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回:燕然勒功用十殺(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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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臺儀見他話語躲躲閃閃,往別處去引,還是不肯學,於是說道:「那石像是有些像你沈師兄,但卻是小官人和我來此發現的,可見那祖師道人是與你有緣,而不是你沈師兄。」旋即她披著李北殷寬大的長袍,摸著胸前長發柔聲道:「原來,小官人心胸這般狹窄……」

  李北殷臉上一片發紅,知她有心助自己多學一門武學,心裡溫軟一片,也便哼了一聲,失笑道:「幾路劍法,咱們學了便是了,等抄錄下來一份精要,交給太師傅讓他老人家處理。」澹臺儀這才柔柔在他臉頰上一吻,柔聲笑道:「這才是我的小官人,大大度度的。」

  旋即二人一同學著玉璧上不同劍招學起,李北殷看著那玉璧上經絡走向,其中三處與太羲六陽劍其中三路劍法如出一轍,且更加精妙,心道:「毓英曾說,太羲神功為世上最難練就的內功之一,小成須三十年,大成須五十年,完滿須六十年。六滅師太天資強我百倍,苦練四十年才練就到五成,我卻是誤打誤撞,將一套神功一躍煉至十成。我看這「營魄抱一」劍法要比太羲六陽劍更為精妙快捷,也怕是只有習得十成六陽劍之人才能練就抱一劍,這怕當是世間第一劍法了吧?也只有澹臺在學的「明玉十殺」能與之媲美。」

  李北殷看向第一幅人體經絡劍法,那男子身影半裸,全身經脈循行起於中焦,只是其上經絡劃得較為混亂,令人肉眼瞧不出端倪來,李北殷看向一側細小無比的文字,心道:「這文字批註刻的字體比蚊子都小,顯是只有眼功修煉至極的人,才能看的清楚。」旋即他咧嘴一笑,心道:「這可多虧了師傅當初幫我重新築基,啟天神功有了十成,六覺靈敏,目光成倍,再仔細悄悄。」李北殷猛然將啟天無相神功提至十成,雙目赫然散光而出,卻見密小如蠅的批註上寫著「「營魄抱一劍法」第一路:「太陰尺澤劍」。《靈樞》有雲,肺手太陰之脈,起於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上膈屬肺,從肺系橫出腋下,下循臑內,行少陰、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內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魚,循魚際,出大指之端:其支者,從腕後,直出次指內廉,出其端。從列缺穴處分出,一直走向食指橈側端,與手陽明大腸經相接。太陰尺澤劍過中府,雲門,天府,俠白,尺澤,孔最,列缺,經渠,太淵,魚際,少商,以其中「尺澤穴」為最重要環節,聚氣此穴,逆轉真氣,過尺澤穴由指尖催發「太陰尺澤劍」。此路劍法修煉的是手太陰肺經,此處經絡與手陽明大腸經相接,須陽明經修煉至高深之人方可修煉。」

  李北殷沒等看第一路劍法最後一句,已然將全身太羲真氣灌輸到其上所指經脈,灌輸尺澤穴,向外強催,指尖卻是紋絲不動,一連數次均不見成效,難免有些心緒焦躁,心道:「莫非這祖師無極子還真是沈師兄的前人?這一路劍法只有他的後人才有天資去學?」他越想越忿,回頭看向無極子石像,心道:「我這人知足常樂,凡事決不強求,但今天我非要勉強一把,我可不能讓澹臺……」

  他被自己一陣胡思亂想,搞得心煩意亂,待他回過頭來,見澹臺儀第一路明玉十殺已然煉的一半,飄搖如流風回雪,長劍揮灑間散出陣陣黃玉般的光澤,李北殷心道:「若是我學不得這一路劍法,太師傅又慈悲大度,怕會讓別的龍門弟子來學,尤其是沈師兄,他和澹臺二人像極了無極子、周處若二位祖師,如果學起來也怕是和祖師雕像一般,游龍引鳳,雙宿雙棲……」

