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杖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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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鑲應聲出去,房中的錦簾因此而晃動,閃閃爍爍間,玉貴妃的笑容漸漸消失。

  「你都已經死了,我卻還要與你爭這些,真是天意弄人。」

  話語幾經迴轉,匿於空氣中,再也傳不到那人的耳中,也只不過是她的哀怨嘆息、執念醋意,終不得解罷了。

  一陣陣地喊叫聲,猶如惡魔咒語般,從四周灌入憐夏的耳朵,她禁不住瑟瑟發抖,想到那些刑具可能會落到自己的身上,她就無法平靜下來。

  「芸歡,我真的沒有偷淑妃娘娘的東西,你我住在一起,你都知道的,你一定要為我作證啊!」憐夏今年不過十五,慘白的小臉在落日餘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可憐。

  與她同時進來的芸歡心裡早已洶湧,陷害之事她這是頭一次做,未免心中難以平復,再去看憐夏那雙透著淚水的眸子,只感覺像是做了賊一般的緊張。

  那日金鑲偷偷來找她,叫她如此這般做,只說是貴妃娘娘命令,不能違背,否則她家中爹娘弟弟,性命不保。

  芸歡自來了問梅軒,心下自然也明白玉貴妃是把她當作一顆棋子來使喚,恐是要對蘇美人不利。

  可身為奴婢,身不由己。

  「我會替你作證的,憐夏,你別怕。」芸歡硬著頭皮勸慰憐夏,其實她知道,這次不僅是憐夏,連她自己,也都不一定能活著離開。

  惠公公此刻正在淑妃的延萃宮中。

  「惠公公是說,那蘇美人的宮女憐夏偷了我的鐲子,還藏在自己的房中?」淑妃捻著手中的鐲子,神色微冷看向下方。

  惠公公猜不透淑妃話中語意,「回淑妃娘娘,這鐲子是在她的東西里發現的,至於是不是她所偷,還需審問。這都要看娘娘您的意思。」

  宮中規矩雖則多,但因著陳帝還無後,所以各宮事宜皆是玉貴妃做主,便定下這樣的規矩,所以內務府也插不上手。

  這次丟東西的是淑妃,怎麼查,怎麼處置,也都要看她的決定。

  淑妃將鐲子舉起,仔細端詳後,一雙鳳眸彎起,「這的確是皇上賞給我的鐲子,既然那起子賤婢敢偷這御賜之物,就杖斃了罷。」

  話畢,惠公公絲毫不驚訝淑妃輕描淡寫地就下了如此的命令,後宮之中,人人自危,稍不小心,便是萬丈深淵。

  便是高位的主子們,也是一朝一夕間就從高位上掉落,成為那冷宮的一員。

  「是,娘娘,若是沒有別的事,奴才就告退了。」惠公公微微低頭。

  得了應允,惠公公便退出延萃宮,趕回內務府。

  淑妃挪了挪身子,靠著正舒服,「說不準,但這蘇美人剛一入宮就出盡風頭,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阿葉端了茶水來,「蘇美人家世一般,容貌也不是秀女中最吐出的,何以皇上會獨對她一人如此?」

  淑妃接了過來,淺淺地抿了一口,「許是因著她像一個人罷。」

  阿葉疑惑道,「娘娘說的是?」

  提到這個,淑妃噤了聲,「好了,你下去吧,我想睡會兒。」

  「等等,鐲子丟失,僅僅一個美人宮內的奴婢,如何能接近地了我,怕是咱們延萃宮有了那起子見不得人的,你要仔細查一查,查出什麼,立刻來報。」淑妃雙眼復又睜起,目光如炬。

  阿葉應聲點頭,遂將捲起的珠簾放下,退了出去。

  內務府里,金鑲剛來時聽聞惠公公不在,就於一旁等候,直到惠公公回來。

  「金鑲姑姑有何事?」

  因著金鑲是玉貴妃身邊的人,惠公公也不敢怠慢。

  金鑲淺笑道,「還請惠公公借一步說話。」

  惠公公的眼睛精光一閃,看金鑲神色,轉頭遣退身邊人,「金鑲姑姑這邊請。」

  二人行至惠公公的公務處所,方坐下來。

  惠公公順帶給金鑲倒了一杯茶,「這會子,金鑲姑姑盡可以說了。」

  金鑲頭微低,「敢問惠公公,淑妃娘娘準備如何處置那偷盜之人?」

  惠公公自知宮中之事皆是不能輕易透露,但金鑲背後乃是玉貴妃,他是得罪不起的。

  「淑妃娘娘讓奴才杖斃那偷鐲子的人。」

  金鑲神色略顯驚訝,復又歸於平靜,「惠公公,貴妃娘娘說了,一定要讓芸歡活下來,並且還要毫髮無損。至於那憐夏,杖斃就是貴妃娘娘想看到的結果,還希望惠公公能夠知曉娘娘的心意。」


  惠公公心裡咯噔一下,稍顯不安,於理來說,芸歡既是與憐夏同住,自然不能免於罪責,少不得挨一頓打。

  「可這個,要是被淑妃娘娘知道了,奴才也不好交待啊。」惠公公略帶推辭,他不想摻進這淌渾水裡面。

  金鑲微微笑道,「請惠公公放心,有貴妃娘娘在,沒人敢動你。」

  桌上的茶已經涼了,惠公公沉吟片刻,迫於無奈,只好點頭,「既是如此,那奴才就想想辦法,讓那芸歡安然無恙的出去,還請金鑲姑姑在貴妃娘娘面前,多多美言。」

  金鑲起身,「那是自然,事情已經說完,那我就先走了,惠公公告辭。」

  起身送走了金鑲,惠公公回頭看向內務府的匾額,微嘆一口氣,復又踏進去。

  帶著兩個人來到牢房中,惠公公吩咐他們把憐夏帶出來。

  「公公!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怎麼可能進得了淑妃娘娘的寢宮呢!與我同住的芸歡可以為我作證!還請公公命察!」憐夏被二人拖出牢房,惴惴不安。

  於她身後牢房中的芸歡睜大雙眼,看到惠公公警告的目光,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沒有出聲,她在怕,怕一不小心,自己也在此喪命。

  「由不得你再多爭辯,淑妃娘娘已經下旨,賜你杖斃,憐夏姑娘,怪只怪你命不好。」惠公公語重心長,於心不忍道。

  杖斃二字輕易的就宣判了憐夏的死,她並不是怕死之輩,只是真的冤屈,心中難以平復,淚水頃刻間模糊了她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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