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找到肖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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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涼的指尖滑過皮膚,像一條遊走的蛇。

  「不要這樣。」

  女孩皺眉,語氣卻並不堅決,甚至帶著一點嬌媚。可是哪有送上門不享用的道理,靳寒從後面摟著她,輕言慢語,「不要隨便進男人的房間,更不要輕易上別人的床。」

  這是我家哎!

  還沒說出口,話語便被吻淹沒。

  清淡的花香縈繞鼻端,腦海中妖冶的梅花樹開了一茬又一茬,火紅的夕陽,濃烈的明黃,太過鮮明的畫面像火一樣燒開來。

  強撐著不發出聲響,到底渲染了一室旖旎幽香。

  第二天,沒能成功起床。

  靳寒倒是一點不耽擱,早上起來,抱她回房間,而後便拿著紙條離開了。等她起床,男生打電話過來,說人找到了,只是不在本地。

  跟孫芳打過招呼。

  火急火燎趕過去,靳寒搖搖頭,說阿標已經去了,明天應該就能到。本想追上對方,結果車已經上高速,追不到了。

  「你幹嘛不早說?」

  「誰讓你睡得那麼沉?」

  說著,颳了下她的鼻子,耳朵燒起來,打開他的手。小聲嘀咕,也不知道是誰害的。其實靳寒是故意的,他一路趕到龍泉鎮,和附近的人一打聽,得知肖默的確回來過往河裡跳了一次,讓路人救上來,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跟著去外地務工的隊伍走了。

  找到領隊的聯繫電話。

  人已經快到目的地,晚一點怕是就找不到了。沿海地區的工廠在海外訂單進來以後,急缺勞動力,通過正常的途徑沒法招到大批的工人,同時工作技術含量不高,他們也不需要培訓,直接和人頭販子達成協議,從偏遠地區招工過來。

  往往會限制人身。

  很多人出去打工,一去就是好多年,其中的艱險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肖默作為女孩子,還讀過書,又瘦,看著就沒有力氣,便讓領隊帶到別的地方。林雙絳的記憶中,的確有一段時間肖默為了攢錢上學出去打工,但是她並不知道,她做的工作到底是什麼。

  靳寒也不想讓她看到。

  得知她平安歸來,求著母親買了好多菜,說是請她來家裡吃飯。孫芳臉色不好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從了她的願,擺了一桌好菜。

  只是不讓靳寒上桌。

  喇叭聲響,林雙絳跑去開門。肖默穿著單薄的棉衣出現在面前,臉比往日白皙些,也多了肉,頭髮沒有以前那麼黃,但是依舊乾枯如雜草。

  朝著阿標點點頭,帶人進來。

  「肖肖,餓了吧,我媽做了一桌菜你快進來。」

  開了門,找出拖鞋。

  這是肖默在林家暴富之後第一次過來,遍園的花草長得十分茂盛,房子也氣派十足,站在門口,打量著客廳,沒好意思脫鞋。

  在林雙絳的再三催促下,慢慢解開鞋帶,陳舊發黃的襪子上破了兩個洞,露出腳趾。

  怔了怔,林雙絳背過身去,假裝沒看見。

  既然邀請人來家中做客,孫芳也沒有再甩臉,只是不大熱情。肖默吃完一碗,便只是慢慢夾菜,林雙絳幾天擔心得沒好好吃飯,此刻頭埋在碗裡,哼哧哼哧,像豬崽一樣。孫芳見了,起身接過肖默的碗,「我幫你盛。」

  一雙小手,布滿凍瘡,新的發紅,舊的發紫。

  哪像是女孩的手。

  孫芳眼睛一紅,心也就軟了。林雙絳以前一到冬天就是這樣,教室漏風,家裡也不暖和,還要幫著她洗菜做事,稚嫩的手,不是長瘡就是開裂。

  做母親的,哪會不心疼?

