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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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雲嫣然淡然自若,絳卓心裡越發慌亂,她恨極了錫古,先是除了蘇容身上的蠱毒,而後竟還將南疆隱秘告知了蘇鈺兩人,害得她們錯失良機!

  雲嫣然眼中笑意冷然,她和蘇鈺又不是傻子,豈會相信林氏和蘇恆一夜之間便轉了性子。

  那擺明是場鴻門宴,酒水中雖然無毒,但他們也未曾掉以輕心。

  為了提防絳卓,在送走顧惜之前他們特從他尋來了避蠱之法,而絳卓也真不令人失望,果然還是這般陰險。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還來陪我演這場戲!」絳卓恨恨咬牙,想到自己方才如傻瓜般被人戲耍,她便恨不得親手掐死雲嫣然。

  「因為我還想與你確定一件事情。」

  絳卓眉目冷凝,「什麼事?」

  雲嫣然淡淡笑起,倒也不避著她,坦然道:「你方才說這生死蠱種下後需要人為激活對吧?而且日子便是一月左右。

  思來想去一月內發生的事情,我便更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了。」

  雲嫣然側身對芬兒低語幾句,芬兒領命不多時便帶著人將韋側妃綁了來。

  韋側妃看見絳卓眸光晃了晃,作出一副茫然費解的模樣望著雲嫣然道:「王妃,您這是何故?」

  「難得主僕相見,你們不必理會我,敬請自便。」雲嫣然啟唇開口,清淡的語氣卻讓韋側妃心中一震。

  「王妃,您在說什麼啊,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韋側妃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絳卓緊抿著嘴唇沒說話。

  雲嫣然見她見了棺材還不肯承認,便道:「韋側妃手藝甚好,若那糕點中沒摻些不該有的東西的確可算美味。」

  韋側妃瞳孔猛然縮起。

  雲嫣然不待辯駁,繼而道:「人的天性是很難改變的。」

  就像林氏與蘇恆,他們已將阿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不可能一下子就良心發現。

  蘇則也是如此,他在府中小心翼翼多年,平日不敢多說一個字,生怕會惹得林氏不喜。

  「可那日二弟卻一反常態,竟為了朝中立儲之事惹怒了恆郡王,雖說情有可原,但終究還是有些反常。」

  她當時雖覺有些奇怪,但也未曾多想,「直到那日向來深居淺出的韋側妃前來尋我,還為我親手做了糕點。」

  「難道就憑這王妃便懷疑我嗎?」

  「自然不是。」雲嫣然勾唇笑道:「還記得我曾問過側妃,你可曾給父王做過飯食,側妃可還記得你是如何答的?」

  韋側妃皺眉沉思,依然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什麼問題。

  「誠然,有些人淡泊名利不喜爭寵。

  可側妃已育有孩子,父母為子謀劃深遠,側妃卻連一頓飯食都未給父王送過,可見毫無進取之心,這並不合常理。

  就好像……側妃有意在這王府中做一個透明人,讓所有人都忘記你的存在。

  隱忍蟄伏,待到關鍵時刻鋒芒畢露,打得旁人措手不及!」

  如果她和阿鈺真的中了蠱毒,這個平日沒什麼存在感的韋側妃便在無聲無息中成了他們的催命符,他們甚至到最後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被人害死的。

  話已至此,韋側妃也沒什麼可辯解的,她收起了臉上的懦弱之態,冷笑道:「王妃果然了得,難怪太妃不是你的對手。」

  林氏可就蠢得多了,當年她稍用了些許手腕,便讓林氏動手殘害子嗣,還與自己的親兒子倒戈相向,甚至直到現在林氏都未曾有過懷疑。

  「吾乃南疆護國聖女,為的便是剿滅寧王府餘孽,庇佑我南疆國運昌盛。」韋側妃眸光虔誠,說出這句話時目光炯炯。

  「便如已逝的忠勇侯夫人那般?」

  韋側妃沉默了一瞬,旋即道:「不要將我與那個叛徒相提並論,她竟在任務中當真愛上了忠勇侯,甚至還對秦皇后心生憐憫,壞了我們的計劃!」

  「所以你們便殺了她?」雲嫣然淡聲追問。

  韋側妃冷冷笑著,似是知自己大限將至便也不再隱瞞,「我們皆是南疆的護國聖女,在離開南疆時曾發過毒誓,絕不背叛王上。

  她摒棄了誓言,便該死!」

  雲嫣然挑了挑眉,不再多言,只道:「我已如約為世子尋到了人,剩下的便交給您自己處理吧。」

  絳卓聞言愕然起身,便見身著赤玄二色錦衣的薛澤裹挾著凌厲殺氣走來。


  「你怎麼會在這?貴妃娘娘不是讓你鎮守玄武門嗎?」

  薛澤恍若未聞,並不理會她,只走到韋側妃身邊,垂眸冷冷看著她,「她便是我母親手書中提到的另一個護國聖女了?」

  「手書?」絳卓錯愕睜眸,「你一早便知道你母親的死因了?

