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6章 滾雪球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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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

  只不過,言語再深刻,卻始終有些輕飄飄。

  具體到實際,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等什麼時候真正親身體驗了,才能感覺到,這刀子入肉,究竟有多深。

  身為閹黨成員、半核心骨幹,薛國觀雖是在崇禎元年時,通過他巧奪天工的『魚目混珠』之計,逃過了第一場大~清~洗。

  之後,又屢次故技重施,轉移天子和朝廷的注意力,屢屢矇混過關。

  但紙究竟是包不住火。

  此時,薛國觀的新靠山、剛剛升到內閣首輔沒多久的溫體仁,雖然依然在盡力庇護著他,但當年東林的熊明遇、蕭近高、喬允升諸人,實在是被他折騰的太慘了。

  妻離子散,甚至家破人亡。

  這些人的門生故舊,又怎可能會放過他?

  數不清的『黑狀』,數不清的彈劾,便是溫體仁此時也有些壓不住了,要『棄車保帥』,他薛國觀只能是自生自滅。

  但他薛國觀此時才四十出頭啊,又怎可能甘心幾十年的寒窗苦讀,一汪心血,就這樣付諸東流?

  有句話說,『驚弓之鳥』。

  此時的薛國觀,雖是小心躲到了山海關療傷,但京里前幾天又有消息傳過來,形勢已經愈發危機。

  甚至,連溫體仁也親自規勸薛國觀,讓他『自行了斷』,免的傷了和氣。

  畢竟,只要他溫體仁還在,他薛國觀總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但薛國觀這種人,怎可能會坐以待斃、等待命運的審判?

  此時,李元慶這言語雖然有些輕飄飄,但很快,薛國觀便抓到了其中的一絲『真氣』,忙笑道:「伯爺,實不相瞞,下官此時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自身難保,又怎敢插手地方事務?伯爺,有人,有人想要下官去死,可~~,可下官還不想死。求~,求伯爺救下官!」

  說著,薛國觀『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上,眼淚都流了出來,眼巴巴的看著李元慶。

  李元慶不疾不徐的品了一口雪茄,淡淡笑道:「薛大人,您這~~~,這讓元慶很為難那。您也不是不知道,元慶此時也是風口浪尖那。」

  轉瞬,他便抓到了李元慶的核心主旨。忙用力對李元慶磕了個頭道:「伯爺,下官本就與伯爺同氣連枝!下官別無所求,只求與伯爺同生共死,同舟而濟!」

  薛國觀這話說的極為果斷,簡直有些斬釘截鐵。

  說完,用力對李元慶磕著頭,不再多說半字。

  李元慶一時也不由對薛國觀刮目相看。

  有句老話講:「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

  換句直白點的話來說,起勢難,挫折後跌落低谷,再起勢更難!

  在華夏歷史的璀璨長河中,前者,能做到的簡直不知凡幾。

  有人運氣好,有人點子正,有人奮發圖強、拼命奮鬥,當機遇合適的時候,很多人通過努力、甚至是通過運氣,都可以達到他想要的人生制高點。

  但~~,在制高點之後,一旦出現挫折,再爬起來的,那可就是寥落孤星了。

  正如光武帝劉秀的名言,「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也無怪乎~~,薛國觀這廝,能在閹黨的大風暴之後,沉浸十年,卻依然可以東山再起,甚至做到了內閣首輔的寶座了。

  這廝~,其政治能力先不論,但其政治~敏感性,或者說站隊能力~,怕絕對算是人中龍鳳,萬中無一的佼佼者了。

  李元慶此時在打量著薛國觀,薛國觀卻也在小心打量著李元慶。

  時已至此,薛國觀不是沒有考慮過投靠李元慶的後果。

  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有著魏公公的先例,薛國觀已經切身體會到了走捷徑、需要付出的代價。

  但平谷之役,李元慶簡直是橫掃千軍,令日月都失光,尤其是李元慶所表現出來的控制力、掌控力,他薛國觀都忍不住拍手叫絕啊。

  這些時日,薛國觀足足研究了李元慶的生平上百遍!

  像是李元慶這樣的梟雄,不成功則已,一成功,天下間,誰人敢掠其鋒芒?

  此時大明的政治意識形態發展到現在,很多東西,大家其實都是心知肚明。


  但薛國觀深信,哪怕李元慶出現了什麼致命的錯誤,但有他這個『子房』在,必定可以幫李元慶化險為夷,從而『雲起而從龍之』。

  今日與李元慶的對話,薛國觀臨陣卻拋棄了他準備已久的言辭。

  因為他發現,李元慶此人,比他想像的要更沉穩,他也很想試一試,李元慶的接受力、心胸、掌控力,到底是何程度!

