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可憐的新郎官!東林黨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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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章 可憐的新郎官!東林黨的威脅!

  萬曆二十四年,二月初二日。

  距離去年景德門遭雷劈,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

  距離萬曆皇帝的乾清宮被燒毀,也已經過去了半年有餘。

  萬曆皇帝的乾清宮還沒修好,朱翊鈞親自賜婚的張允修,卻是在這一日成婚了。

  皇帝陛下親自賜婚,排場自然極大,畢竟婚宴全程都由禮部進行操辦。

  然而,耐人尋味的事,在這盛大的婚宴之上,來的客人除了禮部找來充場面湊數的官員以外,基本上都是新娘子那邊的親戚。

  然而,這可是皇帝陛下賜的婚,就算男女兩方都不爽,也都得忍著!

  病了大半年的張重輝完全不像是大病初癒的樣子,此刻這一桌子的『熟人』里,只有他是生龍活虎,盡情享用。

  至於新郎官?

  人家新郎在這大喜的日子,都要給駱思恭這個新娘子的娘家人下跪了,多可憐,多無辜的新郎啊!

  ……

  一時間,這場本來就不怎麼愉快的喜宴,就因為這麼一個稱呼的問題吵了起來。

  而且!你就算不看我們張家人的面子,也不能不看皇上的面子啊!這可是皇上賜的婚啊!你怎麼能對皇恩不敬?」

  張允修將臉撇得更開了,臉上對顧憲成的厭煩之意不像是演的。

  「表侄兒,今日好歹也是你表姑與我的大喜之日,你就算再怎麼欺負人,也不能在這大喜的日子做出此等掃興之事吧?」

  顧憲成拍著身上的泥灰,走進書房後,還自作主張地關上了門。

  而那等的人,竟如同及時雨一般,張重輝的話音才剛落下,就看到了來人那不請自來的身影。

  而身為挑起這個話題的『罪魁禍首』張重輝,卻好似全然沒有看見這混亂的畫面一般,一心只知吃吃喝喝。

  想他都一把年紀,還沒成親也就罷了,關鍵是他居然還跟駱思恭成了親戚,這光是想想都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

  張靜修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插嘴道:「那你駱宮保也得喊我一聲叔了,我輩分比你大!」

  張靜修這時候也摻和了進來,只見少年一臉可憐地賣慘道:「唉……四哥算了吧,他們欺負咱們爹娘去的早沒有依靠,更欺負咱們張家人少。算了,我受點委屈沒什麼的……」

  於是乎,便出現了這樣的畫面。

  「好了,別說這些陳年爛事了。」顧憲成打斷了這個話題,他看向張重輝,認真道:

  間張重輝總是這般無所謂的態度,顧憲成有些不耐煩了,他乾脆脅迫道:

  而且我猜,你應該早就已經看出來了,于慎行要想入閣沒那麼簡單!」

  眼看氣氛開始不對,張重輝隨口接過了話題,侃侃道:

  張重輝將『利益』說得這般直白,顧憲成聽了也是神色不自在起來,但很快他就順著話,感慨似地說道:

  「啊?」張重輝笑道:「皇上開礦,關我張某人什麼事啊?」

  他自己卻還是一個老光棍……

  內廷里皇上能做主,至於外廷,哈……皇上可以打朝臣,也可以貶朝臣,更還可以殺了朝臣,但是皇上他說的話,就是沒人聽。」

  「我弟弟年紀還小不懂事,就算他言語有些失過,他現在也是你叔叔,按情按理,你都不能欺負他啊!

  醉醺醺間,張允修忍不住譏諷那『仇人』一句,嗤道:「老母雞孵蛋還要挪挪窩呢,他倒是連挪窩都不肯挪了,當真是被一把火給燒沒了膽!」

  「演了一天戲,實在是累死了。」

  「……」

  眼看駱思恭就要出聲辯解什麼,張允修忙是將『不懂事』的弟弟張靜修拉到了自己身後,道:

  「嘿,又在聊啥呢?新郎官不去洞房,在這喝什麼酒啊?」

  「眼下當務之急,是怎樣才能讓皇上廢除開礦之令!別裝,我知道你有辦法!」

  顧憲成似乎被張允修給罵傻了一般,竟是呆愣了半晌都沒有作出回答。

  「你們怎麼都不吃啊?」

  「狗屁的伯伯!」駱思恭氣道:「你年紀比我爹小那麼多,我頂多叫伱一聲叔!」


  「可以這麼說。」顧憲成直接不裝了,攤手道:

