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番外 杏花落時幽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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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錦又回去捯飭繡球了,她懷疑繡球里還有玄機,這幾句話一定有深意的。

  宮人說水貴妃來請安,陸離不想見,讓人打發她走,水貴妃說她有東西要親自送給太后,讓宮人再為她通傳一次。

  陸離被她擾的不勝其煩,讓她進來。

  水貴妃進到內室向太后請安,時至夏日,她穿的很輕薄,一襲水色衣衫繡著天青色薔薇紋,肩際還披了件珍珠小雲肩,頭上梳著簡單的流雲髻,以銀飾珠飾為主做點綴,淡妝拂面眉眼舒朗,本身是個美人,於衣著打扮上又很有心得,陸離也不得不承認,她不說話的時候看著還是心曠神怡的。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願您諸事順遂。」

  陸離淡淡叫起,問她有什麼東西要送,水貴妃道:「臣妾在娘家時常用的首飾店開到京城來了,給臣妾送了下季新品,臣妾瞧著有幾件極襯太后娘娘,特來獻寶。」

  她這一句話已經處處點毛陸離了,水貴妃入宮以來不用尚宮局的衣飾,只用她娘家給她準備的東西,她娘家遠在姑蘇,就要讓人遠隔千里給她送來,雖然水家管鹽運,有財力有人力,但陸離不喜她這樣驕奢,這也就是水氏出身高貴才貌雙全卻只能為妃的原因,德行不佳。

  她說的那家店,陸離也知道,就是昨日才惹她不快的遠岱館,宮妃和商戶官員過多往來本就不合禮制,她此舉有收受賄賂之嫌,陸離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還是仗著皇帝寵愛明知故犯。

  「什麼好東西,還要你巴巴送來。」

  獻寶?陸離倒要看看是什麼絕世珍寶,是她身為太后都沒見識過的。

  水貴妃將帶來的錦盒呈給陸離,宮人打開給陸離看,是一對螢石環佩,打磨的溫潤圓滑,可一分為二,外層是環,內層是佩,再日光下發出螢螢微光,好看是好看,可也不是什麼稀罕用料,陸離有多少玉質環佩,不比這貴重多了。

  陸離看著水貴妃,示意她說出個四五六來,水貴妃讓人打盆清水來,她將玉佩沉浸水底,在日光下水波熠熠,水貴妃又從袖中拿出把鏡子,水波日光從鏡中折射到壽康宮的牆上,顯出四個字來:錦明瑤光。

  陸離看著這一幕陷入沉思,瑤光是外祖母為她取的字,但是甚少有人叫過,就連她自己,不是刻意也不會想起,而錦明……

  「阿離,你為我取個字吧,父皇說我的名已經極好了,不必再取字,可我想取個字,和你的字湊一對。」

  當時新婚的他們還愛意纏綿,做什麼都想一起,甚至讓裁縫給他們做顏色圖案相呼應的衣裳,同款的發冠髮釵,恨不能將愛情刻在腦門上。

  陸離為了哄他,就隨口給他取了一個字:「我叫瑤光,你就叫錦明吧,也挺般配是不是?」

  確實是,但她叫慣了阿錦,他也叫慣了阿離,這兩個字也沒有用上,除了他們兩人,沒人知道蕭錦麟還有這個字。

  這是巧合嗎?

  陸離讓人把玉佩拿給她,她仔細摸索,沒發現玉佩上有字,那就是鏡子的問題了,讓水貴妃拿過來,可她看了半天,鏡子上也沒字。

  陸離看著小聰明擺在臉上的水貴妃,問她:「這字從哪兒來的?」

  「設計者是誰?」

  「遠岱館的東家,顧流春。」

  陸離愣住,問是哪幾個字,水貴妃解釋道:「相顧無言,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顧流春。」

  陸離神色大驚,她立刻起身去側殿,阿錦還在擺弄繡球,繡球旁放著張小紙條,陸離拿起一看,踉蹌著後退兩步跌倒在床榻上,這是……

  太后宣召了一個商戶,遠岱館的老闆顧流春奉命進宮拜見太后,才到壽康宮門口,便看到院子裡一隻白貓在曬太陽,他不先去見太后,卻跑去逗貓:「小白,醒醒,今天有沒有吃小魚乾?」

  白露被擾了清夢,異色瞳孔眯起,慵懶看人,但是看清眼前人後,竟然興奮得要往他身上跳,顧流春一把抱住它托到懷裡,撫摸它的背脊,白露發出滿意的咕嚕聲。

  白露已經十四歲了,換算成人的年齡,它已經很老了,年輕時身手矯健活潑愛動,如今整日裡就是躺著曬太陽,吃的也不多,陸離很關心它,每天都要陪它說會兒話,給它梳梳毛,這是她的另一個孩子,甚至在很多時候比阿錦還要讓她心疼。

  「你怎麼知道它叫小白?」

  它叫白露,陸離叫它露露,宮人要麼喊它白露,要麼喊露露,要麼喊貓主兒,只有一個人會叫它小白。

  顧流春看著手裡的白貓,他很難不知道它叫小白啊。

  「顧某見過夫人。」

  他抱著貓向陸離鞠了一禮,陸離仔細打量他,依舊是一身紫衣,衣身上繡著曼陀羅,一個男子穿成這樣似乎太輕浮了,可是有一個人,他穿紫衣風流華貴,她再也沒見過有人穿紫色衣衫比那人更好看。

  「你在這兒看到我,還不知我的身份?」

  顧流春笑道:「顧某知道。」但那句太后,他實在叫不出口。

  這人說話也太討嫌了,陸離對著白露招手:「露露,過來!來娘這兒。」

  白露張著嘴巴喊了一聲,因早年傷了舌頭,沒法再發聲了,因此平日裡連嘴都不張,今日難得張嘴,卻是在這個男人的懷裡。

  顧流春對白露無聲的呼喚一點都不詫異,他抱著白露遞給陸離,陸離去接的時候,兩人胳膊碰到了,讓她身感異樣,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薄荷金桔味,清新沁人,和以前一模一樣。

  陸離把白露帶進裡屋了,讓顧流春在正殿等她,沒過多久陸離出來,拿著紙條和玉佩,放到顧流春跟前,「這兩樣東西都是你的傑作?」

  顧流春穩如泰山:「是。」

  「你意欲何為?」

  「夫人先說說你看到了什麼,想到了什麼。」

  陸離被他繞了幾個圈子,幾乎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她躁動難安:「這紙條上的字是你寫的?你再當著我的面寫一遍!」

  宮人把筆墨紙硯拿上來,顧流春挽袖執筆揮墨,寫了五個字:蕭錦麟、陸離。

  陸離胸口起伏渾身發抖,又驚又氣,聲音都帶著顫抖:「這是本宮和先帝的名字,你怎敢褻瀆!」

  顧流春絲毫不懼,坦然問道:「先帝仙逝已十年,你為何還不肯自稱哀家?」

  因為她始終不願意相信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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