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回:雙瞳剪水萬事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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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垂雲冷冷笑道:「倒是你和這無恥之徒榆木腦袋,精靈古怪,跑到襄州去扮菩薩扮金剛,我全都看在眼裡。」旋即她回過頭來,凝眉道:「天下男兒皆薄倖!楚南冥人才武功樣樣強他十倍,於我也是情義不輕之人,到頭來還不是負心薄倖,萬事俱空?!我怕你會重蹈覆轍。」

  沐宿危微微低頭,嘆道:「師傅求你一事。若是有一天古虛他真得有負於我,你也別殺他。」齊垂雲凝眉喝道:「他若是敢如此對你,你還留他狗命做什麼!難道不該將他千刀萬剮,以泄你心頭之氣?!」沐宿危淡淡搖頭,苦笑道:「我和合歡之夜,曾與他立下不朽誓言,他若敢又負於我,我自然會一生一世恨他。但我全身心的交給他,若是這般把他殺掉了,在人世間可就真的半點留戀都沒有了。你說我殺他不殺。」她看向齊垂雲,嘆道:「師傅,若你有一日殺了陳北冥,你要往哪裡去?」

  齊垂雲微微一愣,搖頭道:「陳北冥死了便是死了!我平生之志便是將這賤貨千刀萬剮,要她狗命!其他的事情我沒想過!也不想去念叨!」忽的從地上傳來一陣嘆聲:「老前輩,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們二人為了楚南冥老前輩鬥了一生,卻是把自己大好年華全都荒廢了。」齊垂雲、沐宿危都是低頭看去,古虛印堂發黑,仍是強撐著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手裡拎著齊垂雲兩隻纖塵不染的小鞋,盤坐在原地。

  齊垂雲凜凜一怒,瞠目拂袖道:「老身與陳北冥之事恩怨跨度百年!豈有放下之理?!老身不殺陳北冥,她也會來替她師傅報仇!你們是要我在此等死嗎?!」旋即她站起身來,冷冷道:「我和陳北冥終究有一人必死無疑!我們兩個當事之人都毫無怨言!你們這些外人又如何明白其中心境?!混帳東西,以為讀了幾篇佛經就能普度世人!荒謬!你懂什麼!!」

  古虛唉了一聲,說道:「我自然是不懂了,但世無不可解之怨,老前輩你和陳北冥前輩之間的情仇,何必牽扯旁人?那些其他的四海八荒派弟子,都是無辜的。」齊垂雲冷笑三聲,回過頭來狂態畢露,冷冷道:「他們無辜?!我的孩子就不無辜?!我們上一代人的恩怨,為什麼報應在無辜孩子身上?!」沐宿危見齊垂雲神態不善,顯是提起舊事瀕臨崩潰,再說下去只怕她會如當年大殺四方一般發狂,她連忙拽了拽古虛的袖子,凝眉道:「古大哥,不要說了。」

  古虛心知沐宿危的意思,唉了一聲,不再多言,心道:「佛家說,苦是人生存的狀態和本質。齊垂雲與孩子母子分離,那孩子出生便經歷『生、死』雙苦,齊垂雲經歷與楚南冥前輩由愛至恨,便是經歷『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與陳北冥多年恩怨,葬送大好年華,便是『老』之苦,如今這般病態狂放,便是『五陰熾盛和病苦』。這對母子歷經人世八苦齊聚,其中怨恨又豈是我三言兩語能渡化的了。」

  齊垂雲背身而立,望著四海八荒派祖師石像許久,口誦石像背後的詩句,這才緩緩蕩滌心境,從悲憤中攝定心神,回過頭來,冷冷道:「無恥之徒,你可知道老身為何要留你性命?」古虛凝眉道:「我和老前輩毫無恩怨,方才聽前輩所說,似乎與佛門有過淵源,你自然沒理由來殺晚輩。」齊垂雲冷笑道:「錯!齊垂雲殺人從不向任何人解釋,也不需要什麼理由與否!我告訴你,我捉你們二人回來,是要收你們為本派弟子!陳北冥可以有弟子!我憑什麼沒有!」