  反正他現在已經是這個模樣,如果李元慶是明主,必定可將他拉出水火,反之,他也沒有什麼可損失的了。

  室內的空氣仿似凝滯了。

  只有李元慶手中,雪茄淡淡燃燒的煙霧,依然慣性的向帳內上方縹緲。

  半晌,李元慶忽然一笑,將桌上的兩封戰報,丟到了薛國觀的面前。

  「呃?」

  只不過,剛開始他還非常小心謹慎,但片刻之後,他的雙手卻止不住的開始顫抖,到最後,他的眼淚簡直猶如湧泉,用力跪倒在地上,淘淘大哭,久久不願意起身來。

  李元慶這時卻是笑著來到了薛國觀身邊,親自伸手將薛國觀扶起來,扶薛國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薛大人,你知道,我李元慶最欣賞薛大人哪一點麼?」

  「呃....」

  薛國觀忙抬起頭看向李元慶,片刻,下意識道:「伯爺,下官,下官……」

  李元慶笑著擺了擺手,「我很欣賞薛大人對我李元慶的直白。我希望~,這種直白,可以一直保持下去,榮及子孫!」

  「伯爺……」

  薛國觀怎還能不明白李元慶的深意?不由大喜,忙又跪地對李元慶拼命磕頭,「伯爺對下官的提攜拂照之恩,下官永世不忘。為伯爺效力,是下官最大的榮幸!」

  …………

  晚宴非常盛大。

  長生營把總級以上將官,陳忠部千總級以上將官,以及金士麒、姚宇這些外鎮將官,皆有出席。

  李元慶更是親自介紹了薛國觀的欽差身份,給足了薛國觀面子。

  一頓晚宴,賓主盡歡,李元慶都喝了不少酒。

  不過,散席後,陳忠卻是有些不爽,來到李元慶的大帳這邊,低聲道:「元慶,薛國觀這廝,活脫脫的一個投機者,你,你這樣厚待他,恐怕,恐怕會生變數啊。」

  李元慶笑著丟給陳忠一顆雪茄,「大哥,橘生淮南是為橘,生淮北是為枳!凡事都有兩面性。咱們此時,需要薛國觀這顆棋子啊。再者,我知曉薛國觀這廝想要什麼。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

  薛國觀不過是個文人爬蟲而已,若這廝真的敢來什麼陰的,一刀了結掉便是!

  身為李元慶的兄長,他需要做的,就是幫李元慶把李元慶不好動手的雜質,意義剔除掉!

  …………

  此時,與明軍營地將士們還在盡情的狂歡不同,此時的海州城,後金軍十萬主力大軍,卻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兩天之內,兩場大敗。

  兩旗加起來,損傷奴才近兩萬人。

  饒是此時後金已經立國,又紮根遼中多年,可也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啊。

  海州官廳內,煙霧繚繞,頂部已經仿似雲海,濟爾哈朗還好些,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但岳托可就沒有這麼舒坦了,跪在地上,指甲恨不得把地毯下的青石地板掐破。

  與濟爾哈朗一樣,岳托也被皇太極『狠狠』的打了一頓板子。

  雖然這頓板子並不重,岳托的身體也不是太疼痛,但心底里的痛苦,卻幾乎要把他的身心都燒破。

  尤其是看著上方、皇太極手中一顆接著一顆,簡直不曾間斷的雪茄,岳托簡直恨不得自行了斷在皇太極面前。

  良久,岳托終於鼓足了勇氣、打破了沉默,低聲道:「大汗,此事,此事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奴才懇請大汗,將奴才斬首示眾,以儆效尤!以安穩我大金軍心!」

  如果是別人說出這種話,皇太極怕必定會認為這是有人在要挾他,要以退為進。

  但岳托卻是皇太極看著長大的,對岳托的性子,他無比了解,也非常信任。

  如果說整個後金王族中,最值得皇太極信任的三個人,一個是濟爾哈朗,另一個是薩哈廉,再者,便是眼前的岳託了。

  甚至,岳托還要排在薩哈廉之前。

  但此時,連岳托都生出了這種……這種意思,這仗還怎麼打?

  如果是僅僅只有塔山鋪濟爾哈朗的失利,那也就算了,大金不過只是遭遇小挫,休養幾天,便可緩過神來。

  但此時~~,耀州緊接著再來一場……

  就像是一個雄壯的大汗,表演胸口碎大石,這第一場戲,大家都會叫個好,但第二場呢?

  「呼~~~。」

  半晌,皇太極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有些說不出疲憊的搖了搖頭,「岳托,休要再說這種胡話!此事,錯不在你啊!若是我早些反應過來,徹底放棄耀州……」

  說著,皇太極止不住的搖頭失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古人誠不欺我也!!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太極簡直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但片刻,他的表情卻驟然一凜,直勾勾的盯著岳托道:「岳托,你以為,孔有德、張三順,之所以會如此順利的殺進耀州城,究竟所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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