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心裡,大約真沒有情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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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昌侯強勢、狠厲,不留情面。

  一聽這話,謝氏就明白,李嬤嬤是徹底保不住了,眼下,她沒有別的路可走,她只能棄卒保車,保全自己。

  心裡想得通透,謝氏看向永昌侯,臉上驟然露出一抹恍然的神色。

  「李嬤嬤,對,是李嬤嬤。」

  碎碎地呢喃著,謝氏淚眼盈盈地看向永昌侯,聲音急切。

  「侯爺,是李嬤嬤,肯定是她背著我,做了什麼手腳。那房間,她每日都進進出出許多次,那沉水香,每日也都是她幫我點的,她說那香味道淡,還靜氣凝神,對睡眠有益,要是那香有什麼問題,肯定是她做的手腳。」

  永昌侯定定地看著謝氏。

  謝氏恍然不覺,她稍稍停頓思量,隨之又道。

  「還有那些藥,沈青竹不是說,那些藥也是在李嬤嬤那發現的?肯定是她背著我在搞鬼,肯定是她,除了她,就再沒有別人了。侯爺,你相信我,這件事跟我真的沒有關係,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一推二六五,謝氏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李嬤嬤的身上。

  她言辭篤定至極,甚至沒有一絲的猶豫。

  永昌侯苦笑。

  看著謝氏,永昌侯眼神暗沉,他心裡也不免失望。

  謝氏出身低,早些年剛進府的時候,她沒有陪嫁的嬤嬤、侍女從旁侍候,沒有可信的人能用。李嬤嬤是府中的老人,是他專門挑了又挑,才送到謝氏身邊的。

  李嬤嬤不歸屬於任何人,背景乾乾淨淨的,他覺得這樣的人在謝氏身邊,至少不會害謝氏。

  這些年,李嬤嬤對謝氏也的確不差。

  一晃二十來年了。

  當初乾乾淨淨的李嬤嬤,這些年沒少為謝氏做事,乾淨的、不乾淨的,但凡是謝氏吩咐的,她都做了。

  李嬤嬤是謝氏的心腹,也是正經陪了謝氏許多年的人,雖非至親,但也差不了多少。

  可就是這樣的人,謝氏也是推出來頂罪。

  情——

  謝氏心裡大約真的沒有這個字,她真的薄涼到讓人心寒。

  永昌侯蹲下身子,與謝氏四目相對,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有那麼一瞬,永昌侯不免覺得有些陌生。

  半晌,他才抬手,用力地掐著謝氏的下巴,強迫著她看向自己。

  「你知道剛剛的一刻鐘里,都發生了什麼嗎?」

  「侯爺……」

  「剛剛,我又做了一場噩夢,我夢見了你帶著晟瀾,殺了永昌侯府里所有的人,侯府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你和晟瀾追著我,到了祠堂那邊,你拿著劍砍祠堂的大門,砍不開,你就叫晟瀾往祠堂潑桐油,你讓他點燃了祠堂,烈火熊熊,哀嚎不斷。」

  謝氏聽著永昌侯的話,心慌意亂。

  這夢境和她編造的很像,只是,兇手從沈青竹變成了她。

  沈青竹,她夠狠。

  「侯爺,不關我的事,是沈青竹,是李……」

  「不止如此,」知道謝氏要說什麼,永昌侯直接將她的話打斷了,永昌侯繼續,「你知道,在我做噩夢的時候,還發生了什麼嗎?」

  「什……什麼?」

  幾乎是本能的,謝氏順著永昌侯的話問了一聲。

  聞聲,永昌侯掐著謝氏下巴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些,他拉扯著謝氏與自己靠近。

  手指著門後的守衛、小廝,永昌侯咆哮。

  「他們,在我做噩夢的時候,他們也同樣陷入了噩夢中。眠風也好,沉水香也罷,引人入夢,引的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若一切都是李嬤嬤做的手腳,你是被冤枉的,是個徹頭徹尾的受害者,那你就應該和我一樣,被拉扯進噩夢裡,在一波又一波的恐懼里淪陷,而不是你道貌岸然地跟我裝良善,苦口婆心的用一些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的話騙我,給你自己的臉上貼金。」

  永昌侯用力甩開謝氏。

  起身,永昌侯居高臨下地盯著謝氏,他一顆心幾乎沉入了谷底。

  他陰翳的眼眸里,滿滿的都是失望。

  「之前你鬧,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裝糊塗,我以為這樣就能家和萬事興。


  可我忘了這話也是有前提的。

  父愛則母靜,母靜則子安,子安則家和,家和萬事興。

  晟澤昏迷不醒,我未能護他周全,未能給他討個公道,我算不上有愛之父,你自私自利、挑弄是非,也算不上嫻靜之母。晟澤昏厥、晟瀾亂來,又何安可言?