  李北殷咬咬牙,攝定心神,全身太羲真氣強灌入手臂尺澤穴,向外強催劍氣,哪知太羲真氣灌入手太陰肺經,忽然間令他全身氣血遲滯,一招劍氣竟然自行逆轉再逆轉,微小劍氣肺而去,李北殷登時哇的一口大血吐了出來,全身一陣痙攣,嚇得澹臺儀喪膽離魂,一桿玉神劍噹啷一聲掉落在地,急忙停下再是跑到他身側,慌道:「小官人,是不是煉不得這幾路劍法?我……我對你不起,我是想你學了幾路劍法,或是對你有益,哪知道……」

  李北殷點住全身幾處穴道,頂住內功震盪反噬,又吐了一大抔血出來,擦了擦嘴角便坐了起來,心道:「這才哪裡到哪裡!再試試!」他忙搖搖頭,凝眉道:「或許是我搞錯了,太羲神通真氣赤陽,但這一路劍法走的是陰柔路子,過手太陰肺經,太羲神功太過陽烈,或許與人體血陰相衝突,我試著用啟天無相神功練就。」澹臺儀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忙凝眉道:「就試一次,實在不行,我不能讓你犯險。」

  李北殷點點頭,運轉體內明月在抱真氣,明月真氣柔和無物,可陰可陽,李北殷再度將明月真氣引致已經受損的手太陰肺經,一道劍氣自中府雲門二穴引致尺澤穴,再從尺澤穴引致李北殷慣用的一路拇指六陽劍中的「太淵劍」路子上來。

  豈知營魄抱一劍法與太羲六陽劍雖然同樣從人體走出,但「太淵劍」是由積蓄在穴位中陽氣催動劍氣,只活動了列缺穴至少商穴,如今營魄抱一劍走的是手太陰肺經全部穴位,威力比之太羲六陽劍不知強悍多少倍。這一道劍氣從李北殷右臂太陰肺經走出,自行走到從少商穴又再度折返回臂彎尺澤穴,李北殷見這一路劍法遲遲打不出來,忙看向玉璧上下面一幅示範劍招,茅塞頓開,原是初學營魄抱一劍法之人,並未打通全身十二處經脈,需得反覆修煉才能使得一路經脈徹底順暢,李北殷的十成太羲神功幫他打通周身幾大陽穴和關鍵穴位,練成一線,但仍有茫如星海的穴位未打通,只能如初學者一般緩慢出劍,他將劍氣折返回臂彎尺澤穴,以左指點住經絡,向前猛然一摧,指尖猛然催發出一道璀璨無比的明月劍氣,宛如明月白光,竟是一劍將石壁打穿一道窟窿,只是初有半成的一路「太陰尺澤劍」,已然比五成太淵劍威力更勝。


  澹臺儀欣喜不已,喜道:「小官人終是練成了呢,剩下幾路劍法也難不倒你了該是!」李北殷嘿嘿傻笑,剛想把她抱在懷裡,忽的見她身影飄忽不定,竟是從劍法出悟出挪移步法,飄然而去,巧笑連芳,落在一側,柔笑道:「抓緊時間,不要總想著卿卿我我。」李北殷搖頭嘆道:「你這武學天資,果真堪比天人!」他忽的想起當日段明心所說,他若是遲滯武學,怠慢修行,怕是不十年被澹臺儀超過了去,心念如此,趕忙往下再看一路劍法。

  只見玉璧上小字刻著「第二路劍法名為「厥陰內關劍」,《靈樞》及《甲乙經》、《素問》皆有雲,心主手厥陰心包絡之脈,起於胸中,出屬心包絡,下膈,歷絡三焦;其支者,循胸出脅,下腋三寸,上抵腋下,循臑內,行太陰、少陰之間,入肘中,下循臂,行兩筋之間,入掌中,循中指,出其端;其支者,別掌中,循小指次指出其端。劍法出自天池穴,過天泉、曲澤、郄門、間使、內關、大陵、勞宮、中沖,此劍法屬手厥陰心包經,此經絡與手少陽三焦經相連,需三焦經齊開之人方能修煉。」

