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裡有根刺,野蠻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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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一次產檢結果出來了,證明了孩子並不存在畸形的情況,但是醫生同時也告訴她,這個孩子的發育情況不是很好,再加上母體之前受過刺激,所以現在快四個月了孕期了依舊不穩。

  但如果到六個月的時候沒有出意外,那孩子平安降生的概率就會大了很多。

  如今的這個月就是最為關鍵的一個月,可能一個腳步不穩,一次情緒激動都會把這個孩子流掉,聽到這裡時霧禾禾頓時臉色煞白。

  她拿著檢查報告單呆呆地在走廊上走著,走得很慢,心裡除了不安還是不安。

  適時前面有個男人迎面走來,神色淡漠,氣質矜貴,強大的氣場讓人忍不住側目以對,霧禾禾餘光看見這個身影,緩慢的腳步就放得更慢了。

  男人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在他經過的一瞬間,兩人的目光終於相遇,卻又瞬間錯開,短暫的交匯過後便步履不停地往前走。

  每一次都是這樣,如同兩條永遠無法相交的平行線,他們永遠不會有交集。

  秦宴是來接許幸舒回家的,坐在車裡,許幸舒看著他的側臉和那優越挺拔的鼻骨微微出神,他明明是淡漠的,但又極具侵略性和令人不敢靠近的陌生感。

  儘管他們快要結婚了。她卻依舊無法走近她。

  許幸舒把他擱在膝蓋間的文件拿走了,拿了件衣服外套蓋在上面,對他說:「最近天氣濕冷,你的腿應該又不舒服了。」

  「還好。」

  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是這樣,除非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在旁邊聽著,只要她一旦沉默下來,那整個氣氛便會陷入壓抑的安靜。

  她問他這次出差是去哪了,下次能不能把她帶上一起,他也淡淡地點頭了。

  他基本上會滿足她所有合理的要求。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他:「婚紗上次去試的那件我挺喜歡的,但是最近有聯繫到英國有名的Sarah設計師,我又想請他幫忙定做一件。」

  他終於看了她一眼,溫淡開口,「看你喜歡,都喜歡的話也可以都買下來,當個收藏也行。」

  「我想到時候發照片給你,看你覺得哪套更好看。人生就一次的結婚,我不想這麼草率。」

  話說到這裡了,他並沒有什麼告訴她其他事情的想法,許幸舒輕吐出一口氣,鼓起勇氣追問,「其實……我並不是第一個為你穿婚紗的人,是嗎……」

  小心翼翼地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後,她便觀察著他的神色,他一向不是個喜形於色,把情緒外露的人,此刻卻淡淡地皺起了眉頭,不過很快便又恢復如常了。

  她聽見他說,「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他沒有反駁解釋什麼,而是這樣子說,那便是變相承認了。

  許幸舒咬緊了唇,「你和她還有聯繫過嗎。」

  男人投來審視般的目光,吐出兩個字,「沒有。」

  「真的沒有嗎。」

  他說,「沒有。」

  許幸舒眼睫輕顫:「她就是霧禾禾吧。」

  許幸舒是理智的,豪門深淵似海,早就歷練出了理智與冷靜,其實她也知道問題應該適可而止了,在得到他「沒有」的回答時就應該適可而止了。

  可是她做不到啊,如果不問清楚,那她午夜夢回都會被這些問題困擾著,甚至在以後的日子都如瘋狂生長的藤蔓,肆意蔓延,勒得她喘不過氣。

  她知道嫁給他是一件多麼令人艷羨的事,多少的人求之不得,也明知道這場聯姻裡面註定要失去某些東西,但是心中就是有一根刺野蠻生長,她再也控制不住地看向他——

  「我早就知道你和霧小姐有一段過去,這也是名流圈裡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但是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們的羈絆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深。」

  城市大雨傾盆,她聽著雨點砸落的聲音望向他,可是離得再近,也終究是看不透他,她從來都沒有看透過。

  女人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你和她過去都發生過什麼事情,為什麼你從來沒有提及過,為什麼誰都不敢在你面前提起這三個字?」

  他淡然出聲,「既然知道我和她過去相愛,那你還想知道什麼?」

  「回國之後你們真的沒有聯繫過嗎。」

  「從來沒有。」

  她忽然心情低落地紅了眼眶,「我知道每個人都有過去,可你給我的感覺就是我永遠都走不進你,無論我怎麼靠近怎麼討好,你永遠是這麼冷靜,就連現在要結婚了你也一點反應都沒有!你都沒有任何的期待嗎,我們馬上就要組建一個新的家庭了,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真的把這個當做是一項任務嗎!」


  他對婚禮毫無要求,全然交給她和助理。

  每天除了忙工作還是忙工作,對他的愛寵都比對她的耐心多。

  他對她也從來沒有那方面的欲.望想法,每次她想要靠近,他都淡淡躲開,說等到結婚。

  她的眼淚已經落下,車子停下以後,沒有打傘就不管不顧地往外沖。

  男人坐在車裡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跟了上去。

  他敲了敲門,「幸舒。」

  許幸舒躲在房間裡,哽咽著說:「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的要求,今天是我越界了,你就讓我任性失態這一次吧,以後都不會了。」

  「開門。」他固執地敲著門。

  許幸舒並未起身,她覺得自己哭完今天這一次就好了,哭完了,以後就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不會對未來造成什麼影響,她依舊會是萬眾矚目的秦太太,兩家也會因為聯姻合作而讓事業再添高峰。

