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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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晟瀾內心情緒翻湧,但從始至終,沈青竹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謝氏態度不會好,沈青竹早有心理準備,站在夜晟澤身側,她面色如常,雲淡風輕,仿佛被吼的人不是她似的。

  也沒理會謝氏的責問驅趕,沈青竹不緊不慢地過來,直接到了永昌侯身邊。

  「爹。」

  沈青竹輕輕地喚了一聲,隨即放開夜晟澤,福身行禮。

  規矩守禮,大氣端方,她戲做得足足的。

  之後她才看向謝氏,福了福身。

  禮數到了,沈青竹凱蘇開口,「我和晟澤回門,到了安國公府,才聽薇璐說爹你昨兒動了怒,打了二弟,一知道這事,我們馬上就回來了。」

  二弟……

  這兩個字,在夜晟瀾耳畔盤旋,刺耳得要命,他死死的盯著沈青竹。

  沈青竹沒看他,自顧自地繼續。

  「爹,都道唇齒相依,牙齒還有碰到嘴唇的時候呢,更何況是人呢?咱們都是一家人,矛盾也好,算計也好,都已經過去了,我和晟澤是做兄嫂的,不說有多大氣包容,但還能真跟做弟弟的計較不成?爹,你以後可別動手了,打斷了骨頭連著筋不假,血脈至親改不了也是事實,可這麼一頓打下來,到底傷情分不是?」

  剛聽薇璐說?

  要真是剛聽說的,昨夜,夜晟澤就不會讓謝氏去祠堂,借著支開謝氏的工夫,處理了她的那些人。

  這點事,永昌侯心裡明鏡似的。

  但哪怕是假話,沈青竹能說出口,也算全了家中體面,給了謝氏和夜晟瀾台階下。

  昨兒他是說了,不會同意弟媳為妻,不會認可夜晟澤和沈青竹的婚事,可外面還有個魏雙雙,有個平北侯府……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他不認又能如何?

  永昌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看著永昌侯的態度,知道永昌侯吃這一套,沈青竹心裡更有譜了。

  她忙回頭,從暝影那將藥材全都拿過來。

  看了眼床上的夜晟瀾,沈青竹這才又對永昌侯開口,「爹,我和晟澤回來的路上,路過濟世坊,特意拿了些藥材。雖說沒瞧見二弟的傷,但我常年習醫,外傷用什麼藥最好,我是清楚的。這些藥都是最好的,用不了三日,二弟傷口一定能癒合,十日保證他能下地,活蹦亂跳的,跟沒事人一樣。二弟好了,爹和晟澤,還有祖母那邊,也就都可以放心了。」

  「我呸……」

  見不得沈青竹這副討好永昌侯的嘴臉,更不信她有那麼好心,謝氏上前,衝著沈青竹就啐了一聲。

  下一瞬,謝氏一把抓過沈青竹手裡的藥。

  扯爛了藥包,把藥材扔在地上,謝氏指著沈青竹冷喝。

  「沈青竹,別虛情假意地裝好人了,還給瀾兒送藥……你怕不是要毒死他,想要了他的命吧?你別害瀾兒,就是他福大命大了,我們可用不起你的東西,你給我滾。」

  聽著謝氏的吼聲,沈青竹怯生生地往後退了退。

  她嬌俏的小臉上滿是委屈。

  「侯夫人,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心疼二弟,回門甚至沒有留在安國公府用午膳,就匆匆地回來了,你怎麼能冤枉我想害二弟?退一步說,就算我是外人,我們又有矛盾,你信不過我,晟澤可是二弟親兄長,他能害二弟嗎?」

  「你……」

  這話,噎得謝氏臉色鐵青,根本說不出來話。

  永昌侯還在這,在永昌侯面前,謝氏對待夜晟澤,自來表現得和善大氣,他不能說夜晟澤的不是。

  尤其是之前才鬧過一場,永昌侯心裡,還懷疑著她對夜晟澤下毒呢……

  有些話,謝氏更不能說。

  見謝氏不開口,沈青竹看著地上的藥,哽咽繼續。

  「這些藥都是治療外傷的,是從濟世坊弄來的,侯夫人若不信,大可以請郎中過來瞧瞧,但凡有一丁點問題,直接把我拖出去杖責五十,直接把我拖出去砍了,我都不會吭一聲,不會叫一聲屈。可侯夫人,你沒有證據,不能這麼空口白牙地污衊我。」

  說著,沈青竹拿著帕子,擦了擦乾澀的眼角。

  哭不出來,裝就是了。

  誰還不會啊?