  李北殷心道:「營坡抱一劍法,對修行者要求當真太高,若不是我修煉的太羲六陽劍已然將幾處陽穴經絡打通,這一劍是萬難學的通了。對於沒有學過太羲神功的人而言,即使尋到劍譜,也是望月興嘆,練成不得。」想罷他再舉起一路明月真氣,卻是如何都發不出第二劍。他心道:「或是幾路經脈所需的真氣性質不同,太陰經走了一路最為陰寒的明月真氣,厥陰經該如何是好?」他一連將啟天無相神功中七種真氣來回運轉,直到運用到第四路「神話自愈功」時運氣了真氣。

  啟天無相神功中的自愈真氣性子偏陰,但較之明月真氣更為柔和,(即動機回春真氣,完本動機回春神功為神話自愈功,故稱自愈真氣),李北殷左指提前點住「內關穴」,向外一道真氣自天池穴至內關穴再到中沖穴,與他所料一般,營魄抱一劍法完全不走六陽劍中「中衡穴」的路子,而是再度折返,李北殷左指一按,一道真氣從指尖「中沖穴」刺出,這一路劍法比之「太陰尺澤劍」威力稍弱,但依然迅猛如雷,快捷難當,猛然一劍刺出,只見一道神話自愈劍氣強催而出,轟然又在牆壁上打出一路中指粗細劍洞。

  李北殷欣喜難當,再看第三幅,其上批註寫著「第三路劍法為「少陰青靈劍」,《靈樞》有雲,心手少陰之脈,起於心中,出屬心系,下膈,絡小腸;其支者,從心系,上挾咽,系目系;其直者,復從心系,卻上肺,下出腋下,下循臑內後廉,行太陰、心主之後,下肘內,循臂內後廉,抵掌後銳骨之端,入掌內後廉,循小指之內,出其端。此路劍法出自極泉穴,過青靈、少海、靈道、通里、陰郄、神門、少府、少沖諸穴,劍法中樞在於青靈穴。此劍法主修手少陰心經,此經絡脈氣與手太陽小腸經相連,修煉之人需手太陽經修煉齊開,催發劍氣。」

  李北殷喃喃道:「每一路劍法都需要不同的真氣來匹配,且需要對應的手三陽脈催動陰三陽脈,表里如一。也怕是只有修煉至陽、至陰內功,且修煉至十成的人,才能修煉營魄抱一劍法。」想罷他思索一陣,心道:「方才手太陰經走的是明月劍氣,屬「明月在抱神功」的一路劍法,太陰脈對應的真氣最寒;手厥陰心包經走的是「神話自愈功」的路子,厥陰經對應的真氣已然柔和。」

  想罷他團起兩抹更為柔和的「除昏啟明反彈真氣」和「明參陰陽真氣」,二者交融而出,這一劍因為有明參陰陽真氣注入,竟是打的最為順暢,一劍刺去青陽劍氣,直接從指尖「少沖穴」飛出,轟然一聲巨響,將懸泉旁一塊圓潤大石打的稀巴爛。李北殷驚道:「這一路少陰青靈劍,卻是這三路劍法中威力最大的一路,這足有十成太羲六陽劍的威力啊。」

  他已然修煉好三路劍法,稍作休息,看向一旁赤足舞劍的澹臺儀,卻見其人手挽玉神,每一路劍法都打得輕柔至極,並無絲毫殺氣,然而劍劍都似柔情似水,宛如劍舞一般飄搖動人,長劍所到之處,劍影叢生,卻極是慈悲,淺嘗輒止,似是不在取人性命,李北殷看得出奇,卻哪裡知道天下萬般劍法,均以柔和劍招為尊,於是柔和無物的劍法,越能發揮出宛如千波萬頃的威力。