  「我知道你不會不管這件事,另外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當初答應你的事情並沒有食言。

  張簡修立馬替弟弟罵道:「你怎麼跟我弟弟,不是,你怎麼跟你叔叔說話的呢!」

  「挪了窩又怎樣,又能改變什麼呢?起碼西苑不會有一把火突然燒起來。」張重輝笑說間,目光一直放在大門打開的書房門口。

  至於新郎官張允修這邊的張家親戚,卻是只有張簡修、張重輝、張靜修這三個人而已。

  「然後呢?」張重輝淡淡道:「皇上讓太監去各地開礦收稅,多少都還能見到些錢。可他要是讓『你們』去的話,怕是連個響都聽不到吧?」

  畢竟看熱鬧不嫌事大嘛,這是人之常情!

  而全場最不開心的人,當數新郎官張允修了。

  「那是他沒用!」張允修毫不留情,且還帶著埋怨之意道:

  只見浩浩蕩蕩的女方親戚們,緊緊包圍住了張簡修和張靜修兄弟倆,為首的女方長輩更是直指張簡修的鼻子,批判其目無王法,目無天子之恩!

  女方家人本就瞧不起張家的這些『罪臣之後』,眼下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更是還你一嘴我一嘴的冷言嘲諷起了,新娘子這番『低嫁』實在吃虧!

  對此,平日裡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的張簡修卻只是氣憤且蒼白地回懟道:「明明就是駱宮保他先欺負我弟弟的!明明就是你們目無天子之恩!」

  本該趕去洞房花燭的張允修,卻是毫不在意洞房中的新娘子,反倒是拉著唯一能跟他說得上話的張重輝,在書房裡喝起了悶酒。

  「所以呢?」張重輝又問是淡淡反問。

  「所以呢?」這回說話的是張允修,他終於捨得看顧憲成一眼了,卻是憤怒的目光,直晃晃罵道:

  張允修一身的疲憊,一想到這樁婚事,再想想賜婚給自己的那個皇帝,他心中的怨氣更大了。

  張允修滿臉都是被逼無奈之意,說著說著他甚至還掀起衣擺來,準備給駱思恭這麼個『表侄子』下跪認錯!

  伴隨著眾人「誒誒誒,使不得啊」的阻攔聲,張允修終究還是沒跪成,而這荒唐又混亂的一幕,最後還是被負責婚宴事宜的禮部官員前來阻止了。

  「你沒胃口什麼?我才是真的沒胃口呢!」張簡修先是白了弟弟一眼,又沒好氣道:

  「你們說這是為什麼?老五的年紀明明比我小,我這個當哥的都還沒成親呢!皇上為啥偏偏先給老五賜婚,而不是先給我賜婚?」

  「那麼多千萬里挑一的大學士教導他,到頭來,他卻只知道當一個縮頭烏龜般的君主!他對得起我父……算了,反正是他沒用!」

  駱思恭現在更是都不知道,他跟張簡修之間的輩分該怎麼捋才好了……

  張重輝看著顧憲成:「你在道德綁架我?」

  眼看湊熱鬧的人都圍上去看戲了,身為新郎官的張允修這才『姍姍來遲』地上前來勸架。

  我有讓人推舉于慎行入閣,可皇上現在根本不看奏本,所以不是我不幫你。

  「這一年以來皇上什麼事都不管!內閣都亂得打了好幾次架!

  你要想讓于慎行入閣!要想活著從東宮裡頭出來!你就必須得管這件事!」

  張允修並不喜歡,也不歡迎顧憲成,他乾脆撇開眼不去看此人。

  「五郎,你就那麼不歡迎我嗎?」顧憲成厚著臉皮坐在了張允修身旁,笑道:「我可是特地來給你隨份子的啊。」

  而此時的駱思恭,以及腦子活泛些的女方親戚,也終於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這下子好了,誰都知道是女方看不起男方,而且還在婚宴上明目張胆的『欺負』了新郎官的親兄弟!

  今後這小兩口,要是發生了什麼摩擦爭執,外頭的人都會怎麼想?

  今後這小兩口,要是夫妻關係不睦,外頭的人又都會怎麼想?

  肯定是新娘子太囂張了導致的啊!

