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蠢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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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後,美景走進來說瑾貴人醒了,皇上撇下一屋子的嬪妃進了寢殿,皇后緊隨其後。不多時,裡面傳來了瑾貴人柔弱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勾的人心裡痒痒。

  皇上沒叫起,婉貴人便一直跪著,她忍受著四面八方而來的注視,努力地挺直了背脊。

  「婉貴人,且耐心等一等,皇上定會還你一個清白的。」敬妃溫聲開口安慰她道。

  「敬妃還是一貫的好心啊。」齊妃在一旁譏諷地開口說道,「可別好心過了頭,被人當成了冤大頭。」

  敬妃一梗,看著齊妃半晌,愣是沒想到要說什麼話來駁她。

  「齊妃娘娘倒是一貫的冷眼旁觀,若是以後你也和婉貴人一般處境,嬪妾也要提醒著想要為娘娘求情的人才好,別揣著好心當冤大頭。」沈眉莊卻是不管,直接開口嗆了回去,堵得齊妃一連聲的你,「原本這事兒和娘娘沒什麼關係,但娘娘明里暗裡地指證婉貴人謀害瑾貴人,知道的,認為娘娘急性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定罪了事,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娘才是幕後兇手,著急忙慌地在給自己找頂罪羊。」

  「你!」齊妃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瞪圓了眼睛指著沈眉莊,「惠嬪,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沈眉莊一點也不慣著她,只抬眸直直地看她。

  「齊妃姐姐,別生氣呀。」安陵容在一旁笑眯眯地開口,輕巧地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皇上說了,事情還沒有定論就定罪,是沒腦子的人才會做的事情,齊妃姐姐才不是這樣的人,對嗎?」

  齊妃臉皮抽了抽,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皇上為什麼要看她,頓時臉憋得通紅,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本宮當然不是。」她悻悻地坐了回去。

  婉貴人看了一眼安陵容,只見她笑容淺淺,正附耳和沈眉莊說著悄悄話,又想起方才皇上一進門就直奔向她,溫柔地拉著她的手扶她起身時的模樣,婉貴人心裡沒由來地升起一股嫉妒來。

  「皇上,這件事情不關婉貴人的事……」瑾貴人柔柔的聲音再度響起,她強撐著走了出來,臉色病白,兩頰透著些許暗紅,杏目含淚,欲語還休,「婉貴人身子嬌弱,這地磚冷硬,皇上還是讓她起來吧。」她捂著胸口,有些膽怯地看了一眼婉貴人,又飛快地收回了視線。

  齊妃看出來不對勁,當即跳腳要開口,猛地對上安陵容笑盈盈的眼,想了又想,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嗯。」皇上抬手讓婉貴人起身,「忘了你還跪著,起來吧。」

  婉貴人低頭謝恩,扶著烏茜的手吃力地站起來,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瑾貴人的傷可嚴重嗎?怎麼這就起來走動了。」貞嬪關切地開口問道,其他人也是緊跟其上地關心,全然沒有方才背後議論的幸災樂禍,一個比一個地擔憂。

  「傷口不深,養兩日就好了,是妹妹膽小,瞧見刺客進來就嚇壞了,這才暈了過去。」瑾貴人一一笑著答過,在皇上的關切聲中落座在一旁。

  皇后緩緩開口說道:「幸好你沒事,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刺客不像是取你性命而來,倒像是來嚇唬你的,也不知是個什麼緣故。」她抬頭看見蘇培盛領著人回來了,順勢問道,「可抓著了?」

  「微臣無能,如此嚴防死守,還是讓那刺客跑了。」盧守常一進來就跪地請罪,「但微臣在承干宮的柴房內找到了一套夜行衣。」

  蘇培盛讓人將夜行衣捧了上來。

  「這刺客進了承干宮就沒再出來,盧大人帶人進去找,人沒找到只找到衣服,這刺客不會是承干宮的人吧?」康常在揣測道,似乎也合情合理,「總不能是承干宮裡有地下密道,讓那刺客遁地逃走了吧?」

  「康常在,可別亂說。」齊妃陰陽怪氣地開口,「事情還沒有定論呢。」

  安陵容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齊妃,沒有說話。

  「婉貴人,你可有什麼想說的?」皇上看向婉貴人,沉聲問道。

  婉貴人才坐下沒一會兒,又站了起來,她看著皇上,看著他的眼睛,忽然覺得很疲憊,她緩緩開口說了兩個字:「臣妾……」而後沒了下文,頓了許久,才有氣無力地說,「臣妾無力辯駁,一切聽從皇上安排。」

  殿內驟然沉默了下來。

  安陵容抬起手帕掩了掩嘴角,眼眸輕閃。不得不說,瑾貴人這招實在是高明,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憑空消失的刺客讓局勢一下子變得撲朔迷離,婉貴人既不能證明自己做過,也不能證明自己沒做過,無論是哪一種解釋,都不能讓她全然脫身。


  有時候,沒有證據反而是最好的證據。

  可惜啊,皇上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好騙。安陵容有些失望地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不過也無所謂,她的目的反正是已經達到了。

  「既如此,便罰你禁足承干宮兩個月,罰俸三個月,也算小懲大誡。」皇上臉色不太好,看向婉貴人的眼神裡帶著幾分隱晦的憐惜,「去吧。」

  「多謝榮妃娘娘關心。」婉貴人冷淡地謝過安陵容,而後對著皇上磕頭謝恩,起身離開。

  「皇上,婉貴人她……」瑾貴人有些急了,她張嘴欲說什麼,卻在對上皇上冰冷的雙眸時猛地噤聲,身形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她不甘心啊,她花了那麼大的力氣,好不容易搭好了戲台,也順利將婉貴人逼上了台,結果還沒開唱,皇上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揭過去了?