  古虛一驚,低聲道:「高人行事匪夷所思,我已然從北少林離開多年,早已無門無派,你要我拜你為師,也並非不可。何須弄得如此緊張,跟要殺頭似的。」齊垂雲冷冷笑道:「我這一生遭無數人矇騙,更害的我夫離子散,家破人亡!若要再收徒弟,豈有不謹慎之理?只是可惜賀摩天如今已然下落不明,不然以他今時今日的武學造詣,怕是距離我也不是很遠,當是最大的助力。可惜我這徒兒,已然失蹤二十餘年,我卻是尋他不到了。」齊垂雲旋即轉過身來,凝眉道:「世間天資卓越之人甚少,我一時間也尋不到能修煉本派武功之人,北雲州的上官神斌,天方麒麟教的李北殷,都曾是陳北冥心儀的弟子,可惜我卻捉他們不到。可她既然已經收了弟子,我齊垂雲也要如此!古虛,今日起你便拜入我門下,與沐宿危從此以師姐弟相稱一段時日。」

  沐宿危聽到方才齊垂雲聲稱古明正被打入古玉林中,心道:「怕是古明正已然被陳北冥收為弟子,這麼一來齊垂雲之心昭然若揭。她便是要收古大哥為弟子,然後要他們兄弟相殘,拖住陳北冥,與之決戰。可這麼一來,卻是苦了古大哥他們兄弟二人,這該如何是好?」

  沐宿危看了古虛一眼,心中暗嘆道:「古大哥年紀尚輕,血氣方剛,他方才是沒聽到古明正被打進古玉林一事。可若是我說給他,他定然不忍向親生哥哥動手,也便死活不肯拜齊垂云為師了。齊垂雲性子偏激剛烈,若是一怒之下將古大哥給……我是不敢想了。」心念如此,沐宿危是如何都不能現在將此事說給他聽,心道:「即使古大哥拜了齊垂云為師,學了四海八荒派的武功,稱她一聲師傅,可到頭來武功學到了手,如何抉擇卻是我們自己心意所為。陳北冥武功與齊垂雲不分高低,屆時真動起手來,我們便可趁亂帶著明正哥哥一齊逃走。」


  豈知古虛方才早已甦醒過來,將齊垂雲所說之事聽了個遍,心知古明正人在古玉林中,與陳北冥怕是已經見面,心道:「哥哥人在古玉林中,生死未卜,若是他被陳北冥所殺,我自然要給哥哥血仇。可若是哥哥被陳北冥禮待,也便是與齊垂云為敵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向哥哥動手。但如今身陷囹圄,逃不出去,沐姐姐又拜了她為師,怕是從此受制於她。既然如此何不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想罷他變盤膝為跪地,雙手合十,低聲道:「前輩願意收我為徒,自然是古虛大幸。」

  齊垂雲冷冷一笑,心道:「這個無恥之徒倒是中了毒反倒腦袋靈光,他定然心思不純,想帶著沐宿危屆時逃走,可如今用人之際,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我且先試試他根骨到底如何,能否承受四海功雄渾內力,若是他資質不精,便就此殺了!以絕後患。」齊垂雲想罷點點頭,說道:「將你生辰八字說來。」

  古虛點點頭,便將生辰說了一通,齊垂雲凜凜一驚,心道:「竟是個命盤近乎守恆之人?莫非這真是命?」旋即她嘆道:「陰陽守恆,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恆也。你無沐宿危可化解世間百毒的體質,不得得我傳授幾手毒功,卻勝在命盤守恆,可修煉本派其他絕學。」

