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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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過晚膳,安陵容獨留了安陵丹在偏殿說話。

  「這幾天都不見你人影,都幹什麼去了?」安陵容慢悠悠地剝著核桃,語氣輕緩地問安陵丹。

  安陵丹在一旁拿著石缽碾核桃碎,聞聽此言,動作微微凝滯了一瞬,低聲說道:「沒去哪兒,聽玉嬈說倚梅園的梅花好看,想著畫一副寒梅圖送給長姐做生辰賀禮,便日日去觀摩,碎玉軒離得近些,偶爾會去打擾惠妃娘娘。」

  「可曾遇見過什麼人?」安陵容垂眸專注手上的動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偶爾皇上會來看望惠妃娘娘,再有,就是溫太醫……」安陵丹的聲音微微發澀,她將石缽里的核桃碎倒進小碗裡,然後再抓了一把新的核桃放進石缽,繼續碾碎,「溫太醫每隔一天就會到碎玉軒給惠妃娘娘診脈,我們經常會看見他出入碎玉軒,前幾日我們在惠妃娘娘那兒喝茶,我驟然來了癸水,身子不適,他給我扎了兩針才好些,便謝了他兩句,沒曾想被敬妃娘娘撞見了。」

  安陵容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安陵丹,目光灼灼,猶如要把她看穿一般:「哦?是嗎?」

  安陵丹身子僵住,心裡發虛,忙起身走到安陵容身前跪下,羞愧開口說道:「陵丹知錯,不該私談兒女之情,請長姐責罰。」

  「丹兒,如今世道,女子處境艱難,名聲最為要緊。」安陵容沒有急著讓安陵丹起身,而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對她說道,「私定終身這種事,若雙方都有情意,那自是一段佳話,若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情,那世人也只會嘆一句可惜,可若是女子倒追卻又被拒,那就是一場笑話了,你對溫實初的情意若是被人點破,你還要不要嫁人了?」

  安陵丹漲紅了臉,磕磕巴巴地問:「長姐怎麼知道我被溫太醫拒絕了?」

  「他已有心上人,自然不會接受你。」安陵容伸手把安陵丹拉起來,溫聲勸道,「丹兒,且不說他是否對你有意,只說你們兩個的家世也談不上門當戶對,自古女子低嫁都沒有什麼好結局,更何況,他心裡有人,那人是他求而不能得的白月光、硃砂痣,你若真嫁給了他,日後或許還會獨守空房,為此賠上一輩子的幸福,你何苦呢?」

  「長姐,我真的比不上那個人嗎?」安陵丹絞著手帕,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我不在乎家世地位,我也可以放棄名分尊榮,我願意做他身後的那個人,給他我能給的一切,這樣也不行嗎?」

  安陵容擦拭著她的眼淚,無奈嘆息:「丹兒,這一生太漫長,守著一個不回頭看你一眼的男人,太苦了。」

  「長姐,我願意的呀……」安陵丹哭著撲進安陵容懷裡,「長姐,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那麼溫柔的男子,為什麼我沒能早一點遇見他呢?說不定他喜歡的人就會是我了……」

  安陵容靜靜地聽著安陵丹的哭聲,荒蕪的心野呼嘯著吹過一陣冷風,吹得她心裡一陣又一陣地疼。

  正月開朝後,皇上提出要設立軍機處,前朝吵個沒完,因為忙著處理政務,轉眼皇上又是兩個月未曾入後宮了。

  這日早起,安陵容不知怎的總感覺心慌得厲害,召豆蔻來問話:「最近宮裡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也沒什麼大事。」豆蔻想了一圈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但還是細細說來,「除了正月里沈夫人進宮照顧惠妃娘娘外,就是祺貴人這段時間總說自己身上不舒服,又嫌棄寶華殿的師父講經不得力,硬是求了皇后娘娘從外頭請了個姑子,今早剛進宮。」

  「姑子……」安陵容低聲呢喃著,心跳如雷一般,太陽穴突突直跳,緊繃的神經一陣陣刺痛,她卻怎麼也理不清頭緒。

  蒔蘿卻在此時進來傳話道:「娘娘,皇后娘娘傳召六宮,說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同大家商議。」她神色凝重,湊到安陵容身邊低聲說道,「皇后娘娘派了繪春親自來請娘娘,只怕今日是不去不行了。」

  安陵容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直覺告訴她今天定有大事發生,她低聲吩咐豆蔻:「立刻讓人去查,這段時間以來,皇后都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景仁宮裡里外外都要查仔細。」她頓了頓,腦海里閃過一道靈光,鬼使神差地又多加了一句,「還有,再去查一查祺貴人最近都幹了些什麼。」

  豆蔻不疑有他,領命而去。

  安陵容深深吸了口氣,對蒔蘿說道:「更衣。」轉而又吩咐小印子,「去碎玉軒同沈夫人說一聲,今日宮中或有大事發生,無論如何都不能驚動了惠妃姐姐,她臨盆在即,可不能受刺激。」

  小印子即刻就去了。

  「等下讓紫蘇和白芷陪我去景仁宮,你留守未央宮,照顧好弘昊靈犀和丹兒,別出什麼意外。」安陵容低聲對蒔蘿說道,「她們兩個跟著你也有一段時間了,正好可以看看她們的能力如何。」


