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熱情的朝鮮國王!雞賊的沈惟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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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 熱情的朝鮮國王!雞賊的沈惟敬!

  萬曆二十年,八月初三日。

  丹東,鴨綠江邊。

  「老天爺!為什麼又要坐船啊!」

  沈惟敬的老臉上寫滿了崩潰,年近六十的他已經暈了大半路的船,現在是看到船就想吐了。

  可沒辦法,為了能夠儘快到達朝鮮,這一路,五人團自從永平府就開始走水路,渡渤海至復州衛後,才換上馬匹趕往丹東。

  面對沈惟敬的絕望,五人中『官』最高的駱思恭頗為不耐煩的給出了一句:

  「不想坐船就自己游過去!反正也就才兩里路!」

  被『吼』了的沈惟敬只能是苦著臉收聲,沒辦法,雖然他是使者團中最為重要的『主使者』,可如今功勞都還未曾立下,他也就『只能』是一個『名義上』的使者罷了。

  而駱思恭是錦衣衛指揮使,是五人之中唯一一個食君俸的『真正』的官,且官職還頗高。沈惟敬心裡就算再怎麼有意見,也只能是憋回去了。

  「船來了。」張簡修望著江對岸飄來的兩艘來船,事先說道:「先說好了,我跟我侄兒一條船,你們仨一條船。」

  「不行。」駱思恭一副『我才能做主』的態度表示道:「我跟張重輝一條船,你們仨一條船。」

  沈惟敬也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插嘴道:「我才要跟重輝小兄弟一條船,馬上就要到朝鮮了,我得跟他商量商量接下來的行事計劃。」

  秦良玉張了張嘴,似乎也想發表些什麼意見,可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來,只低聲道:「我都行。」

  「我不管,反正我跟我侄兒一條船!」張簡修仍是堅定著此事,畢竟一連好幾天下來了,他都沒有什麼機會能跟侄子『私下商量』些什麼。

  「張嗣哲,這裡我說了才算,你別以為我還會慣著你!」駱思恭對張簡修警告一般說道,他可不會因為私下交情就忘了『公事』。

  然而,面對駱思恭的威脅,張簡修不但絲毫不畏懼對方,反倒還十分大膽,且不留情面地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道:

  「駱宮保,你他娘的拽什麼官威呢!還你說了算?你他娘的算老幾啊?」

  被張簡修這樣指著鼻子大罵,駱思恭原先還傲氣凜然著的『官威』,居然像是被對方給『罵萎』了一般,居然低下了聲音,無奈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粗魯?」

  「咦……伱能不能不要這麼噁心?」張簡修像是被駱思恭的『無奈』給噁心到了,一臉鄙夷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噁心?我又怎麼噁心了?」駱思恭也是不高興了,像個受氣媳婦兒一樣氣道:「張嗣哲,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我希望你也能給我點面子!」

  「給你面子?老子他娘的給你一拳!」張簡修說著,突然就掄起拳頭往駱思恭的臉上砸了過去!

  「嘶……又打我?」駱思恭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當即便是揮起拳頭還手而去!

  一時間,二人『又』扭打了起來……

  對於張簡修和駱思恭這樣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的『奇怪』一幕,一旁的三人似乎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畢竟這幾日以來,駱思恭每回只要一耍『官威』,就總能被張簡修的三言兩語給罵成『孫子』。

  罵著罵著,兩人還總能莫名其妙的打起來。

  三人都不太理解駱思恭為什麼會那麼『慫』張簡修,卻也是『各有各』的『看法』,故而一時之間,居然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勸架。

  眼看對面的來船都快到岸邊了,駱思恭和張簡修二人卻還在打得難捨難分,還想繼續看熱鬧的沈惟敬也是沒了辦法,只好出來勸喊道:

