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寧王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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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王府中。

  蘇鈺正端坐在案前勾畫著什麼,他細細描勒著,專注而又細緻。

  天色微暗,桌上已經燃起了燭火,搖曳的火光映照在他臉上,淡卻了往日的清冷,舒緩的眉眼,輕揚的嘴角,竟顯露出幾分別樣的溫柔繾綣來。

  「你回來幹什麼?」門外響起墨西冷冷的聲音。

  蘇鈺一聽便知是墨東回來了,這兩人素來不對付,每次見面都難免要冷言相對,蘇鈺習以為常懶得理會。

  可今日卻沒聽到墨東的回懟聲,反是直接叩響了房門,聲音雖不慌亂但隱隱能聽出急切來,「主子,宋小姐求見。」

  下一瞬房門便已被打開,一身月色常服的蘇鈺從房中走出,詢問道:「何事?」

  墨東不敢耽誤,忙道:「應是為宋夫人的事,宋小姐想出城去金光寺,但宵禁將至,這個時候出城怕是不便……」

  不待墨東說完,蘇鈺已拂袖而去。

  宋嫣然正在王府門外焦急的等待著,她恨不得立刻去尋母親,可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否則只會耽誤功夫,若寧王能幫她出城會省下不少盤查的時間。

  宋嫣然正焦急的等待著,忽見一抹月色自朱紅色的大門內拂過,如同清幽的冷月讓她的急躁略淡了些許。

  「王爺……」

  宋嫣然剛要開口說出請求,蘇鈺卻在她開口之前先行問道:「你打算如何去金光寺?」

  宋嫣然微怔,旋即答道:「自是乘車……」

  「乘車太慢,你可會騎馬?」

  見宋嫣然搖頭,蘇鈺神情依舊清淡,薄唇輕輕吐出兩字,「無妨。」

  墨西牽著一品通體黝黑,毛色鋥亮的高頭大馬自側門而出。

  蘇鈺一個利落的翻身,已落馬上,他身穿月色常服,本是芝蘭玉樹的如玉公子,卻在落在馬背時瞬間變成了氣勢凌人的戾王,即便清淡的月色也壓不住周身散發出的懾人氣場。

  「上來。」他的話永遠不多,但每個字眼都鏗鏘有力。

  望著伸至眼前玉骨般的手,宋嫣然幾乎沒有猶豫便緊緊握住了那隻手,被一道驚人的力量懸空扯起,下一瞬她便也穩穩坐在了馬背上。

  男人的胸膛自身後貼來,雪木松香似乎比往日更加濃郁,他的手臂環過她的身體拉住韁繩,聲音自她耳畔而落,「俯下身子,捉緊韁繩,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不知是在安撫她別怕騎馬,還是在開解她不用擔心母親,總之他這句話如一顆定心丸讓她空懸的心稍稍回落。

  「駕!」

  一聲令下,黝黑的駿馬如離弦之箭猛然射出,車夫劉叔只閉了下眼,再睜開時便只能看到一溜的飛灰,哪裡還有馬的影子。

  乖乖,這還是馬嗎,簡直和炮竹一樣。

  宋嫣然獨自去了金光寺,劉叔放不下心,想了想還是一咬牙擅自做主去了金府。

  ……

  酉時三刻是宵禁的時間,守城官兵掐算著時間,已經在想著該去何處吃酒快活一下了。

  忽見遠處盪起濃塵,馬蹄疾馳的聲音迴蕩在長街之上,那馬跑得飛快,馬蹄聲震耳欲聾,宛若一列重甲的軍隊疾行而來。

  「前方何人,竟敢在長街策馬,速速下馬!」守城兵一邊喊著,一邊讓同伴設路障,時刻準備關閉城門。

  可他的話剛喊出來,駿馬已經駛至眼前。

  蘇鈺勒馬,駿馬嘶鳴一聲,高抬前蹄,小山一般的身子投下一大片陰影。

  守城士兵被嚇得雙目瞪圓,那馬蹄猶如碗口大小,馬的四肢粗壯有力,甚至可以清晰看到繃起的肌肉線條,這要被它踹上一腳還不得沒半條命啊!

  「本王有事出城,速速讓開!」寧王也知守城是他們的責任,也不為難他們,掏出寧王府的令牌在他們眼前晃過,才又策馬疾馳而去。

  一眾士兵面面相覷,一個年紀不大的士兵滿眼泛光,激動的道:「方才那便是寧王爺啊,那他身下那匹馬豈不就是傳說中的夜煞?

