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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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陵容靜靜地坐在一旁,她知道,現在的皇上不需要她說什麼,只要陪著他就夠了,更何況事情涉及朝政,更沒有她說話的地方。

  隆科多完了,佟家也就完了,瑾貴人自然也不會再有威脅了。

  只是安陵容沒有料到,事情會來得這麼快。

  這日請安,安陵容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康常巧舌如簧地在皇后面前表現自己,江福海突然神色凝重地進來,走到皇后身邊低聲說了幾句,皇后驟然臉色大變:「當真?」

  眾人均噤聲安靜下來,連正和康常在鬥嘴的祺嬪也停住了話頭,齊齊抬頭看向皇后。

  「皇上今日早朝生了好大的氣,本宮現下要去養心殿,你們跪安吧。」皇后不欲多說,淡淡地說了一句就把眾人打發了,扶著剪秋的手急匆匆地趕往養心殿。

  安陵容看著皇后離開的背影,眼眸輕輕閃了一下,故意動作慢了一些,等到最後才起身離開,剛走出景仁宮,就遠遠地看見康常在站在長街口,一轉身就進了御花園。她笑了笑,讓人抬著轎攆也朝著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參見榮妃娘娘。」康常在果然等在花叢後面。

  安陵容抬手示意落轎,扶著翠音的手慢慢走下來:「春來百花盛開,康常在若是興致好,不如陪本宮一道賞花?」她揮手讓服侍的人都退下,只留了翠音在身邊。

  康常在上道地笑著開口說道:「是啊,花開迷人眼,臣妾可要好好看一看,能陪娘娘走一道,是嬪妾的榮幸。」她小意奉承地走在安陵容身側,討巧地說著閒話,等走到無人的地方了,她才微微變了變臉色,「榮妃娘娘,你教的,嬪妾都一一照做了,可是皇后根本不多看嬪妾一眼。」

  「康常在,恩寵是要自己搶的,難不成白等著從天上掉下來不成?」安陵容對著她笑笑,聲音帶著一絲蠱惑的意味,「女子的花期就這麼短,若是不能趁著這段時間牢牢把握住,等年紀再大一些就更沒有指望了。」她拿著扇子,輕輕拍了一下康常在的肚子,「等你有了孩子,就可以和本宮一樣高枕無憂了,得再加把勁才行啊。」

  康常在期待地摸了摸肚子,轉而又面露沮喪:「如今皇上進後宮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大多時候又都是貞嬪和祺嬪在伺候,哪裡輪得到嬪妾呀。」

  「此言差矣。」安陵容輕笑著搖了搖扇子,「這新入宮的嬪妃中,婉貴人和瑾貴人都在禁足,順貴人臥病在床,胡貴人年紀太小,孫答應默默無聞,就只剩下了你一個。康常在,別怪本宮說得不好聽,這樣的機會要是都把握不住,那往後不得寵可就真怨不得別人了。」

  安陵容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說道:「若想要得寵,就要往上爬,誰擋了你的路,想辦法除掉就是了,不然,你就活該被她們壓一頭。」

  康常在全身一震,但卻沒急著反駁,只低著頭思索。

  「當然,也不是讓你去害人性命,這其中的分寸,還得你自己把握才好。」安陵容笑眯眯地留下一句,扶著翠音的手慢悠悠地走遠。

  遠處的假山轉角處,剪秋微微側身將自己藏進陰影里,等到安陵容走遠了,才又走出來。

  回到未央宮後,安陵容馬不停蹄地宣了周楠進宮。

  「今日早朝是怎麼回事?」安陵容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周楠支吾了一下:「前陣子,瑾貴人指使人在娘娘宮裡行巫蠱之術的事情被季兄知道了,他不知實情,只當時瑾貴人想要藉機加害娘娘,氣得厲害,轉頭就去查佟家的罪行,結果……隆科多的家僕牛倫依仗權勢索取賄賂,季兄揪著這個案子不放,一再審訊,竟審出了隆科多曾經收受年羹堯財物的事情來,今早他就在早朝時上奏了此事,皇上當即罷免了隆科多吏部尚書的職務,朝中多位大臣力保隆科多,皇上又斥責他結黨營私,當庭大怒。」

  「原來如此。」安陵容瞭然地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提醒他多加小心,別衝動行事,巫蠱的事情,你找個合適的時間和他解釋一下。」

  周楠鬆了口氣:「是。」而後上前給安陵容把脈,「娘娘這一胎懷象很好,不必過多擔憂。」

  「嗯。」安陵容摸了一顆酸棗含在嘴裡,笑著點了點頭。

  四月的天開始微微有些熱起來了,近來皇后忙得焦頭爛額,不是康常在和祺嬪貞嬪鬧矛盾,就是太后病情加重需要侍疾,再就是後宮瑣事數不勝數,幾次頭風發作,夜裡傳召太醫。

  這日,皇后再一次免了眾人請安,安陵容難得來碎玉軒串門。

  「一眨眼,朧月都會爬了。」安陵容眉眼溫柔地看著在地上翻滾爬行的朧月,笑著說道,「安康剛會爬的時候我就在做小護膝了,剩下好些個沒用過的,我帶了來,剛好朧月用得上。」


  護膝還沒有巴掌大,放在手心裡看,精緻得不得了,沈眉莊越看越喜歡:「你的手藝向來是好的,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收下了。」她讓采月拿去先收起來,而後讓乳母帶朧月去偏殿玩,「近來皇后可是忙得厲害,你背地裡又安排了不少事情吧?」