  「船來了!快住手別打了!讓人家朝鮮人看見了笑話!」

  ……

  互毆總算是停了下來。

  本以為來接人的是朝鮮派來的船隻,船上也該有朝鮮使者前來迎接,結果一問才知道,船上的船夫居然都是明朝人。

  再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如今經略朝鮮的宋應昌下了令,不許放任何朝鮮人渡江過來,以防止大批朝鮮難民趁機跑到遼東。

  也就是說,不是朝鮮不想過江來接天朝使者,而是天朝不讓他們過來接使者……

  吵了大半天,最終跟張重輝同一條船的,居然是沒有發表意見的秦良玉。


  船上。

  「為什麼他們一開始都搶著要跟你同一條船?到最後卻又不搶了?」秦良玉滿是不解地詢問道。

  對此,張重輝只是平靜回答道:「因為他們一開始都以為船夫會是朝鮮人,且聽不懂漢語。」

  秦良玉似乎明白了什麼,再看向不遠處,另一條船上的三人。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秦良玉不由得渾身發毛……

  只見另一條船上的三人,此刻竟全都緊緊盯著這邊,緊緊盯著她身旁的張重輝!

  心生惶恐之餘,秦良玉不動聲色地對一旁的張重輝小聲說道:「他們……好像都在監視你……」

  「倒也沒有吧。」張重輝想了想後,又說道:「卻也算是。」

  張重輝本來想說張簡修這個四叔應該不算在監視自己,可轉念一想,張簡修才是『盯』自己盯得最緊的人。

  因為張簡修至今都還不知道,他大侄子要他也跟來朝鮮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至於駱思恭就更不用看了,能勞動他這個堂堂錦衣衛的指揮使出馬,除了皇帝陛下以外,還有誰能有這個權利?

  至於沈惟敬……張重輝不知道對方有受誰人的囑託也在盯著自己,總之此人絕非善類,且目的不純。

  一圈環顧下來,張重輝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身邊這四個人中,也就只有一個秦良玉沒什麼『特殊目的』了。

  只不過張重輝知道,秦良玉也有自己的『秘密』。

  ……

  與此同時,另一條船上。

  「話說,你們難道不覺得那個姓秦的小子,很是奇怪嗎?」張簡修對一旁的二人問道。

  暈船的沈惟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間,還不忘附和一句道:「我覺得秦小兄弟除了話有些少以外,人還是挺不錯的,不僅長得高大俊俏,力氣也是一頂一的大。」

  駱思恭沒有接話,只死死盯著另一條船上張重輝的身影,似乎恨不得用視線將對方給『燒』穿一般!

  「喂,駱宮保,你不覺得那姓秦的很奇怪嗎?」張簡修拍了駱思恭一下,似乎先前的互毆完全沒有存在過一般。

  「沒覺得。」駱思恭隨口應道。

  得到這樣兩個敷衍『回答』的,張簡修只覺得更加奇怪了,他再次看向了另一條船上,正在跟自家大侄子說話中的秦良玉。

  這越看……就越覺得彆扭……

  「我總覺得……」張簡修眉頭緊蹙,終究,他還是說出了自己這一路以來的疑惑:

  「我總覺得吧……他不像個男人。」

  此話一出,駱思恭總算是將視線從張重輝身上抽了出來,他見鬼一般看向張簡修,驚問道:

  「張嗣哲,你想女人想瘋了吧?」

  「你娘的!」張簡修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駱思恭的後腦勺上,罵道:「你小子想哪去了,我又不是你這種變態!」

  「張嗣哲,我看你才是變態!」駱思恭吃痛地揉著後腦勺,直接便說道:「那姓秦的小子力氣比我還大!個子比我還高!你說他不像個男的?你這不是想女人想瘋了還能是什麼?我看你是真的餓了!」

  「你娘!老子……」張簡修抬起的拳頭終究還是放了下去,呸道:「要不是怕翻船,老子非得再揍你一頓!」

  與此同時,本來還想接句話的沈惟敬終究還是忍不住胃裡翻江倒海的噁心,趴在船邊嘔吐了起來。

  ……

  鴨綠江並不算長,遙遙望去,甚至都能夠看到江對面,正在焦急等待著『天朝使者』的朝鮮官員們。

  「這次出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去。」秦良玉望著對岸嘆了口氣,似乎在擔憂著什麼。