  傳聞夜煞可日行千里,不僅可載寧王爺出入戰場,甚至還會上陣殺敵,死在它蹄下的敵軍不計其數。

  原以為傳言誇張,今日一見夜煞果然威風凜凜,不愧是大將軍馬。」

  年輕士兵越說越激動,可另幾個老人兒卻都用一種複雜難言的表情看著他。


  頭一次看見有人不崇拜寧王爺,反是崇拜馬的,是不是有病?

  而且,現在是研究馬的時候嗎,寧王爺懷裡可還有著一個年輕姑娘呢!

  即便沒看清正臉,單從那清瘦的側臉便能分辨出那定然是個美人,這麼轟動的消息他們可是第一見證人啊!

  薛澤剛離開錦衣衛所,便聽有人來報,說是寧王在策馬出城了。

  薛澤漫不經心的挑眉,隨口問道:「這個時辰出城?幹什麼去了?」

  下屬搖搖頭,「這個暫時還不得而知,屬下正派人在查。」

  薛澤淡淡應了一聲,抬步要走,卻聽下屬又稟道:「不過,聽守城門的士兵說寧王好像是帶著一個年輕姑娘出城的。」

  腳步頓住,薛澤側眸看了過去,「年輕姑娘?」

  「是,好像還是個長得頗美的年輕姑娘,與寧王同乘一匹馬出了城門。」

  「同乘一匹……」薛澤喃喃輕語,眸光一冷,立即道:「備馬,我也要出城!」

  蘇鈺向來不喜旁人接近他,唯一的例外就是那個臭丫頭,他們兩個到底出城去做什麼了?

  ……

  天色越發暗了,黑暗給人一種無法掌控的未知和危險。

  周遭景致飛速掠過,只見重重疊疊的樹影草蔓,宋嫣然試著抬起頭,極速的寒風吹得她眼淚翻飛。

  「趴下。」

  身後的聲音並不算溫柔,但宋嫣然還是乖乖聽話俯下了身。

  趴在馬背上的少女小小的一團,像瘦弱的貓兒,可憐又無助。

  平日裡她張牙舞爪,總是警惕的束起滿身的利刺,似乎想給人留下一種生人勿進很不好惹的印象。

  她也的確是個不愛吃虧的,被人欺負了便要還回去,清冷又自立,何曾露出過這般可憐巴巴的模樣。

  心尖似被人拿針刺了下,驀然一痛。

  蘇鈺鮮少會在策馬時分心,此番卻看著她的瘦弱的背影,開口道:「夜煞可日襲千里,很快就能到了,一定來得及。」

  蘇鈺似天邊的冷月,即便清輝融融也依讓人覺得無法觸及,可在這初秋冷夜之中,這句話卻如同一股暖流滋養著她那顆快要冰凍的心。

  她沒有應聲,只緊緊咬著嘴唇,任由淚珠從眼角划過。

  來得及,一定要來得及啊……

  ……

  客房中,金氏狐疑的看著笑意稍顯彆扭的劉氏,又看了看擺在桌上的飯菜,蹙眉道:「堂嫂有話直說就好。」

  劉氏咧嘴笑笑,乾巴巴的道:「我……我其實是想給弟妹你賠個不是,白日裡是我不對,不該逼著你捐香火錢。

  給人賠禮自該我做東才是,但這是在寺里,我就只能借花獻佛,取了飯菜給弟妹賠禮。」

  見金氏滿臉懷疑的看著她,劉氏不好意思的道:「海兒不是要秋闈了嗎,他是一定能過的,明年還要參加春闈,我們便不打算來回折騰了。

  幸虧有你們在,我們一家才有地方安頓,但一直這麼待著難免捉襟見肘……」

  金氏挑挑眉,明白了劉氏的來意,原是有事求她,如此劉氏這般獻殷勤倒可以解釋得通了。

  知曉了劉氏的心思,金氏反是放心了些許。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們也不能一直伸手從弟妹要錢,畢竟堂兄的俸祿也是有限……」

  金氏呵笑,還不是嫣然管的緊,否任由他們揮霍怕是也想不起來這回事。

  「弟妹,金家的生意那麼多,能不能給你堂兄找個體面點的事情做?」

  宋家的事金氏都不想管了,但若此時開口拒絕劉氏定要絮叨,便敷衍著應下,拿起筷子道:「待我回去問問兄長的,先不說了,飯菜都要涼了。」

  「好好。」

  劉氏連忙點頭,又是布菜又是給金氏盛湯,直到親眼看著金氏將湯喝下,才輕輕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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