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少開口,開口必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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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濟世坊拿了藥材,沈青竹、夜晟澤就乘馬車回了府。

  沈青竹回澤霈苑換了身衣裳,又在房裡搗鼓了一會兒藥材,她速度快,只用了一刻鐘多些,就都準備好了。

  夜晟澤在偏廳等著,沈青竹出來,就去了他身邊。

  「夜將軍,可以走了。」

  「嗯。」

  夜晟澤也沒問沈青竹要做什麼,他應了一聲,直接起身往外走。

  沈青竹一路在後面跟著,她這才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夜晟澤已經換了一身胭脂紅的雲綾錦錦袍。他走在前面,沈青竹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那頎長的身材,那寬肩窄腰,在艷麗顏色的薰染下,讓他的冷峻里,更多以來一抹明艷張揚。

  那是不屬於夜晟澤的氣質,卻又那麼適合他。

  沈青竹瞧著,腦子裡不禁閃過昨夜,夜晟澤穿著海棠紅錦袍的模樣,比現在更多了一抹妖冶勾人。

  也是極襯他的。

  有些人,大約自來就是站在雲端的,不論做什麼,甚至於就只是站在那,什麼都不做,也會引人注目。

  沈青竹想著,不免低頭失笑。

  她也搞不明白,當初怎麼就一根筋地覺得夜晟瀾好,再看不見旁人了呢?

  明明有雲泥之別的。

  「嗯……」

  沈青竹正想著,就覺得鼻子一酸,撞上了一堵肉牆。

  不知何時,夜晟澤已經停住了腳步,正回身看她,她一個不防,直接撞在了夜晟澤懷裡。

  沈青竹稍稍後退才頓住腳步,她揉著鼻子,抬頭看向夜晟澤,一雙水眸里,氤氳著一層水霧,眼角紅潤潤的,泛了濕意。

  「夜將軍,你怎麼停了?」

  喃喃的鼻音,還帶著幾分嬌嗔,讓夜晟澤有些微愣。

  比起被算計被傷害後的堅毅,強勢,此刻的沈青竹,才像是她這個年歲該有的模樣,嬌弱裡帶著三分憨氣。

  有點可愛。

  「問你話呢,想什麼呢?」

  回過神來,夜晟澤輕咳,「你腿短,停下來等等你。」

  聽著這話,沈青竹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雖然比不上夜晟澤的,但在女子中間,她算身材高挑的,這腿怎麼也跟短沾不上邊吧?

  瞪了夜晟澤一眼,沈青竹拿帕子擦掉眼角的濕意。

  「夜將軍,你氣人的本事挺絕的。」

  「嗯?」

  「到了波瀾渡,夜將軍還是少說話吧,你記住了:少開口,開口必是刀,但這刀一定要戳夜晟瀾,千萬別往我身上扎,搞自相殘殺。實在不行,你就閉嘴乖乖地配合我,氣人這事我在行,而且不傷自己人,我能演,你別破壞氣氛,毀我大業就成。」

  話音落下,沈青竹也不等夜晟澤回應,她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腿,大步往前去了。

  夜晟澤瞧著,劍眉不禁跳了跳。

  少說話?他?

  波瀾渡。

  沈青竹、夜晟澤一過來,就見到了從裡面出來的青川。

  原本青川臉色就不大好看,在瞧見沈青竹和夜晟澤的瞬間,他臉色就更冷了幾分。他沒想到沈青竹回來的這麼快,看這樣子,她在安國公府,並沒有太受沈星染的影響,也沒太受委屈。

  真是便宜她了。

  青川心裡想著,他加快腳步,搶先一步到了波瀾渡門口。

  「見過將軍,將軍夫人。」

  該有的禮數都有,只是,後面喚沈青竹「將軍夫人」的時候,青川的語氣里,滿滿的都是不情願。

  沈青竹可不在乎。

  這波瀾渡的人,不論主僕,誰看她不痛快,她心裡都特別的痛快。

  心裡想著,沈青竹抬手,親昵地挽住夜晟澤的臂彎。

  夜晟澤一愣。

  從不近女色,澤霈苑裡也沒有丫鬟伺候,夜晟澤與女子打交道的時間少之又少,這麼親近的接觸,更是從來沒有過的,再加上沈青竹身上,淡淡的香氣氤氳擴散,縈繞滿懷,在他鼻尖跳動,夜晟澤心跳都快了兩分。

  幾乎是本能的,夜晟澤想要掙脫。


  這時候,夜晟澤就感覺到沈青竹挽著他胳膊的手,驟然加重了力道,她纖纖玉手,也不著痕跡地在他手臂上擰了擰。

  夜晟澤看向沈青竹,就見她明艷嬌俏的小臉上,堆滿了笑意。

  恨?仇?報復?