  道家武功不似佛門絕技一般金剛硬功,而是走陰柔守雌,看似縹緲無形,實則後勁無窮。澹臺儀性子柔美,不貪圖快進,學完其中三招便從頭大起,第一招「明月窈窕」散出數道黃玉人影,長劍曼舞,仿佛彈劍而歌,靈眸轉動間,劍法由快至慢,招招橫砍鈍擊,不以劍尖、劍刃取人性命,卻能破開世間萬般護體神功,只聽轟咚一響,一道劍氣砍在石壁上,將其砸出一道凹陷,足有擒龍功一般剛猛,卻又似道仙飄搖,超然物外。

  這一劍又快到慢,如同手捻竹枝起手,出招卻如大海磅礴,後勁馳騁天下之至堅。光是看了一路,李北殷就被這至慢轉至快的鈍擊劍法震得氣血不暢,再不敢往下看去,心道:「澹臺如今絕無我這般深厚內力,卻能駕馭如此磅礴劍法。李北殷啊李北殷,你天資遜之澹臺萬里,豈有不更加努力的道理?」想罷他再往下看其他三路手三陽經劍法。


  李北殷哎呦一聲,撇撇嘴道:「你這位祖師啊,完全是欺負人。手上幾處經絡修煉完了,就拿足上六處經絡為難我。」他想了想又道:「當日在曲靖,我按著楚叔叔給的法子吸收十派掌門半成內功,就此衝破體內任督二脈桎梏,得以將太羲神功兩條星線打通,修煉太羲神行功,不知道能不能一試。」

  他又心道:「這一路劍法走陽明大腸經,當是以性質屬陽剛但又不是最烈性的真氣催發,如此想來也只有擒龍真氣可摧。」想罷他按著其上指點,將運起北海擒龍功,左手點住「下廉穴」,道道堅不可摧的擒龍真氣自指尖迸發而出,卻未再向扶突穴轉折,直接走上了太羲六陽劍中「陽溪劍」的路子,陽溪、商陽、合谷三穴合力催出的擒龍劍氣剛猛至極,竟是一劍打到支撐石柱上,整座洞府一陣搖顫,仿佛地震一般。李北殷嚇得從地上一個猛子站起來,把澹臺儀壓到身下護住。

  過了好一陣,這洞府內才漸漸恢復平靜,李北殷忙道:「澹臺,沒把你嚇壞了吧?」哪知澹臺儀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笑聲猶如碎珠點玉,吟若風鈴,極是動聽:「傻官人,你抱著一件衣服作甚?」李北殷啊了一聲,往下一看,卻見身下團起的自己披在澹臺儀肩上的一件黑金古袍。原是其人方才正使劍招,李北殷忽然撲來,澹臺儀唯恐一桿玉神打在他腰部之上,導致骨裂,腳踩明玉飛絮向後退了三四步,一件不合身的長袍自然落在地上,被李北殷護在身下。她瞧著李北殷如此關切,心裡極是動容,又瞧他傻呵呵的抱著一件長衣在地上四腳朝天,且是忍俊不禁。

  李北殷把頭從長袍間抬起,難以置信的搖頭道:「你才學了這劍法不過一個時辰,怎的身法已經比我還要快上許多?」澹臺儀吐了吐舌頭,臉上微紅,不知該說什麼。她走去把李北殷扶起身來,柔聲笑道:「你若是劍氣再足一寸,我們二人便真要埋深洞府,與兩位祖師常伴了。」

