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2、別後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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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雙絳是發瘋了,才會把他帶回家。

  是蠢透了。

  才會中他的圈套。

  滿身酒氣,渾渾噩噩,這個傢伙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默默盯著,半晌,嘆氣,「大哥,你是認真的嗎?」

  脖子上的項煉消失了。

  證明他已經放下,又何苦用個鐵箍拴住早已漸行漸遠的兩人。

  許弋繁當然是認真的。

  打開盒子,結巴道:「林雙……絳,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被求婚的人已經想好如何拒絕。拍拍男人的肩膀,將他拉起來,然後給一個安慰的擁抱。其實她也有點明白,如果不是借著酒意,這番話,爛在肚子裡許弋繁也不會說。目中無人的脾氣,哪會容忍她三番兩次來來去去。

  不拖到巷子裡打一頓,也是看在兩人多年的情分。

  求婚不成。

  事後也可以當作酒後胡言,兩人都不至於太尷尬。

  意料中的鑽戒沒有出現,銀白色的戒身上鑲嵌著象牙色的石頭,形狀有些古怪,越看越像是當初掉下來的那顆牙,被大魔王悄悄藏起來,裝到項煉里的那顆牙。

  曾經的戰利品,變成現在的定情信物,一個東西能放那麼久。

  「……」

  好吧,收回那句話,他的確是認真的。

  女孩哭笑不得,拿起戒指,垂眸道:「用牙齒求婚?」

  「嗯。」

  項煉從十七樓掉下來,早摔壞了,那晚找來找去,終於在草叢裡看到那顆牙齒,熠熠生輝,比寶石還耀眼。

  苦哈哈的員工,就看著老總拿著顆米粒似的牙,笑得像個傻子。

  眉頭微皺,伸手握住她。

  「故意做大的,等以後懷孕會變胖。」

  「……」

  猛地捏住男人的臉,使勁拉扯,林雙絳氣得不行,恨不能將他的嘴縫起來。膝蓋痛,頭痛,臉也痛,昔日的大魔王此刻只能強忍著各種不適,討面前人的歡心。眼看皮都扯紅了,女孩才放手,在沙發上扭來扭去,扭去扭來。

  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許弋繁跪久了,慢慢爬起來,看她這副樣子,不敢說話。

  生怕一個不開心。

  又反悔。

  猛地從那邊躍過,死死抓住他的衣領,脆生生道:「抱!」

  金色的眼睛映出自己的模樣,女孩心中又酸又甜。許弋繁喉頭微動,輕輕將人攬入懷中,熟悉的味道傳來,甜甜的,像蜜柑,魂牽夢縈,時隔四年終於得償所願。像是抱著一個夢,稍一用力,就會打回原形。

  狠狠咬他的鎖骨。

  又輕輕舔舔。

  滿身酒臭,嫌棄死了。忽然想起電線桿那邊是皮球和附近幾隻狗的專用廁所,他身上不知道帶著多少狗尿,捏著鼻子掙脫,沒好氣道:「快去洗澡!」

  大魔王哪捨得。

  他實在太想她了。

  積年的間隙橫亘於二人中間,本以為這輩子都無法跨越,只能抱著遺憾等歲月變遷。也許有天老年痴呆,躺在床上,就不會再想。萬幸不用等生命走到盡頭,他就能再次擁抱她。女孩眯著眼,妥協道,「那就一會兒。」

  男人終於進去洗澡。

  甩掉拖鞋,坐在沙發上,看著手上的戒指笑成智障,滾過來滾過去,忽然想起浴室重新裝過,熱水在另一邊,趕緊進去,喊道,「大哥,找到熱水了嗎?」

  許弋繁剛脫完衣服,手搭在帘子上。

  身材依舊好,就是肩膀比以前厚了一圈,越發魁梧。肌肉線條分明,連後腰都能看到曲線,兩塊結實的腰肉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送去參加猛男比賽,賺點獎金好像能行。

  目光往下,面色古怪,嘀咕道:「不是說喝酒不行嗎,怎麼那麼精神?」

  男生嘆氣。

  陰沉道:「出去。」

  凶什麼凶,又不是沒看過。哼一聲,開了熱水出去,下一秒就讓男人拉到懷裡。微燙的水淋下來,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嘩啦倒一片,沒站穩,她咳嗽兩聲撲到結實的胸膛,胡亂伸手,發狠掐他的胸前的突起。


