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後來的事
對於何應諾而言，最快樂的時光大概就是幼兒園，每日母親都會接送他上學，回家也有現成的熱飯熱菜，冬天的秋褲、夏天的馬褂，一件也不曾少。雖然母親臉上總是淡淡的，很少笑。
有時候還會用一種複雜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那種無微不至的照顧，是他回憶里最溫暖的畫面，但也因此，為後來的歧途埋下伏筆。
何老三死後。
他便不再住家裡。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確有其事，午夜夢回總感覺男人站在床邊看著他，面色發青，伸長舌頭。
天若昭昭，誠然該如此。
偏他曾經不信鬼神，後來又因一些特殊的原因在貓身上滾過一遭，也確實遇到匪夷所思的重生之事，不信也得信。這樣壓抑的生活，帶給他許多精神壓力，無奈之下，只得將原本父親的房間搬空，尋了新的租戶來。
而他，為了逃避。
也搬到別處，希望重新過上安穩的日子。
何家的親戚，曾經在男人死後找過他，看在房子的面上，願意收養。提些不入流的零食和地攤上買來的便宜衣服，自以為能輕易取得他的信任。還沒進門，便讓他轟出去。
已無心應對這些人。
也不想再裝出成熟懂事的樣子。
他殺了自己的父親。
不後悔，可是心中難免有一道坎，永遠也跨不過去。玫瑰曾經找過他，哭得妝都花了。可是何應諾已經提不起興趣，再和她周旋，他開始沉湎於回憶。人的皮囊，看來看去，也就那樣吧。
往事的細節越發清晰，似乎在何老三死後，腦子突然開竅一樣。
過去沒想通的。
漸漸明了。
這世上若說曾有人真心把他放在心上，算來算去，便只有一個了。
林雙絳。
家庭破裂。
便學著社會上的青年嬉戲，遊玩。
有一分錢也用盡。背後其實是不安和孤獨，走在大街上，看著城市的忙碌的模樣，不知自己該站在哪裡，哪裡又容許他久留。也曾有過瘋狂的想法，逃離癱瘓在床的父親，離家出走。
甩掉一切包袱。
揣著五塊錢出來，買兩個包子，學人家找橋洞睡覺。
八月末，午後還有些熱氣，但是夜裡卻涼得厲害。勉強靠在陰暗的角落睡著，突然躥過一隻老鼠，或者車從橋面駛過，都會讓他驚醒。莫名生出的自尊讓他拼著一氣不願回頭。
挨到凌晨。
忽然想起，自己家的情況和別家不同。
他只有一個爹，還癱在床上，就算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男人也無法出來尋。另一個角落裡躲著的小屁孩，已經讓家長拿著竹棍打回去了，他卻只能蹲在一旁，看真正的流浪漢烤饅頭。
塑膠袋燃燒的味道。
被燻黑的饅頭。
糟糕的畫面。
更加糟糕的氣味。
讓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個笑話。叼根草，爬出橋洞，順著河往家走，老遠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背著沉重的書包，一面走，一面停，嘴裡反覆喊著他的名字。
何應諾——應諾——
回家啦——
有時候還會用一種複雜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那種無微不至的照顧，是他回憶里最溫暖的畫面，但也因此，為後來的歧途埋下伏筆。
何老三死後。
他便不再住家裡。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確有其事，午夜夢回總感覺男人站在床邊看著他，面色發青，伸長舌頭。
天若昭昭，誠然該如此。
偏他曾經不信鬼神，後來又因一些特殊的原因在貓身上滾過一遭，也確實遇到匪夷所思的重生之事，不信也得信。這樣壓抑的生活，帶給他許多精神壓力，無奈之下，只得將原本父親的房間搬空，尋了新的租戶來。
而他，為了逃避。
也搬到別處，希望重新過上安穩的日子。
何家的親戚，曾經在男人死後找過他，看在房子的面上，願意收養。提些不入流的零食和地攤上買來的便宜衣服，自以為能輕易取得他的信任。還沒進門，便讓他轟出去。
已無心應對這些人。
也不想再裝出成熟懂事的樣子。
他殺了自己的父親。
不後悔，可是心中難免有一道坎，永遠也跨不過去。玫瑰曾經找過他，哭得妝都花了。可是何應諾已經提不起興趣，再和她周旋，他開始沉湎於回憶。人的皮囊，看來看去，也就那樣吧。
往事的細節越發清晰，似乎在何老三死後，腦子突然開竅一樣。
過去沒想通的。
漸漸明了。
這世上若說曾有人真心把他放在心上，算來算去，便只有一個了。
林雙絳。
家庭破裂。
便學著社會上的青年嬉戲，遊玩。
有一分錢也用盡。背後其實是不安和孤獨，走在大街上，看著城市的忙碌的模樣，不知自己該站在哪裡，哪裡又容許他久留。也曾有過瘋狂的想法，逃離癱瘓在床的父親，離家出走。
甩掉一切包袱。
揣著五塊錢出來，買兩個包子，學人家找橋洞睡覺。
八月末，午後還有些熱氣，但是夜裡卻涼得厲害。勉強靠在陰暗的角落睡著，突然躥過一隻老鼠，或者車從橋面駛過，都會讓他驚醒。莫名生出的自尊讓他拼著一氣不願回頭。
挨到凌晨。
忽然想起，自己家的情況和別家不同。
他只有一個爹，還癱在床上，就算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男人也無法出來尋。另一個角落裡躲著的小屁孩，已經讓家長拿著竹棍打回去了，他卻只能蹲在一旁，看真正的流浪漢烤饅頭。
塑膠袋燃燒的味道。
被燻黑的饅頭。
糟糕的畫面。
更加糟糕的氣味。
讓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個笑話。叼根草，爬出橋洞，順著河往家走，老遠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背著沉重的書包，一面走，一面停，嘴裡反覆喊著他的名字。
何應諾——應諾——
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