  就這樣的一個家,談什麼家和萬事興?

  這都是我一廂情願,這侯府的平靜,都是我自己裝糊塗裝的,是我自己騙自己罷了。」

  「不是的,侯爺,不是的……」

  謝氏急切地開口。

  哪怕她知道,永昌侯什麼都知道了,也認定事實了,任憑她怎麼辯駁,都沒有多少意義,可她不想乾等著。

  她想讓永昌侯心軟,想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想再糊弄過去。

  可惜,謝氏的那些話,永昌侯早已經不想聽了。

  不說過往許多年,就是近些日子,他聽謝氏的許諾,聽謝氏的悔過,就已經聽了太多次了,左右都是些虛無縹緲,永遠都實現不了的話,他聽了也沒有意義。

  心裡想著,永昌侯快速衝著外面喊了一聲。

  「來人。」

  隨著永昌侯一聲令下,即刻有下人沖了進來,不再是夜晟澤的人,而是侯府府衛。

  看著謝氏,永昌侯也不再浪費時間。

  「之前我就跟你說過,讓你安分點,眼看著晟瀾就要大婚了,我讓你好好的給晟瀾張羅婚事,不要再鬧出什麼亂子來。可是你不聽,不但不聽,你還給了我這麼一份大禮,變本加厲。既然這侯府沒法讓你安分,沒法讓你冷靜,那你就換個地方靜靜心吧。」

  「侯爺……」

  「來人,夫人要去京郊的清塵寺禮佛,為永昌侯府祈福,即刻安排車馬,送她過去。」

  「不要啊侯爺,不要,不要。」

  一聽永昌侯要送她去清塵寺,謝氏徹底慌了手腳。

  也顧不得雙手被綁著了,謝氏挪動身子,踉蹌著起來,站在永昌侯面前。

  「侯爺,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只是一時糊塗,我只是看不慣沈青竹害了瀾兒,我不想她掌家,耽誤了瀾兒的婚事而已,我沒有要害侯爺,我更沒有要害侯府,侯爺你相信我。」

  「不必說了。」

  「侯爺,瀾兒馬上就要大婚了,和平北侯府聯姻,那是多風光體面的事。若是這時候,我這個做娘的不在,要讓別人怎麼議論瀾兒?哪怕有禮佛祈福的名頭,只怕賓客,還有平北侯府的人,也會在背後議論吧?都說家醜不可外揚,若是事情漏出去,到時候,永昌侯府不也臉上無光?」

  「呵!」

  聽著謝氏這話,永昌侯不禁冷笑出聲。

  之前,沈青竹有句話說得很不好聽,但現在來看,她說得挺對的。

  謝氏口口聲聲說在乎他的臉面,在乎永昌侯府的臉面,可她做的事,又有哪一樣真的在乎過侯府?

  到了這會兒,侯府的臉面,也不過是謝氏威脅他,為自己周旋的籌碼罷了。

  她何曾真的在乎過這個家?

  與謝氏四目相對,永昌侯眼神中更多了一分狠厲。

  「就因為他夜晟瀾的婚事,永昌侯府遭了多少非議?流言蜚語那麼多,永昌侯府的臉面,早就被人踩在腳底下碾光了。現在才說在意,未免太晚了點。反正丟臉也丟慣了,再多這一次被議論,被嘲笑,被非議,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侯爺……」

  「放心,成親當日,我會讓你回來,喝一盞兒媳敬的茶的。可這清塵寺,你必須去。」

  永昌侯說著,聲音頓了頓,再開口,語氣嘲弄。

  「既然連李嬤嬤你都信不過,那這陣子,你身邊就不必留人伺候了,剛好禮佛靜心,人少些也好。有四個守衛守著你,保護你的安全,足夠用了。」

  「侯爺,侯爺不要,我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侯爺。」

  謝氏嘶喊著,涕淚橫流。

  說心疼,倒也談不上,只是,看著謝氏這模樣,永昌侯心裡堵得慌,到底不痛快。

  疼寵了那麼多年的人,若非鬧得太過,他真的不想這般。

  懲罰了謝氏,又何嘗不是懲罰了他自己?

  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永昌侯轉頭,再不看謝氏一眼,他冷冷的看向那些守衛,「都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動手?」

  「是。」

  守衛應聲,隨即過來抓住謝氏的胳膊,將她扶了起來。

  之後,他們帶著謝氏就往外走。

  謝氏被拖著,發了瘋似地狂喊,「侯爺,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饒過我一次,我只是看不慣沈青竹而已,我沒想害侯府。侯爺,瀾兒大喜,你就看在他的面子上,饒過我一次吧,我保證再不亂來了。」

  謝氏正喊著,就聽到主院大門外,傳來了夜晟瀾的喊聲。

  「都給我滾開,再攔我,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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