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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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采苹被封為瑛答應,住進了長春宮,當晚便被傳召侍寢,而後便是三日獨寵。想來是她長得確實驚為天人,不過半月的功夫,就被晉封為了常在,恩寵竟有和寧貴人、順貴人看齊的趨勢。

  這日,雲朗風清。

  「皇上這幾日攜美在旁,往姐姐宮中走動的也少些了,玉嬈的事……」安陵容欲言又止,「選秀還有半月,眼下既有瑛常在,姐姐何必拖著?既有此心,事不宜遲啊。」

  「我知道。」甄嬛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甄玉嬈,「你與慎貝勒有些日子沒見了,今日午後與他見一面吧。」

  「好。」甄玉嬈點頭道。

  安陵容莞爾淺笑:「我等姐姐的好消息。」

  離開永壽宮時天色還早,安陵容轉道去了儲秀宮,懷淑的婚事定下後,欣貴人高興壞了,這幾日一直在忙活給懷淑準備嫁妝的事情。

  「太后身子不好,皇上的意思是借懷淑的婚事沖沖喜,所以婚期排在了十月十五,略微倉促了些。」安陵容給懷淑添了六箱嫁妝,感慨時光如梭。

  「懷淑如今能嫁在京中,日後相見也不過是遞個牌子的事情,已是最好的結果了。」欣貴人別無所求了,她從未想過她的懷淑能留在自己身邊,自她出生起,欣貴人就一直做著最壞的打算,和懷淑也冷漠疏離著,遠嫁、和親,她都接受,可孩子漸漸大了,她再心如鐵石也生出萬般不舍來,如今得償所願,她高興都來不及,哪裡還會奢求其他。

  欣貴人看著滿院紅綢綁帶的嫁妝,和前幾天晉康郡王府送來的聘禮,眼底微微含了淚光,她抬手擦了擦眼角,請安陵容進正殿說話。

  「有件稀罕事說與你聽。」欣貴人摒退左右,低聲道,「這幾日,我總聽見阿哥所那邊傳來吟唱之聲,悠揚悅耳,情意綿長,懷淑說,這唱的是《上邪》,我怕又有宮女想攀附皇恩,便讓人留心著。」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安陵容含了笑意輕聲念道,「聽聞瑛常在擅古箏,通古曲,想來是她在排演吧,你的儲秀宮和阿哥所隔了一整個御花園,許是聽岔了?」

  「哪能啊!」欣貴人拍了一下手,「佩兒留意打聽了,確實就是阿哥所那邊傳出來的聲音,是三阿哥在排這個曲子呢,聽說廢寢忘食,連書都顧不上讀了。」

  安陵容微微有些詫異:「三阿哥?皇后那麼緊張地盯著他讀書,他還有心思幹這些?」

  「皇后這幾天忙著中秋家宴的事情,疏忽了吧。」欣貴人撇了撇嘴。

  安陵容隱隱覺得有些古怪,卻又一時說不上哪裡古怪,想了想後說道:「許是中秋將近,三阿哥為哄皇后娘娘高興才排演的吧。」

  欣貴人到底也是不知緣由,隨意點了點頭後便和安陵容絮絮說起了旁的事情,一時忘了時辰,臨近午膳時分,安陵容才起身辭別,卻是沒想到,才出儲秀宮的大門就遇上了瑛常在。

  瑛常在今日行冊封禮,禮數簡單,是以早早就結束了。她華服未退,扶著宮女菖蒲的手慢慢地朝長春宮走去,不曾想轉角處竟碰上常年深居簡出的榮貴妃。

  對上安陵容一雙笑眼,瑛常在正欲行禮問安,眼神卻飄忽著掃到了她身邊的宮女身上,頓時神色一駭,張著嘴吐不出一個字來。

  「小主,這是未央宮的榮貴妃娘娘。」菖蒲見瑛常在發愣,跪在地上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瑛常在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跪下行大禮:「嬪妾長春宮常在江氏,給榮貴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安陵容淺笑著對她抬手,「本宮身子弱,平日裡不大出門,先前只聽人說妹妹進宮,卻一直沒有機會見一見你,今日偶遇實在是巧,不如到本宮宮裡坐坐?」

  瑛常在臉色變了又變。

  她進宮前,福晉就和她說過宮中局勢,幾位位分高的還著意和她分析過。皇后多年無寵,但身份尊貴,熹貴妃盛寵不衰,執掌六宮,敬妃為人親和,廣結善緣,端妃入宮最早,但身子羸弱,長年蝸居延慶殿不見外人。

  而榮貴妃則是集大成者。她家境非凡,尊貴堪比皇后,恩寵多年,比之熹貴妃更得聖心,人脈廣闊,相較敬妃她多一分識人用人的魄力,兼之膝下有子有女,但凡她有心,中宮之位未必不能一爭,只可惜,她和端妃一樣病弱,便是慣例的晨昏定省她也少有,因而瑛常在入宮半月,竟一次都沒見過她。

  今日初見,安陵容便開口相邀,倒叫瑛常在一時拿不準主意,她心有顧慮地看了一眼蒔蘿,俯身婉拒道:「嬪妾今日行冊封禮已是有些疲累,恐叨擾娘娘午睡,改日嬪妾再登門拜訪。」