  「姐姐難道沒有?」安陵容對著沈眉莊狡黠地眨眨眼,「她不是喜歡大包大攬嗎?就讓她管個夠嘍,我看她還是挺開心的。」

  「你啊。」沈眉莊忍俊不禁,轉而看著她說道,「得虧你懷孕不像旁人一樣身量飛漲,都四個多月了,這肚子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來。」

  安陵容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笑了笑,只說道:「也幸虧她忙得連軸轉,才沒有時間來關注我。今年前朝事多,怕也去不了圓明園了,就看皇后接下來怎麼做了。」她接過采月遞過來的茶,慢慢喝了一口,「若是她放權,最有可能協理六宮的就是敬妃,為著六阿哥,她可以藉此培育自己的勢力,若是她不放權,必定會細查背後推波助瀾的人,一旦她意識到這一點,我必定會暴露。」

  「不怎麼辦,我要的就是她發現我在背後做手腳。」安陵容笑著說道。

  沈眉莊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如今我真是越發看不透你的心思了。」

  「姐姐只要知道,我永遠不會害你就是了。」安陵容拉住沈眉莊的手,眉眼舒展道,「那些個腌臢手段,姐姐越少沾染越好,就守著朧月,安靜平淡地過日子。」

  「你可千萬別做傷害自己的事情。」沈眉莊回握住她的手,關切地說道,「也別太護著我,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說才是。我不太會那些個彎彎繞繞、勾心鬥角,但是容兒,我更不願看到你身陷險境,我已經失去了嬛兒,不能再失去你。」

  安陵容有些動容,溫柔了眉眼,垂眸淺笑:「姐姐,我答應你就是。」

  沈眉莊這才安心地點了點頭。

  誰料安陵容緊接著就說道:「皇后若是發現背後是我,必定會對我出手,姐姐可要按住了性子,別慌亂中出錯。」

  「什麼?」沈眉莊一驚。

  安陵容卻只是笑眯眯地看著她:「還有半個月,瑾貴人和婉貴人的禁足期就要到了,大概有人要坐不住了。」

  沒過兩天,宮裡就鬧出了一件大事。

  祺嬪被貓抓傷了臉!

  「三道血淋淋的傷口,奴婢遠遠看了一眼都覺得觸目驚心。」豆蔻給安陵容帶來了最新的消息,「祺嬪鬧騰得厲害,所有太醫都被叫去了儲秀宮,拿了最好的金瘡藥去止血,又包紮了傷口,但溫太醫說,傷口太深,哪怕是好了也要留疤,讓祺嬪有個心理準備。祺嬪當即砸了藥箱,哭著鬧著讓他們調製祛疤的藥膏來。」

  「唉,祺嬪可是少見的美人呢,就這麼毀了容可怎麼是好。」安陵容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對翠音說道,「本宮妝匣里還有小半盒舒痕膠,是上次安康用剩下的,你拿了去送給祺嬪,就說本宮也只剩下了這麼一點,再沒多的了,送給她聊表心意吧。」

  翠音止住笑意,領命下去了。

  「蒔蘿,讓人透點消息給景仁宮,幫著皇后儘快查清那隻貓的來歷。」安陵容慢慢地摸著護甲上精緻得花紋,沉沉說道。

  景仁宮裡,皇后正在生悶氣:「當真是可惜了祺嬪的那張臉,好好的,怎麼會有貓撲上去?」她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本宮總覺得近來事情多得很,一件接一件的。」她抬起頭來,看向剪秋,「太后今日身子可好些了嗎?」

  「太醫說好多了,今早都能下床走兩步了。」剪秋回道,轉而猶豫著開口道,「娘娘,奴婢最近聽到一些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說便是。」皇后慢慢摘下耳環。

  「有人說,抓傷祺嬪的那隻貓是康答應餵養的,她日日用祺嬪常用的香料調教,才導致那貓一見著祺嬪就撲了上去。」剪秋把自己聽到的消息說給皇后聽,「而且,上次在御花園,奴婢親眼瞧見康常在和榮妃走得很近,兩人說笑散步,很是親昵。」

  「榮妃?」皇后皺起了眉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這麼看來,最近宮裡發生的這些事情也是她推波助瀾,為的就是讓本宮無暇顧及貞嬪和祺嬪,好讓她有機會擺弄康常在,然後便是坐山觀虎鬥,臥枕享天成。」

  「娘娘,可不能讓她這麼得意下去。」剪秋忿忿不平道,「她今日還假惺惺地送了半盒舒痕膠給祺嬪,怕不是還存了要拉攏祺嬪的心思,那舒痕膠可是給安康公主用過的,效果極好。」

  皇后徹底黑下了臉,一掌將髮簪拍到梳妝檯上:「她可真是好心計啊!」她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地冷靜了下來,「欽天監的正使可還得用?」

  「進大人一直以來都效忠於娘娘。」剪秋抿唇笑道。

  「讓他近日去向皇上進言,就說榮妃不祥,需要閉宮靜修半年。」皇后緩了臉色,低聲吩咐道,「把榮妃的情況都和他說得清楚一些,到時候在皇上面前點上兩句就行,也別說得太過,困住她就好,等本宮緩過這一陣了再讓她出來。」

  「是,奴婢明白。」剪秋領命下去。

  皇后靜靜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最近一段時間操勞了些,她的臉肉眼可見的蒼老了,眼角的細紋也多了起來,想起安陵容那張越養越秀麗的臉,頓時心裡升騰起一股怒意,用力甩下錦帛蓋上了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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