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快呀快呀藏起來,別讓兔子們找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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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拿藥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

  「九兔子哭了十兔子問,五兔子它一去不回來……」

  「高高地抬、深深地埋,別讓五兔子再爬出來……」

  走廊里忽然迴蕩起了小女孩幽幽的歌唱聲,陳韶連忙把歌謠的內容記下,同時躲到接待廳的陰影處,看到半人半兔的雯雯蹦跳著走了過來。💙☹ ❻➈𝓢H𝐮χ.𝒸ᗝ𝕞 ☯🐺

  這孩子果然中招了。

  陳韶輕輕戳了戳身邊的貓,對方抬起眼皮、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認命地竄到了接待廳的另一邊。

  很快,盤子墜地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嚮導兔子被引走了。

  陳韶走到雯雯面前,考慮到孩童在這個世界畢竟有特殊地位,還是決定再嘗試一次。

  他蹲下來凝視女童的眼睛。

  「對,回家,這麼晚了還不回家,你是壞孩子嗎?」

  雯雯下意識搖了搖頭。

  她渾渾噩噩的腦袋缺乏思考的能力,只能看著陳韶,愣愣開口:

  「我要去廚房,阿奎若斯要見我。」

  陳韶笑了。

  「你是人,為什麼要去兔子的廚房?」

  他伸出手,把雯雯尚且完好的右手舉到她面前。

  「你看,你有五根手指,一、二、三、四、五,和我的一樣。你和我一樣,都是人。」

  雯雯緩慢地眨了眨眼,右手抓握幾下。

  「我不是兔子……我是……人?」她喃喃自語,「對,我有媽媽,我有五根手指頭,我還會上學打針……可我也有漂亮的毛毛……人沒有毛毛……」

  「你還很喜歡吃糖,兔子不吃糖,它們吃的是草。」陳韶往她嘴裡塞了顆水果糖,看見雯雯本能地嘴唇蠕動著把糖塊裹進口腔,迷茫的神情頓時被純然的歡樂所取代。

  她咯咯地笑了起來,臉頰上的長毛就雪花似的飄落下來。

  趁著這個機會,陳韶立刻把繡著棺材的毯子披在了身後嬰兒的身上。

  嬰兒嗚嗚的哭聲驀地停了,它小小的耳朵一點點被拉扯成兔耳的模樣,白嫩的皮膚上毛孔也開始擴張,一根根毛髮從中躥了出來。當陳韶回過頭來時,站在他面前的就又是那個穿著公主裙的小女孩了。

  「噓。」陳韶示意她保持安靜,尚且處於迷茫和低智商狀態的女孩怔怔地看著他。

  「我們在捉迷藏。」陳韶小聲說,「兔子們是鬼,我們是人,人要躲起來、不被鬼抓到。」

  小女孩跟著屏住呼吸。

  「我剛剛是被抓到了嗎?」小女孩壓低了聲音,她看了看已經恢復正常的雙手,忍不住說:「好神奇。」

  她依舊保持著笑容,眼睛亮閃閃的,狀態明顯不正常。🍓 ⋆ 🍦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 🍓但是這至少比慌亂的哭泣要強。

  「所以要躲好,你得躲到天亮。」

  他抱起小女孩,輕手輕腳地又經過廚房、把人藏在現在還在搖籃里的醫生兔子的房間裡。

  兔子們的房間並不大,但是衣櫃還算勉強能塞下一個身高不到一米的小孩子。

  「咱們約好了,不聽到我讓你出來,就別說話。」

  陳韶看著雯雯,沒發現對方又有變兔子的跡象,這才抱著兔子狀態的嬰兒離開了。

  廚師兔子依舊打著盹兒,搖籃里的「嬰兒」也沉沉地睡著。陳韶把真正的嬰兒——也不算真正的,畢竟那本來是一個成年男性——放回搖籃,又把醫生兔子裝進死兔子身份的殼子裡。

  和雯雯不同的是,醫生兔子依舊是白色的,雪白的毛髮再正常不過。陳韶看了看四周,從鍋底下抽出條柴火,熄滅之後在兔子身上胡亂地抹了幾遍,然後扔到了廚房門口。

  砰!

