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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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請安,皇后還沒梳妝,眾人便等在外頭,一邊賞花一邊議論八卦,而如今最引人注目的八卦可不就是前幾天剛出的對食之事麼?

  瑾嬪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皇后拋棄,正和康常在說得熱火朝天:「熹妃這回可丟人丟大了,她是崔槿汐的主子,崔槿汐是她的奴才,主僕一氣,朝夕相處,自然是連脾性都大差不差了。」

  「姐姐說得真是,有什麼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康常在連忙應承。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我看熹妃如何收回這個臉面。」瑾嬪冷哼一聲,臉上滿是譏諷,她出身世家,最看不上的就是這種憑藉狐媚手段上位的女人,更何況,甄嬛還是皇后所厭惡的人,她自然要不遺餘力地詆毀她。

  瑾嬪的話音剛落地,祺貴人的聲音就帶著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傳了過來:「還如何收拾得起臉面哪,丟得滿宮都是了,我要是她,就主僕倆一起躲起來,再不出永壽宮的大門。」

  眾人一番見禮,瑾嬪忙接上話茬:「崔槿汐是她的心腹,保不定這東西是她自己用來勾引皇上的呢,只不過是底下人替她保管著罷了。」

  祺貴人嗤笑了一聲,一旁的欣貴人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拉著順貴人走遠了一些,生怕沾上這三人的晦氣,角落裡的玉貴人默不作聲,仿似什麼都沒聽見一般神遊天外,孫答應一如既往地當著小透明,而今日除了一向抱病的端妃和養胎的惠妃沒來之外,寧貴人慣例張狂沒來請安,敬妃竟也一反常態地告了假。

  甄嬛和安陵容到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派系分明的畫面。

  「瑾嬪靜修三個月,怎麼本宮瞧著還是渾身都是不詳之氣?不如回去再靜修一段時間?」安陵容冷笑著開口打斷瑾嬪她們的議論,「祺貴人也是,好不容易才從交蘆館放出來,怎麼還不記教訓呢?」

  瑾嬪頓時臉色一僵。

  她先前才憑著歌喉得寵了兩天,緊跟著就被皇上以天象不詳為由勒令閉宮靜修半年,還是皇后替她求情才勉為其難縮減到了三個月,如今她也才被放出來幾天而已。皇后氣她自作主張毀了計劃,狠狠責罵了她一頓,她如今是再不敢冒尖出頭了,被安陵容這麼一點,頓時鵪鶉一般地縮了起來:「貴妃娘娘金安、熹妃娘娘金安。」

  眾人皆是行禮問安,安陵容便和甄嬛一步步走到最前頭來。

  「想必祺貴人禁足時一定是悶壞了,一出來就往人堆里扎。」甄嬛眼眸凌厲地一一從瑾嬪、祺貴人、康常在的臉上掃過去。

  祺貴人揚著笑容不以為意,看著甄嬛,眼睛轉了一圈沒瞧見崔槿汐,頓時更得意起來:「誰是誰非娘娘心裡明鏡似的,何必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呢?」

  「皇后娘娘開恩,為了八月中秋團圓,特地求了皇上把祺貴人放出來,以為祺貴人長了教訓,不想還是這麼毛躁。當真是白費苦心了。」甄嬛暗暗譏諷道。

  祺貴人果然禁不起激將,頓時沉下臉,陰陽怪氣道:「嬪妾有什麼不是,也只是自己的不是,比不得娘娘身邊的人做出這等沒臉面的事來,可不知是不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甄嬛冷眸看向她,正欲說話,忽而身後被人披上一件披風,當去了晨起時的涼意,崔槿汐的聲音緊接著便響了起來:「奴婢前兩日病著,不能起身,如今既好了,便趕來服侍娘娘了,流朱也是,早起天涼,怎麼不知道給娘娘帶個披肩呢?」

  她坦坦蕩蕩,大大方方,反倒讓那些人無話可說:「祺貴人身為宮嬪,方才的話是該對熹妃娘娘說的嗎?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那麼,熹妃娘娘身為妃位,小主只是個貴人,總該知道尊卑有別吧?再說了,小主當日苛待宮人,難道也是熹妃娘娘上樑不正的緣故嗎?小主未免有些太強詞奪理了。」

  祺貴人一噎:「強詞奪理的是你崔槿汐,明明是你穢亂宮闈。」

  崔槿汐坦然一笑,守著規矩給祺貴人行了一禮,話語卻鋒利尖銳:「奴婢與蘇培盛是交好,可那又怎樣,小主縱然不喜歡,恕奴婢出慎刑司的人是皇上,所以,穢亂宮闈四個字,奴婢萬萬擔當不起。小主若硬說奴婢是穢亂宮闈,那豈不是暗指皇上包庇了奴婢,縱容宮中大亂?」

  這麼大一頂帽子壓下來,祺貴人無話可說,憋得臉色漲紅。

  剪秋恰到好處地出現打斷對話:「皇后娘娘已經起來了,請各位小主進去呢。」

  眾人這才歇了各自的心思,魚貫而入。

  落座後,皇后果然點了崔槿汐來說話,只是這事到底皇上是駁了她的面子,這會兒臉上還有些不高興:「槿汐啊,你可是宮中的老人了,以後服侍著熹妃應該格外上心,別惹出什麼事端叫熹妃煩心才是。」


