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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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繆爾陷入了糾結當中。

  應該說他是一個本性不壞的人。但是他也很清楚一件事。想要獲得什麼,就必須要失去什麼。

  他能夠在現在的這個年紀獲得這樣的權力,當然是因為他付出了一些什麼東西。

  「噠噠噠」的腳步聲響起,並不是很清脆,應該說頗有幾分沉重,步幅偏慢,帶著些許的暮氣。

  「父親。」

  塞繆爾立刻從沙發上起身,然後轉過身,對著身後的那人恭敬的行禮。

  「哈哈哈,很不錯,塞繆爾,知道求助這是一個很棒的品質。不要試圖自己解決一切,能夠做到那種事情的幾乎可以說是不存在。」

  唐·崔普卡德蒼老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唐·崔普卡德是一個比較誠實的人。他坦然的面對了自己的衰老,沒有真的在自己的臉上用太多的魔法,這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位平常的老人。但是身居高位還有平日裡的優渥生活以及嚴格的自律,讓他的精神面貌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普通的老人。而更像是一位年富力強的青年人。

  也怪不得賽菲爾·斯凱和百特·恩維都選擇的動手而不是靜待。畢竟誰知道崔普卡德這個老不死到底什麼時候會真的老死呢?

  塞繆爾掛上了燦爛的笑容,然後道:「謝謝爺爺的誇獎,其實我也確實是沒有辦法了,而我身邊能夠給我幫助的,也就只有父親您了。」

  說著,塞繆爾就引著崔普卡德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然後對著二樓的位置喊道:「伊凡娜!父親已經來了!」

  「我馬上就下來了!」

  樓上傳來了悅耳的女聲。

  塞繆爾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崔普卡德攔住了他。

  崔普卡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輕車熟路的從一邊的柜子里取出了自己最喜歡的品牌的雪茄,然後叼著雪茄上了樓。

  塞繆爾看著崔普卡德的背影,神情僵硬,面色陰沉。

  「哦,爸爸!你怎麼上來了,我還沒有打扮好呢!」

  伊凡娜·崔普卡德,哦,不,現在應該是伊凡娜·寇豪格發出了清脆如百靈鳥的笑聲。言語間對於父親進入自己的房間並沒有什麼排斥,甚至聽起來還很開心的樣子。

  「哦,甜心,我已經想死你了。」

  之後的話,塞繆爾已經聽不清了。

  他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僵硬了良久,最後自嘲一笑。

  他從柜子里取出了一瓶酒,自斟自飲,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呻吟聲。算了,就當若無吧。不管是用什麼下酒,反正這瓶酒他很快就喝了小半。他停了下來,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再喝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是還有正事沒來得及辦。

  於是他將酒放回了酒櫃當中,靠著酒精讓自己進入微醺的狀態以此麻痹自己的感官。

  老來得女的崔普卡德大人對自己的女兒伊凡娜·崔普卡德相當疼愛。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而伊凡娜·崔普卡德小姐有著一頭燦若黃金的金髮。這一點遺傳了崔普卡德家族的優秀傳統。同時崔普卡德家標準的高大身材,以及來自母親的妖嬈都同時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應該說,這是一個絕對不會缺少人去追逐的女孩。而在實際上,追逐伊凡娜小姐的人從來不少。但是卻沒有一個美國巫師大貴族家族的人去追逐這位。

  畢竟這一對父女在貴族圈子當中的名聲並不算太好。而種種跡象表明,這大概確實不是污衊。

  這也是馬爾福和崔普卡德的合作沒了下文的主要原因。

  哪怕是在貴族的圈子裡,這也算是重量級的存在了。

  大家都算是玩得比較花,但是誰也沒想到你們能夠這麼花啊。

  最終,塞繆爾選擇了漂亮的伊凡娜,他也確實嘗到了伊凡娜給他帶來的好處。不管是那些先進而且高難度的技術帶來的優質享受。還是從踏入仕途就開始的一帆風順,都讓他實打實的感覺到了命運的改變。