  古虛微微一愣,正一陣遲疑彷徨,心道:「我到底是佛門出身的子弟,雖是少室山待我不甚友好,但我又豈能對其不義?」沐宿危瞧出這呆子又在此發愣,唯恐他驚怒了齊垂雲,連忙拉著他手一齊低頭道:「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說罷她強壓著古虛的腦袋一齊叩首三次,古虛見沐宿危沖他眨了眨眼,便知沐宿危與他想法一樣,心裡不勝歡喜,便僵硬無比的躬下身子。

  齊垂雲冷冷一笑,心道:「這妮子倒是靈怪的很,頗有我早年模樣,我甚是喜歡。不過她已是一顆心給了這呆子,也不得不防!」她咳嗽一聲,一手負背一手貼腹,說道:「我現在將本門祖訓傳下,你二人聽好「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謨士。若然者,過而弗悔,當而不自得也。若然者,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熱。是知之能登假於道者也若此。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眾人之息以喉。屈服者,其嗌言若哇。其耆欲深者,其天機淺。古之真人,不知說生,不知惡死;其出不,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來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終;受而喜之,忘而復之,是之謂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謂真人。若然者,其心志,其容寂,其顙;悽然似秋,煖然似春,喜怒通四時,與物有宜而莫知其極。」」

  齊垂雲聽著二人一併將祖訓念叨著,繼而點頭說道:「你二人一樣,為賀摩天之師妹師弟。但你聽好了,待師傅殺掉陳北冥,便即刻將你們逐出師門,你們二人可仗著一身絕強武藝行走江湖,從善從惡,為師都不過問,但你們不得以四海八荒派弟子自居,你們可明白師傅意思?」古虛點點頭,說道:「我等謹遵老前……師傅之命。」

  齊垂雲點點頭,說道:「這篇祖訓出自道家之宗莊子的一篇《大宗師》,也是四海六合功心法總綱中的一章,古虛你需得熟記在心。這總綱乃是驅動本派所有武功之根源所在,待你能參悟之日,便是你將本派武功煉至得心應手之時。」她轉過身來,說道:「你命盤雖然並非陰陽完全守恆,但也是接近對半之人,當可修煉本派部分武學,我現在把「四海六合功」部分心訣與你。」

  古虛點點頭,說道:「我一定盡力謹記於心。」齊垂雲點點頭,心道:「當是只傳他半部心法足矣,若是傳授多了,難免不是引狼入室,惹火燒身。」旋即她正色道:「四海六合功,為我四海八荒派至高無上之內功絕學,須以最上乘的內功為根基,方能修煉。你體內少林內功被萬邪毒蠍所化,但少林伏龍術功底尚在,算是初初符合條件。這內功雖然威力奇大無比,卻有一個稱不上命門的缺陷,此內功主攻「手少陽三焦經」,主修這條經絡之人若無名師指點,極容易走火入魔,自損經脈,一旦出事便會功力打回原形,身材樣貌也將永遠定格,且形體異樣,如同妖怪一般。你可做好了準備。」

  古虛點點頭,嘆道:「既是有師傅指點,也便少了許多風險,我不怕。」齊垂雲冷冷一陣打量,啐道:「我四海八荒派人間世洞還真風水寶地,傻子吸了靈氣都變得靈光了。」古虛嘿嘿一笑,搔了搔頭,心道:「等我把你這老妖怪的武功學到手,尋到哥哥所在,立刻帶著沐姐姐和哥哥溜之大吉,你這洞府就算是琅嬛寶地,我二人也不想多待一分鐘。」

  齊垂雲繼續說道:「這內功原名四海純陽功,屬修煉至陽氣焰之武學,原本不適合女子修煉。但世間命盤陰陽守恆之人卻是少有,即使有也是多半如你一般差了半厘時辰,你太師傅當年尋遍天涯海角,也只找到我和陳北冥兩個女子天生異象。陳北冥修煉的八荒獨尊功主修手太陰肺經穴,屬寒冥武功,適合女子修煉。但我所得這篇四海純陽功卻是至陽至烈武學,本是女子不宜修行,但你師傅我心高氣傲,在無你太師傅指點之下,硬是將至陽功倒轉修煉為至陰,手上三陽三陰六脈盡歸所用,算是逆轉武學修煉的世間第一人,但這樣做太耗辰光,我也沒時間去等。」