  這場婚宴辦得隆重卻又略顯尷尬,全場真正開心的人,除了撿到便宜的新娘子以外,也就只有那些前來『湊數』吃喜酒的大臣們了。

  很顯然,他在等什麼人。

  「這又是怎麼了?」張允修一臉焦急的上來後,二話不說就是對駱思恭『認錯』道:


  「皇上要在兩京一十三省各地大開金銀礦洞,又加派礦監前去斂財一事,你聽說了吧?」

  「表侄兒,我弟弟年紀還小,他受不了苦,既然你還是生氣,那你就把氣全都撒到我身上來吧!是打是罵都無所謂,全憑你處置都行!」

  「唉,吃什麼吃,沒胃口。」小六叔張靜修唉聲嘆氣著,十七歲的少年看起來很是無精打采。

  天色漸漸黑了,在經歷了這麼一茬過後,這場婚宴最終只能是草草收尾。

  好好的婚宴鬧到如今這種地步,新郎新娘兩家的關係毫無疑問,結下了梁子。

  若是普通人家的婚宴辦成這樣,遇到硬氣些的女方親戚,怕是早就將新娘子帶回家去,婚事也就當場作廢了。

  如果說張允修是這場婚宴上最不開心的人,那張簡修便是第二個了。

  「我什麼時候對皇恩不敬?不是……」駱思恭都傻眼了!

  顧憲成的到來並不讓二人感到意外,張重輝自不用說,就連張允修光聽聲音,就知道了來人是總愛翻牆『不請自來』的顧憲成。

  至於其他的張家人,此時還遠在千里之外的江陵,他們似乎都還並不知曉這場婚事的發生。

  新郎官沒有表示,新娘子娘家的親戚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

  「如今君臣離心離德,皇上要想斂財,只能依靠沒根的太監,到頭來,只能是苦一苦百姓了!」

  「皇帝昏庸斂財!你們這些蛀蟲難道就不斂財了?軍國大事面前,你們永遠都是苦一苦百姓!遇到奪情這種私事,你們一個個就跟聖人附體一般道德至上了!」

  「駱宮保,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張簡修一臉厭棄,又道:「另外!按輩分來說,你現在得隨著你表姑的孩子稱呼我,喊我伯伯才是!」

  草草拜完天地,又草草將新娘子送進洞房後,礙於無奈,張允修也只好掛上一副假笑,草草招呼一番客人。

  在這種時候,娘家人要是不站出來替同樣身為『娘家人』的駱思恭出頭,那新娘子今後在張家的地位可還怎麼得了?

  眼看這場鬧劇愈演愈烈,張簡修跟駱思恭這兩個親家鬧到都要互揮拳頭打起來了,新郎官張允修卻只是遠遠瞧了一眼而已,並沒有要上來勸架的意思。

  「嘿!」駱思恭瞪了張靜修一眼:「有你什麼事?你小子沒事添什麼亂呢!滾一邊去!」

  「唉……」顧憲成似乎受到了什麼打擊一般,轉頭看向了張重輝,直說正事道:

  「現在的大明朝,看似只有一個朝廷,實則已經是兩個朝廷了,一個是皇上的內廷,一個大臣們的外廷。

  喜宴上。

  ……

  看著這顛倒是非的兄弟三人,再看那四周低聲議論著什麼的官員,駱思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就在駱思恭大腦混亂,想著該如何結束這混亂的局面時,他的新郎官『表姑父』張允修又一次開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觸景傷情』,使他想起了那已經退了婚的未婚妻。

  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夜也已經深了。

  「想必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如今的民間,私礦開採泛濫吧?」顧憲成咄咄逼人道:

  「你是想助紂為虐,讓皇上進來摻和一腳,讓天下更亂,讓百姓更苦是嗎?」

  張簡修渾身不自在,駱思恭渾身更不自在。

  張簡修『又一次』見證了一場婚宴的誕生,他先是親眼看著張重輝成親,如今又親眼看著親弟弟張允修成親,然而……

  若不是看張重輝似乎有話要同顧憲成說,他直接便是揮起笤帚,將這奇怪的男人趕出去了!

  這一次,輪到駱思恭不高興了:「咋?張嗣哲,你就那麼想當我表姑父?」

  事到如今,顧憲成已經是在『威脅』張重輝了!

  東宮的太子講師幾乎都是東林黨的人,顧憲成自信自己一定能夠『威脅』到張重輝!

  然而,張重輝卻是幾句話就把顧憲成給噎住了!

  「你威脅我有什麼用啊?你要威脅的人應該是皇上才對!」張重輝一臉怪笑道:

  「你們不是都把乾清宮給燒了嗎?還不夠,你們還可以去把皇極殿、中極殿、建極殿都給燒了!

  要是還不夠的話,你們還可以去西苑放把火,把西苑也給燒了!

  保不准這火一燒,太子就能直接登基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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