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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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點翠簪子可是她事先訂做、等了好幾天才拿到手的,憑什麼一句話就要她退了?

  戴蓉蓉氣惱地一把搶過首飾匣子:「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別說首飾了,你連朵珠花都沒給我買過,我自己給自己買還不行?這簪子還是用的我嫁妝銀子,憑什麼要我退?我就不退!」

  還嫁妝銀子!這見天兒的買衣料、做新衣、打首飾的,戴氏還真當她那嫁妝是金山銀山用不完?他是沒給戴氏買過什麼,這不是選不來女人家用的那些玩意兒嘛,但是他可是把差事裡摟回來的肥油分給戴氏不少的,他哪裡就沒養著這婆娘了?

  曹鎮海瞪了眼睛正要發怒,戴蓉蓉已經拿帕子捂了臉嗚嗚哭了出來:「我家幾個姊妹各自嫁人,就是你身上沒個功名,每次回娘家去姊妹們取笑,我幾時跟你說過這苦楚?

  我怕傷了你面子,都是自己一個人聽了悶在肚子裡。我跟著母親和大嫂出門應酬,別人看在公公的面上稱我一聲『曹二、奶奶』,暗地裡卻取笑我等分了家哪裡還當得起一聲『奶奶』?

  你成日價在外面跑東跑西,三五不時就喝得醉醺醺地回來,我可曾說過你一聲?還不是領著丫環們給你收拾乾淨……」

  戴蓉蓉到底長得嬌美,這一哭二鬧三上吊才用出了第一招,曹鎮海就有些頂不住了。

  瞧著妻子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的模樣,想到自己如今只是聽著旁邊的人說話,並沒有拿到實證,就算這時發作出來也拿不到人的短,還不如等到後日自己再悄悄去看個究竟——

  曹鎮海心裡那口氣緩了一緩,重重哼了一聲:「以後這些花里胡哨沒個用處的東西,你少給我買!」說完就摔了帘子拂袖走了。

  要是以前,瞧見曹鎮海生氣走了個沒影,戴蓉蓉定會慪一場氣,今天卻是並不在意,反而鬆了一口氣,只管取了新買的衣料出來,喚了秋霧進來:「今明兩天你不用做什麼事了,帶著冬晴一起,趕緊把這衣料給我裁出來,給我做件衣裳。」

  她的幾個丫頭裡面,就數秋霧和冬晴兩個女紅最好,戴蓉蓉急著想穿新衣,自然是等不及外面製衣娘子的手工了。

  秋霧瞧著戴蓉蓉鋪開衣料,興興頭頭地指著要怎麼裁,做成什麼式樣的模樣,嘴唇用力抿了抿,把頭低了下去:奶奶自己要作死,可她不想把自己的命白白墊進去,等到後天……

  連綿陰雨的天氣慢慢有了要過去的跡象,不過時不時的,還會下一場小雨。

  戴蓉蓉換了一身新衣,仔細地將那隻點翠簪子插在了髮髻上,拾綴一新,喚了馬車將她送到了悅和茶樓;渾然沒有注意到,原本應該早早就出去上差的丈夫曹鎮海竟然又兜了回來,悄悄綴在了馬車後。

  戴蓉蓉進了悅和茶樓後約摸半盞的時間,沈明濤也姍姍而來,進門後問了一聲,由小二帶著往戴蓉蓉坐的雅間去了。

  若是以前,戴蓉蓉這樣兒半路里說幫著銷貨的,沈明濤自然是不想理會;可是管著府中生意庶務的三房分出去以後,也不知道跟原來找好的下家說了些什麼,還是因為洪水沖斷了道路,到了這個時候,過來沈氏藥鋪訂貨的並不多。

  沈家押了十來萬兩銀子的藥材在裡面,就指著這一趟能賺個翻番,看到如今過來談生意的人寥寥,沈明濤心裡自然也有些發急:大澇之後多有大疫,可是藥材白放著不賣出去也沒用啊,只有換回現銀來才是實在。

  沈明濤一邊逼著大小掌柜們緊急四處聯絡,對戴蓉蓉這種自動撞上門來送現銀的,自然稟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心理,來者不拒。

  已經尾隨戴蓉蓉之 了悅和茶樓,包了旁邊一間雅間的曹鎮海一直立在半開的窗戶邊往下張望,瞧見沈明濤收拾得一派人模狗樣地進了茶樓,鼻子裡不由哼了一聲,靠近牆壁,取下了一幅木刻壁掛,將耳朵貼了上去。

  旁人不清楚悅和茶樓的一些秘事,曹鎮海因為管著錢糧稅銀,悅和茶樓的掌柜為了討好他少收些稅款,特意把這兩間相鄰雅間打通了一個暗孔可以偷聽的事悄悄告訴了他;這會兒從他這邊可以聽到另外一間雅間的聲音。

  那天從秋霧那裡一問到戴蓉蓉和沈明濤約在悅和茶樓,曹鎮海就做好了準備,早早打了招呼,因此戴蓉蓉一過來,夥計將她就是帶進了那間特定的雅間。

  旁邊的房間裡。見沈明濤走進來,戴蓉蓉連忙起身福了一禮:「沈三爺,你來了。」又親手給沈明濤奉了一杯茶過來。

  沈明濤接過茶杯道了謝,剛要開口,戴蓉蓉已經看了自己帶出來的大丫環秋雨一眼:「我有沈三爺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談,秋雨,你先出去在外面守著。」

  秋雨連忙垂頭出去了;沈明濤目光微轉,一個眼神過去,穗竹也知趣地跟著出了門。

  沈明濤這才看向戴蓉蓉微微一笑,見戴蓉蓉的茶盞已經半空,執壺給她斟了八分滿,輕輕一抻衣衫長擺坐了下來。

  今兒他穿了一件寶藍色暗刻銀絲的寬袖直裰,腰間系了一條暗藍色的織錦腰帶,帶上垂的一塊菊雕白玉佩和發上插的一支含苞 頭的白玉簪子正是一套,更襯得他氣質雅淡如菊。

  自他一進門,戴蓉蓉就覺得心裡頭像是有一根琴弦被無聲拔動,那種感覺一直顫顫巍巍傳到了心尖兒上。

  沈明濤又怎麼會看不見戴蓉蓉的神色,接下來的生意自然談得順利之極,戴蓉蓉在買賣契書上畫押簽字,定下了三千兩銀錢的清瘟散,還當場先付了兩千兩銀票出來。

  這兩千兩,算是沈明濤接手家中生意以來自己做成的第一筆生意,收了銀票後神色頓時飛揚了幾分,一時不好就起身告辭,耐著性子陪著戴蓉蓉閒談起來。

  曹鎮海聽著兩人談詩論詞的好不融洽,自己卻只聽了個半懂不懂,心裡既酸,又有些不耐煩;如今還在災中,衙門裡事忙,每日都要點卯,他只請了一上午的假出來,這會兒已經快到中午了,再過一陣,再不回去上差是不行了。

  要是這兩人再這樣東拉西扯地閒談下去,說不得他得先走了!

  正在這時,戴蓉蓉卻覷著時機,恰好問到了沈明濤一句:「沈三爺,聽說你前些日子與元氏和離了?」生怕沈明濤不悅,又趕著說了一句,「沈三爺如此人品,那元氏到底是還有什麼不滿,竟然如此不遵婦德,我們聽到這消息,真是深為她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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