  他的岳父,是很尊重他的。願意幫助他。也願意不會在他面前真的趾高氣昂。他們兩個在氣氛比較和諧的時候,相處起來更像是朋友。

  不過可惜的是,不管是愛他的妻子,還是給予他尊重的父親,在他們彼此的關係上,始終都不會因為他而放下。

  甚至可以說,他正是用來掩飾這段關係的工具。儘管這樣的掩飾的作用,也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


  當然,塞繆爾不會讓所有人都嘲笑他。恰恰相反,就這樣的待遇,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拜託,你才是第三者。你現在睡著老闆的女人,老闆還幫你升職加薪,讓你在仕途上走的一帆風順,而你要做的不過是成為他們play當中的一環。兄弟,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這是塞繆爾最好的朋友對他現在的處境的形容。而且在說這話的時候,他一副『彼可取而代之。』的表情,明顯是很眼熱。

  這樣的感覺,甚至讓塞繆爾有了自己現在的生活還不錯的感覺。不過現在,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感覺到底是發自內心,還是單純的錯覺。

  「嘿,嘿,塞繆爾,醒一醒。」

  崔普卡德的聲音將塞繆爾從睡夢當中喚醒。

  塞繆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了崔普卡德那張帶著笑意的老臉,然後差點直接跳起來。

  「哦,父親!」

  「不要讓自己太累了。讓手下幫你多承擔一些事情,不要把所有的工作都積壓在自己的身上。你雖然需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但是也沒有必要這麼急躁。」

  唐·崔普卡德拍了拍塞繆爾的肩膀,語重心長的給出了自己的經驗之談。

  塞繆爾也只能是虛心點頭接受。

  崔普卡德再次坐回了沙發上,給自己點燃了一根新的雪茄,然後道:「說說看,你遇到什麼棘手的困難,居然讓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崔普卡德雖然是個混蛋,但是有一點,他看人的本事相當的不錯。起碼他自認是這樣的。否則他也不會在當時因為自己看錯了盧克就感到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他認清了塞繆爾算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但是這樣的人,僅有這樣的本事,是很難真的混到頂層的。因為那個領域,你想要踏足,在目前的狀況下,靠的可不僅僅是能力而已。

  而塞繆爾的能力剛剛好。在有崔普卡德家族的幫助下,塞繆爾可以坐穩這個位置。而如果沒有了崔普卡德家族的幫助,那麼即便是在那個位置上,塞繆爾也坐不長久。這就是崔普卡德想要的效果。

  再加上塞繆爾的出身和上進心,讓他成為了崔普卡德真的可以利用的棋子。而且是一枚足夠好用的棋子。

  這個時候,伊凡娜也整理好了衣服走了下來,她還是那麼漂亮,而且臉上帶著紅暈,更顯艷麗。

  「我去給你們泡茶。」

  伊凡娜主動對塞繆爾說道,神情溫暖,語氣溫柔,像極了一位賢惠的妻子。

  塞繆爾臉上再次掛出了笑容,然後點了點頭。

  崔普卡德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然後擺了擺手示意她隨意。然後對塞繆爾說道:「趕緊說正事吧。」

  「我接下來就要參加關於聯合討伐部隊的會議了。我想要從您這裡得到一些建議。」

  塞繆爾整理了一下子情緒,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還不知道我應該做到什麼程度。格拉蒂絲女士告訴我,我只要應該有底線,也就是讓美國巫師界遭遇真正損失的事情絕對不應該發生。但是我也很清楚,對方進入必然會討要好處,而這些好處幾乎可以說是必須要給的。因為我們也同樣要保住我們的位置。」

  塞繆爾看起來很有幾分煩惱:「所以,這個度到底應該怎麼把握呢?我到底應該把持著一個什麼樣的底線。」

  崔普卡德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了一個大大的煙圈,然後笑著道:「這主要看你對『美國巫師界遭受損失』這件事是如何定義的。」