  「後悔了?」張重輝問道。

  「倒也不是後悔。」秦良玉搖頭笑笑:「我只是在好奇,這樣放手一搏後,最終會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過去決定現在,現在決定將來。」張重輝淡然笑道:「做好當下,結果就交給將來去決定吧。」

  「嗯。」秦良玉點了點頭,看著眼前明明年紀才跟自己弟弟一樣大,卻並不像個十幾歲少年的少年,她不由得心生疑惑起來。

  「張兄,為什麼我總有一種……你的年紀好像很大的錯覺?」心直口快的秦良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啊?」張重輝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裝傻指著自己的臉,問道:「我有那麼顯老嗎?」

  「不是長相的問題。」秦良玉搖了搖頭,頗為糾結道:「是……我該怎麼說呢……」

  「到了。」張重輝打斷了對方的話。

  其實還沒到,但張重輝那極好的視力,已經瞧見了江邊人群之中,身著紅色袞龍袍,頭戴烏紗翼善冠的朝鮮國王李昖了。

  ……

  對岸。

  「天朝使者終於來了!」

  李昖像是看見了『天使』降臨一般,十分激動地對一旁的大臣柳成龍喊著道:「他們終於來了!我們有救了!」

  相比起國王的興奮與激動,時任朝鮮領議政的柳成龍的反應卻是截然相反。

  柳成龍不但不興奮激動,反倒是眉頭緊鎖地眺望著鴨綠江上的兩條單薄船隻,口間更是唏噓嘆道:

  「不是吧……怎麼才這點人?而且究竟哪個才是使者啊?該不會是最年長的那一個吧?可他的樣貌似乎也太……而且他怎麼還吐了?有辱斯文……」

  柳成龍還沒嫌棄完,李昖就打斷道:「依我猜測,應該是那位著青衫道袍者。你瞧他那揣袖子的動作,一看就在天朝當了很多年的官。」

  柳成龍聞言後,又將目光移回到了那青衫少年身上,好好打量一番後,有些怪異道:

  「此人看起來的確是天朝官員的氣度,可……他會不會有些太年輕了啊?」

  伴隨著船隻的逐漸靠近,越看越清楚的李昖也是微微皺起了眉,「嗯……的確是有些太年輕了……」

  一時間,氣氛沉默住了。

  李昖與柳成龍二人雖然沒有再說下去,卻也都知道對方想要說些什麼,只是奈何周圍全都是人,不好將這話說出口罷了。

  是的,這君臣二人都在想著,天朝派這麼年輕的使者過來,一看就是在敷衍了事。

  李昖有些心寒了,但再怎麼樣,來人也是天朝專門派來的使者,哪怕天朝敷衍了事,他也只能笑著熱情迎接。

  ……

  船隻總算是靠岸了。

  在眾官員們的簇擁之下,李昖笑容滿面地朝剛上岸的五人走去,幾乎是沒有猶豫的,他上前便是握住了那看起來當了很多年官的青衫少年正作揖的手,並用流利的漢語說道:

  「天朝使者!你總算來了啊!」

  一時間,五人皆是愣住了……

  看著眼前熱情的朝鮮國王,張重輝難免有些尷尬,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轉頭介紹起了一旁因暈船而有些狼狽虛弱的沈惟敬:

  「這位是我大明朝的外交主使。」

  「啊……」李昖也是愣了一下。

  但人家好歹也是一國之王,這種烏龍場面自然能夠輕鬆應付,李昖當即便是輪流著,將對面五人的手,一個一個全都握了一遍。

  ……

  誤會也算是遮掩過去了,在一番簡單的客套過後,李昖便將事情丟給了柳成龍處理。

  畢竟李昖好歹也是國王,能夠放下身段來親自迎接使者已經算給面子了,總不能讓他親自與使者交接戰事吧。

  另一邊,沈惟敬也算是從暈船中緩了過來,雖然面上沒說什麼,可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

  若說沈惟敬原先裝老實,是因為自己身無官職,那現在可就沒什麼好裝的了。畢竟人都已經到了朝鮮,到了他『一展宏圖』的地盤!

