凝重,更添幾分好奇。

  「你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絕不容許有人欺辱天子!」

  「離地三尺,神靈可見!」

  但荀彧似乎並未聽到眾人的話,依舊木然的站在那裡,兩眼失魂,目光發散,似乎心裡依舊在想著什麼事,注意力完全不在現場。

  「那荊州之戰呢?荀公又如何說?」

  程昱想要說什麼,卻又沉默了下去,似乎自己所言,已經犯了大逆之罪!

  「有何不能說的?」

  「叔叔,您先坐下喝口水,然後再說。」

  荀彧此刻手裡捏著大名鼎鼎的臥龍諸葛孔明的書信,一萬個好奇。不知道諸葛臥龍不動聲色,私下裡差人送這封信到自己的府中,到底所為何事?


  但他畢竟沉穩老練,不動聲色的著令門下的管家賞了信使,掩門而去。

  「我送你!願你一路順風,早日歸來!」

  兩隻眼睛瞪得老大,瞳孔卻在急劇的收縮。

  荀彧啊!

  「恐怕此時的臥龍,已經焦頭爛額了!!」

  他微微轉身,再一次來到窗口,打開了窗戶,希望讓冷風吹拂,令他心裡冷靜下來。

  鍾繇也走了出來,伸手想要延請荀彧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但荀彧並未理睬,反而掙脫了荀悠和程昱的手臂,緩緩的走了兩步,轉過身,眼神暴漲,環顧著五大謀士。

  「嘭!」

  可你!何以問出今日之詞?

  我相信你對我的忠心,可你同樣忠於大漢!

  「荀令君今天,大不尋常。我猜必有緣故,但到底所為何事?簡直令人費解!」

  「哦?」

  這一次,我只能選擇荀彧,因為除了他,無人能夠勝任那統領後方,供應前方的重任!

  可是這一場大戰之後……

  曹操拂袖而起,轉身回府去了!

  荀彧的車馬,自軍師府出來,直奔丞相府。但此時從丞相府出來的荀彧,卻也並未再次回自己的府邸,而是調轉方向。

  那裡,正是世子府,曹丕的府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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