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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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明非手持楔丸,凝視著站在對面的繪梨衣。

  這場決鬥是繪梨衣提出來的,因為她想試試她的新玩具——【七宗罪·傲慢】。

  【傲慢】是一把相當華麗的刀,如果被普通人拿著或許會有氣質和刀的華麗不符合的土氣,但繪梨衣並不會,她拿著這把刀正好,站在那裡就像是一道風景線。

  楔丸和繪梨衣手中的【傲慢】相比,並沒有過多的裝飾,這是一把樸素的日本刀,相反【傲慢】看起來金光閃閃的,有種傳奇里的大哥拿著屠龍寶刀站街的既視感。

  為了方便決鬥,繪梨衣的頭髮束成了高馬尾,像是動漫里那種練習劍道的女孩,只是頭髮是深紅色的,比起黑長直的劍道少女,更添了一份妖異的美。

  她換上了方便行動的素白色道服,眼神相當認真,似乎把這場決鬥當做了和路明非之間的一場遊戲對決。

  雖然平時她表現的小鳥依人,是那種沒有老公就不行的粘人女孩,但她的性格其實非常認真,認真到爭強好勝的地步,一點不柔弱。

  路明非經常和繪梨衣玩《街霸》之類的雙人格鬥遊戲,有時一玩就是四五個小時,繪梨衣會把每一場勝負都記的清清楚楚,每一場遊戲都全神貫注,並且要求路明非也全神貫注,如果發現他有放水或者分神的表現,就會嘟起嘴,把不開心表現在臉上。

  當然,路明非對於這種情況有處理經驗,決不能找什麼藉口,要麼就實話實說地告訴她自己有些累了,她會很理解地親親你的臉,幫你揉揉肩膀;要麼就誠懇地道歉,然後下一把集中注意力。

  根據路明非觀察到的,繪梨衣非常享受那種和高手競技對決的樂趣,她對於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充滿了孩子般的好奇心,骨子裡是個追求刺激和大冒險的人,那種平淡如水的生活反倒是不能讓她的情緒有什麼起伏。

  這場對決,路明非如果放水了,做出一副我是前輩,你是新手,所以我要對你手下留情的風範,繪梨衣肯定會不開心。

  雖然說哄哄就能重歸於好,她也不會把這件事記在心上,但何必讓她不開心呢?

  再說,繪梨衣雖然沒像她的兩位哥哥那樣練習過劍道,但光是憑藉身體力量和臨場反應,她就能達到絕世高手的程度了。

  單論身體力量和臨場反應,路明非自認是比不過繪梨衣的。

  縱使他的戰鬥經驗多麼豐富,終究局限在人類的地步,而繪梨衣早已超越人類。

  用芬里爾的血促使身體進化後,她已經成為了一個人形龍王,只要她想,她連龍化也能做得到,力量會再上升一個檔次,只是她覺得長滿鱗片的模樣太醜了,從來沒有嘗試過

  如果讓路明非和繪梨衣扳手腕,他毫無疑問會敗下陣來。

  這一點已經得到過證實,繪梨衣想要主導的時候就能獲得主導,路明非有過很多無奈的時刻,那些時刻他只能乖乖躺好,所以他今天一點不打算放水,誰沒點好勝心呢?

  路明非摒氣凝神:「繪梨衣,我要上了。」

  「嗯。」繪梨衣雙手舉刀,做出類似揮舞竹刀的預備動作。

  路明非深吸一口氣,雙膝微曲,短暫蓄力後,往前短衝刺,從上往下劈一字斬。

  剎那間,青色的刀光閃過,刀刃相接的瞬間,路明非感覺到一股巨力傳來,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拋出去。

  他擰轉手腕,將這恐怖的力道轉移出去,抽出楔丸後,又是一記橫斬,但並無大用,繪梨衣反應很快,只憑藉本能就將【傲慢】拉扯回來,擋住了這一斬。

  路明非並無退意,發起潮水般的攻勢,不斷抽刀揮刀,如暴風驟雨,那有節奏的腳步像是在跳舞。

  短短几秒內,兩人就過了數十招,競技場內迴蕩著清脆的打鐵聲,璀璨的火花炸裂,看不出誰優誰劣。

  一些血統較低的混血種,甚至看不清他們的動作,但並不妨礙他們看得出這場決鬥的層次之高。

  楚子航心想如果是他,在不使用言靈的情況下,又能和這兩人當中的任何一人周旋幾個回合?

