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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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王相爭一事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眾說紛紜。

  至於為何將錢峰忽略在外,實是因為在這三位面前他的身份著實不夠看。

  且這種事講究個郎朗上口,三王相爭聽起來簡明扼要,一聽就知道是三個王爺打架了,若再加上一個錢峰,難道要傳「三王和錢峰相爭」?

  不但囉嗦,還要解釋這個錢峰是誰,大大減少了眾口相傳的快捷方便,是以眾人便默契的將這個人踢了出去,即便他在這場拳腳中受傷最重。

  錢家上下都拿錢峰當寶貝寵著,見他被寧王打得面目全非,錢尚書拖著病體嚷嚷著要進宮面聖彈劾寧王。

  可還沒等錢尚書穿完衣裳,便有下人急急來報,「大人,宮人去寧王府傳旨了!」

  錢尚書冷哼,「寧王那小子狂傲無理,陛下自然不會輕易饒過他。」

  見下人的神色有些複雜,錢尚書皺眉問道:「可打探到陛下是如何懲罰寧王的了?」

  「陛下……陛下給寧王爺與清瑤鄉君賜婚了。」

  「什麼!?」

  錢尚書一時情急想要起身,卻忘了自己先前摔壞了胯骨,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寧王動手打了他們爺孫兩人,陛下非但未罰,竟還給寧王賜婚,這是什麼道理!

  老天無眼啊,陛下眼瞎啊!

  城中眾人也皆被這一道聖旨驚得目瞪口呆,寧王打了一架,得了一紙賜婚聖旨,這是個什麼路子?

  臥在床上養病的林氏聞言一個骨碌坐起身來,也顧不得仔細收拾,匆匆忙忙就趕去了前院。

  聖旨里的每一個字眼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可連在一起卻讓她的耳朵嗡嗡作響,感覺好像又什麼都聽不清了。

  蘇鈺跪地接旨,面上雖依然是那種萬年不化的清冷,但夜色般的眸中似揉碎了萬千星辰於其中,點亮了那亘古不變的黑暗。

  這是這輩子唯一一道讓他感到歡喜的聖旨。

  蘇鈺接旨之後,無視府中眾人各異的神色,闊步離府。

  「他……逆子,逆子啊!」林氏想要破口大罵,可這聖旨是陛下親頒,她即便不願也不能說這婚事一個不字,只能罵蘇鈺不孝。

  蔣婉晴臉色慘白,本以為戶部尚書諫言之後,蘇鈺應無望再娶雲嫣然,怎料今日竟突降這樣一道聖旨。

  她,再無希望了。

  蘇恆沒說話,眸光陰森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只有蘇悠道:「母妃,聖命難違,即便您對清瑤鄉君不甚滿意,但這是陛下賜婚,府中必須要重視才可。」

  她對清瑤鄉君雖無甚好感,但她是長兄選定的人,更是陛下親封的寧王妃,無論如何她們都應給予重視。

  林氏看著端莊賢淑的女兒,咬著牙擠出一抹笑,「這是自然。」

  這個逆子敢背著她進宮請旨,還想讓她好生操辦婚事,簡直白日做夢!

  就算她不能抗旨,她也不會讓雲嫣然舒舒服服的進門!

  ……

  金府也剛接到聖旨,眾人一時暈暈乎乎的。

  金老太爺呆呆坐在椅上,神情頗有些不知所措的,他不是剛剛表態不反對嫣然與蘇鈺來往嗎?

  這……這怎麼就下旨了?

  其他人卻都很高興的圍在雲嫣然身邊道喜。

  這些時日蘇鈺對嫣然做的事他們都看在眼裡,雖說還對寧王府有些顧及,但世上之事哪能萬全。

  對他們來說,只要嫣然開心就好。

  金氏又是高興又是惆悵,更多是慌亂,「嫁衣還沒準備好呢,還有嫁妝,還有陪嫁的人,哎呀,這可怎麼辦呀!」

  「娘你別急,聖旨中並未提及成婚的日子,可見還是要交由我們自己來定,慢慢準備就是。」雲嫣然相對是最為平靜的一個,反是輕聲細語的勸著金氏。

  「怎麼能不急呢,你不知道這成親的瑣事可多了。」說完金氏忙求助兩位嫂嫂:「大嫂,二嫂,最近可得勞煩你們一起幫我了。」

  「瞧你這話說的,嫣然不和我們的親女兒一樣嘛,她出嫁我們這兩個做舅母的怎麼能袖手旁觀呢!」白氏沒有女兒,本就很喜歡這個外甥女,經過金寒時科舉一事,更是拿她當親女兒一般疼。

  「二弟妹說的是,咱們是一家人,我們自責無旁貸。」


  三個女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起嫁妝的事,金誠則和金寒時研究起需要宴請的賓客名單,只有金老太爺滿臉神傷。

  這些人都沒有心的嗎?

  雲嫣然看出金老太爺的惆悵,正欲上前安慰,得知蘇鈺在府門外等她,便先行出門去尋蘇鈺了。

  金寒時見狀,桃花眼一眯,笑著道:「祖父,這下您看出來了吧,女大不中留,還是孫兒好,能一直在您身邊盡孝。」

  金老太爺冷哼一聲,沒好氣的道:「你在我眼前有什麼用,看著反是厭煩!

