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圓房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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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喪失了說話的能力,好像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感覺自己有時是置身於無垠無際的大海之上,而她是一塊小小木槎,無定地漂流,而有時,她又是一隻迷失在林中的鹿,恐懼,無措,沒有方向。

  然後漸漸的,就連思考的能力也逐漸喪失,她的腦袋整個嗡嗡作響,好像正在慢慢化作溫柔的水。

  而後經歷的事情,和母親曾告訴她的有所相同、也有所不同。她感覺到了痛意,痛得忍不住泛出淚水,但是卻有人溫柔吻去她的淚水,還記得母親是那樣告訴她的,女子的初夜,會疼,會害怕,但是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等熬過去了就好了,可是,在妻子疼過之後,丈夫也許會翻臉不認人,方才的溫柔繾綣,全部都拋到了腦後,只顧自己安睡,甚至都不肯幫滿身疲憊不堪的她清洗。

  可是她感到的和母親說的,開頭相似,之後卻不一樣,疼歸疼,不要說她一向不能吃苦耐勞,想來縱然是別的健壯女子也不堪忍受,可是她心裡高興,因為想著,只要讓他高興,只要這樣之後能夠有機會為他生個孩子,她就什麼痛都不怕了。而在一息的疼痛之後,她倒吸一口涼氣,然後就好像見到橫亘在眼前最大的危險已然度過,接下去的就是心有餘悸而已。她可以感受到他有刻意的收斂之意,每一次,都把力氣在最後一刻收起三分,留給她喘氣的空間,否則,溫盈甚至覺得自己會被這種直達心肺的感覺逼死。

  總之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過程里除了害怕和不曾減退的疼痛,恍恍惚惚還夾雜進絲絲歡愉,好像在雲端上墊著腳尖行走,一切都是新奇的,雙腿不受控制地發抖,她伸出手去,仿佛看到星辰就在自己指間徜徉,卻偏偏什麼都夠不著,同時,處於高懸在空中的雲朵之上,看著腳下千丈的風景,無比畏懼。

  她又能逃到哪裡去?她唯一能夠抓住的只有一個他而已,十指深深扣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好像一旦鬆手,她真的就會登時墜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可是她明知道這些畏懼與疼痛都是他給予自己的,但除了他以外又沒有任何可以依附的東西,所以也只能,不願鬆手。

  眼前一片空白,景象全部直接印在腦中,她看到春、夏、秋、冬,四季在自己腦海中一時共同出現,陽光、雨水、寒露、大雪,天氣也在腦海中混為一體,雪覆蓋了她,陽光又馬上融化她,然後她化作了一顆種子,雨露播撒,才讓她破土而出,茁壯生長。

  後來她才終於從蝶蛹般的禁錮中得到了解脫和釋放,易暮景放過了她,卻沒有翻臉不認,離她而去,而是把奄奄一息的她抱到懷裡,然後叫人打水,親自幫她擦洗了黏膩的身體,細緻到連粘在臉側的髮絲也擦乾,然後才幫她穿上了乾淨衣服,把她珍寶一般安置到床上。

  對於她的任何事,他都要親力親為,方能安心。

  抱著她,撐手看,他依舊精力旺盛,又是好一陣的端詳,直到她早已支撐不住沉沉睡去,他才肯吹了燈罷休,呈擁抱的姿勢與她入眠。

  她是真的累了,可他卻都還不怎麼盡興。不過,這畢竟是第一次,總歸要收斂一點。

  何況與這麼多年的禁慾相比,已經足夠美好了。

  唇角漾出真真切切的笑意,一隻手仍舊忍不住去刻畫她的臉,本來就打算回到京城,讓皇上皇后與她相見之後,就名正言順地吃了她的,正好今日回來,就看見她一身素衣黑髮地等著自己,心早就亂了,然後她驀然緋紅的臉,在雙燭下猶顯誘人,就好像......成熟的櫻桃,正等著人去採擷,又叫他,如何錯失放過?

  他等了那麼多年的願望,終於成真,如今想來,還仿佛一個夢,她真的屬於了自己?真實地,屬於了自己?

  自己哪怕是想一想,都覺得幸福而不敢相信,小滿,她是他此生最美好的存在,是他落魄時的希望,風華時的陪伴,是他一生,刻在心尖,不忍放手的執念。

  他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從憐惜,成了同病相憐,從關愛,成了心猿意馬,從喜歡,成了刻骨銘心,一切就這樣發生,不知道是猝不及防還是細水長流,總之,這世上有她,並讓他擁有了她,這個世道就還不算太壞。

  翌日,溫盈幾乎睡到了中午才醒過來,醒過來才覺得自己全身骨頭都像是散架了一樣酸痛。

  門外的侍女聽到房中有動靜,連忙小聲推門進來服侍。

  世子府里的侍女下人,全部都是皇上和皇后御賜的,訓練有素,服侍周到。

  也同樣極有眼力見兒,昨夜易暮景命人打水,她們自然便立馬明白了發生過什麼事,於是今早各個都加倍放輕了動作,生怕吵到溫盈休息,又怕她醒來無人侍候,便都在門外守著。


  天冷了,溫盈看著都於心不忍。

  但是她此時真的有些累,也就顧不上多寒暄,任由她們為自己梳洗換裝,然後又有侍女端來一碗銀耳紅棗湯,請她用過。

  但溫盈並沒有什麼胃口,套上了衣服,倦怠地說:「放著吧,我待會兒吃。」

  「這是世子為世子妃備下的,說是讓世子妃醒來就喝下,對身子好的。」

  這名侍女果然十分伶俐,溫盈這才笑了笑,抬手說道:

  「好,那你拿過來吧。」

  喝下了銀耳紅棗湯,果然覺得稍微舒服了點,溫盈把碗遞給這名侍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她道:

  「世子呢?」

  自從來了京城,就天天不見人,把她一個人晾著,實在太像是一個深閨怨婦。

  侍女收了碗,低頭淺聲回答她:「今日皇上皇后召見世子,世子在宮中,大約要晚上方能回來呢。」

  又是皇上皇后召見?就這麼來了沒幾天,天天召見,便當真有那麼多話要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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