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兵敗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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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兆府尹蹙眉,一拍驚堂木,揚聲道:「何人喧譁?」

  宋嫣然款款行至大堂前,她雖面覆輕紗,那露出的那雙皎皎杏眸依舊讓人看得如痴如醉,更何論她身姿清瘦修長,皮膚瑩白似雪,一出現便引得男子目光膠著。

  蘇鈺狠狠皺起眉,目光落在宋嫣然覆面的輕紗上,這東西全然無用,以後出行還是戴面具的好……

  「大人,我母親有陳年舊疾,如今已至服藥時辰,臣女特來為母送藥,懇請大人恩准。」

  京兆府尹未等開口,宋清君便道:「胡言亂語,你母親哪有什麼舊疾!

  這裡是公堂,不是小孩子玩鬧的地方,快些退下。」

  如今宋清君已經到了一看見宋嫣然就頭疼的地步,生怕她再生出什麼么蛾子。

  宋嫣然輕輕嘆了一聲,語氣哀哀,目露幽怨,「父親竟連母親患有舊疾也不知嗎?」

  論演技,她可不見得比宋清君差。

  看她這副故作可憐的模樣,宋清君登時恨得咬牙切齒。

  金氏則是有些懵,其實她自己也不知呢。

  「禮法不外乎人情。」蘇鈺啟唇,抬頭看了京兆府尹一眼,「府尹大人覺得呢?」

  當王爺的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是是是,王爺說的是。」

  宋嫣然步入大堂,握了握金氏的手,掏出藥瓶遞給金氏,低聲道:「尋常補藥,娘親放心吃便是。」

  金氏心知宋嫣然只是尋個由頭來陪她,點了點頭,乖乖吃下了補藥,心裡安穩了不少。

  宋嫣然也未急著離開,而是開口問向趙人傑,「僱傭你的人可是我父親?」

  昭王開口打斷,望著京兆府尹道:「府尹大人,審案期間無關人等無權置喙吧?」

  蘇鈺不緊不慢的隨後開口,「既是宋府家事,宋三小姐怎是無關人等,反倒某些人才更像。」

  說完,他側眸看向昭王,所指之人是誰自不言而喻。

  昭王氣沉,蘇鈺屢屢下他的顏面,簡直不將他這個皇子放在眼中!

  兩王相爭,京兆府尹掩聲不語,不敢得罪任何一人。

  宋嫣然卻不受所擾,冷冷問向趙人傑,「回話,可是我父親僱傭的你?」

  趙人傑被宋嫣然那清冷的眸光望得清醒了兩分,搖頭道:「不是他,是他的堂兄找的我。」

  宋嫣然點點頭,望著京兆府尹道:「大人,既然趙人傑提到了我的伯父,是不是該喚他來問話?」

  京兆府尹巴不得趕緊找個事岔過去,畢竟他這廟小,可經不起兩位王爺的摧殘。

  宋清帆很快被傳入大堂。

  宋清君負手而立,根本未曾去看宋清帆,儼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還以為宋嫣然能有多聰慧,看來也不過如此,竟是病急亂投醫找宋清帆來問話,他們一家的富貴全程都在他手中,他豈會與自己有二心?

  宋清帆撩袍跪地,叩首道:「草民宋清帆拜見大人。」

  「宋清帆。」京兆府尹眯眼看著他,神色威嚴,「趙人傑指控受你僱傭意欲玷污金氏,你可承認。」

  宋清帆雙手緊緊抓著地面,牙齒將嘴唇咬出了血水,閉了閉眼終是不甘的吐出一個字,「是」。

  宋清君猛然睜大了眼睛,垂首看著宋清帆,只以為他是初上公堂太過慌張,便提醒道:「堂兄莫要緊張,聽清楚大人的詢問再行回答。」

  京兆府尹皺了皺眉,復又問了一遍,「宋清帆,可是你指使趙人傑入金光寺意欲玷污金氏清白。」

  這次宋清帆抬起了頭,看著京兆府尹,深深吸氣,一字一頓道:「是,的確是草民指使趙人傑所為。」

  宋清君臉色巨變,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清帆,他算到了所有,唯獨沒算出宋清帆會背叛自己。

  京兆府尹也沒想到一個義絕的案子竟如此一波三折,也存了探究之心,「你為何要指使趙人傑這般做,此事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宋清帆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偏頭看了宋清君一眼,險些沒將宋清君氣個半死,這時候看他不擺明了是在指證他嗎?

  「草民與金氏無冤無仇,這般做自是受他人指使……」宋清帆將事情原委盡數交代,從誆騙金氏入寺祈福,到暗中弄壞金氏的馬車,故意將她留在金光寺,而後又是如何以劉氏為餌暗中給金氏下了迷藥,所有過程細節無一隱瞞。


  宋清君只覺氣血不斷上涌,喉口泛起濃濃的血腥氣,他一腳踹翻宋清帆,破口怒斥,「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竟然害我!」

  宋清帆也並非全無血性,他站起身,狠狠瞪著宋清君,「宋清君,我是你的堂兄,不是你家的奴才,注意你的措辭!