  林雙絳吃得差不多,便問她怎麼一聲不吭就消失了。

  「你把我急死了,差點從三樓直接跳下來,還好靈機一動,才沒做傻事。」肖默抿抿嘴,從進門開始就沒看過她的眼睛。

  林雙絳嘰里呱啦說一堆。

  安靜的女孩偶爾應兩句,孫芳看得難受,等兩人吃完便收了碗筷,給孩子們談話的空間。

  她不願意女兒和這種人來往,可是見到肖默,還是忍不住心軟。這只是個孩子,就算真做錯事,走上歪路,多半也是大人的責任。

  作為家長,該教的沒教。


  引誘她的,毫無人性。

  「肖肖,要去我房間看看嗎?我有一個超級大的布偶,超級丑!」

  沒有剛才拘束,看了一眼大門,點點頭,隨著林雙絳上去。

  女孩的房間很整潔,書架上放的都是以前的課本和習題,還有幾張艷俗的海報貼在牆上。占據房間角落的,是一個巨大的獨眼布偶,深綠色,果真醜的可以。

  「阿雙,我可以抱抱它嗎?」

  「當然可以啦,就是有點灰。」

  拖過布偶,肖默靜靜抱著它的一隻手臂,神情終於完全放鬆下來,看著她,猶豫道:「如果我做了很不好的事,阿雙,你會嫌棄我嗎?」

  想了一會兒。

  脫了鞋子盤腿坐在床上,一字一句,「我這個人很偏心的,你看,我的心也的確沒長在正中間,如果你真的做了不好的事,肯定……也有不得已的原因,我怎麼會嫌棄呢?但是肖肖,你如果不想說,也不用說,你只需要知道,不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會永遠永遠站在你這邊。」

  就像當初,你站在我這邊一樣。

  再也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

  我也想這樣對你。

  肖默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靜靜看著她,很久很久以後,低聲道:「我也會永遠永遠站在你這邊。」

  最終,除了說些以前的事,兩人什麼也沒有說。

  臨走孫芳給了肖默一筆錢,足夠她支付高中的學費和生活費,如果節約些,或許還有剩。女孩默默朝她們鞠躬示意,接下了。

  孫芳嘆一口氣。

  靳寒坐在院子後面,這會兒冷得有點難受,見她出來,忙上前問詢。

  女孩撇撇嘴,踮起腳勾了一下他的鼻子。

  沒好氣道:「我要去買衣服,你要來嗎?不來,就在家乖乖等著,我有帳要跟你算。」

  聽了,哪還敢說不去。

  拉著她往外去,正好遇到孫芳進門來。

  兩人的手還牽在一起,孫芳頓時變了臉色,張張嘴,什麼也沒說。

  怕她不接受,便說是孫芳囑咐的。

  親戚似乎不樂意見到她,送人過去,那家女人潑了盆淘米水出來,嘴裡念念有詞,大概是本地送瘟神的一些套話。

  林雙絳頭疼得厲害。

  問她願不願意住校,高中可以住校,只是需要交納一筆和學費相當的住宿費。

  以前肖默住在親戚家,是為了省錢。

  現在,顯然也住不下了。

  「好。」

  被人這樣對待,卻一點也不生氣,平靜得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幫忙辦住校手續,又置辦一些洗漱用品,將不多的行李從親戚家搬過來,林雙絳總算放心。

  「以後別讓我這麼擔心了。」

  「嗯,不會了。」

  肖默低著頭。

  最後,又打個電話給唐寬。

  讓呼風喚雨的大胖多照顧一下肖默,「我知道你肯定覺得女生特煩,但是她很安靜不會惹事,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去惹她,僅此而已。」

  「行吧。」

  這廂事情解決完,就該和靳寒好好談談。跟在她身後,男生顯然有些害怕,連阿標都感受到了,一直當電燈泡不肯走開。

  回到家,孫芳已經離開。

  脫了外套,扔了鞋子,猛地將人拉進來,砰一聲關上門,徹底將鋥亮的電燈泡隔絕在門外。阿標敲敲門,最後只得坐在寒冷的院子裡,等著兩人解決。

  他只是受冷。

  靳寒是受怕,坐在沙發上,不自然地看著林雙絳。女孩一隻腳蹬在椅子上,伸手揪他的劉海,咬牙切齒道:「快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否則……」

  冷笑兩下。

  男孩咽了口水,抱她入懷,「否則怎麼?」

  「否則我就抓爛你這張臉!」

  太漂亮了,只要在街上露臉就會引人駐足觀看,早就對他的外貌羨慕嫉妒恨,現在也算是私報公仇了。

  「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他笑著。


  漂亮得像盛夏的白蓮,差點把她的眼睛閃瞎。飛快啄一下,「快說。」

  略一沉吟,把肖默的事情從頭說來。女孩當初逃課,應該是受到補習班老闆的侵犯,具體到什麼程度,只有當事人知道。事情發生以後,老闆的媳婦發現了,揪著肖默在街道上狠狠打了一頓,後來學生妹當小三的事情便在小城裡不脛而走。

  林雙絳揪著他的手,使勁掐。

  大概能想到當時的場景,氣得冷笑。

  摸摸她的腦袋,低沉道:「後來,她回龍泉鎮,跟著務工隊伍走了,人我是在南邊一處地方找到的,那裡……」

  地下產業極度發達,幾乎是全國聞名的花街。

  沉默。

  半晌後低聲問他,「阿標找到她的時候,肖默,有沒有受罪?」

  靳寒不說話。

  答案也許有也許沒有,但總之,了解到這也就差不多了。放開他,蹲在沙發上咬指甲,似乎能夠回憶起很多很多沒法釐清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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