  對方輕哼。

  抹了臉上的水,深吸一口氣,將她的手反剪到身後,抵上去。

  泰山壓頂,水漫金山。

  昏昏沉沉接受對方,還好浴室水聲大,否則她聽見自己的叫聲該羞死過去。半晌,軟軟扶著牆,腳趾緊繃,求饒:「大哥,行行好,我的腰快斷了。」

  親親她的耳朵,沙啞道:「叫老公。」

  「……許弋繁!」

  這個該死的傢伙!便宜占盡。低沉笑著,男人心情大好,放她出去,飛快衝洗完畢,只在下半身圍了浴巾,拖鞋也不穿,赤著腳抱起她便往樓上去。

  「喂,現在是白天,你還宿醉哎!」

  低頭看懷中的人,痞笑,「乖,老公疼你。」說完,還摸摸她的腦袋。林雙絳真是氣得半死,恨不得跳起來踢他的膝蓋。

  胡鬧半天。

  吃飽的大老虎精神抖擻地離開,可憐被欺壓的小老鼠,差點散架。

  說好的不近女色,說好的同性戀,果然都是騙人的。悲痛地咬著枕頭,林雙絳想,翻身的那一天怕是等不到了。

  許弋繁已經半個月沒回家。

  每次見到唐麗,都會揪著他問和林家小丫頭的事。許爺爺這兩年還算精神,但是人過九十,隨時都可能仙去。老人最是疼這個小孫子,眼看快三十都沒著落外面還淨是些難聽的風言風語,嘴上不說,心裡著急。

  幾次三番問唐麗,小繁和之前的小丫頭是不是鬧矛盾了。

  女人只能說快了快了,今年一定有好消息。眼看人都回來,偏他兒子跟個木頭似的沉迷工作,不歸家就算了,總該去和人家聯絡聯絡感情,看得她都著急。

  只能一個勁催丈夫,讓他想想辦法。

  許四海能有什麼辦法。

  打定主意。

  也沒和唐麗說,讓司機盯著,許弋繁一回來就告訴他。

  西裝徹底報廢讓林雙絳嫌棄地扔到垃圾桶。男人穿著小丫頭隨便買來的T恤褲衩,回家拿東西,剛進門換好,就讓許四海回來攔住。

  望著兒子,笑道:「你四伯的乾女兒也是留學生,人漂亮又懂事,這回過來玩,好好接待一下。」

  理好衣服。

  望著父親,回道,「行,什麼時候。」

  許四海鬆了口氣,以往說起這類話題,兒子跑得比兔子還快,現在不抗拒是個好現象,有戲!趕忙說了,笑眯眯看著人離開。

  兒子走後,男人坐在沙發上,看著女孩過年送的牛仔帽。

  有點難受。

  其實他挺喜歡林雙絳,呆呆的但是有脾氣,說話做事一套連一套,別人在她手裡怕是占不到半分便宜,偏對他們又很真誠。皮帶扣款式經典,他到現在也常用。每個男人心裡都住著個小男孩,許四海也不例外,書房裡掛著西部電影的海報,誰都沒注意到,小姑娘來他家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卻偏偏記住了。

  這份心意,太難得。

  可惜,沒緣分。

  許弋繁趕過去,內蒙老闆剛醒過來,見到他就使勁拍肩膀,贊道:「小伙子有前途,這個脾氣我喜歡。」

  三個帶來的人,都是飯桌上的千杯不醉。

  「來,跟哥說說,昨天急匆匆出去是為了誰?」嬌媚的女公關都快貼到身上,還能離開,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誰有那麼大魅力。

  許弋繁看他一眼。

  昨天還是爺,今天就變成哥。

  淡淡道,「我媳婦。」

  「你結婚了?」不能吧,從沒聽過。疑心許弋繁搪塞自己,男人臉色不太好。他拿他當兄弟,人家還隔著一層呢。

  「嗯,我去求婚。」

  這下可好。男人大笑起來,讓人開了酒拉著許弋繁又喝起來,「好事好事,今天哥做東,不醉不歸。」

  許弋繁的心情是真好。

  接過,一飲而盡。

  兩人也沒叫別人,就這麼從酒店大廳喝到吧檯上,一杯又一杯。對方感慨萬千,拉著他說起自己曾經也有一段真摯的感情,可惜女方在那個年代考入大學,斷了聯繫。後來也沒遇上能放在心裡的人,結婚,離婚,再結婚,「我都換了三個老婆,呵呵,估計以後還會換下去。」


  只要金錢足以吸引別人。

  許弋繁聽得心有餘悸。

  如果他沒能說出口,如果她沒答應,估計和面前的人差不多吧。

  酒過三巡,對方又倒了,送到房間,猶豫道,「要不要找人?」

  男人擺擺手。

  又壯又莽的漢子兩鬢微白,臉壓在枕頭上,呼吸斷斷續續。年紀大了,傷心事不能提,一提就老淚縱橫。

  「阿茹娜,阿茹娜……」

  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裡迴蕩,許弋繁關燈出來,站在門口,胸中的柔情變得惆悵。

  不知怎的。

  特別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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