  我們一家的確是來投奔你的,卻也容不得拿我當奴才一般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你捫心自問,你對我們便無所求嗎,若非海兒學業有成,你會容我們一直留在宋府?

  本就是各取所需,你少在那裡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來!」

  兄弟兩人皆是一樣的薄情寡義,兩人唇槍舌劍一時倒是難分高下。

  京兆府尹沒有制止,倒不是為了看熱鬧,而是他們兩人越是爭執,宋清帆吐出的事情便越多。

  「宋清君,我已看透你這副嘴臉了,為了榮華富貴連自己的妻女都能出賣,又豈會在意旁人死活。

  我為了兄弟情誼走錯了一步,卻是不能一錯再錯繼續跟著你違背良心,為非作歹了!」

  宋嫣然靜靜看著,心中冷冷笑起,踩宋清君時還不忘摘清自己,宋清帆也是好手段。

  宋清帆與京兆府尹一拱手,竹筒倒豆子般道:「府尹大人,這趙人傑曾受金家資助,後心懷不軌與金家決裂,宋清君得知後便一直關注著。

  前段時日以抄書為由得了趙人傑的筆跡,便捏造了這些書信,足以見得他心機之深沉,焉知他當年迎娶金氏是不是別有居心。」

  聽聞此處,一直強撐著的金氏終是潸然淚落,捂著臉輕聲啜泣了起來。

  大堂內針落可聞,只能聽到她無助悲痛的嗚咽聲,足以令聞者動容。

  已有不少婦人隨之落下了眼淚,推己及人,女人這輩子若嫁錯了人便是毀了一生,更何論還是嫁給這等豬狗不如之輩。

  昭王臉色陰沉如霾,冷然起身。

  「昭王不再看看了?」蘇鈺語氣沉斂,可昭王如何聽不出其中的諷刺之意。

  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事到如今還有甚可聽,這宋清君也真是個不中用的!

  見昭王憤然離席,再聽著周遭百姓對他的指責唾罵,宋清君腳步晃了晃,只覺一陣頭暈目眩。

  完了,此番他徹底敗了……

  京兆府尹見宋清君不再吭聲,便一拍驚堂木,同意了的金氏的訴狀,「至此兩人義絕,兩家再無干係,各自婚配,互不相擾。」

  驚堂木落下的瞬間,金氏高懸的心才穩穩落地,她抱住宋嫣然,淚水肆意流淌,聲音顫慄,「阿嫣……」

  沒人能體會當她得知自己被丈夫送到別人床上時的那種憤恨悲痛,她當時恨不得找根繩子了結了自己,免得再遭受這種恥辱。

  看著抱在一起的母女,宋清君不再掩飾眼底的冷寒,「宋嫣然是我宋家血脈,你要走便走,卻不能帶走我的女兒。

  依照大越律例,就算義絕身為母親也要給子女留下一部分嫁妝。」

  義絕雖是各自歸還對方的聘禮嫁妝,但因子女要交由男方撫育,是以女人還要留下一部分嫁妝留給子女。

  宋清君顯然已經讀透了大越律例,早已將財產分割好了,反正已被千夫所指,這個時候自要儘可能多得一些好處。

  金銀珠寶還是其次,最要緊的是那些田莊店鋪,那才是源源生財的寶貝。

  至於宋嫣然,她能不能嫁得出去還不是自己說的算。

  京兆府尹對宋清君的做法嗤之以鼻,將財產劃分的這般清楚,還敢說不是早有預謀。

  可他雖不齒宋清君的行徑,可大越律例便是如此,嫁妝中要依照添妝店鋪、金銀細軟等進行分割,以免有人只將不值錢的東西留下。

  他正欲開口,卻見堂下的少女對她屈膝一禮,盈盈一拜,聲音清冷又嬌軟,悅耳動聽至極,一時叫看慣了人間冷暖的京兆府尹都不禁泛起憐惜。

  可憐了這麼個嬌俏的小姑娘,父母義絕最受傷的就是孩子,想來她現在一定難過極了。

  京兆府尹正暗自垂憐,卻見宋嫣然抬眸看著他,神色鄭重的道:「稟大人,我娘已經沒有田莊店鋪了。」

  京兆府尹微怔,宋清君冷聲斥道:「公堂之上豈容你胡言亂語,矇騙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宋嫣然卻輕輕眨了眨眼,面紗的唇角微微挑起,輕描淡寫的解釋道:「父親,當真沒有了,不信您可以請府尹大人查詢檔案,娘親的田莊鋪子已經都被我做生意賠光了。」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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