  「我是無所謂,可我已經嫁進了永昌侯府,嫁給了晟澤,夫妻一體,一家子也是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你說我害二弟,晟澤同我一起拿的藥,他是不是也要背負謀害兄弟的罪名?爹瞧著咱們吵鬧,是不是也得被人說家中混亂,治家無方?」

  沈青竹伶牙俐齒,謝氏氣得恨不能撕了她的嘴。

  「沈青竹,你少胡說八道,搬弄是非,在侯爺面前詆毀我,我什麼時候說過那種話?」

  「人言可畏。」

  沈青竹看向謝氏,表情苦澀。

  「侯夫人是沒明說,可話里話外都是我在害二弟,這話一旦傳出去,牽絲絆藤,指不定扯出什麼閒話來呢?悠悠之口,誰管得住,誰又防得住?我說的,還只是最輕的。」

  「你……」

  「爹,實在抱歉。」

  眼見著謝氏要去找永昌侯訴委屈,沈青竹搶先一步,直接向永昌侯開了口。

  「我本想著早點回來看看二弟,為他送些藥,也好緩和下關係,給彼此一個台階下。畢竟相識十餘載,哪怕做不成夫妻,同住一個屋檐下,我也沒想跟他做一輩子的仇人。尤其是,他還讓我遇上了晟澤,也算我的福氣,算因禍得福了,我沒什麼可怨的。只是沒成想,又鬧出了這許多事。」

  聲音微微頓了頓,沈青竹深呼了一口氣,像是在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一般。

  之後,沈青竹才又開口繼續。

  「爹,這次是我唐突了,是我不對,拖累晟澤,拖累爹了。侯夫人信不過我,那這些藥不用就是了,爹若也信不過我,拿著藥讓人去查就是了,我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人查。爹,我先告辭了。」

  沈青竹說完,福了福身,轉頭就走。

  那背影,坦蕩又瀟灑。

  旁人瞧不見,大約只覺得沈青竹剛直磊落,但夜晟澤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沈青竹轉身後,她臉上的笑意……

  小狐狸!

  心裡感慨,夜晟澤瞟了眼床上的夜晟瀾。

  全程夜晟瀾都沒有開口,可夜晟澤瞧見了,夜晟瀾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沈青竹,他那樣子,分明就已經被怒意和酸澀淹沒了。

  有些人,就是犯賤,擁有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又捨不得……

  簡直可笑!

  眼底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夜晟澤淡淡開口。

  「告辭。」

  言簡意賅,夜晟澤說完就走。

  看著夜晟澤和沈青竹的背影,永昌侯嘆了一口氣,他彎腰撿了些地上的藥材,拿在手裡仔細地瞧了又瞧。

  看向謝氏,永昌侯無奈地嘆氣,「你這又是何必呢?」

  「侯爺,我……」

  「沒有人是傻子,是非對錯自在人心,有些事你做沒做過,你知我也知。別管沈青竹來看瀾兒是否真心,但她肯上門,肯給你和瀾兒台階下,就是她大度,哪怕是裝的,她今兒也裝得足夠漂亮。你信不過她,不給瀾兒用她給的東西就是了,何必鬧成這樣,讓大家都難堪?」

  「侯爺,沈青竹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她肯定沒安好心。」

  謝氏急切的開口,卻只換來了永昌侯的冷臉。

  連帶著他的聲音,也滿是寒意。

  「我說了,你信不過沈青竹,不用她的東西就是了,你要是有本事,直接抓到證據,證明她害人了,直接把她處理了也成,我也沒話說。可空口白牙,信口胡言,成何體統?你非要攪得家宅不能才安心嗎?」

  「侯爺,我沒有。」

  「有沒有你心裡清楚,你好自為之。」

  留了這麼一句話,永昌侯再不停留,他大步地出了波瀾渡。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看著滿地的藥渣子,謝氏跌坐在床上,氣得發抖,「賤人,沈青竹這個賤人,她是故意的,她都是裝的,她裝好心,裝委屈,裝磊落,全是裝來騙你爹的,她就是個賤人,該死,她簡直該死。」

  「噗……」

  謝氏正罵著,就見趴在床上的夜晟瀾身子陡然前傾,一下子噴出一口血來。

  殷紅的血,染得地上一片通紅。

  那瞬間,謝氏只覺得腦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她看著地上的血,看著暈過去的夜晟瀾,完全不知所措。

  「瀾兒,瀾兒你怎麼了?你別嚇唬娘啊,瀾兒。來人,快來人啊,來人……」

  謝氏大吼。

  撕心裂肺的喊聲,不斷在波瀾渡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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