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盤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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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賜婚聖旨一下,玉顏閣的生意便驟然火爆起來,每日玉顏閣中客人都絡繹不絕,許多香脂甚至被搶購一空。

  來此選購的夫人小姐們免不得要與雲嫣然笑談幾句,幾日之間她竟多了不少七拐八拐的親戚們。

  謝瀾不禁感慨道:「還真是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啊。」

  雲嫣然對此卻來者不拒,管他真情假意,銀子賺到自己手裡才是真。

  玉顏閣的生意火爆,可最近綢緞莊的鋪子卻十分慘澹。

  錢家的鋪子本就不如金家的好,如今雲嫣然一躍成了長安城炙手可熱的對象,自然便有人因錢府與寧王府的爭執而選擇避嫌。

  綢緞莊的趙掌柜是個四十餘歲的婦人,綢緞莊清淨無事,她便倚在門口冷眼看著玉顏閣生意紅火,陰陽怪氣的道:「還真以為飛上枝頭就能變鳳凰啊,真是天真。

  嫁入王府就算成功嗎?磨礪還在後頭呢!」

  沒等進門就被婆母厭棄,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

  嘴上雖這般說著,可看著隔壁的生意也真真眼饞。

  最近這生意冷清的跟旁邊的書齋似的,再這樣下去東家定會訓斥她辦事不利。

  趙掌柜正這般想著,便見旁邊書齋中的幾個小夥計里里外外的搬著箱子,閒來無事她便走了過去,見裡面的書被搬走了大半,便與書齋的韓掌柜道:「你這是折騰什麼呢?莫非又要曬書不成?」

  韓掌柜長嘆了一口氣,「鋪子都要不開了,曬什麼書啊!

  這裡有不少是東家的珍本,我得給東家收好,剩下的儘量便宜處理了。」

  書齋只有文人墨客才會光顧,不像胭脂水粉綾羅綢緞是消耗品,是以生意自然無法與之相比。

  但這書齋也開了不少年,沒想到竟突然就不做了。

  「你們這是不打算在長安了?」

  兩人也算相識多年,韓掌柜便放下手中的活計與她閒談起來,「東家打算回江南了,這鋪子已經賣出去了,再過幾日就給人家交房了。」

  趙掌柜早就查清了書齋背後的東家,一個屢試不第的舉人,家中有些薄產。

  看來也是支撐不住了,徹底放棄了仕途。

  趙掌柜還真有兩分不舍,畢竟韓掌柜老實憨厚,書齋又乾淨,對她們店鋪也沒有影響。

  「那這新東家是幹什麼,你可知道?」趙掌柜隨口問道。

  韓掌柜的臉色卻突然變得有些古怪,支吾著道:「這個我可不知道,沒聽說過啊。

  我還有些事要忙,就不陪你聊了啊,回見。」

  韓掌柜越是如此,趙掌柜反是覺得有些不對味,她不過隨口一問,他那麼緊張幹什麼?

  趙掌柜心下狐疑,這兩日便一直盯著書齋。

  這日忽見雲嫣然帶著婢女一道去了書齋,出來的時候婢女手中的錦盒沒有了,反是多了幾本書,雲嫣然的神色顯得有些凝重,眉頭深鎖。

  見她倚在門邊,雲嫣然才舒緩了神色,對她略一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如此這般更讓趙掌柜滿是疑惑,便派人暗中盯著書齋與玉顏閣,竟發現雲嫣然去了別處看鋪子,甚至還在尋常下家接手這間鋪子。

  趙掌柜察覺出不對勁了,玉顏閣的生意十分紅火,她怎麼突然就要賣了鋪子換到別處去呢?

  做生意之人十分相信風水,不會隨意挪動位置,便是生意做大了也只會另開一間分店,絕不會如這般大動靜的挪動。

  趙掌柜盯了許久,這日終是讓她逮住有人來與韓掌柜議事,他們即便壓低了聲音,她還是偷聽到了一些,頓時神色巨變。

  錢尚書還在府中養傷,其實傷已經好得差不了,可他丟了的面子還沒找回來呢。

  想他一世英名,榮耀了一輩子,竟讓寧王這一腳全都給砸了!