  然而某個人發出的吵鬧聲,打亂了他的思緒。

  「打呀!快打他!」夏彌一個勁地喝彩。

  看得出來她真是高興極了。

  楚子航問:「你覺得誰能贏?」

  「我不知道啊師兄,我覺得他們兩個水平都差不多,估計五五開吧。」夏彌絲毫不轉移視線,恨不得他們斗個兩敗俱傷。


  往日裡看這兩個傢伙你儂我儂,黏黏糊糊的早就受夠了!

  難得有機會看他們打起來,她一點不希望路明非和繪梨衣一下就分出勝負來,最好能斗到天荒地老,反目成仇!

  他繼續看場內的決鬥。

  激烈的拼刀暫時結束了,路明非和繪梨衣拉開了距離,微微對峙。

  路明非的進攻成效並不好。

  當然也因為這不是殊死搏鬥的,他沒有用以傷換傷的打法。

  兩人在決鬥前就約好,點到為止。

  繪梨衣連黃金瞳都沒點亮,這場戰鬥她只是抱著玩的心態。

  路明非調整完呼吸後站在原地:「這次你試著進攻吧。」

  「嗯。」繪梨衣點點頭,往前邁了一步:「我來了。」

  話音一落,呼嘯的風便吹過路明非的耳畔。

  她踩著的一塊鵝卵石,竟然被反作用力直接震裂。

  烏金色的刃口化作一道黑色的劍光,朝著路明非劈下來,沒有多餘的技巧,只是大力道的重劈。

  【傲慢】與她的血統共鳴,刀身上竟然浮現出血紅色的虛影,這把唐刀終於暴露出猙獰的本相,如修羅餓鬼,無邊無際的煞氣從刀身散發。

  相比之下,路明非手中的楔丸看起來就很普通,沒有多餘的特效,也沒有華麗的外表,這麼一把脆弱的刀,總覺得會在那把煞刀的劈砍下折斷。

  但那單薄的刀身就是格擋住了那血紅色的刀氣,絲毫不遜色。

  他能感覺到自己稍微撬開一點點繪梨衣的架勢,但只是一點點,根據他的經驗,要完全擊破繪梨衣的架勢,做到能忍殺的地步,至少需要半個小時以上的接連拼刀。

  此刻他內心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他竟然娶了這麼強的一個女孩當老婆。

  幸好繪梨衣的性格和他老媽喬薇尼不像,不然他估計要和他老爸一樣,當個妻管嚴了。

  ...

  決鬥結束了,最後的結果真如夏彌所說,打了個平手。

  兩個人較量數十分鐘,都沒分出個勝負和優劣。

  路明非甩甩手,覺得虎口發麻。

  繪梨衣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把【傲慢】插回了刀鞘,她覺得新玩具挺好玩的,又能召喚出血色的虛影特效,揮舞的時候刀身又能發出好聽的嗡名聲,關鍵還外表好看。

  她試用完了新玩具,就沒什麼決鬥的心思了,又跑過來,拉著路明非說想去吃東西。

  「切。」

  楚子航聽見了一聲噓聲,側頭看向夏彌,遲疑片刻後問:「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沒有啦,我有什麼壓力。」夏彌抓住了楚子航的手:「走,師兄,我們也去吃飯吧,我發現那個胖叔叔做的的咖喱特好吃,我們得快點,去晚了就沒有了。」