  「是,多謝皇后娘娘指點。」崔槿汐俯身,不卑不亢應道。

  皇后翻過此事,看了眼眾人,說道:「中秋將至,聽聞果郡王很快就會回京了,加之熹妃產期將近,惠妃也有了身孕,皇上的意思是要好好操辦。」

  「但憑娘娘做主,臣妾等不勝歡欣。」

  「皇后娘娘,臣妾不喜出席宴會,特向娘娘告個假。」安陵容端著茶盞慢慢喝了口茶,並未隨著眾人起身附和,笑容微微發冷。

  自安康去後,安陵容就再沒有出席過各大宴會,皇上縱容,皇后自然也就默許了這一點。

  「方才皇后提到果郡王,姐姐神色乍變,若在席上被人瞧出來……姐姐還是要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緒才行。」回到永壽宮,安陵容見甄嬛臉色不好,忙讓人去請太醫,被甄嬛抬手攔住。

  「姐姐如今是熹妃,是皇上的寵妃,和他再沒有關係了。」安陵容低低地開口說道。

  「我知道。」甄嬛眼中滿是哀傷,「我在他面前,只有慚愧。」

  中秋夜,月華如水,眾人齊聚重華宮夜宴,果郡王依舊姍姍來遲。

  「朕早就習慣你在宴席上遲到早退。」這段時間,前朝後宮都喜事連連,皇上心情好自然不多計較,反而多了閒余關心果郡王的身體,「當初你執意要去盛京,如今人都添了幾分憔悴。」

  「到了盛京不幸染了風寒,病了一段時間,倒不是什麼風塵之故。」果郡王聲音沙啞地回道。

  「怎麼沒有人來報知朕?」皇上微微皺起眉頭,忽然發覺自己對果郡王的掌控弱減了許多,「身邊跟著的人都是做什麼的。」

  「是臣弟不讓他們說的,都是小病而已,如今都好了。」果郡王淡淡解釋道。

  「你是缺個照顧你起居的人了,如今可有中意的人嗎?」皇上調侃道。

  「如果有中意的人的話,臣弟也不會只身前來了,也許臣弟畢生所求都只是莊生曉夢罷了。」果郡王再沒了當年的意氣風發,說話也多是消極之態,眼角餘光瞥見衣衫華麗的甄嬛,心中猛地一痛。他曾離幸福那麼近,如今卻變得那麼遠。

  皇上只當他和以前一樣,說的不過是玩笑話,笑過兩聲也就過了。

  席間皇后提起允禧也到可以娶親的年紀了,被他推脫要像果郡王一樣娶心愛之人為妻,不由挑眉說道:「你看,大的不好教壞小的,允禧都不敢娶妻了。」

  「大清只要有皇兄枝繁葉茂就好,臣弟們也好偷偷閒了。」果郡王抿了抿唇,笑道,順勢入座,視線落在對面,寧貴人正笑容燦爛地看著他,忙轉移視線落在沈眉莊身上,「惠妃娘娘安好,還未向惠妃娘娘道喜。」

  沈眉莊客氣地起身回禮:「多謝王爺。」

  果郡王轉向上座,這才敢光明正大地看向坐在皇上身邊的甄嬛,拱手一禮:「熹妃娘娘安好。」

  甄嬛至始至終都垂著眼眸沒去看他,心卻早已在聽到他的聲音那一瞬開始就劇烈地跳動起來,耳畔轟鳴一片只有自己如雷一般的心跳聲,聽到他喊「熹妃」二字時,心又驟然墜落進無盡深淵,神思驟然恢復清明。她扶著流朱的手緩緩起身,回了半禮:「王爺同安。」

  「娘娘即將臨盆,身體可還康泰?」果郡王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甄嬛手心冒汗,極力平靜:「勞王爺掛心,一切都好。」

  流朱察覺甄嬛微微顫抖的手,忙開口道:「皇上,娘娘到喝安胎藥的時候了,溫太醫新開的藥方,特意交代了要按時服用。」

  「好,趕緊去。」皇上點頭,大手一揮就放人走了。

  甄嬛撐著一口氣離開重華殿,等到了外面無人處,才敢稍稍放鬆情緒。

  未央宮內,安陵容正有條不紊地布置著一切,力求萬無一失。

  「溫太醫和周太醫特意調了班次,今晚都在太醫院當值,等下派人去叫,即刻就能到。」蒔蘿走進來回稟道,「穩婆一早就安排好了,是替娘娘接生過七阿哥的,還有熱水也燒得足足的,剪子一類用戶全都在滾水裡燙過一遍了,其餘用具也都準備好了,至於宮人們的分配,槿汐姑姑已經在安排了。」她靠近安陵容,壓低聲音道,「回永壽宮路上的鵝卵石,豆蔻已經去布置了,到時候熹妃娘娘便假借跌落攆轎為由發動生產。」

  「好。」安陵容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看著夜空中掛著的滿輪圓月,「月亮又圓了一輪了呢。」

  重華宮的歌舞聲漸漸平息,不知從哪傳來一聲貓叫聲,緊接著便左一聲右一聲地連成了一片,叫得人頭皮發麻,安陵容等著門口,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宮裡不是早不許養貓了嗎?今晚哪兒來的這麼多貓?」

  「寧貴人愛養貓,自她進宮後,宮裡的貓也逐漸多了起來。」蒔蘿也有些奇怪,「只是平常也沒見有這麼多呀,且又不是春天,這群貓兒叫什麼呢?」

  未央宮的大門正對著永壽宮的後門,此時門被猛地推開,流朱驚慌失地跑出來,打眼就對上了安陵容和蒔蘿,連忙說道:「貴妃娘娘,我家小主回來路上被貓撲著了,現下只怕是要生了。」

  「被貓撲著了?」安陵容一驚,快步走進永壽宮,「快去太醫院請太醫。」

  安陵容步履匆匆,直奔寢殿,甄嬛已經被人扶上了床,她臉色很不好,或許是因為劇烈的疼痛,又或許是因為計劃之外的驚嚇,她的臉上透著疲憊與無力。

  安陵容拉著甄嬛的手喊了好幾聲,她才在半昏半醒間掙扎著囁嚅出兩個字:「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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