  李北殷唉了一聲,嘆道:「根骨這個東西真的是人天生的,你只修煉的一個時辰的劍法,就能從中悟出其他身法步法,的確是天資難遇,一將難求。」澹臺儀搖搖頭,柔聲道:「都是這劍法上指點的精妙罷了,若是貝師姐在此,一樣修煉的好。」旋即她凝望而去,柔聲道:「你的澹臺是個老老實實的笨丫頭,也不求甚麼武功精進,天資云云,難道你還不知道麼?我到寧可我們二人就此長住地下,永不出去,甚麼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與我二人無關。只願像兩位祖師一樣,就此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李北殷走到她身側,一陣沉默,不知如何回答,他很想告訴她,他何嘗不是這般想?只是若是這般承諾,又該如何那個精靈古怪,也有三生之約的尚方姑娘?他忙問道:「澹臺,你的劍法煉到第幾招了?」澹臺儀是極為內秀之人,見她如此露骨坦白,李北殷也無法給出答案,也便不做強求,柔聲笑道:「第三招了,總共十招劍法,怕是還需很久。」李北殷點點頭,說道:「營魄抱一劍法有六路,我試著學完右手幾路,去練左手幾路,咱們當是能修煉到頭,一同離開。」

  說罷他忙走回原地,盤坐在地,心神離盪,強聚心神去看後兩路劍法,實則早已魂不守舍,心裡苦悶。李北殷始終用餘光掃著澹臺儀的舉動,見她沉默良久,再度舞劍,也便就此安下心來,去看最後兩路劍法。

  第五路劍法上寫著「第五路劍法名為「太陽支正劍」,《靈樞·經脈》有雲,小腸手太陽之脈,起於小指之端,循手外側上腕,出踝中,直上循臂骨下廉,出肘內側兩筋之間,上循臑外後廉,出肩解,繞肩胛,交肩上,入缺盆,絡心,循咽,下膈,抵胃,屬小腸;其支者,從缺盆循頸上頰,至目銳眥,卻入耳中;其支者,別頰,抵鼻,至目內眥,斜絡於顴。此劍法逆向而行,起於聽宮穴,過少澤、前谷、後溪、腕骨、陽穀、養老、支正、小海、肩貞、臑俞、天宗、秉風、曲垣、肩外俞、肩中俞、天窗、天容、顴髎諸穴,重在臂外側支正穴。此劍法主修手太陽小腸經,此經絡脈氣與足太陽小腸經相連,小腸與足陽明胃經的下巨虛脈氣相通。修煉之人需將足太陽小腸經修煉齊開。此外,該處經絡接足太陽膀胱經,修煉之人也需將足太陽膀胱經齊開,才得催發劍氣。」

  李北殷本就心情鬱結,眼看這一路「太陽支正劍」需足陽明胃經、足太陽膀胱經齊開才能修煉,顯然更加難練,忍不住又說埋怨兩句道:「一層比一層折磨人,若是世上沒有這些高強武功,我便還是龍門洞裡的一個小道士,我哪裡來這麼多苦惱和怨言!」話雖如此,但見澹臺儀已然攝定心神,出劍如龍,李北殷也只得將一路重頭煉起。有了前四劍的基礎,這一路劍法李北殷想了想便催動日御光明化極真氣,注入手臂手太陽小腸經,點住手臂支正穴,鏗鏘一道劍氣發出,熾烈如神雷,光芒四射。這一次李北殷再不敢胡亂摧劍,將一道劍氣打入地底。

  澹臺儀見李北殷愁眉苦臉的樣子,悄悄走到他身後將他脖頸摟住,笑道:「在想什麼呢?」李北殷將她拉到身前,嘆氣道:「我寧可不學著幾路劍法,也不要這麼打東打西的嚇唬你,我是生怕方才天搖地動的,把你嚇壞了。」澹臺儀坐在他懷裡笑道:「我又不是小娃娃,怕的什麼天崩地裂。」李北殷看向最後一路劍法,說道:「你瞧,最後一路劍法需得極陽烈真氣之人才能修煉,你也學了太羲神功,不妨也來學一路劍法。」