  錢尚書越想越氣,一連幹了兩碗敗火湯。

  小廝將趙掌柜帶了進來,錢尚書神色不悅的道:「出了什麼事,竟還要跑來麻煩本官?」

  趙掌柜是個精明人,這些年都將鋪子打理得井井有條,可這次卻露出了如喪考妣的表情。

  「大人,不好了,咱們綢緞鋪隔壁的書齋賣出去了!」

  「那又如何?」


  「那新東家是做死人營生的啊!」

  錢尚書一驚,「什麼?」

  趙掌柜忙將事情一一道來,原是那日她偷聽兩人談話,那人讓韓掌柜儘快將書架挪走,他要把鎮店的金絲楠木棺材先擺進來。

  「大人,待隔壁的鋪子一開,綢緞鋪的生意受影響不說,鋪子的價格也會大打折扣啊。」

  錢尚書如何不知,就怕到時候便宜賣還沒人肯要。

  一番權衡之後,錢尚書立刻道:「你也速速去聯繫下人脈,儘早將鋪子脫手,務必要在玉顏閣之前把鋪子賣出去。」

  否則若兩間鋪子一起出兌,勢必會惹人懷疑,屆時被人得知真相可就不好辦了。

  趙掌柜領命連忙去辦。

  趙掌柜本就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再加上為了在消息傳出前將鋪子賣掉更是動用了所有人脈,過了幾日終是找到一個靠譜的買家。

  買家是個蓄著小鬍子的中年男人,長得很普通,普通的往人群里一扔都找不出那種,若非他蓄著小鬍子,趙掌柜都不知該如何形容他。

  他先是巡視了鋪子一番,而後又站在門口望著街上人流,趙掌柜面上掛著笑,實則緊張得手心冒汗,生怕哪一環節出錯。

  「這裡地段不錯,開個茶樓最合適不錯。

  玉顏閣的生意好,那些貴婦小姐買完了東西可以來喝喝茶,甚是不錯。」

  趙掌柜奉承道:「可不,要說您一看就是生意人,真有眼光。」

  趙掌柜將鋪子誇得天花亂墜,「若非東家想換個大鋪子,這裡我們也真不捨得。」

  那人也十分好說話,她說什麼他都含笑應是,直到議價時,他竟直接把價格砍到了一半。

  趙掌柜瞬間冷了臉,「你到底是不是誠心要買?」

  那人笑了笑,閒情逸緻的抿了口茶,「如非誠心,我會在這裡與掌柜的浪費這麼多時間嗎?

  坦白講吧,你們要賣店鋪不僅僅是因為要擴張店面這麼簡單吧?

  還不是因錢府在寧王爺面前落了下乘,你們生意慘澹這才想著出手?」

  趙掌柜心裡暗罵,真是無商不奸!

  轉念一想這好像把自己也罵進去了,便開始好一番討價還價,但任由她說破了嘴,對方最多只出六成的價,多一分都不肯。

  最後見談不攏,那人乾脆起身,毫無留戀而去,趙掌柜擔心待書齋的事情傳出去,半價都賣不掉,連忙拉住他道:「這事兒我自己不能做主,我得先去問問我們東家。」

  錢尚書自然不滿意這個價格,可想到待棺材往書齋那麼一抬,這鋪子可就砸到手裡了,只好忍痛割肉,點頭應下。

  一晃他也養了多日的病,這兩日宣平帝總在朝中提到他,說戶部無他不可,也算給了他台階,他收拾收拾就上了早朝。

  他前兩日雖丟了面子,便他貴為戶部尚書,女兒又是皇妃,任誰也不會上趕著來找他的晦氣。

  就在他以為此事將一帶而過之時,下朝後蘇鈺自他身邊走過,掃了他一眼,丟下一句話,「錢尚書,多謝了。」

  這句話說得不清不楚的,錢尚書一時有些懵,不明白寧王葫蘆里又賣的什麼藥。

  他出了宮未等回府,便見趙掌柜在錢府門前候他,一看見他頓時涕淚橫流,「大人啊!」

  「怎麼了,大庭廣眾的鬼哭什麼?」錢尚書最討厭沉不住氣的人,冷聲叱道。

  趙掌柜只覺此時心如刀絞,比死了男人還心疼的那種,「大人,那書齋誆了咱們啊,他們又不賣了!」

  錢尚書眉頭緊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那就再將鋪子盤迴來,哪怕稍微多花些銀兩。

  對方礙於我錢府的權勢,想他也不敢違背。」

  要不怎麼都說要官商勾結,朝中有權好辦事的多。

  趙掌柜的表情卻更難看了,「買不回來了,那鋪子是清瑤鄉君給買走的!」

  「什麼!?」這下錢尚書也沉不住氣了,驚呼出聲。

  他突然想到出宮前寧王與自己道的那一聲謝,如今終是想明白了!

  錢尚書怒火中燒,只覺自己的天靈蓋都要被掀翻了,攥著拳仰天怒吼,「蘇鈺,老夫與你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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