  看著塞繆爾有些恍然的神情,崔普卡德滿意地點點頭道:「沒錯,看來你也想到了。你心中對於『美國巫師界』到底是怎麼定義的呢?是我們包括那些平民巫師和移民巫師?還是只有我們?又或者是只有那些平民巫師?你首先得弄明白這件事,然後你才能下定義和下決心。」

  「而以我的角度的話,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塞繆爾,你可以接受的尺度相當的誇張。因為對方提出條件的人雖然可能得寸進尺,但是絕對不會真的威脅到我們的核心利益。」

  崔普卡德認真地看著塞繆爾道:「你只要站在貴族的立場,那麼這次談判不會有什麼難度的。」

  這是經驗之談。很多時候,只要站的夠高,那麼稍有一點點基礎上的損失,也不會直接反應到這麼高的高層。

  只有那些底層人,才會直面來自底層的損失。


  塞繆爾很想說一句自己懂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話就是死活說不出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里一樣,上不去,下不來。

  但是塞繆爾感覺自己還是能夠用嘴巴呼吸,所以他明白,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其實卡在了他的心裡。

  最終,他看著崔普卡德那張帶著鼓勵的臉,然後道:「那麼,我如果站在我們和平民巫師以及移民巫師的共同的立場呢?」

  「那可難辦了,畢竟這種時候,哪怕只是多兼顧一方的利益,難度都不是多加上一倍那麼簡單。」

  雖然嘴上說著喪氣的話,按時崔普卡德的眼神卻很滿意。

  「但是你的思路是沒問題的,塞繆爾。你想要真的坐在那個位置上,就不能僅僅考慮一個家族,一個人的利益。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是斯凱家族推上去的格拉蒂絲,哪怕是到現在,也沒有人真的讓她下台一樣。她並沒有成為斯凱家族的利益挖掘機。相反,她甚至在某些事情上限制了斯凱家族的利益。但是她同樣得到了斯凱家族的尊重。」

  崔普卡德語重心長地道:「所以,你還是需要和格拉蒂絲好好學。雖然我可以保證你能夠坐到那個位子上。但是如果在你沒有真的明白這一切之前,把你推到那個位子上,對我們來說也是雙輸的局面。」

  格拉蒂絲是個好議長並不耽誤她是個好棋子。她確實限制了斯凱家族的一切權力。但是也給斯凱家族大開方便之門,讓他們得到了迅速的成長。

  而格拉蒂絲也很清楚,如果沒有了斯凱家族,那麼都不需要其他家族的人出手。那些盯著這個位置的有些自己擁有一定的勢力的人,就會把她拉下來。這並不難。

  「平衡,塞繆爾。坐在那個位置上,一定要注意平衡。哪怕想要讓自己獲得最大的那一份利益,也要讓其他人都有利益可分。平衡重於一切。」

  塞繆爾聞言陷入了沉思,在沉默了良久之後,他感到有什麼濕潤的東西碰上了自己的嘴唇。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那張巧笑嫣然的臉,還有被放在自己嘴邊的草莓。

  「很甜的。」

  伊凡娜笑著說道。

  塞繆爾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崔普卡德,卻看到了崔普卡德自己從果盤裡拿草莓吃,而且一樣吃的津津有味。

  他笑著張開了嘴,任由草莓被放進自己的嘴中,然後看著伊凡娜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這讓他感覺自己嘴中的草莓都失去了味道。

  他分不清,看不清,講不清。這樣的關係,實在是太複雜了。

  而且,他似乎是唯一一個在意這種事情的人。這就讓他感到更加的崩壞了。

  於是在簡單的失神之後,他的注意力再次放在了工作上。

  「那我知道自己應該爭取的底線是什麼了。」

  「知道了就好,記住,你的底線很重要。但是對方的底線更重要。摸清對方的底線對你來說是首要的任務。」

  說到這裡,崔普卡德補充道:「也不用太擔心,主持會議的是盧克·岡特。他也是玩弄動態平衡的高手。你至少不能擔心談判失控。」

  盧克·岡特這個名字,此時徹底的被塞繆爾記在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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