  澹臺儀眯起眼睛也瞧不見石壁上的小字,搖頭笑道:「日盈昃月滿虧蝕,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這是你叫我的歌謠,其中意味我每天都在回想,說的是人不能貪心太多,不然只得暗自神傷。」她用手摸了摸幾行小字,說道:「這劍法批註和圖像可得如此之小,顯是無極子祖師故意為之,只有身負深厚內力之人,才有如此眼功能看得到其上字體。他這麼做無非是不希望內功修為不夠的人強行修煉,不然只能害人害己。」李北殷恍然大悟,嘆道:「澹臺真是冰雪聰明,我只以為是這祖師爺脾氣不好,喜歡捉弄旁人,才把字體刻的這般小,原來是如此說法……」

  他也摸了摸其上字體,凝眉道:「這幾路劍法批註,不斷提醒學劍者要修煉這經那經,原來都是他一番苦心,怕高深的劍法尋常人無法駕馭,免得走火入魔了。」旋即他一邊感嘆,一邊將第六路劍法熟記於心:「第六劍法名為「少陽會宗劍」,為六路劍法中威力最大者。《靈樞》有雲,三焦手少陽之脈,起於小指次指之端,上出兩指之間,循手錶腕,出臂外兩骨之間,上貫肘,循臑外上肩,而交出足少陽之後,入缺盆,布膻中,散絡心包,下膈,遍屬三焦;其支者,從膻中上出缺盆,上項,系耳後直上,出耳上角,從屈下頰至;其支者,從耳後入耳中,出走耳前,過客主人前,交頰,至目銳眥。此劍法主修手少陽三焦經,此經絡脈氣與足少陽膽經相接,修煉之人需將足少陽膽經修煉齊開,催發劍氣。」

  李北殷按著其中指示,重視可以將體內壓抑許久的太羲真氣放出,注入手少陽三焦經中,只是這一招劍法無需再點著會宗穴,一道劍氣自然而然走上太羲六陽劍中的「三焦劍」路子,從無名指指尖「關沖穴」一劍刺出,熾烈如陽,速度亦是最快一劍。

  只是這一劍打的最為迅猛,也是最為流暢,李北殷欣喜間忘乎所以,哪知又是一聲巨響之後,其人登時目瞪口呆,澹臺儀也是看得啞口無言。原是李北殷這一劍本是打在玉璧旁的一側石壁上,哪知這「少陽會宗劍」、「三焦劍」走的路數相同,用的真氣也是一般無二,兩劍齊發。會宗劍精準無比的打在山石上,三焦劍卻從指尖「三焦穴」一併打出,一劍將整片玉璧打的稀碎。「營魄抱一劍」、「明玉十殺」唯一孤本,就此被其一劍毀去,李北殷在原地呆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猛然從地上跳起,喊道:「諸位太玄、龍門、明玉派歷代祖師在上!弟子絕非有意毀去劍法!這個……這個三焦劍它……」

  澹臺儀看他在原地如同油煎螞蟻,急的打轉,呵呵笑出了聲,忙柔聲道:「小官人,十路劍法我都已經記下了,你怕的什麼。」李北殷面露苦色,哎呦哎呦喊個不停,說道:「我自然信你的天資過人,劍法牢記。但這是太玄派祖師留給後人的唯一劍譜啊!我……我真是枉做了十年龍門弟子,對龍門和沈爺爺不起。」澹臺儀想了想說道:「咱們把劍法抄寫下來,送到沈爺爺那裡,也算是將功補過了。你若是覺著心裡不安,來日咱們在尋一塊一樣的大玉,把劍法刻上,安放在太玄洞中,如何?」

  李北殷將她從地上扶起,仍是惴惴不安,忙道:「也好,但我看我還是給無極子前輩磕幾個頭,懺悔一番,不然我這心裡始終惴惴不安的。」澹臺儀瞧著他模樣滑稽,笑出了聲,柔柔道:「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脾氣性子都一模一樣。」