  沈惟敬堅信,接下來就到他大放異彩的時刻了!

  至於其他人?那都是陪襯罷了!

  不!必要時候,他們還可以當墊腳石!

  ……

  柳成龍很是直接,國王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問起了沈惟敬接下來的打算。

  要知道,天朝使者遠道而來,你不說安排好吃好喝,總得給人安排個住的地方先吧?

  落腳的地方都還沒有安排好,柳成龍就急不可耐的拉著沈惟敬,直問天朝何時派兵等等。

  至於身為『副使』的張重輝,更是直接被柳成龍給無視了。柳成龍現在只想復國,他現在只想跟自己認為『有用』的人談話!

  張重輝倒也不摻和進二人的談話裡頭去,他只在一旁靜靜聽著,順帶觀察起了周圍的環境。


  「娘的,真是服了,咱們大老遠來,他們就是這樣接待客人的?真是王八大點的地還沒點規矩。」張簡修忍不住小聲發起了牢騷。

  「噓,別說了,他們聽得懂咱們的話!」駱思恭小聲警告道。

  「聽得懂又怎樣,我說的實話。」張簡修聲音又小了些:「哪有這樣接待客人的。」

  相比起竊竊私語的二人,秦良玉沒有說話,她看了眼張重輝,見對方正在仔細觀察四周的環境。

  百般無聊之下,秦良玉也跟著四處看了起來,雖然也不知道這光禿禿的河邊有什麼好看的……

  「所以天朝還要兩個多月才出兵!?」

  向來漢語極好的柳成龍急得發音都不標準了,沒辦法,實在是沈惟敬的回答讓他震驚且寒心。

  「莫急莫急。」沈惟敬安慰道:「領議政慌什麼?不就是兩個月而已嘛!」

  「沈大使!」柳成龍急得都快跳起來了,強壓著激動道:

  「倭軍如今在平壤城內外四處燒殺搶掠!且隨時都有可能打到這裡來要了我們的性命!我怎麼可能不急啊!」

  合著亡的不是你的國你不急是吧?

  當然,這句話柳成龍不敢說。

  看著急得跳腳的柳成龍,沈惟敬只雲淡風輕地笑道:「放心,只要有我出馬,保准兩個月內,倭奴不會打過來!」

  面對沈惟敬吹的這番牛皮,柳成龍沉默了,然而只是表面沉默,內心早已經是震耳欲聾。

  「所以,沈大使準備如何?」柳成龍麻木的問著,心裡其實已經不做任何期望了。

  「自然是先聯繫倭奴長官,然後進行談判。」沈惟敬理所當然道。

  「聯繫倭奴……談判……」柳成龍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好硬著頭皮道:

  「請問怎麼聯繫他們談判?直接去平壤城外喊嗎?倭軍殺人可不眨眼啊!我們之前派去講議的那些人,可全都是有來無回啊!」

  柳成龍是真不知道沈惟敬還能怎麼聯繫?又能怎麼談判?畢竟現在倭軍已經占據了平壤城,已經算是將他們的國家給吞併了!

  人家一拳頭掄過來,直接就能把你給掄死!還談什麼判?

  拳頭面前,你跟我講道理?我講你*的狗屁道理!

  沈惟敬聽得出柳成龍話里的意思,對此他仍是淡定笑道:「放心,既然你們的人無法聯繫上倭奴,那就由我們的人親自去聯繫倭奴吧。」

  說罷,沈惟敬扭頭看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張重輝,直接便是『安排』道:

  「張副使,這去平壤城內聯繫倭奴長官的任務,就交由你來辦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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