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賭馬,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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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姰暖細細問了杜韻儀的病症。

  翌日,她去了姰恪房間,又回了趟私館,找一些有關記載的醫書。

  因為沒接觸過這種脈象。

  姰暖不好從杜韻儀的脈象推斷什麼。

  她琢磨了七八日,通過分析一些已經積攢的脈案,對照杜韻儀的症狀。

  「下陰隱痛,脈細濡,脾兩虛,宜養心益脾,補氣;」

  「同房出血,小解短赤,偶有疼痛,腫脹感,舌紅苔黃,脈弦數,是濕熱下注,應清肝利膽。」

  姰暖覺得,杜韻儀身體是真不太好。

  興許是平素太過操勞。

  她對症抄案,又調了方子。

  不太自信,為防萬一,讓柏溪拿出去找個醫館,給經驗老道的大夫看。

  柏溪回來告訴她,「老大夫說,補氣養心,清肝火,有養宮之效,直兩味藥可以再中些。」

  姰暖看到圈起來的兩味藥。

  她點點頭,將方子收起來。

  柏溪很擔心,「夫人,您身體不適?怎麼自己開方子?屬下去請大夫來給您看脈。」

  姰暖淺笑搖頭,「我沒事,是最近看脈案,有些心得,想看看自己有沒有進步,你別緊張。」

  柏溪聽完,鬆了口氣。

  默默退了出去。

  姰暖又找個時間,去到杜公館做客,將方子私下給杜韻儀。

  「找大夫瞧過的,沒出落,你先服著試試看,大約半個月,可以有成效。」

  杜韻儀笑盈盈,很信任她,「好。」

  姰暖苦笑,握住她手,「表姐,我是半吊子,最多半個月,若沒成效,就立刻斷了,我自己心裡也慌。」

  「不慌。」

  杜韻儀比她還鎮定,還拍了拍她手。

  「我自己有感覺的,如果見好,我可以放心請大夫,至少外人不曉得,我是那種病。」

  她說起自己的病症,很避諱。

  雲寧城裡很多夫人小姐,都請姰恪過府,去看女人的病。

  只杜韻儀對這方面,太過敏感介意。

  大約不能有孩子這件事,對她來說,心結很深。

  姰暖心下嘆氣,神情並不放鬆。

  杜韻儀噙笑安慰她,「別多想,難得你主動來尋我,來得巧,陪我一起出門,帶你去看熱鬧。」

  「什麼熱鬧?」

  「去了才知道,你保管第一次這麼盡興的。」杜韻儀賣關子,狡黠地眨了眨眼。

  姰暖無奈牽唇,陪她一起去了。

  洋車一直駛出城門。

  最後停在一處環海圍繞的平台上。

  周圍還停了許多車。

  不遠處,一大片高牆圍繞的地域,不知道是做什麼。

  遠遠的,能聽到高牆裡人聲鼎沸,十分熱鬧。

  柏溪跟著姰暖,杜韻儀只帶一個司機。

  四人沿著平坡上行,路兩側,有兩排穿靛藍色統一練功服的人,每人背著手值崗,面相沉厲兇悍。

  這衣著打扮太熟悉。

  姰暖側頭看杜韻儀,「是刀頭堂的地方?」

  杜韻儀氣定神閒,淺笑解釋。

  「雲寧城的跑馬場,最近兩年才興建起,跟西洋人學的時髦生意。」

  「淮北一帶,只建了這一處,每月十號到十八號開賭盤,歸刀頭堂的胡二爺管。」

  她還有心情給姰暖分析刀頭堂內部這些人的分化。

  「五個堂主,胡二爺管明里暗裡的賭莊,陳三爺辦堂子買賣,湯四爺是『煙王』,韓五爺最正經,手裡是那家清白的運輸公司。」

  「看到這些人嗎?也分主子,靛藍衣裳的不可怕,是莊子堂子館子裡的打手,最多負責治安。」

  「哪日要瞧見刀頭堂『刑』字堂那些黑衣裳的,那才是要出大事了。」

  「『刑』字堂阿升跟你提過嗎?大堂主韓紀秋的直隸人馬,負責清理門戶,養一些殺手,做最血腥的生意。」