  廚師兔子腦袋猛地往前一墜,立刻甦醒過來。

  「誰誰誰誰進來了?」

  它慌忙看向四周,只看到那隻平平無奇的白兔倒在廚房門口。

  搖籃里的嬰兒被它的聲音驚醒了,撕心裂肺的哭聲再度響起,廚師卻像是沒聽見一樣。


  它鬆了口氣,隨即不免罵罵咧咧:「傑曼尼真是太粗暴了!」

  它一邊嚷嚷著,聲音甚至比吵醒嬰兒時更大,一邊毫不費力地把白兔子拖進廚房,右爪抄起邊上的剔骨刀,一刀砍掉了白兔子的頭顱。

  長長的兔耳朵在地上滾成了一團,廚師抓起它放回案板上,也不管上面沾染的塵土和灰燼,又從後腦勺一刀撬開了白兔子的頭蓋骨。

  它一邊工作著,一邊哼起歌來:

  「賢者的智慧,補救殘缺的靈魂……」

  「戰士的心臟,將靈魂牽引在肉體之中……」

  「年幼者的肝臟,讓靈魂與肉體重新彌合……」

  「獵人的眼睛,幫助我們避開死亡的道路……」

  它嫻熟地將大腦、心臟、肝臟和兩隻眼珠子全都從白兔子的身體裡挖出來,血淋淋地丟進冒著熱氣的大鍋里,餘下的身體則是毫不憐惜地扔到角落的垃圾堆上。

  走廊里傳來屬於兔子的那種輕盈而獨特的腳步聲,嚮導兔子一邊走進廚房,一邊「呸呸呸」著,吐出了滿嘴的黑毛。

  它的視線在廚房內轉了一圈,定格在垃圾堆的兔子身體上。

  幸運的是,兔子身上的毛髮現在已經是黑的黑、紅的紅了,再加上垃圾堆本身的顏色,幾乎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嚮導兔子也沒有上前仔細看的意思,它轉了個圈,走到搖籃旁邊,伸手發瘋似的晃了兩下,等聽見嬰兒哭得更厲害了,才滿意地停下手。

  「看來確實沒問題。」它自語了一句,轉頭問廚師兔子:「藥什麼時候能好?」

  「馬上就好!」廚師兔子說,「它們什麼時候來埋掉它?阿奎若斯看見它會不高興的。」

  嚮導兔子沉思片刻。

  「這次的客人好奇心有些重。」它轉身朝外走去,「我再去檢查一遍他們是否睡得好……希望客人們都已經在美夢中了。」

  陳韶已經回到臥室,默默注視著花園裡大小不一的陰影。

  房門放出一聲吱呀的動靜,一顆黑色的腦袋從門縫裡擠了出來。肩膀上被薅掉了一大塊毛髮的貓安靜地回到陳韶腳邊趴下。

  「辛苦了。」陳韶摸摸它的脊背,有種與家類似的安寧感。

  或許……是因為他畢業時立下的那個志向。

  貓的尾巴動了動,又很快放了下去。陳韶挪到窗前的桌子邊上,趴下來,側著臉繼續觀察,等待著葬禮的來臨。

  但在葬禮開始之前,走廊里又傳來了極輕微的腳步聲。

  被發現了?

  不,如果發現死兔子被替換了,不會是這種偷偷摸摸的畫風。

  那就是兔子們覺得不安心,想回來再檢查一遍?

  雯雯在兔子的房間裡,暫時還是安全的。

  陳韶舒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房門又一次被推開了。

  嚮導兔子伸著腦袋在屋子裡看了一圈,只看到一堆雜亂的褥子,還有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熟了的客人。

  「客人,您睡著了嗎?」它聲音細細地詢問著。

  回答它的是人類清淺但綿長的呼吸,還有那隻黑貓在黑夜裡發光的眼睛。

  房門重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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