  他不愛她也好,還記著以前那個女人也好,只要他不要讓她發現他們還有所糾纏就好。

  她可以接受聯姻,但不能接受那種各玩各的開放婚姻。

  說不失望是假的,她現在難過到眼淚直流,以前她還覺得裝作沒事人就好,如今親耳聽到他承認他和霧禾禾的過去,她才明白對比強烈。

  從別人口中聽說,和他口中親口承認,怎麼能一樣。

  後者讓她心如刀絞。

  她抹了抹眼淚,說:「你說過沒有和她再有聯繫的,不能騙我。」

  「我沒有騙你。」

  「我們的婚禮會如約舉行嗎?」

  「會。」他停止了敲門的動作,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我會娶你,以後也會只有你一個女人。」

  她聽到了他的保證,眼淚慢慢地止了下來,雖然她還有很多的問題想問,比如,你和霧禾禾為什麼分手,比如,你過去愛一個人的樣子也是像現在這樣嗎,比如為什麼秦家上下就是所有人都對於那個女人的名字諱莫如深,但是她卻不能夠再問下去了。

  很早的時候他就說過,他註定有很多東西都不能給她,但是能給的都會盡力,她答應了的。

  所以她不能刨根追問到底,必須維持著和平的表象,她不能因為這些事情而讓原本計劃好的一切都毀掉——

  許家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他們的婚姻,她也和他共同走過了這麼長的一段路,現在沒有辦法了,沒有退路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堅定地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成為他的妻子。永遠不會分開。

  她最後想通了,擦乾眼淚去給他開門,看見他的那一刻便緊緊投入他的懷中,抱著不再鬆手。

  「我們下個月就結婚吧,越早越好,我不要和你分開,走到今天已經放棄了太多,也沒有回頭路了,不管你心裡是不是沒有我,我都願意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他從來沒有主動抱過她,此刻卻也沒有推開她,掌心落在她的肩頭,任她依靠。

  「好,我會和你結婚,會和你在一起。」

  是在告訴她,也是在告訴自己。

  許幸舒也在不斷地修補這段關係,他出差了,她會跟著,他在公司,她也會經常帶著飯中午去給他送飯。

  他在應酬很晚都沒有回家,她會打電話問他在哪裡,什麼時候回家。

  她還試著每天給他說早安,晚安,試著給他買禮物,給他打領帶,做了很多以前不會做的事情。

  他在豪華地段購置了一套別墅,近海,風景很好。

  她也由此成為了除了傭人以外第一個自由進出的女性,和女主人沒有什麼兩樣。

  她閒暇有空的時候會替他整理書房,替他搭配衣服,兩人還會時不時地出去吃飯,他也會留她在這裡過夜——

  但是她每晚在這裡睡下的時候,他都不會和她同一間房間。

  他說結婚之前他都會尊重她,所以不會碰她。

  她也沒多說什麼,畢竟這種事情她也不能太主動,而且離婚禮也沒有多遠,能留到新婚夜,也有一種儀式感。

  雖然他沒有碰她,但是在她替他打領帶的那個清晨,他居然破天荒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儘管只是蜻蜓點水的一碰,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被觸動了。


  她開心極了,一個連主動抱她都不肯的人,如今卻會主動親她了。

  她對這段感情和婚姻感覺到越來越有希望了。

  見他今天終於沒有那麼冷漠了,好像心情好了一點,她也笑著主動和他約起下班吃飯。

  「晚上我們去你平時最愛的那家西餐廳,我也一段時間沒去過了,剛好今天有空。」

  他扣好袖口,點頭,「好。」

  餐廳位於相對安靜隱秘的地方,人流不是很多,但短短一個小時來往的車輛卻全都是超跑。

  當一輛加長版林肯在門口停下時,門口出來穿著工作正裝的侍者來接待。

  此時天上下起了飄渺的雨,他的腿在這種雨天總是隱隱作痛,如果不放緩腳步的話,可能會有些輕微的跛腳。

  侍者為他撐開了傘,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侍者把傘收好,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說許小姐已經落座等待著。

  他卻駐足在門口片刻,抬頭沉默地看了眼天空,似乎在想些什麼。

  忽然雨下得更大了,從車裡下來的人急匆匆地往門口跑來躲雨,其中一個頭髮扎著低馬尾的女人就這麼沖了過來,收傘後退的時候與他措不及防地撞了個滿懷。

  他下意識地皺眉避讓,女人身上那股熟悉的茉莉清香卻讓他意識頓了一瞬,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淡黃色長裙的女人背對在雨霧裡,柔順黑色的直發被白色的絹花綁成了低馬尾,越過單薄的肩膀垂在胸前。

  「不好意思啊。」雨水將頭髮有些打濕了,霧禾禾撥開被風吹亂的碎發,將它們別到耳後,露出一張素淨的鵝蛋臉,那雙清澈明亮的瞳眸毫無防備地撞入他的視線。

  當她發現自己撞到的是他後,立馬緊張地抿了抿唇,眼神也有些躲閃,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女人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掃了下來,再次小聲地跟他道歉說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只是她連道歉都不敢再看著他說,而且說完就急忙從玻璃門進去了,一步也沒有再回頭。

  而看清楚她的那一刻,男人已經眼眸微眯,幽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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