  有本事趁早娶個媳婦回來,給我生兩個重孫兒還行。」

  金寒時:「……」

  果然人死於話多啊,他還會消停眯著吧。

  ……

  蘇鈺的人生鮮少有過歡喜的時刻,所以他並不知該如何與人分享。

  他記得他第一次單獨帶兵打了一場勝仗,他無疑是歡喜的。

  少年人意氣風發,他帶著笑策馬回營。

  可父王卻只冷冷看著他,問他這一場戰役傷亡了多少士兵。

  他至今還記得父王看他的眼神,冰冷漠視,父王告訴他,一將之成乃是用萬名士兵的血肉堆出來的。

  只要士兵有傷亡,那就是為將者的失敗,是不值得慶祝的勝利。

  可戰爭不會沒有傷亡,所以即便勝利也不值得歡喜。

  漸漸的他便不知歡喜為何物了,更不知歡喜時該如何與人來說。

  恍惚之際,他看見一道輕盈的身影自金府大門中走出。

  她雙手淺提著裙擺跨過府門,繡鞋上的芙蓉花栩栩如生,衣袂蹁躚,她仿若精靈仙子逆著日光,腳踩著繁花朝他而來。

  她裹挾著天上的日月星辰、凡塵的鮮花雨露,帶著世間所有美好義無反顧的扎進了他的深淵中,為暗無天日的貧瘠之地,傾瀉了無數光芒。

  他啟唇,噙笑,墨眸中似斂盡浩瀚星辰。

  或許他的歡喜已無需言說,因為日後有她的每一日都會如今日這般生機盎然。

  ……

  林氏繼續養病,全然沒有要著手籌備婚事的樣子。

  可蔣婉晴卻提不起一點幸災樂禍的心思,表哥迎娶雲嫣然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她如何能與聖意對峙。

  林氏見她這兩日鬱鬱寡歡,嘆聲道:「婉晴啊,我是真心喜歡你,想讓你留在王府陪在我身邊,可你也看到了,如今我也實在無法了。」

  蘇鈺自小與她離心,她本想著讓蘇鈺迎娶蔣婉晴,好拉近母子距離。

  蔣婉晴若想在府中立足自要仰仗她,這樣她就相當於控制了蘇鈺的後院,只沒想到竟被他人捷足先登。

  看了一眼神色憔悴的蔣婉晴,林氏握著她的手道:「悠兒常年不在我身邊,我也想有個貼心的人陪著,你就別回潁州了,留在府中吧。

  不瞞你說,恆兒也馬上就要與錢府的小姐定親了,屆時你還要幫襯我才是。」

  蔣婉晴抿唇笑笑,頷首應下。

  林氏見她乖巧,聲音放得更柔,「縱使那雲嫣然入府,我也不會讓她摸到王府大權。

  其實王妃什麼的不過名分而已,這個府中還是我說了算的,我想疼誰便疼誰。」

  「姨母說的是。」蔣婉晴含笑應著,陪著林氏坐了一會兒後才離開。

  出了林氏院中,蔣婉晴臉上笑意盡失,眼中一片寒色。

  姨母提及蘇恆與錢家小姐的親事不過是為了告無她別將主意打在蘇恆身上,又說什麼名分而已,難道還要她委身給蘇鈺做妾不成!

  姨母打得一副好算盤,還真當她是傻的!

  姨母偏疼蘇恆,為幼子擇了一門好親事,還想讓她做棋子攪和蘇鈺的後院,她可沒那麼蠢。

  她們還真是欺人太甚!

  蔣婉晴滿眼恨意,忽聽有人在後喚她。

  「婉晴表妹。」

  聽到蘇恆的聲音,蔣婉晴掩下眸中的冷意,轉身柔婉一笑,「恆表兄。」

  蘇恆彎唇笑笑,抬步走到蔣婉晴身邊,望著她關切問道:「表妹的神色不大好,可是有什麼心事?」

  蔣婉晴心想你還真是明知故問,面上卻不露分毫,只輕輕搖頭笑了笑。

  蘇恆見狀眼中笑意更深,這婉晴表妹的確是個能沉住氣的。

  他笑了笑,望著蔣婉晴道:「今日來尋表妹是有一事相問。」

  蔣婉晴略蹙了下眉,不解的看著蘇恆。

  蘇恆也不藏著掖著,壓低了聲音在蔣婉晴耳邊道:「若有一個不僅能留在長安,還能享盡榮華的機會,表妹可願一試?」

  蔣婉晴眸光一動,看著蘇恆的目光警惕起來,「恆表兄何意,還請明言。」

  蘇恆一笑,幽幽道:「以表妹的美貌才識嫁給一般人家著實委屈,與其給蘇鈺做妾,倒不如換個人……」

  又是做妾!

  蔣婉晴心中染怒,不欲再聽,冷冷道:「寧為寒門妻,不做高門妾,二表兄的好意我心領了。」

  語落,蔣婉晴轉身欲走,卻聽蘇恆在她身後低沉的嗓音問道:「若那人是當今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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