  原來如此,難怪難怪……」

  難怪有那麼多次都可以給雲嫣然她們施以重擊,最後卻總是無功而返,原來薛澤竟早就與蘇鈺合謀了!

  迎視著薛澤深淵般的墨眸,韋側妃也失了方才的氣勢,她在長安多年自然深諳這位薛世子的手段,想到錦衣衛的酷刑她不禁身子顫抖起來。

  雲嫣然淡聲開口,「要殺要剮由得世子快意,只不過不要髒了我的屋子,我瞧著反胃。」

  薛澤掃了雲嫣然一眼,抬手讓身後侍衛將韋側妃捆了下去。

  「薛澤!你瘋了!你幫蘇鈺能有什麼好處?

  忠勇侯府昭王的母族,你以為蘇容登基後能容得下你嗎?」

  薛澤冷漠的看著她,「我未幫任何人,更不需要任何人容我。

  不過,看見你們南疆皇室覆滅崩塌,本世子倒十分開懷。」

  絳卓快被氣瘋了,她實在無法理解大越男人的想法,功名權勢難道他就一點不在意嗎?

  看著絳卓癲狂的模樣,薛澤語氣陰冷的道:「憑何為了你們南疆的國運便要犧牲我的母親?

  既然我母親是因南疆國運而亡,那我便你們南疆皇室為她陪葬!」

  「薛澤,你個瘋子,瘋子!」事到如今絳卓還是不願相信雲嫣然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就算蘇鈺沒事,可他人在岐山。

  除了蘇鈺,蘇容手上再無兵權!而忠勇侯已經率五萬城防軍將將長安層層圍困,只憑你們根本沒有獲勝的機會!」

  雲嫣然聞言笑了,一雙眼燦若星子,明亮皎潔,與薛澤第一次見到雲嫣然時一般模樣。

  第一次見她便知她狡黠,現在看來她何止狡黠,簡直詭計多端,與蘇鈺還真是相配!

  「誰說太子殿下手中沒有兵權的?」

  絳卓皺眉不解。

  雲嫣然嘴角笑意加深,幽幽道:「太子手中的兵權可還是你們親自奉上的。」

  絳卓眼珠晃動,突然瞳孔緊縮,「山海關!」

  原以為蘇容去山海關是被薛貴妃與昭王所迫,豈料這竟是他們的本意,所圖便是山海關那七萬大軍!

  望著端坐主位淺笑盈盈的少女,絳卓憎惡的同時,心裡又不甘的生出折服來。

  原以為雲嫣然與其他被困在後宅的大越女人一樣愚蠢,現在才知山外有山,是她輕敵了。

  可現在怕是為時晚矣……

  ……

  吉時已過,金家的迎親隊伍也已經候在宮中多時,可宣平帝與薛貴妃卻遲遲未曾出現,眾人一時不禁議論紛紛。

  平郡王妃低聲問道:「怎麼回事啊,薛貴妃怎麼還沒出來呢,今日是慧昌公主的大日子,她不該來遲才對啊。」

  虎威將軍夫人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不僅如此,長公主殿下也沒來啊,這……好像有點古怪啊。」

  定國公夫人垂眸未語,她端坐在位置上,雙手交握於寬大的衣袖中,可即便如此她的手依然冷若寒冰。

  並非因為冷,而是因為緊張,只因今日將決定大越的國運,也將決定在場所有府邸的榮敗。

  「貴妃娘娘到!」

  太監一聲尖銳的喊聲壓下了眾人的交談議論聲,薛貴妃身著華麗的貴妃朝服,一步步登上高台,坐在了主位。

  可宣平帝依舊未到,薛貴妃俯視著階下眾人,臉上露出一抹哀痛之色,「今日是慧昌的大喜之日,本宮本甚是歡喜,可奈何陛下突然病倒,纏綿病榻,本宮這心裡實在難受。」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薛貴妃到底想說什麼,薛貴妃抬手拂了拂鬢上的步搖,開口道:「陛下方才立了聖旨,封昭王為大越儲君,代理朝政,直至陛下龍體安康。」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什麼意思?