  瑾貴人氣得眼圈都要紅了,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皇后冷眼看著瑾貴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和嘲諷。

  就這麼個腦子,還想利用皇上?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連受傷都不敢多一點的血,指甲蓋那麼大點的傷口也有臉鬧出來,但凡傷口深一點,皇上都不至於看出她的心思來——皇后淡淡地收回了視線,看向婉貴人,嘴角隱約揚起。

  佟家居然養出這麼個蠢笨的姑娘,進到宮裡,她都不用親自動手,瑾貴人自己就能把自己給作死。

  「皇上明日還要上早朝,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一場鬧劇落幕,皇后也看出皇上有些累了,便開口說道,「瑾貴人本就在禁足,如今受了傷,正好可以避開人好好養傷,平日裡只讓太醫出入找看就是了,臣妾會安排好的。」

  「也好。」皇上點了點頭,慢慢站起身來。

  瑾貴人訥訥地發出幾個沒有意義的單音,呆愣在座位上,眼睜睜看著皇上離開。

  方淳意連忙起身,準備跟著一起回養心殿,她按下心中的得意,感受著大家投過來的艷羨目光,心裡就像是夏日裡飲了一口冰那般痛快,尤其是祺嬪,一雙眼睛瞪著她,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兩個窟窿來。

  安陵容看著和從前截然不同的方淳意,面色淡淡,忽而輕柔地開口挽留皇上:「皇上累了,臣妾出門前讓人熬了花膠金湯羹,皇上不如進一碗填填肚子?」

  方淳意猛地頓住腳步,不敢置信地看著安陵容,一向她都是不爭寵的,因為人人都知道,這宮裡皇上最寵愛最重視的人就是安陵容,所以她一貫看淡恩寵,從不屑和其他嬪妃爭搶,今日皇上已然翻了方淳意的牌子,安陵容卻明晃晃地當著她的面截胡,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方淳意的臉一下子就綠了,但她卻不得不擠著笑臉相送皇上:「既然榮妃娘娘都備好了,皇上可不能浪費了娘娘的心意,臣妾自回延禧宮。」

  「嗯。」皇上神色淡淡沒有什麼表情,只說讓她明日再來養心殿,便帶著安陵容施施然地走了。

  「可惜了,今晚打扮得如此嬌艷,皇上都沒來得及細看,只能明天再打扮一回了。」祺嬪忍著笑走上前來,在方淳意身邊站定了一會兒,捏著腔調說道,而後滿意地看著方淳意僵硬的表情,輕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其餘人也陸陸續續離場,離開前,或多或少都帶著揶揄和嘲笑同方淳意說了幾句,方淳意到最後險些要哭出來,還是皇后溫聲安慰了她幾句,才穩住她的情緒。

  「皇上今晚心情不好,等下回了養心殿也未必和你說得了兩句話,去未央宮了也好,榮妃還能開解皇上一番。」皇后拍了拍方淳意的手,緩緩說道,「別哭腫了眼,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日再好生打扮了去見皇上。」

  方淳意止住淚意,用力點了點頭。

  等到所有人離開後,瑾貴人才呆呆地走到殿門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忙活了那麼久,到頭來沒把髒水潑到婉貴人身上不說,居然連解除禁足都沒爭取到?花了那麼多錢和精力,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對,她還白白受了傷流了血。

  瑾貴人一口氣梗在胸口,半天吐不出來,生生地給自己氣暈了過去。

  「瑾貴人年紀小,皇上別和她一般計較。」安陵容將燉好的花膠金湯羹端給皇上,軟語勸道,「臣妾近來嘴刁得很,好不容易才琢磨出一道能入口的,皇上嘗嘗。」這次懷孕,讓她的口味完全變了個樣,小廚房做的沒一樣她想吃,只能親自下廚琢磨了。

  皇上嘗了一口,讚許地點點頭:「容兒的手藝又精進了。」他看著安陵容還未太顯懷的肚子,眉眼柔和了幾分,「這一胎倒乖巧,朕記得你懷安康的時候,頭兩個月吃什麼吐什麼,懷了孕,人反而清減了不少。」

  「所以才生出安康這麼個皮猴子來。」安陵容捂著嘴笑起來,「這一胎乖巧安靜,以後必定懂事聽話。」

  皇上慈愛地摸了摸安陵容的肚子,轉而沉下眼眸,開口道:「瑾貴人今日鬧這一出,朕本以為她是禁足禁得煩了,想用一招苦肉計來引起朕的注意,沒想到,她竟然在朕眼皮子底下做戲,還想污衊婉貴人,若不是為著佟家,朕今晚當場就能治她一個欺君之罪。」

  「皇上別生氣。」安陵容握著皇上的手輕聲說道,「瑾貴人可能只是一時想岔了。」

  「佟家的人越發不著調了,隆科多也是,近來結黨營私、專擅朝政,有些事情更是欺瞞朕。」皇上眼中閃著凌厲的殺氣,「朕登位之初,他與年羹堯都被朕當做心腹,絲毫不加猜疑防範,可是他們卻辜負朕一片心意,招權納賄,作威作福,朕怎能姑息養奸?太后一再告誡朕,不能對有功之臣太過苛刻,可是朕,如何能容得下他們?以前明珠、索額圖勾結營私,聖祖尚且不能容忍,更何況是朕。」

  皇上狠狠地瞪著前方:「朕能除掉年羹堯,自然,也能除掉隆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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