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什麼都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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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很少有人這麼忤逆他。

  他臉上明顯露出震驚的神色。

  事實上,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我是帶著任務來的,我要做的是結識他,甚至與他親密,而不是摸他的逆鱗。

  在我思索著該不該說些什麼緩和氣氛時,我的手機響了。

  老天幫忙,居然是林艾樺。

  「樺樺,」我絲毫不避諱地在他面前接了電話,「哎呀,我不太方便,我不在國內。嗯,對,有一點事要出來辦……對了,你的新戲我看了哦,演得蠻好。那我回北京後約你,也代我跟林先生問好。」

  電話最後,我特意提到林清暉,這不是我以往的做法。

  我用盡全力想讓李希伯相信,我跟林艾樺交情匪淺。

  果然,電話一掛斷,他就問道:「樺樺?」

  我佯裝出一副隨意的模樣應道:「嗯,一個可愛的小妹妹,對我蠻好,約我吃飯。」

  「也是演員?」

  「嗯,看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嗎?我和她一起演的。我就是那部戲認識的她。」

  我沒有全部說真話。事實上,是林艾樺介紹我去演的那部戲。

  「哦?真是巧了。」李希伯笑了。

  「什麼?」

  「那部戲我有投資。」他說得雲淡風輕,將我倒給他的清酒一飲而盡。

  對此我從不知曉。那部戲不是林清暉投給她的嗎?為什麼她的三叔也有份?

  看我迷茫又震驚的樣子,李希伯問道:「怎麼看你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我舔舔嘴唇,趕忙應道:「畢竟我演過嘛,出品方我是知道的,但我真得不知道LEE集團也有投資。」

  原來如此。

  「為什麼呢?」我依舊有不解,他這麼做,是圖什麼。

  「為了捧我的侄女做女主角啊。」他開心地笑著,就像自己做了一件什麼了不得的事。

  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弄錯了什麼。

  憑著董晨風告訴我的那些,我以為是林艾樺大逆不道一廂情願;可當下,我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李希伯所言不假,他這個三叔起碼對自己的侄女算得上是疼愛有加。

  「您的侄女?女主角?」我重複道。

  「對,你剛才是跟李乃樺,哦不,她現在叫林艾樺打電話對嗎?那就是我的侄女。」

  他竟毫無隱晦地告訴了我。

  我愣在原地說不出半個字。

  「這麼驚訝?坊間不都有她身世的猜測了嗎?你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懷疑合情合理。

  「當然,」我木然答著,心中在整理自己的計劃,「李家勢力那麼大,網絡上怎麼可能出現你們不希望出現的內容呢?大家知道樺樺背景不簡單,但到底是怎麼不簡單,沒有人知道。」

  「那現在你知道了。」

  我點點頭。

  我本就知道的,而且知道的不止這些。

  我本以為自己想方設法接近李希伯,能令林清暉和林艾樺措手不及,甚至能借用他的力量去抗衡林清暉,讓他一敗塗地。

  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我依舊是那個一如既往愚蠢的葉惜顏。

  「你現在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樺樺從小都被大家保護得很好,獨自在外我們都很擔心。我大哥雖然嘴上不說,但心底也是很在意的。看到她在圈子裡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也放心了些。以後就拜託你幫我照顧她了。」

  李希伯竟然拜託我去照顧林艾樺。

  「當然,」我逞強應道,「不過,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對我會有那樣的印象嗎?」

  沒錯,我指的就是剛才他說的歇斯底里、悶悶不樂、破罐破摔、死纏爛打。

  「對不起,我鄭重跟你道歉。是我過度解讀了。」

  「過度解讀?樺樺跟你提過我?」

  他點點頭,又忙辯解道:「你不要誤會,樺樺沒有說過任何對你不利的話。她只是年紀輕,看到什麼就會如實告訴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測。」


  我猜得沒錯。

  他會有那些印象,都是林艾樺三言兩語對他形容了我。若不是今日我設計這場偶遇,他會毫不懷疑地相信。

  是啊,那是他疼愛的親侄女,我不過是個出身卑微的小演員,還是林艾樺的潛在情敵。他為什麼要質疑自己侄女的話,而選擇相信我呢?

  我禮貌點點頭,用盡全力擠出幾個字。

  「Niceroom。」

  他走之前,我叫住了他。

  「既然咱們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那原本約好的一同旅遊,還是算了吧。」

  他已經走出了我的房間,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笑道:「done。」

  當房間又剩下我一個人,我驚覺夜幕已經降臨。窗外燈火通明,俯瞰這個繁華的大都市,我卻覺得異常冷清。

  隨後的幾天,我一個人游遍了東京和周邊,然後毫無留戀地飛回了北京。

  到達北京的第一時間,我前往了董晨風長期下榻的酒店。

  見到他的時候,他正穿戴齊整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別說話,」我匆忙放下手裡的行李,直接靠在他的懷裡,「別說話,幾分鐘就好,我只有你的肩膀可以靠一靠了。」

  我的每一次呼吸都異常疼痛。

  他真得沒說話,直到幾分鐘後,我收拾好情緒站直了身體。

  我有點兒想哭,但終歸沒有落下眼淚。

  「等我好嗎?」他扶著我的肩膀,微微低下頭對我說,「答應了要回家吃飯。如果能出來,我會儘快趕來,好嗎?」他輕聲細語對我說著,卻像一道凜冽的寒風。

  「不用,」我露出笑臉,「剛才就是矯情一下,我們只是肉體交易,你沒有義務安慰我。快回家吧,你女兒還在等著。」

  我果斷搬出了他的女兒,令他微小的留戀蕩然無存。

  董晨風走後,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林清暉離開那一年,我剛剛26歲。四年過去了,除了陪在他身邊的人變了,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變。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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