  有一鬢髮花白的老婦站起了身,論輩分她是宣平帝的姑奶奶,宗族之中她的地位舉足輕重。


  「前些日子陛下還好好,怎麼今日突然便病倒了。

  敢問貴妃娘娘,那聖旨在何處?」

  薛貴妃並不意外,她就知道會有人不服,便笑盈盈的道:「聖旨已被劉公公呈給眾位大臣了,您老若不信稍後去看便是。」

  可她還懷疑薛貴妃所言,便撐著龍頭杖道:「老身要親自去看看陛下。」

  薛貴妃淡笑不語,她微微挑了挑下巴,便有宦官將她圍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

  薛貴妃紅唇微揚,笑著道:「陛下正在休養,暫時誰都不見,您老輩分雖高,可若衝撞了陛下,加重了陛下的病情,您擔得起嗎?

  眾位稍安勿躁,在此喝喝茶聽聽曲不也甚好嗎?待陛下身子康健了眾位再行回府也不遲。」

  眾人此番算是聽明白了,這薛貴妃這是要造反啊!而她們就是她手中的人質!

  已有膽小的女眷低聲啜泣起來,薛貴妃一個冷眼掃過,厲聲道:「哭什麼,大喜的日子誰敢找本宮的晦氣!」

  那人立刻憋住了哭聲,隻眼淚簌簌的往下落。

  逼宮造反,是要死人的啊!

  有些人卻表現得十分平靜,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一步。

  有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皮膚細膩光潔,比同齡人看著要年輕許多,這都是南疆駐顏霜的功勞。

  可只有她們才知道這份人人羨慕的光鮮背後,她們曾遭遇過多麼可怕的事情。

  那時絳卓突然說手頭缺了一味藥材,暫時研製不出駐顏霜,讓她們多等一段時間。

  她們本也未放在心上,卻突然發現自從停用駐顏霜後她們似乎在肉眼可見的衰老,甚至午睡過後便要比上去老上幾歲。

  她們最初還以為是幻覺,直到有一日醒來她們發現自己的臉上爬滿了皺紋,宛若老樹的書皮粗糙可怖,形如老嫗。

  她們自己都看不下這張臉,更何論頂著這張臉去見旁人。

  她們紛紛去找絳卓討要說法,也是那時起才知她們早就掉進了絳卓的陷阱中。

  如果她們不能為她所用,便只能頂著這張不人不鬼的生活,可這與要了她們的性命有何區別!

  她們只得聽命於絳卓,遊說自己的夫君站在昭王這邊,無法說服夫君的人邊徹底失去了使用駐顏霜的資格,甚至有位夫人因忍受不了自己的容貌兒選擇自盡。

  她們心中早已悔不當初,為了讓自己容顏永駐而聽信了絳卓的鬼話,如今徹底淪為了她的傀儡。

  這才僅僅只是個開始,焉知日後絳卓還會如何利用她們,想到此處她們心中並無即將得到從龍之功的歡喜,反是憂心忡忡。

  虎威將軍夫人是個急性子,一聽便惱了,合著薛貴妃這是以婚事為幌子將她們騙到宮裡做人質了!

  她欲起身欲薛貴妃理論,手卻被定國公夫人按住,她壓低聲音與兩人到:「別衝動,安靜待著。」

  「她這是在造反啊!」

  定國公夫人眸光清冷,沉聲到:「我知道。」

  兩人愕然的盯著定國公夫人看,她神情平靜,似乎一點都不意外,難道定國公也歸順昭王了?

  可旋即她們又覺不可能,定國公世代襲爵,何必摻和其中,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定國公夫人早已知情。

  定國公夫人沒有多說,只彎了彎唇角,平郡王妃兩人卻因此心安不少。

  看來定國公應有後手,可太子至今下落不明,寧王還遠在岐山,究竟還能有什麼反敗為勝之法呢?

  於此同時薛洋率一隊兵馬駐守在朱雀門,宮中的禁軍已被昭王掌控,外面的城防營都是他們的人,就算城中有人不服也根本掀不起什麼波瀾。

  他正這般想著,忽有人前來急報,「報!前方發現一列數百人的騎兵!」

  「什麼?數百騎兵!這怎麼可能!」長安城內各官衙的所有馬匹皆有定數,且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怎麼可能突然出現一隊數百的騎兵!

  正在他猶疑之時,遠遠已聽聞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他定睛一看瞬間認出了領隊之人。

  竟是華年!

  那他身後的兵將難道是五城兵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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