  二人一起走到兩尊玉像前,一番跪拜懺悔,忽的李北殷想到什麼,抬頭道:「這就奇怪了,我記得沈爺爺曾說過,太玄派原址是在太岳山一帶。其後北宗、南宗、明玉派分裂後才遷到太玄洞中,這方太玄洞也是沈爺爺主持修建的。也就是說著太玄洞修建之時,兩位祖師已經是四百年前的人物,必不可能親自手書在此……就算……就算是是兩位祖師魂魄手書,也該有個屍身在此,借屍還魂……」

  澹臺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道:「小官人,你就別自己嚇唬自己了,哪裡甚麼鬼魂云云的,你是到得黃河悔已遲,心裡愧疚打碎了玉璧。」旋即她也一陣遲疑,說道:「玉璧月華明……這裡一定在許久許久之前,就有人來過,且此人身負「明玉十殺」和「營魄抱一劍法」,才在周處若祖師劍上刻字,指點後人去溪流玉璧上學這兩門武功。」

  李北殷點點頭,嘆道:「怕是這隻有沈爺爺或能知道一二……」想到並非祖師遺留武學,李北殷心裡多少好受許多,嘿嘿笑笑,抬頭一看,覺得看向那酷似沈同光姿容的無極子的雕像,不再怎麼鬱結。仔細一看,瞧見那人夾住長劍的手掌上竟然也刻有字,忙道:「這人手上也有文書。」澹臺儀見那上字體微小,也便瞧不出端倪,卻聽李北殷念道:「營魄抱一劍:劍氣絕學,有質無形,轉劍意轉為劍氣,身在意先,劍氣急如電閃,迅猛絕倫,縱橫捭闔。以氣走劍,出於無形,堪稱劍中無敵。」

  「明玉十殺劍法:明玉派絕頂劍術,長劍鈍擊,為有劍招式之最極,乃劍法極致求變之招。凌厲狠辣,不失守雌,多懷慈悲,持以鈍擊,破盡世間萬法。為世間唯一可制衡營魄抱一之法。」

  「汝既覓得此地,雙劍盡歸其有,自當供我驅策,終身無悔。此二卷為吾畢生武學精要,縱使武功超然者,也務須用心修習,若稍有懈惰,將遲滯不前,難有大成,余亦將痛心疾首、不得瞑目。雙劍既成,可至古玉林明玉洞府遍閱遍諸般典籍,武林百派、江湖各門,武學家數,亦即盡為於君。望君勤加修煉,學成下山,諸辦二事:一為往明玉洞琉璃床前放一金釵;二為就此造福江湖,為吾洗清一生之孽,余於天宮地府,皆將感激涕零也。」

  李北殷念完一呆,奇道:「這前輩為何要在無極子前人手掌上留下這段話?若是有話怎的不給沈爺爺去說,沈爺爺慈悲為懷,內功深厚,交給他修煉不是事半功倍,更能造福一方?」澹臺儀也道:「是啊,這上只說明玉十殺劍法是明玉派祖師所創,卻未說明白「營魄抱一劍」的由來……」正在此時,李北殷用於引流的一方明月冰柱轟然掉落,嚇得二人一個激靈,李北殷只覺得四周寒氣逼人,望向遠端,月至中天,忙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儘早離開的好。」旋即他看了一眼無極子雕像上的密碼小字,說道:「我們既然學了這位前人武功,裡面也提到了荊楚古玉林,咱們當是尋個機會往哪裡走一趟。替人家圓滿心事。」

  澹臺儀也點點頭,旋即李北殷將雙足赤裸的澹臺儀抱在懷裡,一步三回頭的從兩尊白玉石像前離去。玉璧月華明,陣陣月光照射其上,兩尊玉像栩栩如生,似是仙侶舞劍,一眼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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