  紫蘇和白芷是新提拔上來的二等宮女,聞言蒔蘿點了點頭:「紫蘇沉穩,白芷機靈,娘娘今日也帶她們去見見大場面。」

  磨磨蹭蹭快有半個時辰,安陵容才準備妥當,彼時豆蔻也緊趕著回來了:「娘娘,景仁宮並沒有什麼動靜,但永壽宮的斐雯曾多次和剪秋在內務府碰面,兩人時常密談,姿態很是親近。」

  「斐雯?」安陵容回想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在記憶里找著這號人物,「就是姐姐剛生產完那天,冒失開窗凍著姐姐,被皇上罰掌嘴的那個?」

  「正是。」豆蔻點頭,而後繼續說道,「至於祺貴人,她倒是小動作不少,除了今天召見甘露寺的姑子外,她前陣子還讓自家府邸的一個婢女進宮來服侍,那婢女也有來歷,是早前在甄府服侍過的。」

  甘露寺的姑子,甄府的舊人,今日之局針對的是誰已經很清楚了。

  安陵容看了眼站在院子裡的繪春,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對豆蔻問道:「你剛才路過永壽宮的時候,姐姐是不是已經走了?」

  「這是早就打好算盤不讓我和姐姐接頭商量啊。」安陵容長長地舒了口氣,低聲對豆蔻說道,「等下我去景仁宮後,你守在外面,時刻留意,隨機應變,必要時我會讓白芷傳消息給你。」

  「是。」豆蔻冷著眼,一臉凝重地點頭。

  安排好這一切後,安陵容才扶著紫蘇的手緩步走出來,對著繪春笑道:「勞繪春姑娘久等了,本宮懶怠慣了,早起也不曾梳妝,耽擱了這麼些時候,還望勿怪。」

  「奴婢不敢。」繪春皮笑肉不笑地虛以委蛇了兩句,「娘娘趕緊著些吧,只怕人都已經到齊了呢。」

  安陵容牽著嘴角淡淡一笑:「好。」

  轎攆一路行至景仁宮,果然眾人都已到齊了,甚至等不及安陵容到場,好戲就已經開場了,才走進偏廳,就聽見祺貴人鏗鏘有力的一聲:「臣妾要告發熹貴妃私通,穢亂後宮,罪不容誅!」

  安陵容猛地呼吸一頓,記憶撕裂一般,無數模糊的畫面呼之欲出卻又頃刻消散,這一幕似曾相識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她用力掐了一把紫蘇的手,在她一聲高昂的「榮貴妃娘娘駕到」聲中慢慢回過神來。

  輕輕吐出一口氣,安陵容抬腳慢慢走了進去:「宮規森嚴,祺貴人可不能信口雌黃,平白污人清白。」安陵容今日端足了貴妃的架子,一進場,眾人皆是起身問安,「都起來吧。」她轉身落座,冷冷看向祺貴人,「宮裡人人都知你與熹貴妃不和,平日小打小鬧也就算了,私通之事豈可胡說?」

  皇后冷著一張臉,對祺貴人使了個眼色。

  祺貴人立刻信誓旦旦地回答安陵容道:「臣妾若有半句虛言,便叫五雷轟頂,永不超生!」

  話音剛落,角落裡便傳來一聲嗤笑聲,寧貴人嘲諷地開口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毒誓呢,生死之事誰又能知啊?以此虛妄之事賭誓,可見祺貴人不是真心的了。」

  好戲才剛開唱就被潑了一盆冷水,眼看著場面冷下來,祺貴人心一狠,舉起手指放在耳畔,惡狠狠說道:「臣妾以瓜爾佳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虛言,全族無後而終!」

  這句毒誓實在太狠,便是寧貴人也無從反駁了,可見祺貴人今日有備而來,信心十足,一時間,就連安陵容都緊張了起來。

  皇后環顧一圈,著意在甄嬛臉上停留了一會兒,見她神色鎮定,半分不見慌張,暗嘆她城府之深,轉而看向祺貴人:「你既說熹貴妃私通,那姦夫是誰啊?」

  「太醫溫實初。」祺貴人臉上露出篤定的笑容,一字一頓說道。

  聽到這個名字,安陵容倏然鬆了半口氣,剩下的半口氣,自然是要防著皇后和祺貴人的後招。

  祺貴人寧可自斷後路也要告發甄嬛私通,要麼是她真的抓到了姦夫,證據確鑿,要麼就是她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能夠坐實私通的罪名,第一種情況已經排除了,第二種情況就看各自本事了。

  「溫實初是熹貴妃的心腹,日日都要把脈的,若說日久生情也是難怪。」康常在即刻就接著祺貴人的話茬說了下去,「更何況,我聽說熹貴妃初入宮時,臥病許久,當時就是溫太醫診斷的。」

  「康常在好靈的耳朵,竟連這個都知道。」祺貴人得意洋洋地笑起來,似是已然勝券在握,「只是康常在有所不知,溫實初與熹貴妃的情分遠不止如此。」她微微抬起下巴,朗聲說道,「熹貴妃入宮前,溫實初便時常出入甄府,與她自幼便相識,有青梅竹馬之情,入宮後,他與熹貴妃互相扶持,孽情深種,直到今日。」

  「看來祺貴人所說的倒也不是全無道理。」瑾嬪緩緩開口說道,抬眸悄然看了眾人一眼。

  甄嬛端坐在座位上,不動如山,安陵容慢慢喝著茶,置身事外,端妃細細打量著眾人,敬妃壓著火氣,欣貴人安撫著敬妃,順貴人和寧貴人貼著耳朵說小話,康常在躍躍欲試,玉貴人和孫答應一如既往地默不作聲。

  一時間,偏廳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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