  說罷她盤膝而坐,袖子一揮便將古虛輕飄飄拉到身前,雙手一分將他胸膛上衣襟扯去,左手三指點住上焦所在心脈、中焦所在胃經、下焦所在腎血,灌入磅礴如海的真氣,右手在他身前任脈從下頜承漿穴至小腹陰交穴之間穴位全數打通。古虛本是被體內注入的磅礴真氣折騰的如墜火獄,眉頭緊皺,大汗淋漓,任脈與三焦一通,當即將繼續在三焦中的真氣分擔許多,舒暢無比,大口喘氣起來。

  齊垂雲冷睨一眼,心中暗笑道:「伏龍功當真不錯,這小子身板子夠硬朗,若是尋常人被如此磅礴氣陽湧入三焦,早已被灼傷,他卻是並無多大損耗。」旋即她繼續往三焦中灌入真氣,忽的向古虛左肩空虛處打出一記掌風,當即將他身子從前至後導去,背對自己,一手又從他背部督脈天靈穴至腰俞長強穴全數打通,三指不斷轟擊,登時將古虛逼得吐出幾口黑色毒血,沐宿危看著他吐出毒血由黑轉紅,心中一喜,便知這四海六合功又溶毒奇效。

  過了半晌,齊垂雲與古虛頭上均是散出陣陣白煙,齊垂雲一陣凝眉,倍感疑惑,她本是瞧著古虛身上打底的少林伏龍築基珍貴,探個究竟,誰知那伏龍築基雖是無以修煉出真氣,但卻堅硬無比,牢牢扣在古虛丹田之上,無論齊垂雲如何轟擊丹田,也是徒勞無功,也便就此作罷。古虛與齊垂雲均是閉目凝眉,忽的齊垂雲收指壓功,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聲,喝道:「你如今感覺如何了?」古虛閉目喜道:「我……我只感覺好像經脈中有使不完的真氣,使不完的勁力,好像吸上幾口氣,體內真氣就能增加一縷。雖是微小,但是這武功實在匪夷所思,太過神奇了!」

  齊垂雲聽到古虛稱讚四海八荒派武學精湛,心裡沒由來一陣自鳴得意,點點頭傲然笑道:「不錯!四海六合功的精妙之處,便是在於能將人體三焦強化,直通各處經絡。我只替你打通了任督二脈與三焦聯合,足以令你敢於挑戰天下間任何一位高手而立於不敗之地!師傅現在將這神功心訣和修煉秘法告知於你,你要牢牢記住。」

  古虛為新學神功感到欣喜,忽的聽到齊垂雲似乎語氣柔和許多,心道:「若是齊前輩她一直如此溫和,而不是常常偏激待人,也是個溫婉有禮的好女子。她雖是強逼著沐姐姐和我接受她的衣缽,更要我們去幫忙對付她的師妹,於情於理都有些奇怪,但我到底是學她的武功。到時候只得帶著哥哥和沐姐姐逃生,卻是半分不能讓別人加害於她,不然我真是對她不起。」

  齊垂雲閉目說道:「人體真氣內力均是源自五穀與散落在空氣中的天地精元,五穀進入腸胃後,由小腸吸收,真氣則由中焦採集,進入上焦。氣息也是如此,由肺進入十二經脈,過上焦由腎經進入任督二脈,回到下焦,進入丹田,三焦實際上掌控了真氣的採集、發散、收藏、使用等環節,運功強化三焦,可以得到比普通功法多得多的真氣,練成之後全身布滿真氣。陳北冥的八荒獨尊內功在於從手太陰肺經及任脈,自十指各處吸收旁人內功化為己用,因此需得耗費許多辰光在別處經絡,一旦三焦過盛,便會自灼其身,過些日子便能看看那賤人的慘樣,人不人鬼不鬼!」古虛與沐宿危均是打了抖,各自幻想,冷汗直冒,不敢多言。