  「也好。」安陵容淺笑盈盈,「你若想來,提前同蒔蘿說一聲就是。」

  蒔蘿揚起頭,直直地看向瑛常在,直看得她的臉一寸寸蒼白起來。

  「嬪妾恭送榮貴妃娘娘。」看著安陵容離開的背影,瑛常在出神了許久才問道,「菖蒲,榮貴妃身邊那個叫蒔蘿的宮女是什麼人?」

  「是貴妃娘娘的陪嫁,從宮外帶進來的,如今是未央宮的掌事姑姑。」菖蒲也是才被內務府提拔上來做一等宮女的,她也不太清楚,只是如今內務府聽從兩位貴妃的調派,她自然是往好的方向說,「蒔蘿姑姑是榮貴妃娘娘一手培養起來的。先前有個翠音姑姑,她滿二十五出宮後,蒔蘿姑姑就接替了她的位置。」

  「還有豆蔻姐姐,她是貴妃娘娘的心腹。」菖蒲自然是知道豆蔻的地位的,她們這群底下的奴婢,大多都以豆蔻馬首是瞻,但這一點她不能和瑛常在明說。

  瑛常在立在長春宮大門前,臉上閃過一絲蒼涼的茫然。

  原來,她們逃走後過得這般好……

  「被她認出來了呢。」安陵容笑著看向蒔蘿,問道,「打算怎麼做?可別被她告密給果郡王。」

  「便是知道了,還能把我抓回去不成?娘娘如今的權勢,難不成還保不住我這麼個小小宮婢?」蒔蘿也笑道,轉而明眸一閃,彎起眉眼,「采苹長得漂亮,奴婢猜,大概是那位新上任的十七福晉容不下她,才把她塞進宮裡來的,順帶還能藉此討皇上歡心,一舉兩得。也就采苹脾氣軟,好拿捏,不過她如今既然是宮裡的小主了,奴婢有的是時間和她談心憶往昔,就是不知道娘娘到時候願不願意收下她了。」

  安陵容笑了兩聲,眼中是藏不住的滿意和讚許:「你放手去做便是。」

  臨近黃昏,安陵容才眼巴巴地盼來了甄嬛。

  「皇上拂袖而去,當場並未多說什麼。」甄嬛帶來的消息不算好,也不算不好,只是模稜兩可,到底是心裡摸不准,「只是,瞧著玉嬈今日和慎貝勒見面的那股高興勁兒,我便是惹了皇上不高興也要這麼做。」

  「姐姐已盡人事,剩下的便看天命吧。」安陵容安慰道。

  「我原以為皇上今晚會來你這兒,卻不曾想,他竟是去了瑾嬪處。」甄嬛憂心忡忡,「皇后如今又復起了,我瞧著她精神頭倒是不錯。」

  皇后。

  安陵容眸光微微閃動,眼底閃過一絲不宜察覺的冷意。

  皇上與甄嬛的僵持沒有持續太久,那日不歡而散後,才過五天,皇上便再次踏臨了永壽宮,只是這次他直奔永寶堂,甄嬛在未央宮裡得到消息候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立時趕了回去,安陵容忙讓白芷跟著一起去。

  過了一會兒,白芷神色緊張地回來了:「熹貴妃娘娘回去後,被攔在了永寶堂外面,皇上出來後一句話也沒和她說,鐵青著臉就走了。」

  安陵容心裡咯噔了一下,忙起身去了永壽宮。

  養心殿裡,皇上悶悶不樂地翻著書,半個字也沒看進去,蘇培盛捧著一盞燈走進來:「皇上,這燈都暗了,小心看傷了眼,奴才給您換一盞亮的。」

  蘇培盛才回頭吹滅了蠟燭,就聽見皇上叫了他一聲,忙回頭應答。

  「朕看上一個女子,想要納她為妃,她卻不肯,你怎麼看?」皇上沉聲開口。

  蘇培盛一聽,哪有不明白的,卻仍故作不知:「皇上,奴才不知道這個女子是何人,但奴才覺得,再好的女子也比不上純元皇后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皇上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奴才是覺得,皇上喜歡誰都不要緊,能替純元皇后伺候皇上高興,那才是她的福氣呢。」蘇培盛一語說到心坎上,皇上斥了他一句看東西太毒,他忙賠笑,但也知道,皇上這是鬆了口了。

  夜幕沉沉,蘇培盛捧著一道賜婚的聖旨敲開了永壽宮的大門。

  「熹貴妃娘娘大喜,皇上說了,甄三小姐可按多羅格格出嫁之儀備辦嫁妝,娘娘可緊著些給三小姐置辦嫁妝才好。」蘇培盛一臉喜色,「慎貝勒那邊明兒一早就會接到聖旨,熙太嬪晉位太妃,奴才等下還要去太后宮裡,就不多留了。」

  甄嬛在一旁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她才和安陵容復盤甄玉嬈晚間和皇上說得那番話有什麼問題沒有,這就接到了賜婚的旨意,不由含淚欣慰道:「已進窮巷,不曾想峰迴路轉,還能有如此意外之喜。」

  甄玉嬈小心翼翼地捧著聖旨,眼中亦是淚光閃爍。

  「姐姐終於可以安心了。」安陵容也為她高興,「玉嬈和慎貝勒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喜事,哭什麼呢?趕緊置辦嫁妝要緊。」微微頓了頓,她又說道,「婚期定在十月廿六,和懷淑的婚事撞一塊去了,皇上嫁女、貴妃嫁妹,宮裡接下來可有的忙了,姐姐還有心思在這兒掉眼淚呢?」

  甄嬛忍不住笑出來,拿著帕子輕拍了她一下:「我原以為我是這宮裡挺能說會道的了,如今看來,實是比不得你。」

  安陵容笑著躲開,還要再說什麼,卻見豆蔻神色匆匆走進來,壓低聲音在她身邊說道:「周太醫傳消息過來,說太后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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