  楚子航被她拉著東跑西跑,還沒來得及訓練,就走進了用餐區。

  兩個人端著餐盤,面對面坐著。

  楚子航莫名其妙地和夏彌吃起了午餐。

  自從那天和夏彌重逢後,他和這個女孩相處,總帶著一些禮貌性的拘謹,特別是面對她的那些小要求,他似乎總是能說服自己接受。

  「師兄,這咖喱好吃吧。」夏彌用鐵匙吃飯。

  「好吃。」楚子航很配合地回答。

  「後天我們就要去幹大事,這事要是成了,我們可就名垂千古了,以後教科書上都要寫我們的名字,我們可是起義軍啊。」夏彌含糊著說。

  「你不害怕麼?」楚子航問。

  「害怕?有什麼好怕的?」夏彌喝了一口牛奶:「我們不都是打醬油的嗎?過去混一混就好啦。」

  「為什麼要打醬油?」楚子航居然連這個陳年老梗都沒有聽說過。

  夏彌白了他一眼:「師兄我們之間是真的有代溝,你先聽我給你講個故事。

  有一天,一對男女去山裡遇到了一頭熊,女人拼命的跑,男人站在原地,男人說:你跑有什麼用,你跑的過熊嗎?,女人說:我只要跑過你就行了。

  懂我意思嗎?如果後天,我們真遇到龍了,我就把你丟下給它墊肚子。」

  夏彌戳了楚子航的眉心一下,呲牙露出兩顆小虎牙。


  「如果遇到危險了,我會幫你殿後的。」楚子航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們倆這點小身板,哪夠龍塞牙縫的,真遇到厲害的傢伙了,我建議大難臨頭各自飛,兵分兩路,總有一個人能逃走,你說是吧。」夏彌笑眯眯。

  「要是遇到了呢?」夏彌用鐵勺敲了敲金屬的餐盤。

  「我會給你殿後。」楚子航說。

  「那我可真是開心死了,我要是活下來,將來一定帶著老公孩子給你上香。」夏彌滿嘴開火車,

  楚子航聽著她的話,腦海里浮現出夏彌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懷裡抱著個大胖小子,來到一個墓碑前,點燃三根香插在墳頭,帶著一家人拜了拜,那墓碑上面刻著「楚子航」三個大字。

  夏彌說當年要不是楚師兄,我就沒了,真可惜,我當年還蠻喜歡他的,我們還一起看過電影,說完就一臉悲傷地靠在那個陌生男人的懷裡,想到這些楚子航心裡猛地一顫,像是見了鬼。

  他埋頭吃飯,努力想些其它的事情,把那些畫面拋出腦外。

  夏彌咯咯咯地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什麼。

  ...

  1月14日,天空依舊陰鬱,烏雲遍布,見不到太陽。

  沉悶的氣氛下,全副武裝的隊伍在山野中穿行,林中能看到人群穿梭的影子。

  陳家的駐地在一處人跡罕至的環形山脈中,和卡塞爾學院的選址有些類似。

  楚子航沉默地行軍,他們這隊是側翼突擊隊,喬薇尼,也就是路明非的媽媽,是他們這隊的隊長。

  離陳家很接近了,似乎能感覺到那種壓抑的氛圍。

  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和媽媽聯繫了,上一次是在1月1日,他發郵件告訴媽媽他馬上就要畢業了,所以今年可能回不去,要忙畢業論文的事情。

  聽路明非說,濱海市有「黑蛇」在守衛,他也就沒那麼擔心媽媽的安危。

  有一位龍王鎮守那座城市,勝過大批量的軍隊。

  走在最前面的喬薇尼忽然立起了手勢,示意隊伍停下。

  楚子航順著喬薇尼的視線看過去,已經能看到陳家的古老建築了。

  那是個傳承多年的中式園林,他們處於高處,從上往下看,能看到圍牆裡的假山和園藝林。

  他們在等待信號,主突擊隊由上杉越率領,路明非和繪梨衣就在那支隊伍。

  要等待主突擊隊率先進攻後,他們的側翼突擊隊才會進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但伴隨著一聲哨聲,昂熱的隊伍從山林之中衝出來了。

  站在隊伍最前方的,是上杉繪梨衣。

  她的雙眼流動著赤金色的光芒,【傲慢】在她的手中擴張出猙獰的暗紅色虛影,幾乎快要撐破天空。

  她高高舉起那把刀,目如神佛,靜靜地下達命令。

  ——【死亡】

  暗紅色的刀氣將【死亡】的領域釋放出去,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

  陳家的大門無聲地崩解開,緊隨著是尖銳的嘶吼聲,一頭青白色的龍騰飛而起,像是在傳遞信號。

  主突擊隊朝著那頭龍射擊,槍聲四起,白龍吐出龍炎,山林燃燒起來,如焚世的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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