  「因此說四海六合功威力奇大,實為內功之極,但是這功法因為氣太多,遠遠多於對應的血,氣為陽,血為陰,如果沒有血陰來調和陽氣,則會陽盛陰虛而死,補血陰的方法比較多,但世上最美味的血液也不過沐宿危那一身被神農血竭丹異化過的血液,這便是命!哈哈哈哈哈,上天註定你們結為夫妻伉儷,你卻要喝她的血。」古虛啊了一聲,忙道:「我不學了!不學了!這武功實在邪門!要麼是八荒功如土匪一般奪人武功,要麼是六合功陽大過陰,要和妖魔一樣喝人血!咱們還有別的武功可學嗎?我學學別的。」

  齊垂雲大怒,反手拍的一聲,便打了他一個耳光,叫道:「混帳!本派神功豈容你這無恥之徒污衊!四海六合功可是世間求之不得的寶貝!就算上官神斌、李北殷這等人跪在我面前,我都不會傳他們半個字!你倒好!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時齊垂雲卻是氣極,出手也著實不輕,古虛給結結實實打了這記耳光,半邊面頰登時更腫了不少。沐宿危看著心疼,忙柔聲道:「師傅師傅,你就饒了古大哥吧。你方才耗了功體替他打通經脈,也是辛苦,可不能把他就這般打死了,那便是前功盡棄了。」齊垂雲微微一凜,又打了一記耳光在古虛臉上,疼的他哎呦慘叫不絕,冷笑道:「齊垂云何時聽過旁人號令!我偏要打!打死這個無恥之徒榆木腦袋!」

  古虛臉上又被扇了幾個耳光,腦子嗡嗡作響,一陣惱怒,喊道:「咱們雖是讀了多念佛經,不該有嗔心,但師傅你好生喜歡強人所難欺負人!我也是男兒郎!你這麼打我臉還不如宰了我!」忽的他見到沐宿危啪啪打了自己兩記耳光,直把小臉扇得通紅,怒道:「古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說話了!你再跟師傅頂嘴!我就把自己扇成豬頭。」古虛哎呦一聲喊出來,苦道:「沐姐姐你才拜入她師門多久,怎的都向著她說話了?」沐宿危怒道:「你……你真是個笨大哥!你給師傅頂嘴,師傅強壓著火氣,萬一忍不住了我們那裡有活頭!師傅傳我一篇玉清內書,可造血清心,你練功才需要多少血液!你真是愚不可及!」


  說罷沐宿危又在臉上扇了兩記耳光,直看的古虛心裡疼楚,忙道:「我閉嘴我閉嘴!你不要打了。」齊垂雲難得大笑出聲,笑道:「你這無恥之徒榆木腦袋,卻是上輩子修來福分,有這麼工於心計的媳婦,她知道我脾氣不好,便不讓你多說話來激怒我,她又知道你最疼她,便自己作為要挾,你便沒了脾氣沒了招數。虧了你有個萬里挑一的好媳婦,不然我非把你的臉打成豬頭不可!」古虛心裡一陣怒罵,卻是看著沐宿危臉上紅印,再不敢多說一句。齊垂雲看了沐宿危一言,抿嘴道:「丫頭,四海功你雖然連不得,但你可以嘗試用其中強化三焦之法,逆著聯繫,積蓄真氣自然比尋常人要快。」沐宿危點點頭,便腫著臉閉氣雙目,將玉清內書功提起,灌入三焦逆行,等同苦修。