  她說這些話時,很悠閒。

  簡直不像是來『賭馬』,更像是來散心的。

  姰暖頭次來這種地方,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只渾身不自在。

  杜韻儀顯然是熟臉人,幾乎沒有人盤問,一路暢通無阻進了閘門。

  層疊高聳的看台,像座巨大鳥巢。

  中央是跑馬道。

  看台上人頭攢動,目之所及密密麻麻全是人。

  烏泱泱的叫喊吆喝聲,震得人耳膜發麻。

  有跑馬場的管事迎上前,笑著恭敬喚了聲『杜老闆』。

  「這邊請,給您留了頂好的位子。」

  杜韻儀牽著姰暖跟在他身後,從看台下的甬道穿過,往一頭走去。

  她笑盈盈道,「我來這麼晚,還有頂好的位子留著?」

  管事的很會款待貴客,聽言賠著笑說。

  「杜老闆是稀客,您若不來,頂好的位子才是真的空著,那就可惜了。」

  杜韻儀扇著扇子笑了一聲,「你家胡二爺能掐會算,還能叫空了位?外面跑了第幾場?我還趕不趕得上趟?」

  「剛開始!」

  管事的笑咧嘴,在前頭一邊帶路一邊回頭,殷勤極了。

  「您來得不早不晚,第一場都還沒收盤,您加注?我給您跑腿兒去!」

  杜韻儀笑顏如花,「加什麼注?我都沒瞧清楚賽的哪幾個號,次場再來吧。」

  「唉!也成!」

  管事的拐進一道廊彎兒,引幾人上樓梯。

  「這就到了,下頭光線暗,杜老闆和這位夫人可當心台階。」

  像從地下室登上了閣樓。

  階梯上的鐵黑門扇一推開,喧囂叫嚷聲蜂擁竄耳,光線亮堂的看台,瞬間出現在眼前。

  姰暖跟著杜韻儀走出去。

  最多十幾平個小看台,左右兩側被隔開的,單獨一處觀望坐席。

  擱置了鐵藝茶几和雅座,盈著暖陽,視線敞亮。

  就是跑馬場上塵土飛揚,空氣里有難聞的馬糞味兒。

  姰暖掩了掩鼻子。

  那管事的說使人送茶點瓜果來,便靜悄悄退了出去。

  柏溪和司機一左一右立在門邊守著。

  杜韻儀饒有興致走到圍欄前,欣賞了一會兒跑馬道上激烈的競爭,回頭笑問姰暖。

  「怎麼樣?夠不夠熱鬧?」

  姰暖沒覺得熱鬧,只覺得吵!

  空氣里的塵土氣息和難聞的馬糞味兒,熏得她頭有點發脹。

  耳朵被喧囂叫嚷聲聒噪的直嗡鳴。

  她苦笑扯唇,「真是沒人管你了,跑到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來賭馬?」

  杜韻儀看出她不適應,不禁失笑。

  「揮霍錢財,是最簡單就能得到快樂的方式,怎麼,我只配辛辛苦苦賺錢,不配揮霍嗎?」

  姰暖略微無語,「賭可不是個好習慣。」

  「沒有癮。」杜韻儀彎唇笑,手中香扇遮面,笑意狡黠。

  「小打小鬧罷了,不打緊,我跟季涼常來。」

  又招呼姰暖上前,「讓你來選,要親自體會才快樂,輸了算我的,你看哪匹有緣,覺得它今天能奪冠?」

  姰暖不是很有興致。

  但看她興致很高,也不得不跟她討論起來。

  跑馬場的人很快送了茶點瓜果進來。

  尾隨而來的,還有一位西裝革履的青年。

  他頭髮梳的油光齊整,留著短須,看起來精明而沉穩,一進來就笑著跟杜韻儀問好。

  「杜老闆!今日你也有空?」

  「陳老闆。」杜韻儀婉笑盈盈,跟他握了手。

  又同姰暖介紹,「這位是歌舞廳的陳老闆。」

  陳老闆定睛看姰暖,頓時眼一亮,連忙殷勤地伸過手。

  「哎喲,是四夫人!久仰久仰…」

  姰暖淺淺彎眉,也同他握手見禮。

  看到這個人來。

  姰暖才直覺,杜韻儀今天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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