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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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裡徹底亂了起來。

  沈唐氏當場暈了過去,沈國煌強撐著沒暈,不過那臉色也好不了多少,哆哆嗦嗦指著沈明濤大開的空門,轉頭瞪向面如白紙的沈大太太:「你……你……當初元氏要和離,為著是這個罷……你竟瞞了我這麼多年……」

  沈大太太張著嘴,吶吶嚅唇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沈明松極有眼色地扶住了沈國煌的一隻手:「父親,您千萬不要動怒啊,這事……這事或許是另有隱情……」

  沈國煌轉頭又看向躺在床上已經如泥塑木雕一般的沈明濤一眼,不由絕望地撇開了眼。

  什麼隱情,事實已經明明白白地擺在他面前,他這嫡子是個天閹!是個天閹!

  見沈國煌身子晃了晃,珍姨娘連忙搶上幾步扶穩了他,垂淚輕泣:「老爺,大夫說了您絕對不能動怒的,您要是再有個什麼萬一,可讓我們娘兒倆個怎麼辦啊?」

  沈國煌看了左手邊的珍姨娘一眼,又看了右手邊的沈明松一眼,任臉上兩行眼淚流了下來,仰頭長嘆了一聲:「李氏,明天,我就請幾位族人過來旁證,開了祠堂把松兒記在你的名下罷!」

  「老爺!」沈大太太瞧著木頭人似的兒子,不由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開祠堂把沈明松記在她的名下,那就是……那根本就是放棄了她的兒子啊!

  沈國煌低下頭任珍姨娘替自己拭了淚,看了旁邊已經嚇傻了的穗竹一眼:「這個奴才,就灌了藥廢了手筋,遠遠地發賣了吧;多少,也算全了濤兒的體面!」

  穗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拼命磕起頭來:「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見沈國煌不為所動,急忙轉頭抱住了沈明濤還光著的兩條小腿,「少爺,奴才什麼都看到,什麼都不會往外說的,奴才可以發誓,奴才——」

  沈國煌扶著沈明松的手顫顫走了過去,親手將被褥蓋在了沈明濤身上,這才轉頭向外厲喝了一聲:「來人,把穗竹給我堵了嘴拉出去!」

  「老爺——少爺——」穗竹的聲音被猛然堵住拖了出去,房間裡驀然一靜。

  沈大太太身子晃了晃,終於承受不住這打擊,也一下子暈倒在地。

  一直恭謹垂著頭扶著沈國煌的珍姨娘眼皮微微一撩,掃過暈倒在地上的沈大太太,心頭一陣快意:李蕙娘,你壓了我這麼多年,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窮途末路的一天吧!

  房間裡的事太過隱秘,沈府里絕大部分下人只知道家主突然做了決定,把五少爺沈明松記在了太太名下,如今家裡嫡出的少爺就算是有兩位了,不過——

  「沈明濤失蹤了?」守備府里,沈燁有些訝然地看向候傑,「是不是沈明鬆動的手?」

  「這倒不是。」候傑連忙稟道,「沈府剛開了祠堂把沈明松記在了沈大太太的名下,沈明松正洋洋得意著呢,一時倒沒有什麼動作;是沈明濤自己支開下人走了出去,有人說看見他自己撐了一條船想過河,只是外面正逢洪澇退去,他撐的那條船翻了……」

  現在洪水漸退,渾黃湍急的水流中莫說是救人了,就是想找到屍身也是極難的;沈明濤翻船墜河,實在是萬難得生了。

  沈燁輕輕吐了一口氣:「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沈國煌突然做出把沈明松這個並不成器的東西記成嫡子的決定,會導致沈明濤怨憤下獨自出走?

  這件事,看來只有沈府那幾個人才知道了。

  沈燁擺了擺手:「罷了,反正知不知道也無所謂了。」他只要這結局就行。

  讓候傑下去,沈燁又喚了沈延進來,「延弟,你去告訴『聞香鼠』和『小金錢』一聲,讓他們晚上過來一趟。」

  洪水已經開始退卻,張了這麼久的網,也該收了!不過還有件事,他得先跟元靜姝商量一下。

  這時正是要防止起疫情的關鍵時刻,雖然把一套防治措施都告訴了沈燁,讓他去推行,元靜姝自己也不敢掉以輕心,一邊繼續收治病患,一邊留心從病患那裡打聽消息。

  正和一名從懷縣過來的病患說著話,忽然聽到了外面一聲略重的咳嗽,然後是陳皮的聲音:「大人,這邊您可不能再進去巡視了,元娘子吩咐了,這邊是隔離區,不經她允許,誰都不准進來。」

  元靜姝一偏頭,就看到了那道雄健頎長的身影,心裡莫名一甜。她和沈燁這些時日各忙各的事,見面的時候委實不多,沈燁今天能借著巡視的機會過來,她心裡頗有幾分歡喜。

  手中事情太多太忙,不見時還好,這時一知道他就在外面等著自己,元靜姝自己也有些慌心了,寬慰了病患幾句,匆匆走了出來。

  沈燁站在元靜姝劃的隔離線外,瞧見她大半張臉都被白色的紗布口罩掩住了,只有露出口罩外的那雙杏眼,看到自己時明亮如星,心裡不由一盪。

  等錦城沈氏的事情了結,洪澇過去,再忍上一段時間,他就向元靜姝求娶,這輩子,他要元靜姝真真切切地做他的女人!

  元靜姝進了旁邊的休息室,躲進空間消毒後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與等在外面的沈燁相視一笑,卻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沈大人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蒞臨醫署巡視,真是令人心生敬佩。」

  沈燁聽著她一本正經地給自己說著官面兒話,忍不住鳳眸一橫,等進了元靜姝臨時居住的那間小院,才開口調侃了一句:「難道不該是心生歡喜、心生愛慕、心生——」

  「我可只有一顆心,哪裡能像沈大人這樣三心二意的?」元靜姝輕啐了一聲,撩起門帘走進自己的房間,低低嘟噥了一句,「而且臉皮還這麼厚,誰對你心生歡喜心生愛慕了!」

  緊跟在後的沈燁唇角不由高高揚起,一伸手就接住了元靜姝故意摔下來的門帘子輕輕放下,似無奈又似哄著,聲音低低地應道:「好好,是我對你心生歡喜、心生愛慕。」

  元靜姝不由一怔,只覺得這男人的情話仿佛有毒,雖然只說了這麼一句,卻讓她全身都有些麻麻的、酥酥的,如聽泉水叮咚,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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