  齊垂雲一邊替古虛打通經絡,一邊說道:「四海六合功需以三本絕世神功為基才可修煉,你身上除了伏龍功屬於絕世神功,其他少林武功可以說不值一提,所以你也只能修煉三分之一的六合內功,但已然足夠你受用一生。我傳你的這一篇心法算的上精華,只要你苦修到十成,便可從此氣陽灌體,生生不息,五穀及空氣入口即化為真元,為你所用,可以說是無論如何運用真氣,都是絲毫不損。世間有這種神功奇效的,也就只有三本神功,九襄道典,明玉素書經,和這本四海六合功。你得到其中一本神功殘篇,當是就此感恩戴德,每日辰時至未時只能練功採納陽氣,不得做別的!若是被我瞧見你偷懶!便打斷你的腿!挖了你的眼!讓你生不如死。」古虛咳嗽一聲,點點頭道:「知道了……師傅。」

  齊垂雲冷喝道:「還有!大戰將至,你體內氣陽積蓄不易,更不得在這段時間內和沐宿危行周公雲雨之事,你敢泄露半分精元!便把你閹了送進功力做聾啞太監!」古虛只覺得下體一陣嗖涼,咽了口唾沫。沐宿危哎呦一聲捂住了臉埋進膝蓋,羞於見人。齊垂雲一陣冷笑,忽的心頭寒涼,心道:「當初便是在這洞中,我被他奪走了童貞,自那以後他再沒回來看過這人間世洞一眼……」

  齊垂雲心裡煩躁,也便一同閉目運功,盪除心中雜念。三人同時運轉功體,足有半個時辰,古虛鼻孔中噴出了兩條淡淡白氣,淡淡發熱,顯是多餘氣陽,吐出來的氣陽纏住腦袋周圍,繚繞不散,漸漸愈來愈濃,逐漸成為一團白霧,將齊垂雲、沐宿危一併淹沒在內,面目全都遮沒了,跟著只聽得他全身骨節格格作響,猶如裂骨一般,卻又不是如何駭人,顯得極是清脆。齊垂雲與沐宿危一同驚訝,睜開眼來,卻見古虛不知何時已是能輕輕飄飄懸浮而起,整個人寶相莊嚴,氣陽氤氳。過了良久,骨裂聲漸輕漸稀,跟著那團白霧也漸漸淡了,見是古虛體內氣海不斷擴大,鼻孔中不斷吸入氣陽,待得氣陽吸盡,他便慢慢睜開雙眼,緩緩站起。

  齊垂雲手搭在牆壁上,顯得極是慵懶嬌媚,一雙光滑小腳閃爍出令人面紅耳赤的光澤,冷冷道:「小子,試著往洞外打一掌。」古虛哦了一聲,走到洞口,輕輕飄飄打出一記柔掌,豈知他體內少林鋼勁內功化去,出手卻是更為猛烈熾熱,隔空一掌將遠端寒山打的轟然一炸,貼上一記深深可見的大手印。沐宿危驚道:「哎呦,師傅的武功真是高深莫測,古大哥不過學了冰山一角,打出來的掌勁已經足以和五成金剛般若掌媲美了。」古虛新奇不已的舉掌看去,喜道:「厲害!四海功真是厲害。」

  齊垂雲飛出一記柔和掌風,拍在古虛後腦勺上,怒道:「你興奮個屁!你一聲真氣內功,卻是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用!對付陳北冥怕你一招都接不下來!」古虛撇了撇嘴,低聲啐道:「我本來就沒想對付陳前輩,是你逼我的。」齊垂雲冷哼一聲,不再理他,反而將一隻如玉小腳踩在沐宿危高聳的玉乳上,冷冷道:「替師傅穿鞋。」沐宿危不氣不惱,巧笑連連,柔柔笑語說了聲好,笑嘻嘻的把一雙純白小鞋捧起,握住齊垂雲一隻滑膩無比的玉足,笑道:「師傅皮膚真是好得很,嫩嫩的像玉一樣。」

  齊垂雲本是想欺負欺負兩個小輩,哪知被沐宿危握住了小腳,登時臉色一紅,眼若春水,似是慌亂,嬌嗔道:「快些!不要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沐宿危哦了一聲,挑著秀眉將一雙純白小鞋穿在她腳上,扶著起身。齊垂雲冷冷道:「無恥之徒榆木腦袋,你過來,我教你使喚真氣的外功,你先學一套,叫做「三洛虛白掌」。」