  恍若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似的。

  這就演上了?

  怪不得來的路上,她說她會演,是演得挺好!

  不動聲色地掩去自己臉上所有的不自然,夜晟澤沒再出聲,也沒再掙扎,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沈青竹。

  只聽沈青竹開口,「青川啊,晟瀾在吧?我和我家將軍聽說,他昨夜裡在祠堂吃了苦頭了?被打了好幾十軍棍呢?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還被關了整整一宿,挺慘的啊?」

  一說,沈青竹身子一激靈,仿佛多擔心多心疼似的。

  可她臉上那笑就沒斷過。

  那樣子,青川瞧著拳頭都似乎要硬了,可有夜晟澤在,他不敢造次。

  沈青竹舒坦了,快速繼續,「嘖,真慘啊,想想都疼,一聽說這事,我家將軍可著急了,急忙就從安國公府回來了。路上,我們還特意繞路去了濟世坊,去給晟瀾拿了藥呢,都是好東西,還不快帶路?」

  青川瞧著沈青竹的模樣,臉青一陣紫一陣的。

  這話,糊弄鬼鬼都不信。

  來者不善。

  尤其是沈青竹和夜晟澤,勾搭在一起過來,更不像什麼善茬。

  青川冷著臉阻攔,「我家公子在養身子,侯爺和侯夫人都在陪著,不方便見客。將軍和將軍夫人的好意,奴才替我家公子收下了,二位還是另外找機會再來吧。」

  「什麼客?自家的兄嫂,一個屋檐下住著,說什麼客?青川,你在挑撥他們兄弟關係嗎?」

  「你……」

  「爹也在,那就更好了。」

  完全不給青川開口的機會,沈青竹驚喜地叫了一聲,她回眸看向夜晟澤,滿眼欣喜。

  「晟澤,爹也在這邊呢,按說我昨兒該給他老人家敬茶的,因為一些不愉快,倒是耽擱了。今兒機會正好,探病敬茶一起辦了,咱們這也算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闔家團圓,和和美美了,對吧?」

  夜晟澤心裡琢磨著那幾個詞,好像就沒一個搭邊的。

  但他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

  「嗯。」

  「我就知道,你也這麼覺得,」說著,沈青竹看向青川,臉上笑意一收,眼神煞時凜了凜,「還不帶路?難怪晟瀾會受傷,會傷成這樣,你這身邊伺候的,木頭樁子似的,他不出岔子才怪。主子犯錯不會攔著,侯爺打人也不會攔著,要你有何用?」

  沈青竹這倒打一耙,打得青川腦瓜子發懵,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沈青竹就推開他,挽著夜晟澤進門了。

  有夜晟澤在,波瀾渡的下人,沒人敢攔著。

  屋裡。

  夜晟瀾趴在床上,臉色慘白,有氣無力的,他眼神迷離,仿佛隨時都要暈過去。

  謝氏坐在床邊上瞧著,心疼得要命,她眼睛也不住地往永昌侯這瞟。

  心裡怨永昌侯下手太狠,可是,謝氏心裡也明白,眼下這個家是永昌侯做主,若是因為這次的事,傷了永昌侯和夜晟瀾的情分,若是讓他們父子二人心裡有了隔閡,再加上府里還有個夜晟澤在,夜晟瀾以後就真沒指望了。

  她好不容易央求說和,才把永昌侯請過來的。

  她想讓夜晟瀾服軟,也想讓永昌侯心疼心疼夜晟瀾,可同在一個屋,他們父子倆誰都不開口……

  謝氏心急得不行。

  這時候,謝氏就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她抬頭看去,就瞧見了夜晟澤和沈青竹。

  兩個人均是一席紅衣,沈青竹挽著夜晟澤,並肩而行,那模樣,讓謝氏瞧了刺眼,再看看夜晟瀾被打後的慘樣,她的火氣蹭蹭地往上竄。

  「你們來做什麼?」

  謝氏起身,沒好氣的說道。

  床上的夜晟瀾,聽到動靜,也不由的抬頭看過去。

  瞧著沈青竹和夜晟瀾站在一起,夜晟瀾眸色暗沉,他胸腔里怒火翻湧,卻又有些空落落的,像是什麼東西被搶走了,不舒坦、不甘心的厲害。尤其是看著沈青竹挽著夜晟澤,依偎在他身邊,夜晟瀾腦子裡,全都是沈青竹圍著他轉的模樣。

  他雙眼腥紅,卻又怎麼都移不開。

  不該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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