  古虛嘿嘿一笑,撓頭道:「師傅方才替我打通經絡,已是耗了不少真氣,實在不宜勞頓,還是多休息一會的好。是吧沐姐姐?」沐宿危暗中暗嘆,心道:「我的親大哥傻大哥,你怎麼敢給齊姐姐耍這種小聰明,她可是老成精了!你這不是找死嗎?」齊垂雲一陣點頭,冷笑道:「算你有點良心。」旋即她微微一陣思索,雙目一翻,怒道:「不對!你這無恥之徒榆木腦袋,對師傅百般不敬,忽然這般恭敬,必定是心懷不軌!我懂了!你是嫌我的四海八荒派的武功不如你佛門六度萬行、易筋經、洗髓經一般厲害,所以不屑學罷?!」

  古虛見心思被戳穿,登時啞口無言,滿臉通紅道:「我……這個……我……徒兒已是四海八荒派的人了,絕無此意,師傅可不能我誤會我。我是怕本派武功走的旁門修行之法,若是再要學吸人血修煉的武功,怕是三個沐姐姐也被我吸乾了血。」沐宿危本是在一旁緊張的眼淚汪汪,忽的聽他關切,卻是心中溫暖無比,忍不住濃情蜜意的看去。

  齊垂雲凝眉道:「你是四海八荒派的正宗傳人,不是陳北冥那賤貨門下逆徒!我這『三洛虛白掌』正是本門的最上乘外功武學之一,用的是自身四海真氣,不吸人血。」古虛仍是一陣遲疑,咽了口水,不給接話茬。齊垂雲奇道極點,一邊用手打他頭頂一邊喊道:「你這個笨娃娃!死孩子!三洛虛白掌這種絕學,江湖人夢寐以求百年而不得!你為什麼就不肯學?跟你太師傅一個德行!別人對你好你也不知道尊敬!不知道珍稀!」

  古虛抱著腦袋喊痛,忙道:「師傅!我已經學了好多好多四海八荒派的神功,可我一生築基是少林伏龍功,已是覺得對不起太過對不住祖庭了。」齊垂雲喝道:「呸!你一身少林內功已經被蠍毒化去,還說跟北少林有關係!當真胡說八道之至。你一身四海真氣,可都是師傅一點一滴傳給你的!師傅為人向來不損人不利己之事。我留下你們二人性命,教你們武功,是為了我自己報仇雪恨!陳北冥已經收了一名弟子,我若是單槍匹馬殺去,還不是以寡敵眾。我是要假你們二人之手,一個替我抵禦小輩,一個隨我暗中奇襲陳北冥。你捨得你沐姐姐死在陳北冥掌下,你且別學!」

  古虛微微一震,忙道:「我學,我學就是了,只要不吸人血就好……」齊垂雲哼了一聲,苦口婆心道:「你若不學會這幾路三洛虛白掌,如何應對陳北冥傳人?屆時我和陳北冥打的難解難分,非葬身於古玉林中不可。你們二人死了賤命一條,毫不打緊!師傅可就糟了糕!殺不得陳北冥也活不成了!」古虛這才恭恭敬敬的應道:「師……師傅我一定盡全力學。」

  古虛覺得齊垂雲用心雖然不好,處處謀利利己,但勝在光明磊落什麼都說了出來。加上她人生的太過美艷,若不是處處英氣逼人,心狠手辣,端是什麼條件都令人無法抗拒。沐宿危心道:「陳北冥到底是何樣國色天香,太師傅楚南冥能為了她拋棄妻子,甚至殺掉自己的孩子?如齊垂雲這般貌美女子,卻是世間難有幾個,他如何會不懂得珍惜。我尚無師傅這般容貌,也盼著古大哥千萬不要那般待我,不然我真是半刻都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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